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当时满手是血,沾染罪孽,身边只有厉鬼为伴,煞气入体。
哪里来的干净。
朝妄伸手抱住他,闭了闭眼。
“对不起。”
他以为岚迟只要回去,只要回到妖界就没事,妖界自会有人护他。
但没想到。
记忆全无的岚迟,竟然会在边界徘徊了那么久,甚至还遭到围杀。
那些人打着叛徒逃犯的名头,不过是为了遮掩耳目,防止妖界生疑,防止妖界出手阻拦,以便能迅速杀了这个妖怪。
然而,朝妄至今也不知道,岚迟当时走的时候,妖力已经是,所剩无几。
他没有开口道别,也,什么都没说。
出了那条河,茶水生效,很快便忘却了前尘。
但他忘了,别人却没忘,那些在战争里活下来的人没忘。
何况这还是孤身一人。
岚迟并非纯天然无害的人,自然能感受到那些敌意,本该是早早离开,却不知为何,徘徊在那,始终不愿离去。
他甚至根本不记得他在找什么,又或者是在等什么。
他甚至连来时走过的路都找不到了。
一遍一遍。
根本看不到来时的路。
天地茫茫,孑然一身,不知何去何归。
他只记得,他好像弄丢了,一个人。
那个人在他找不到的地方。
那个人很冷。
冷得他夜夜不能眠。
直到后来,遭到了围杀,阴差阳错下,创立了离人阁。
一时入歧途。
后忽做了一个梦,梦里那人看不清容颜,却声声清朗,烈烈如火。
他忽然清醒过来,离开了战乱之地。
妖都地处腹地,天寒水冻,十分安全。
有一岚府,早已建好,空旷无一人,花草待生,但却随着他心意。
……
岚迟偏过头,亲了下朝妄的唇角,“其实我……”
他眉眼弯了下,靠在朝妄肩上,低声说,“其实我,一直都知道你会回来。”
这个人,生来就不可能会被困住。
“所以,我一直在等你。”
朝妄抱着他的腰,“我知道。”
岚迟轻轻笑了声。
他们分开的那天,如往日那般,一句道别都没有,闲聊般的说着闹着,就好似第二天,或者过几天,依旧能见面。
第一天。
第二天。
第三天。
……
好多好多天。
当他们都忘了彼此,当物是人已非。
终于再见了面。
但那又如何。
我喜欢的,终究是你。
没了记忆,依然会喜欢。
不再是从前的你,也会喜欢你。
……
吃过晚饭后,朝妄拉着岚迟出门,“逛街。”
岚迟笑了声,任他拉着。
天气已冷,又是夜里,外面并没有多少行人。
两个人走在街上,牵着手。
“冷吗?”朝妄问。
岚迟侧头看他,“冷。”
朝妄笑,“真是难得听你说冷。”
“我背你吧。”
岚迟愣了下,没有反应过来,“背我?”
“嗯。”
岚迟看了下四周,这可是在大街上,偶尔还会路过一两个妖怪,频频回头看他们。
“不用了吧,”他拉着朝妄准备走。
朝妄挑眉,“真不想?”
“上来吧,说起来很久没背你了。”
岚迟安静顺从地趴在他背上,这个人的身形高大颀长,背上非常温暖,脚步沉稳,安全感十足。
他把这人高束起的鸦色长发撩到另一边,以免压到,然后小心地抱着朝妄的脖子,下巴搭着。
说起来,确实很久了。
小时候倒是经常背,那时候他几乎不能走动,只能靠这个人背着。
后来情况好转了,也长大了。
就没再背过了。
朝妄看着前方,“阿岚,跟我回家吧。”
岚迟愣了下,眼睫低垂,眸里是温柔的光。
“好。”
第65章 黄泉之下
一大清早起来, 外面竟然在落雪。
细细纷纷, 莹白清寒。
天地间都被蒙上了一层朦胧的帘幕。
朝妄站在窗边看了几眼,把窗户合紧,回去,爬上了床, 顺手把刚准备坐起来的岚迟按了下去, “下雪了,再躺会。”
岚迟下意识看向窗边, “真下雪了。”
没想到这么快就到了下雪天。
朝妄又坐了起来, 下床。
“你要做什么?”岚迟疑惑。
然后看着朝妄从柜子里抱出两床被子,振振有词,“冬天要有冬天的亚子。”
“我再铺一床。”
岚迟哭笑不得, 平时是这个人穿着单衣, 不盖被子,压根没把这春夏秋冬放在眼里。
但这么想着,他还是站了起来,给朝妄搭把手,铺了层厚实的, 单薄的被子也换掉。
往床上一躺。
暖。
确实舒服了不少。
朝妄躺着,“下雪了,不宜出门,过段时间回去吧。”
岚迟翻了个身,侧躺着,看着他, “好。”
两人对视了一眼。
气氛顿时安静了下来,还有点……暧昧。
朝妄抬手,指尖落在岚迟的眉眼上,细细描摹着,俊直的眉,眼尾微微上挑,蕴着几分不自觉的贵气,肌肤白得发亮,如玉温润,令人忍不住流连。
岚迟垂下眼睫,并未说什么,直到这人的指尖点在了他的唇上,干燥温热的触感,轻轻按了一下。
“……你在做什么?”
