谭昭做过帝皇,自然明白这条政策的含义,好控制也好统治嘛,但说实话这种政策,就跟封建社会对女子的束缚一样,什么“女子无才便是德”,全他妈是屁话。
不过就是统治者为了方便统治,而编出来的瞎话而已。
公子酒或许不太清楚,但谭昭却是知道的,始皇爸爸是个非常伟大的皇帝,他开创了大一统的帝国,统一了度量衡,统一了文字,诸如此类,开创了不少第一。
但这些“第一”,无一例外都是为了加强中央集权,很多人是因为想要长生所以追求权势来达到目的,而始皇爸爸确实天下独一人,人想要长生不老,是为了能更长久地拥有这个帝国。
不过请容许他说句实话,要秦朝不作出改变还是现在这个社会制度,长生不老也没有意义,极度的法制社会到达极限,就会触底反弹。
秦朝这架凶猛的马车正在驶向末路,谭昭估计始皇爸爸也有感觉,但对方显然不是一个知错能改、善莫大焉的人,强大的人更相信自己的力量,他能感觉到对方正在用自己的方法掌控着这个有点儿失控的国家。
比如焚书坑儒,又比如王美人的杀鸡儆猴,再比如……这次的长城坍塌事件。
用强有力的手段震慑四方,这确实非常有用,始皇帝的强大就像他暴君的名声一样深入人心,历史上也是,始皇不死,各地的“苟富贵”都不敢坑声的。
这心理素质,也是绝无仅有的强大了,即便各地反秦认识都快讨厌死始皇帝了,也不得不佩服他的帝皇权术。
但话又说回来,始皇爸爸的身体是真的不大好,如果修身养性,说不定还能多活几年,但用脚趾头想就知道不可能,再加上帝皇之气的迅速流失,只会一天比一天差。
系统:所以,你选择见死不救?
[你觉得我是见死不救?]
系统:那倒没有,嬴政不是一般的皇帝,你要敢出手救他,天道的雷绝对照准你的脑门劈下来,绝对不管你春夏秋冬的。
[我明白,我有法子救他,却救不了他,能救他的只有自己。]
系统:甭想了,人可是始皇帝,能回头简直比彗星撞地球的几率还小,死心吧。
[……]
系统:哈哈哈,公子扶苏不挺好的。
谭昭扬了扬眉,不置可否,始皇帝太敏锐也太强大,他那是不敢搞小动作,不然他倒是真想在咸阳宫搞事情。
系统:我劝你善良。
善良不善良倒是其次,晚些时候,赵高终于自昏迷中醒来,他的意识仍然停留在途中鬼打墙然后遭遇亡灵逃跑上,这猛地一醒来看到简朴的帐顶,额头都吓出了一层冷汗。
“此处是何地?”
帐外,有人影进来,赵高警惕地抬头,发现竟是公子扶苏,他心中泛起一层悔意,却又不得不佩服公子扶苏的为人心性,他在朝中如此针对人,倘若他是公子扶苏,绝不会让他活着醒来。
赵高居然有种大劫过后的庆幸感,没有人会讨厌一个光明磊落的人。
一刹那的时间,心念流转,赵高已经艰难地行了礼,扶苏自然不在意这些,他不是个会趁人之危的人,也不会仗着恩德趾高气昂。
“是小酒带郎中令来的,途中遇险,也是钟先生出手相救。”
一句话,将所有事情交代清楚,至于过程到底如何,扶苏也不是真二楞傻子,自然不会随随便便将长城怨气和结界的事情说出来。
“钟太医?”
赵高有些讶异,却又觉是情理之中,只是他此次来幽州,原是想抓人小辫兴师问罪,但现在这个境况,他就算再没有眼色,也不敢横加干预了。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赵高只觉得眼前的公子扶苏强势锋利了不少,难道当真是军中锻炼人?他对此存疑。
还有,钟焕此人。
此人原在博士院时,平平无奇,搁人堆里找都不一定找得见,能找出来的资料,都是说此人身体羸弱,并无大才。按理说藏得这么深的人,不该在最后一刻才突然爆发出来。
若真是藏拙,早在抓人的时候,钟焕就该脱身才是。
可并没有,甚至到了最后一刻,绝处求生,然而一鸣惊人,赵高不敢说自己有多了解始皇帝,但三四分总归是有的。
这人惜才,特别是偏才,在知道钟焕救回了王翦后,赵高就明白钟焕此人是决计死不了了。
起先,他以为钟焕如此反常的行为,或许是为了抬高身价。但平心而论,赵高在宫廷,从没见过这么散漫不拘的人,包括这次出行,此人也是万事不关心。
是当真无欲无求,还是另有所图?
