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帝叫你们起来,还弯着腰干什么?”创世神见状,赶忙开玩笑般让三人起身。
三人听到创世神开口,才起身站到千晛身侧去。
“看来须弥山的弟子果然还是只听兄长您的,”天帝望着创世神,举杯打趣地笑道,“千千例来如此,这几个小徒弟如今也是如此,看来兄长确实教导有方。”
“唉,小姑娘家,呆在这深山久了,不知道天地六界的情况,子乾身为天帝,可千万不要跟她们计较。”创世神笑着又给天帝斟了一杯。
“兄长又说笑了。”天帝笑着端起杯中酒。
花小肆却不太高兴地瞥了眼举止有礼的天帝,刚刚天帝那话说的是什么意思嘛。什么叫“千千还是这么目中无人啊”,麒麟大人身为天地火麒麟,本就无需向玄武成帝的神仙二界之主行礼,而只需向其师父创世神行礼,因此何来目中无人这一说。再者,创世神虽非六界任何一界之主,却是六界开创者,地位自然比某一界的主强,因此她们听始祖开口后礼毕,原本就是理所应当。
白泽见着花小肆堂而皇之的模样,把她拉到后面去站着,用眼神示意她,不该说的别说。
天安诧异地望着两人的举动,不知道他们在悄悄争执什么。她转过头去,站在千晛身边,抬头望着司法天神,不自觉地笑起来。
她很早就听说过这人,是她们天狐一族最厉害、最了不起的人。
与天安一道盯着司法天神的,还有千晛。
不过她的目光可没那么善意,她几乎是眯着眼将司法天神上上下下地打量了好几遍,以至于天帝开口喊她时,她都没听到,是天安轻轻喊了她一声“千晛姐姐”,她才蓦地回过神来,转头望着盯着她的创世神和天帝,客气有礼地道:“师叔有事?”
“千千做甚一直盯着司法天神瞧?”天帝存了心思打趣,望着司法天神不卑不亢地直视神殿大门,才握拳叹了一声,“司法天神可真是块木头,辜负了千千的一片好意。”
“师叔您多想了。”千晛答道,“千晛只是想起上次在古兽山听到的传说,说司法天神未成神之前,曾与某不知名的魔女有过一段恋情,现在看来,恐怕也只是那不知名的魔女心生仰慕罢了,以司法天神的气魄,若真与其它女子有过什么,定是会白首不相离的。”
创世神闻言,微微捏紧了酒杯。
天安侧头惊讶地望着千晛,奇怪千晛为何会说出这般关心他人情爱的话来,这……一点都不像她。
天帝脸上的笑容僵了下,又笑开来:“哎,我说诛仙大人,我们麒麟大人都对您发问了,您还不为其答疑解惑。”
司法天神这才转过身,望着千晛,目不斜视,掷地有声:“的确有过,但已是天狐时期的陈年往事,往事不堪回首,还望麒麟莫再提起。”
千晛挑眉,惊异于司法天神的坦率,歉意地笑道:“对不住,冒犯主神大人了。”
司法天神点了点头,又转过身去,保持着和刚刚一模一样的姿势,不受周围人半点打扰。
“子乾,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千千又不是没瞧见过司法天神,你在这里拿她开涮,”创世神适时地打破了这场尴尬,指着天帝大笑,“你问她,为兄倒要问问你,天后这几日为何与你闹脾气了?西王母可是说,天后跑昆仑去了,你惹她什么了?”
“兄长,这么多孩子在这儿,您就别调侃子乾了,子乾好歹也是天帝不是?”天帝理了理衣衫笑道,“是子乾有错,子乾不乱说话了。”
创世神抚须大笑:“行了行了,不是还有正事要说吗?”
天帝这才敛了笑容,在站在一旁的人身上逡巡了一圈,起身拜道:“兄长,子乾此番前来,是想让千千随我入神界。”
“这可不是小事,”创世神看着天帝,收起笑容,“抑或你有什么大事?”
“是月老一事。”天帝皱眉道,“原月下老人贪恋红尘,竟擅牵自己与他人的红绳,害得原本恩爱的两人家破人亡。其犯下滔天罪行,已被子乾打入天牢,现神职空缺,急需神官入主,子乾观之六界,唯觉千千性格与本事适合。”
月老的神力并没有多高,但眼下天帝提起“本事”二字,创世神便觉得事情微妙起来:“子乾的意思是说魔界意欲危害姻缘树?”
