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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吓到了？”江故帆在超市门口问他，小麻雀拉着他的手轻轻点头。
“突然说话吓到你了？”江故帆又问，那男孩语气不算凶，就是有点突然。
小麻雀又点头，扯了扯江故帆的手，就这么站着。
让他缓缓吧，江故帆想，提着袋子牵着小麻雀在超市门口一站，回头率还挺高，先前的那个男孩儿也往这边看了过来，和江故帆来了个对视。
没几秒男孩儿提着一大袋零食过来了，瞅着小麻雀看了几眼，给小麻雀逼到了江故帆怀里，可怜兮兮的样都不敢看那个男孩儿。
“小哑巴？”男孩儿的语气有点不确定，但听到男孩儿叫他小麻雀疑惑的看了过来。
“真是啊！”男孩儿笑了，“我是林小北啊！你又忘了？”
小麻雀眨了眨眼，看着林小北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还是牵着江故帆，但看起来已经不害怕了。
“认识？”江故帆问，小麻雀指着林小北点头。
“我以前住他隔壁的。”林小北说，这才仔细的打量着江故帆，眼生的很。
“江故帆。”江故帆报出自己的名字。
“扬帆起航的帆？”林小北问。
“是。”江故帆应声，有点奇怪林小北是怎么知道的。
“他从市里回来就一直写那个字，刘奶奶还来我家问过，我一听你名字就觉得是。”林小北解释说，“小哑巴现在？”
“跟我住一块。”
“比他一个人到处跑好。”林小北笑着说，“头一回见他跟人走，还拉手，我们都不敢碰他，会怕还会哭，刘奶奶也不行。”
“也不让他奶奶碰？”江故帆倒是不知道这点。
“不让，刘奶奶干什么他就在一边跟着看着，一碰就缩，跟蜗牛一样！”
江故帆觉得林小北这个比喻挺贴切的，小麻雀在别人面前就是一只脆弱的蜗牛，碰一下就缩一下，有时候都不用碰。
“你们有事忙吗？没事的话去我家吃饭吧，我爷爷过大寿摆酒呢，有几个玩伴都认识小哑巴，挨着的，就是不知道他还记不记得。”
“去么？”江故帆低头问小麻雀，小麻雀回应只是看着江故帆。
“我们一帮小孩儿玩，没大人。”林小北又说，“小丽和阿宾，还记得不？”
小麻雀又回头看了一眼林小北，虽然不记得样子但名字还是有些熟悉。
“又忘了。”林小北挠了挠后脑，这语气感觉是常有的事。
“他经常忘？”
“忘！我们上初中一个星期回去一趟，每次回来都得跟他再说一次才能知道谁是谁。”
“他见我一次，隔了四年一眼就认出来了。”江故帆说，没理由一个星期就忘了才对。
“差别待遇呗，他就记得他想记的！我爸看他写那个‘帆’字以后就让我教他认字，我教他认，教他写，反正怎么教他都记不住。”
江故帆笑了笑，从兜里摸出纸笔给小麻雀，“写自己的名字。”
小麻雀点头，A4纸被跌成小块拿在手里，小麻雀拿着笔很快就写好了，递给江故帆。
“给朋友看。”江故帆指了指林小北，小麻雀又犹豫的递给了林小北。
“小麻雀？”林小北看了一眼，还挺工整，也没写错，“你教他多久了啊？写这么好？”
“三四天了。”
“三四天就学会了啊？”林小北感觉意外，他可是教了半个月一个字也没学会才放弃的啊。
“嗯，学了几个简单的。”
“厉害了啊！”林小北对他竖了竖拇指，小麻雀懂的这个意思，就对他笑了笑，再次震惊了林小北，激动的对江故帆说，“我头一回见他笑！”
“那他还挺高冷。”江故帆也是一笑，把笔盖好又插回兜里，“去见一下朋友好吗？哥哥陪你一块儿。”
小麻雀犹豫的看了看林小北，然后才对江故帆点头。
“那走吧，就前面不远，去年家里都搬到了镇上，我们几个也都去城里上高中了，两三个星期回来一趟，总见不到他人！”
“满山跑呢。”江故帆说。
“是啊，刘奶奶走了之后他就开始躲人了，见谁都躲，吓得不行！”林小北走在前面，“我还挺好奇的，他怎么就不怕你？”
又是这个问题……江故帆无奈道，“因为我长的就像好人。”
“我也不像坏人啊！”林小北一本正经的接茬，也没继续再说。
江故帆的车就停在超市旁边，因为不远就没开，就把买的菜放进去了，只提水果。