论揣摩人心,赵高自问有几分火候,但钟焕,他居然真有些看不透。
但他打底层摸爬滚打上来,最是明白强大并不意味着可怕,看不透才最可怕。
赵高有预感,钟焕绝对会是一个可怕的对手。
“阿嚏——”
“大佬,你怎么了?”
谭昭揉了揉鼻子,吸了一肺管子的冷气,麻溜地裹紧身上的衣服:“盖的被子太薄,可能是冻着了。”
“……”大佬,你可是个修士啊。
“修士怎么了,还不都是人嘛。”
大佬真是活得清醒又明白,要搁他是个修士,早就飘到云层里去了。
“公子,前头就是了。”
领路的人站定,所指的土牢方向,便是关押孟姜女的牢房了。
赵高还“病”着,作为勘察团的人,公子酒又想起了自己的使命,暂时放下自己厨师大业,央着大佬同他一起来看看传说中的孟姜女。
孟姜女哭长城的故事,那在后世可是耳熟能详,说起来公子酒在现代的时候,还跟在孤儿院认的妹妹一起看过孟姜女哭长城的改编电视剧,那狗血真是能将他始皇爸爸从棺材里气得跳出来,什么强取豪夺,这字眼光组合在一起就让人惊心动魄。
“你在想什么毛骨悚然的事情,这个表情?”谭昭的声音突然响起,吓了公子酒一大跳。
“没有,绝对没有!”大佬你要不要这么敏锐啊。
他怎么就这么不信呐。
此地只关押了孟姜女一人,长城倒塌后,这里服役的民夫就被迁往十里地外继续做工,城旦们的居住设施都很简陋,包括土牢也是非常得简单。
孟姜女抱膝靠着土墙蹲着,一身灰扑扑的麻衣,作男装打扮,形容狼狈,露出来的手冻得通红,这年头姑娘家独自上路,除非像鲛人少女那样武力值强横的,否则都会“打扮”自己,以求安全。
忽然,孟姜女突然抬起头来,那眼中的红意和恨意,刺得公子酒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他忍不住捂住胸口,只觉得被平压下去的怨气有些翻滚起来。
谭昭将人扶住,眼神微微眯着,仿佛想将人看出朵花来。
“呵!你俩又是何人?”
声音低哑得很,像是什么枯木里倒灌出来的声音,显然孟姜女哭长城,非常考验人的嗓子。谭昭摸了摸鼻子,将自己莫名跑偏的关注点拉回来。
只是,这也不能怪他,这孟姜女……状态简直比公子酒还要危险。
第165章 世界太疯狂(十九)
“她怎么了?”公子酒虽然害怕,但显然也发现了孟姜女的异常。
“跟你一样。”
公子酒低声惊呼:“什么一样?啊!这怎么可能?”
对啊, 这怎么可能呢, 孟姜女怎么算起来, 都是苦主的家属,怨气应该同人站在一条战线上, 怎么可能反过来控制家属啊,这说不通啊。
“不,又有些不同。”
公子酒听着这话, 都有些懵了:“什么不同?”
你是被迫的, 而孟姜女她……似乎是自愿的。谭昭往前两步, 对上女子冲红的眼睛,显然对方已经许久都没有合眼了, 嘴唇干裂, 身体机能下降得非常快, 要不是体内怨气支撑着她, 对方或许早就晕过去了。
“我是随行的军医……”
谭昭还还没说完,孟姜女突然像是箭矢一样冲了过来, 那敏捷的身手根本不像个普通妇人, 若不是谭昭拉着公子酒往后退了一步, 或许真会被对方突然伸出来的手抓住脖颈。
“暴君!都该死!该死!”
谭昭皱着眉, 公子酒已经吓得抱紧了自己, 胸口乱窜不可控的怨气弄得他非常不舒服,若不是大佬拉了他一把,他甚至有种往前走的冲动。
不不不不!他怎么会这么想不开呢?!
“走, 我们先出去。”
谭昭拖着公子酒离开,孟姜女被牢门所阻拦,伸出的手居然开始慢慢地伸长,谭昭索性并起二指,一道温和的灵力甩过去,才算是与这双通红的手擦身而过,顺利地出了土牢。
孟姜女,长城坍塌,怨气肆虐,如果他没见过孟姜女,或许还觉得长城出事只是偶然事件,但现在嘛,加上亡灵结界事件,妥妥的有人在背后搞鬼。
长城数十万怨气,这股力量不容小觑,他能发现,自然也有些想浑水摸鱼。
比如张良殷娇他们,只是其中一拨。
“咦,我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那我们所站之地不就成了各路大佬的博弈场,我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啊!”公子酒觉得自己就是再乐观,也承受不了这份委屈。
感觉就像是把小命拴在别人的裤腰带上一样刺鸡。
谭昭拍了拍对方的肩膀,语重心长道:“乐观点,比如咱们还可以做个饱死鬼啊。”
“……”抱歉,一点儿也没有被安慰到,嘤。
等走出土牢好远,公子酒突然低声开口:“大佬,我可以把这个消息……”
“告诉你兄长?”