姻缘树集聚六界爱力,其地位实在是至关重要。
创世神无法想象没有爱或者爱一团混乱的六界是怎样的。
天帝点头。
创世神便明白了。
千晛正拧眉听着此事,见创世神抬头望她,她自然也不推辞,直言道:“始祖同意,千晛自然会跟随师叔前往。”
“把天安这丫头一道带去吧,魔界再蠢蠢欲动,也不会耽误你教天安的功夫。”创世神望着天帝,指着天安道,“这丫头,是千千昨日收的弟子。”
天帝明显地惊讶了一番。
这才正儿八经朝天安望去:“想不到千千也会收徒。”
只不过,这一望,天帝就僵住了。
天安今日与往日并没有什么不同,既没有浓妆艳抹也没有华衣裹身,她只是穿了件简单纯净的白色仙裙而已:“天安见过天帝。”
她的眼睛弯成温柔的月牙,笑着道。
“小姑娘的眼睛长得可真是水灵,像清晨的露珠似的。”天帝很快就收起了乍起的紧张,望着千晛,止不住地赞叹。
千晛客气地点头:“多谢师叔夸奖。”
天帝却没想结束话题,望着天安继续道:“天安姑娘何许人也,曾师从哪座仙山。”
天安正准备说自己是雪山之巅天狐一族,却被千晛抢先开口,千晛端着一副长辈的架子,瞧了眼她,淡淡道:“曾师从江南琉璃观净悟大师门下,净悟大师曾于始祖有杯水之恩。”
“看着不是个凡人。”天帝道。
“的确不是,山间狐妖同书生相爱而生。”
天安听着千晛胡说八道,闭嘴不言。
等回去了再问姐姐为何一反常态,也不迟。
天帝恍然大悟:“原是这样,不过瞧着天赋极高,跟着千千,想必会另有一番造化。”
千晛点头,本当如此。
“子乾是要把人家小姑娘的祖宗三代都问出来吗?”创世神敲了敲桌子,笑道,“这么感兴趣?怎么不对同入师门的那姑娘感兴趣呢,瞧见了?那姑娘叫敖泧,北海公主,我甚是喜欢,叫她留在须弥山,做我门下弟子。”
“这次的历练倒有不少例外啊。”天帝对于创世神所言,更感震惊,“看来这次未前来讲学,是我失误了。”
“子乾贪心了啊,上一次带走了戈依那丫头,这一次没来,正好。”
说到戈依上神,天帝又不觉得跟前的天安和敖泧有何出众了。他瞧了瞧,两人潜力都在四千年灵力左右,但实际能发挥出的却又在两千年左右,比起戈依,实在是弗如远矣。
“那……千千入神界的事,便就此定下?”天帝收了话头,于须弥山待的时间够久了。
“还是我须弥山的人,不是你神界的人。”创世神临了又为天帝斟了一杯酒。
天帝摇头失笑:“是,兄长说得是。”
两人又互相问候往来了几句,创世神才站起来,准备送天帝离开。在须弥山只有创世神一个人的时候,是身为玄武的天帝陪他度过了一段漫长孤寂的时光。
“哎,子乾忘了,子乾还得敬白泽兄一杯酒呢。”天帝刚起身,望见白泽,又坐了下去,斟了一杯酒,“瞧我这记性,刚刚一打岔,便忘记了您,白泽兄,这杯酒敬您,您别生气。”
白泽哎了一声,客气地接过酒:“还当天帝您贵人多忘事,记不得我这只小神兽了。”
“白泽兄见谅见谅。”天帝赶忙道。
天安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天帝对千晛姐姐也没如此客气啊,怎么就对白泽大哥如此殷勤:“敖泧,这好奇怪啊。”天安小声道。
敖泧摇头:“不奇怪,白泽降世,寻天下圣明之君,可以说六界之主几乎都是他选中的,天帝便是三万年前白泽亲自辅佐的,不过天帝成为神界之主后,白泽便离开神界了。”
“为何?”天安好奇,直到这一刻,她才隐隐觉得须弥山的人与六界任何一界都不同,他们干预六界的事,却又不操纵六界的事。
“选一个人是一回事,可要那个人按照你的愿望来发展又是另一回事。”敖泧答道,“这是我自己的猜想,天帝也不喜欢有人总在他旁边指挥这儿,指挥那儿的吧,同理,其它五界之主也是如此。”
“那不是费力不讨好?”天安心里又一次改变了对白泽的认知,白泽是个好人啊,特别好的人。
“当然了,”两人咬着耳朵,“你可能不知道吧,白泽的命跟六界之主的命紧密相关,白泽被杀,六界之主可以相安无事,但六界之主若被杀,白泽却会跟着灭亡。”
“这……这……”凭什么啊。
天安着急。
“因为那个时候就意味着,白泽选错人了吧。”敖泧蹙着眉尖叹气,“不过我也不确定,你有空可以问白泽。”
“哈哈,那白泽大哥肯定会说,那得等我死的那天才知道。”天安笑,“敖泧姐姐?门下弟子了诶。”
“天安你真是有够无聊的。”敖泧红着脸瞥天安一眼。
两人交头接耳结束,那边天帝敬酒也结束了。
始祖在前,依依不舍地送天帝离开。
其余人跟在后面,不疾不徐地陪着。
天安站在千晛旁边,小声问道:“千晛姐姐,你刚才为何要盯着司法天神看啊,这一点也不像你。”
“你又为何盯着他看?”千晛望着司法天神的背影,反问天安。
“啊,你还盯着他看,”天安抬头,望见千晛的目光还盯在司法天神身上,顿时捏着拳头,“我看他是因为我觉得亲切,姐姐你快别看他了。”
“他,挺好看的。”千晛继续道。
“他不好看!”天安站到千晛跟前去,一边倒着走路一边踮着脚咬牙切齿地道,“你看看我,他眼睛还没我……啊!”
