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儿换了个边躺着,闭着眼睛:“你感受得到,为何不猜一猜?你知道,我不是太想说。”
也是这个理。
北浣溪在心里犹豫了半天,良久开口道:“因为白泽哥哥的关系,印儿姐姐很在意千晛姐姐忘记了什么,也很在意四季女神和千晛姐姐的过往。”
印儿闻言,撇着嘴角平淡地“嗯”了声。
“不过这不是最主要的。”北浣溪翘着尾音,似乎有些窥见秘密的小小得意。
“嗯?”印儿睁开眼睛,拉长的尾音里净是打趣,“你还能从我的情绪里判定哪个是最主要的,哪个不是?”
“本来不确定,现在确定了。”北浣溪看着印儿姐姐反应这么大,知道自己多半是猜对了。她晃着脑袋,装模作样地,等着印儿姐姐让她说出来。
但印儿嘁了一声,又翻身躺下去:“我自己都不知道,你还能知道?”
“印儿姐姐现在很纠结,不知道为什么要生四季女神的气,或者说知道自己为什么生四季女神的气,但是不承认自己对千晛姐姐的感情。”
印儿下意识地攥着拳头:“能有什么感情啊,就是嫉妒嘛,好朋友要被人抢走了。”
“阿溪,你没有这种感情吗?”印儿又坐起来,有些掩耳盗铃般打断北浣溪的话,“一定会有的吧,比如有一天你最好的朋友跟别人在一起玩,不理你了,你不会觉得有些吃味吗?”
多正常啊。
“是会这样啦,但是……”
“没有什么但是啦,”印儿趴在桌上捂住对方的嘴,一双漂亮的圆眼睛躲躲闪闪,“不睡觉吗?睡觉吧!”
“印儿姐姐,你让我……”北浣溪话还没说完,便被印儿拉到美人榻上躺着,两个人并肩睡着,一人的嘴被另一人的手紧紧捂着。
“睡觉睡觉!吹蜡烛了!”印儿一挥手煽熄了屋内的烛光。
北浣溪睁着无辜的大眼睛盯着黑漆漆的屋顶,不说话就不说话嘛,让她喘口气好不好!
屋外,才打着灯笼走至印儿屋子门口的千晛顿住了脚步。
她来晚了一步,刚还看见屋子里亮着光呢。
睡下了也好,梦里不会闹脾气。明天醒来时,气也早就消了。
千晛放松肩膀轻轻舒了口气。她正准备打着灯笼回房,却听见房间里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
“印儿姐姐,其实你真的喜欢千晛姐姐吧,我说的是像人间夫妻那样的喜欢,不是朋友!”北浣溪语速飞快地说着。
“没有没有,才没有喜欢!”印儿捂着对方的嘴,压低声音威胁,“小声点,你不是说要帮我的吗?”
屋外本想离去的人,听到了前半句。
千晛停住脚步,回头去望漆黑的屋子。里面没有再发出声音,她捏紧手中的杆子,沉着眉眼转头离去。
“我是要帮印儿姐姐你啦,但你得承认,不然我不就是帮着你欺负四季女神了?”北浣溪小声地说道。
印儿躺在黑暗中,支支吾吾地:“啊,有那么点。”
“有那么点什么?”北浣溪瞧着懵懂无知,实际上蔫坏,非得听人把话说出口。
“有那么点喜欢她。”印儿用被子捂住自己的脑袋,声音闷闷的,“哎呀,你别问了,我第一次产生这种异样的感情。你问多了我也说不出来什么,就是有点感觉,想亲她,想抱她?哎呀算了,我说不明白。”
“印儿姐姐,你在害羞啊?”北浣溪乐了。
“睡觉睡觉,”印儿恼怒地在黑暗里瞪着北浣溪,严肃道,“记住了,这是秘密,不许乱说。”
“知道啦,印儿姐姐。”
“不要让花小肆添乱。”
北浣溪一一应承着,她十分开心,果然把话说出来比较舒服。
这多亏了白泽哥哥在吃饭时撺掇她采取行动啊。
屋内渐渐安静下来。
屋外南厢房,白泽还坐在屋顶上喝酒。
凉风习习,酒香醇厚。
“你伤还没好,不要喝这么多酒。”敖澈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屋顶上,与白泽一起观望暖冬苑的景。
白泽眼巴巴地看着自己的酒坛被人拿走,不满地躺在屋顶上,望着满天繁星。
一人站着,一人躺着,天地间仿佛安静了很久。
“东苑的灯火熄尽,千晛姑娘也睡下了。”敖澈轻声道。
“嗯。”白泽吭了声。
“你是不是没有把握了?你在赶着她们上路。”
白泽深深吸了口气:“天底下谁有把握对付他呢?白泽不可以,现在的火麒麟也不可以。”
“那个叫印儿的小狐狸呢?”