朝妄收回手,戏谑,“我家——”他的手被握住了。
岚迟握着他的手,慢慢地凑到唇边,亲了下指骨,“我觉得你更好看。”
朝妄轻轻挑眉,“然后呢。”
岚迟抬手,捧着他的脸,慢慢地靠了过去,就在亲上的那一刻,突然止住了。
他轻轻叹了口气,面上保持平静,靠在这人肩上。
朝妄笑,“怎么不亲了?”
岚迟沉默了下,“我也是正常的男人。”
朝妄笑了声,“很明显。”
不知道他碰到了哪儿,岚迟呼吸一乱,身体紧绷了起来。
耳边男人带着笑意的声音,“反应很激烈啊。”
岚迟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现在只要看着这个人,就会有些忍不住,以往那些清心寡欲,统统作废。
何况这人就躺在他身边,还在触碰他,怎么能忍受得住。
岚迟闭了闭眼,眉头轻皱,几分隐忍,难耐。
……
“舒服吗?”朝妄问。
岚迟安静了一会,有些难以启齿,“我是不是,太……”竟然还要朝妄来帮。
朝妄明知故问,“太什么?”
岚迟抿唇,心里突然生出一种厌弃感,正想着,冷不丁被人蹭了下。
“……别,”他连忙抓住朝妄胡作非为的手。
朝妄笑了声,下巴抵在他肩上,声音低沉,“这要怪我,从没向你推荐那方面的书。”
弄得岚迟到现在对情·事都是一知半解的。
岚迟的注意力都落在他的手上,“……不看也没什么。”
“哦,”朝妄勾了下唇,“那阿岚帮我解决吧。”
……
岚迟一天没下床。
可能是因为他身体好了些,朝妄也就收了几分克制。
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何谓沉沦深渊,不可自拔。
“朝妄……”
声音软得一塌糊涂。
朝妄低下头,贴到他耳畔,吻了吻他的发丝。
他好像说了什么,嗓音低沉沙哑,岚迟根本听不清。
直到朝妄抱着他,入了浴池,里面放满了热水,有些滚烫的温度,他才渐渐回过神来。
浑身骨子都是酥软的,若不是这人扶着他的腰,几乎都要坐不稳。
岚迟微微侧过脸,目光落在水面上,水波正轻微荡漾,他看到了朝妄的腿,没在水里,微微屈着,这人身形高大,那双腿自然很长,端的是线条紧颀,匀直修长。
朝妄正在摆弄他的头发,刚把发丝归拢,这个人就回过头看他,“怎么?”
岚迟看了他一会,转过头,“……没什么。”
他只是想起了一些事。
算起来他跟朝妄是竹马之交,小时候睡同一张床,穿同一件衣服,一起吃饭一起洗澡,那都是很正常的事,直到后来,因为一些事,短暂分开后,再见面的时候,各自都长成了成人。
也就在那时起,有什么东西开始变了。
他第一次觉得心烦意燥的时候,是有一次去找朝妄商量一些事,正巧碰见他在温泉里洗澡,便是这样也就罢了,他也不会多想什么,可问题是,他先看到的,并不是洗澡的人,而是几个偷看那人洗澡的姑娘。
岚迟当时站在那,皱了皱眉,并未说什么。
那几个姑娘很快就发现了他,惊慌地跑了,反倒是他被朝妄发现了。
他与朝妄关系素来亲密,无所猜忌,洗澡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自然没什么好遮遮掩掩的。
所以朝妄不慌不忙地起身,笑着问他,“怎么有时间来找我?”