公子酒低低嗯了一声。
“不用这么纠结,想说就说呗。”
“不会对大佬你的计划有影响吗?”
谭昭站定,一脸的讶异:“我怎么没有听说?”
“什么?”
“计划啊,我怎么没有听说我有什么计划?”
公子酒心里突然涌起一股绝望,算了算了,还是先做个饱死鬼吧,人间真的是没什么可以留恋的了:)。
谭昭推了人一把,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拖得老长,公子酒想起晚上,真是吃什么的心情都没有了。
第二日,公子酒还是见缝插针找了个机会将孟姜女的情况告诉了公子扶苏,原本他还想了一二三四个理由说明消息的确凿性,谁知道扶苏一句都没问就相信了他。
难道一碗面的威力真的这么大吗?
“赵郎中醒了,他或许会有些小动作,小酒,若无事,你只管跟着钟先生便是。”
这话听着,公子酒有些纳罕:“钟先生值得信任?”
公子扶苏并没有给出准确的回答,只是抚摸着腰间的环佩,眼神有些深远。
公子酒没呆多久,就又猫回了自己的帐子,大人物思考天下大事,他就只能考虑考虑民生大事了,他最近琢磨了许久,要不在死前再吃一次蛋糕?
不管是蒸蛋糕,鸡蛋糕还是蛋糕坯子,都是好蛋糕啊。
谭昭刚从废墟城墙上猫回来:“你还会做蛋糕?”
公子酒还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以前没钱,家里小妹妹想吃蛋糕,我就去蛋糕店打工了。”
“……”没想到你还这么多才多艺啊,“哎不对啊,你不是说你是孤儿吗?”
“是孤儿啊,认的妹妹不行吗?”
谭昭立刻点头:“行行行,当然行,不过做蛋糕要烤箱的吧,要不要我帮你做一个?”
公子酒喜得跳起来:“插电的?”
谭昭伸手就给人一个爆栗:“做你的白日梦,民间土烤箱,在没有电之前,火才是最主要的存在。”
“那我还要搅拌机,电饼铛……”
谭昭凉凉地送了人一个背影:“麒麟臂,你值得拥有。”
……扎心了。
谭昭给人用土烘了个烤箱,公子酒也不敢随便招惹是非,便一头扎进了临时厨房里,反正他是秦朝公子,想做什么也没人拦着。连他兄长扶苏都没说,赵高一个郎中令根本管不到他头上。
所以在别人都在勾心斗角的时候,公子酒在做蛋糕。
在别人为孟姜女的归属罪名争吵时,他在掌控这个土烤箱的温度。
当……别人拿着剑架在他脖子上时,公子酒终于不能置身事外了。呜呜呜,他的小蛋糕,再过五分钟就烤过头了!
“说,公子扶苏在哪?”
这是来刺杀他兄长的吗?那绝对是不能说啊!
公子酒宁折不屈,当然他也难得有些有恃无恐,毕竟他是知道大佬在他身上放了保命东西的,对大佬的手段,他有种盲目的信任。
唔,虽然大佬人皮了点。
公子酒的态度显然惹恼了持剑之人,拿着剑就要来个杀人灭口。
公子酒一声呜咽都还没出口呢,他就感觉凉凉的剑身被人轻柔地移开了,他抬起头,看到了大佬帅气的下巴。
卧槽,真的贼特么帅!
不过平心而论,如果他有大佬这么强的武力值,估计也……玄,现实里那么多拿着王者号的菜鸡还不是只能发挥出青铜的实力,这点儿道理他还是能够明白的。
“没事吧?”
公子酒点头,又摇了摇头。
谭昭已经伸手将黑衣人手中的剑夺了过来,黑衣人被他点在原地,眼睛里的怨毒和恐惧几乎能流淌出来。
秦朝的青铜冶炼工艺已经非常发达,谭昭端着青铜剑,随手一挥,带起一阵寒风:“好剑啊,有没有人同你说过,剑是光明正大的武器?”
然后没等黑衣人回答,一个剑柄将人敲晕在了原地。
“这么简单粗暴的吗?”
谭昭指了指营帐方向:“搞清楚,那边才是你哥,喊个士兵将人送给你兄长,他会帮你撬开此人的嘴。”
公子酒再次感谢大佬的出手相救,当然在这之前,他得先抢救他的小蛋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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