“她?”白泽闭着眼睛,无奈地笑起来,“还是不要唤醒她吧。”
“说得像你能唤醒一样。”敖澈难得地扬了扬唇角。
白泽没应声,夜晚的风又大起来。
园子里的花儿被吹落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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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好!
我收拾好心情回来啦。
重新出发
努力写文
今天的我又在写狗血情节哈哈~
第35章 鶤鸡治水(五)
印儿和北浣溪醒来时, 园子里的娇花已经被屋外的艳阳晒得蔫头耷脑。两人睡昏了脑袋, 在丫鬟的伺候下匆匆忙忙地洗漱, 好奇怎么解灵没喊她们起床。
两人出门一看,东苑、南苑都是空着的。
一问主事的丫头, 才知道今日早晨,大殷王朝的储君龙瑔派使者传了谕旨过来。
这倒也不是什么大事,两人悠哉悠哉地吃完东西, 才慢腾腾地赶去众人议事的夏秋阁。
两人才到院内,便听到胥炎生胥大人诚挚的声音。
“胥某知道诸位皆是身份尊贵之人,在此处落脚已是胥家万幸, 本不应多做请求,但念在江南黎民百姓的份上,还请诸位出手相助。”胥大人声音宏朗, 开门见山, “日后诸位有事帮忙, 我胥家, 乃至大殷王朝一定竭尽所能, 鼎力相助。”
花小肆最先开口:“胥大人客气,我到江南, 本就是想平息水患,既然水神不让步,那么修运河这件事我自然乐意帮忙。”
白泽仍旧一幅懒洋洋的模样:“长水那丫头本质不坏, 说话也算数, 既然她上次说你有本事就修运河, 那么她就不会阻拦你们。”
两位爱说话的都已表态,剩下未说话的就是默认出手相助。胥家三人忙出口道谢,修运河可是件耗民耗材的大工程。原本胥家上奏的提议只是治理江南一带的水患,谁知储君殿下知晓印儿下江南后,快马加鞭地派大臣传信过来,一定要留住印儿那一群人,让她们帮着治理泾河、沄河、南江、清江四大水系的水患。
泾河西牵大雁城、东接大殷王都;沄河是北方与南方的分界线;南江途径湖广,江南、东流入海;清河养育闽南人家。这四大水系都是横亘东西,却无支流与水渠沟通南北,以至于一方面水上货物往往需要经由南海、东海、北海才可至大殷王都,浪费时间与财力,另一方面水患频发而使广大百姓遭殃。
因此,四大水系的水患若能妥善治理,任凭水神高兴还是不高兴,沿岸都能享个长时间的福,而不至于战战兢兢地怕得罪水神。
“白泽哥哥,你就这么确定水神不会阻拦?”印儿和北浣溪两人晃晃悠悠地从外面进来,“她当初说让不阻拦胥家修运河,是因为修运河耗时太长,胥家会承受不住百姓的损失而向她妥协,但是我们出手帮助的话,一年的工程兴许会缩减至十天,你觉得依照水神那人的性子,会乐意?”
印儿一进来眼神就落在千晛身上,那人果然还是老样子,什么话也不说,安安静静地坐在一边。只不过,有点奇怪的是,往常总会看向她的人,今天连眼皮子抬都没抬,而是专注地盯着铺陈在中间的大殷版图,美目沉静如水,半点不关心进来的是何人。
“你觉得呢,千晛姐姐?”印儿以为千晛太入神,便专门走到她身边去。想起昨夜向北浣溪吐露的点滴心事,印儿见到千晛,心里还有些难为情,但面上还是一如往常,欢蹦乱跳、伶牙俐齿的。
谁知道她一走过去,千晛便冷着脸站到大殷版图边上去。
这一明显不过的避让举动让花小肆和解灵颇为吃惊。本来还高兴着的北浣溪此时也是万分疑惑地看着有些难堪的印儿,这是怎么了,明明昨天还好好的。
白泽和敖澈一人端着一方白净瓷盏低头若无其事地抿了一口西湖龙井。
花小肆见状,笑着接话道:“水神确实不会乐意,但她不得不乐意。”
胥伯言看不见:“四季女神有何高见,不妨说给大家听听。”
印儿盯着千晛,那人仍旧没看她。
她心情一下子低落下来,抬头望向花小肆时,却笑道:“如何个不得不?”
“水神的性子确实有些固执,但依白泽所言以及当今现状,可知水神的底线在人。”花小肆低头望着大殷的沙坑版图,“在未引水前,所挖沟渠内每隔几米站立一个人,以防水土塌陷,由我暗中保护。水神见到此景,便不会出手。”
“要是你疏忽了呢?”印儿闻言皱眉,用手指着沄河边上的太嘉山,“此处,本就水土不稳固,开挖沟渠难免引起山体晃动,要是出事了怎么办,死一个人怎么办?”