那人当时长发高束,眉眼漆黑如墨,肩宽腿长,紧实光洁的肌肤上沾了不少水珠。
岚迟只扫了一眼,便匆匆移开了视线,看向他处,“你先把衣服穿上。”
朝妄走向岸边,披上了衣服,来到他面前,打量着他的神色,“你在对我害羞?”
他声音带着一点笑,有些意外,“我浑身上下,哪儿你没见过。”
这话说的倒没错,但岚迟想起了刚才听到的那几个姑娘的窃窃私语,无端的心烦意乱,转身就走。
“以后少在外面洗澡。”
自那之后,他便觉得自己莫名的占有欲让人恼怒,朝妄是个不会计较太多的人,从小到大都是,他明明以前也没觉得怎样,可是渐渐的,不知怎么,愈发在意,直到有一次,亲眼目睹一个衣衫不整的女子扑到朝妄怀里,说是衣衫不整,都是收敛了,那女子身上几乎没有几块布料,丰胸细腰,雪白的肌肤在青年身上蹭,脸颊泛红,眼波潋滟。
当时在场的有人笑了声,我们将军这桃花运,不如就收了吧,好歹是个美人呢。
岚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滋味,回过神的时候,已经走远了。
没过多久,朝妄跟了过来,搭着他的肩,“我的床被占了,晚上跟你挤一挤。”
岚迟偏头看着他,看他脸上还有些不自在,从小到大,朝妄应该是第一次被人这么火辣大胆的投怀送抱,对方还是个美人,自然会有些不自在。
“怎么了?”朝妄被他看得莫名其妙。
岚迟看着他,是问他为什么不收?还是把床让给了谁?那个美人?
……他问这些做什么。
他慢慢地摇了下头,“没什么。”
“怎么看你不太高兴,”朝妄嘀咕。
岚迟移开视线,“怎么不跟你属下睡?”
“我跟你什么关系,当然是跟你睡了。”
岚迟脚步微不可查地顿了下,“……但我现在不想跟你睡。”
“啊?”朝妄震惊了,“为什么?”
“不为什么。”
朝妄想了一会,“你床上有别的小妖精了?”
这时旁边有人路过,喊了声将军,朝妄对那人回了笑,然后碰了碰岚迟的肩,低声问他,“有我这么火热吗?”
岚迟,“……火不火热跟你有什么关系。”
朝妄振振有词,“要拐走你得先经过我同意,要不然就是私相授受,你可不能私奔。”
岚迟一脸黑线,“能不能说句正经话。”
“好,正经的,我想吃鸡蛋面。”
岚迟转身,走向厨房的方向,“都快要睡觉了,还吃。”
“没办法,饿嘛,”朝妄笑,然后大大地叹了口气,“真不想你被拐走,养的好好的,厨师突然没了,我不得哭啊。”
岚迟在前面走着,“厨师也得罢工,你又不发酬劳。”
“怎么没有酬劳,我堂堂一个将军,陪你睡了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肉·体啊。”
岚迟沉默了下,实在是说不过他。
那天晚上,自然是他跟朝妄睡一张床,不知为何,他睡不着,然后朝妄开了口,带着几分睡意的声音,“不会真嫌弃我了吧。”
岚迟的目光落在他脸上,这人闭着眼,一张俊得不能再俊的脸,“嫌弃了。”
朝妄正困,伸手抱他,“别闹。”
岚迟怔了下,竟生出几分无措,连忙推开他的手,“谁,谁跟你闹了。”
他下床,穿了鞋,扫了眼床上这人,然后愣住了,正是大热天,温度不低,朝妄天生体热,不喜盖被子,睡觉的时候又把衣服脱得只剩一件单衣了。
薄薄一层衣料贴着这具修长有力的躯体,腰细腿长,肩膀宽厚,瞧着身段极好,再配上那张脸,只怪乎那么多美人主动投怀送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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