天安的身后是殿前的石阶,像是故意般,千晛并没有拉住她,而是任由她朝司法天神摔去。
“对不住!对不住!”天安感到揽着她腰的人是谁了,害怕地捂着脸,“我不是故意的。”
“天安姑娘,无事吧。”司法天神平静地开口。
周围一圈人都停下来,盯着两人。
天安立马站起来,鞠躬道:“对不住对不住。”
司法天神望着弯腰的白衣少女,嗯了一声:“不必。”
“那……那您慢走。”天安抬起头,望着司法天神,慌乱又尴尬地笑着。
司法天神本不欲低头看她,但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他听见声音,便低头瞧了一眼,这一瞧,便恍若隔世,叫他整个人都僵住,然后额上青筋暴起,大怒起来:“大胆魔女!”
天安丝毫来不及反应,望着一道强大黑光从天而降,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
“主神大人,是否过分了一些。”
千晛像一阵风似的来到天安身边,抱着对方,瞬间接住来自司法天神的震怒:“看清楚你要杀的人是谁,别伤了我须弥山的人。”
神殿石阶前,一红一黑两道灵光抵冲,震得四周花叶凋零。同行的几人都不免下意识地用袖子遮住脸,往后退了几步。
“统统给我住手!”创世神岿然不动,脸色阴沉,一挥手,却叫司法天神和千晛都往后退了半步。
天安被千晛抱着,惊慌失措地抓着对方,着急地道:“姐姐,你没事吧?”
千晛望着那边回过神来的司法天神,伸手摸了摸天安的额头:“我没事,刚刚……对不起,我应该接住你的,我没想到会这么严重。”
她眼神阴鸷地盯着司法天神,刚刚那一掌打下去,绝对会让天安非死即伤。
天安委屈地摇头,她没事,幸亏千晛姐姐来得及时。千晛把她拉到身后去站着,将她散落到脸颊的头发别到耳后,低声安慰:“现在没事了,别怕,有姐姐在呢。”
天安贴着千晛的手掌心点头,她也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为什么司法天神突然间那么恨她。
敖泧、花小肆和白泽见状,赶紧站到千晛身边来,这也太过分了!司法天神了不起吗?司法天神可以没有半点规矩,胡乱杀人吗?
“有没有搞错啊!你是个什么司法天神,人家小姑娘就摔了一下,你一掌要别人命啊!”花小肆指着司法天神,破口大骂。
“就是,司法天神很厉害吗?有伏魔台了不起啊!”白泽也骂。
敖泧不太会骂,说了句:“小人行径,君子不耻。”
“行了,都别吵了。”创世神开口,三人瞬间哑声。
花小肆以为创世神要骂她们胡闹,哪想创世神却望着天帝开口道:“子乾,这司法天神刚刚为何如此欺负一个小丫头啊?冤有头债有主,还望司法天神莫错杀了无辜。”
天帝站在司法天神身旁,谁会想到临走之际闹了这么一出:“兄长,实在对不住。”
他侧身望了眼司法天神,厉声道:“诛仙,还不给人小姑娘赔礼道歉!”
司法天神抬起头,眸色一红一蓝:“天安姑娘,在下一时疏忽,险些害你性命,还望见谅。”
他说这话时,目光却是一点都没饶过站在千晛背后的人。是憎恨的,是埋怨的,又是说不清的失望,像是在透过天安看另一个人,曾经深爱的,后来深恶痛绝的。
“道歉没有用,”千晛盯着司法天神,“她不是你想杀的那个人,以后不要靠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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