“四季女神不会觉得像兴修水利这样的大工程死一两个老百姓是再正常不过的吧?”印儿心情不好,说话也便得刁钻起来。
“你何必往小肆头上扣人命这么大的帽子。”千晛平时不爱说话,一说话大家都精神起来,最精神的要属白泽,这场面始料未及啊,不知道印儿会不会当众掀了这沙盘。他低头又抿了一口茶,托着脸撑着腮,开始看戏。
北浣溪啊哦了一声,蹭到敖澈身边去,讨了一杯凉茶喝。
胥伯言被解灵扯了一下,默默住口并庆幸刚刚他爹说要出去一下。
印儿听着这一声“小肆”,突然间觉得分外刺耳,她舔了舔唇角,笑道:“千晛姐姐,我说的不是事实吗?从北至南二万七百公里,你如何保证?”
千晛现在不喜欢看印儿笑,她指着沙盘里的四大水系,冷冰冰地开口道:“绕道。”
“从此处安城出发,修三条运河,第一条从安城经过沄河商洛,再至泾河大雁城;第二条直接从安城修至大殷王都。在泾河、两条运河沟渠所夹的三角地带便是太嘉山。第三条,利用原河道,从安城修至清河水系。”
印儿没想到千晛会这么回答她,不是说这样的回答不对,而是不应该这样叫板一样地回答她:“那好,若沄河和南江同时泄洪,怎么办?”
“入海。”千晛蹙着眉尖答道。
印儿笑了一声,盯着千晛的眼睛:“两处水系雨季时间颇长,千晛姐姐的意思是泄洪期间水上航运一概停止?要知道,十天半个月够饿死好几家人了。”
千晛从来没有怕过印儿的时候,她也盯着印儿的眼睛,目光冰冰凉凉。印儿反倒受不住,咳了一声,心里堵着一口气,躁郁地偏过头去。
“可以不停止,”千晛指着她刚刚说的第二条运河,大殷王都至安城一线与沄河交汇的地方,宣城,“在此处修建一个上漕下洞的水利工程,下涵可泄洪,上漕可航运。”
“这个办法很好!”北浣溪拍手称赞,一瞬间便打破了两人对峙的僵局,见众人目光都积聚到她身上,立刻咽了咽口水,重新安安分分地坐下来,特小声地道,“胥公子,这办法确实不错吧?”
胥伯言终于有机会笑出来:“是的,很不错的一个法子,伯言之前尚未想到,经千晛姑娘一提点,反倒觉得可行了。不过,回到最初的话题上,我们是不是都忘了水神在昨天得到了相柳的灵丹?若是火神能以此恢复元气,想必水神一时半会儿不会关心人间的事。因此,我们只管按着千晛姑娘所言,开挖运河,修建渠道便是。”
“对对对,就是这样!”北浣溪忙点头道,一抬头看见印儿目光如炬地盯着她,瞬间转口,“哎不是,那个千晛姐姐你说的那个工程具体怎么修建啊?听起来似乎很困难啊,底部涵洞要多少个,上部运河又要多宽呢?”
“这很难吗?”花小肆望向胥伯言,“想来胥公子一定做得到吧。”
解灵站在胥伯言边上,替他答话:“是不太难啦,伯言哥哥其实有想过很久这件事,有许多图纸,但是一直不敢实施,怕出一点岔子就会造成数万沿江百姓死亡。”
花小肆道:“白泽大人,你不是会幻境吗,模拟一遍如何?”
白泽啊了一声,讪讪放下自己手中的茶盏。行肯定是行的,就是现在说出来,不就让小狐狸更加难堪嘛。
北浣溪突然意识到自己刚刚是不是接错话了。
印儿又被大家盯着。
这感觉怪难受的,就像她多任性似的。
“法子不是我想的,下江南的路上,印儿提起过大殷水患的治理。”千晛突然出声道,她仍旧没有看印儿,“胥公子,除却水患,旱灾也是一大难题,若你有时间,便可和印儿交流一番。”
“她游历山川南北,她很聪明。”
千晛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开口说这段话。其实她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因为昨夜听到的话生气。虽然在帮印儿说话,但她现在还是生气的,两者并没有抵消。
生气这种情绪在她心里很重,她有点排斥,但无处排遣。本来无处排遣,若不见到印儿,便觉得气能消,可偏偏印儿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在那儿笑,她就气上加气。
“千晛姐姐?”印儿惊讶着,攥着拳头诧异地望向千晛。那人的红唇抿成好看的弧线,像以前一样在帮她说话。
千晛心里笑了声,抬起眼皮子凉薄地看了眼印儿,又转头客气地对胥伯言道:“胥公子,三线同时修建的话,我和小肆在一起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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