林小北家离超市就几分钟，摆酒就在一楼，几个空门市摆满了桌子，坐满了人。林小北带着他们上了二楼，门没关，客厅里坐着好些人，挺热闹的。
“爷爷你看我把谁带来了！”林小北一进门就喊，指着小麻雀说，“刘奶奶的孙子小哑巴，现在叫小麻雀了。”
“真是啊？”老人探头看，有点老花眼看不清。
“真是！洗干净了都认不出来了！”林小北说，“这是小麻雀的哥哥。”
“爷爷好。”江故帆说，拉着小麻雀进去客厅，屋子里的人都看了过来，有不少人认识小麻雀，也知道他怕生都没靠近他。
“好好好！”老爷爷连连点头，就从衣服口袋里拿了一个红包出来，上面写着一个大大的寿字，一看就是今天收到的红包。
老爷爷把红包递给小麻雀，“快拿着。”
小麻雀明显往江故帆身上靠了靠，露出怯意，江故帆捏了捏他的手，“爷爷喜欢小麻雀才给的，要拿好，还要谢谢爷爷。”
小麻雀点头接了过来，对着老爷爷鞠个躬，然后抬起头来咧开嘴笑，江故帆又让他把买来的水果给了老爷爷。
小麻雀的举动很简单，但在众人眼中却是十分的不可思议，老爷爷更是连连带笑，“小麻雀乖！”
“爷！我带小麻雀进屋里了啊！”
“去吧！外面人多。”
“知道。小麻雀，走！我们去屋里。”
江故帆跟着林小北进了里面的房间，客厅里传出议论的声音，都是有关小麻雀的，还有他这个突然出现的小麻雀哥哥。
比起客厅的热闹屋里就要好的多了，只有几个十几岁的孩子，有三个在打牌，还有一个女孩儿玩着手机。他们见到小麻雀的反应基本一样，先是打量了一会儿还然后跟什么似的嚷了起来。
“小哑巴？”
“我去！真是小哑巴啊！”
“他现在有名儿了，叫小麻雀。”林小北把零食放下，“小丽，阿宾，胖子，松！你看胖子都减肥了，为了追女孩儿。”
林小北指的那个胖子的确不胖，但也不怎么好看，屋里几个小孩儿包括那个叫小丽的女孩儿都没小麻雀好看。
“追上了吗？”江故帆问，带着小麻雀坐下，林小北扯了几个一张小桌子过来，放上一副新牌，那个玩手机的小丽也走了过。
“没追上，说我成绩不好！”胖子一副不在乎的样，“你说成绩跟谈恋爱冲突吗？”
“不冲突，跟脸有冲突。”阿宾插嘴，数了数手里的排，“要是小北肯定就答应了。”
“卧槽！我长的玉树临风的还嫌我丑！”胖子有些不服气，不过胖子的确没顾小北好看。
“镜子给你好好照照！”林小北笑了一声，“帆哥打牌呗，你教小麻雀打。”
“行。”江故帆和小麻雀挨着，打牌好久没玩过了。
“斗地主吧，输了喝啤酒。”林小北说着就已经开始发牌了，动作很熟练。
“诶！帆哥是吧？你不是我们镇上的吧？”那边洗牌的功夫胖子端着酒问，看样子是输了。
“不是，过来玩的。”江故帆拿上牌一字排开，从大到小，数字小麻雀是认得的，“3到10，数字越大越厉害，前面是JQKA，然后是2。这个2特别，只有在打牌的时候才大。”
小麻雀懵懂的点头，就记了JQKA这几个。
“镇上有什么好玩的，要玩也去市里啊！”胖子又说。
“来躲清净，不想上班。”江故帆带了一把顺子下去，跟小麻雀说，“看！五个连在一起的，别人要是没有你就可以继续放牌了。”
“你上班了啊？看着不大啊，我还以为你上大学呢！”阿宾也说，江故帆看着的确不大。
“上了两个月没上了。”
“多可惜，大学里那么多漂亮妹子！”胖子一副惋惜样，他的目标就是上大学，找妹子！
“你就知道妹子！”阿宾白了他一眼，对胖子也是见怪不怪了。
“上大学也不一定能谈恋爱，谈恋爱也不用非去大学。”江故帆说，他手里的牌已经出的差不多了。
“听帆哥的意思是有对象啊！”林小北笑着甩了一个飞机下来，手里就剩两张牌了。
“高中那会儿有，追我的人都排队呢！”江故帆没牌压只能过了。
“帆哥真不客气！”阿宾笑，那边也已经开始了。
“帆哥帅！”一直没说话的小丽突然开口，竟然放出了两只鬼给炸了，然后放下一手顺子，林小北没得接，小丽又出了一对A。
“你们小姑娘是不是都喜欢帆哥这样，长的又帅又高的？”胖子问。
“关键是帅！”江故帆笑，林小北那里没接，小丽手上捏着两张牌看了看江故帆，江故帆就把一对2放了下去，然后是一个3带1，赢了。
“诶！点背！”林小北开了瓶啤酒倒上一杯，仰头就喝。
“帆哥有多高？”胖子又问了。
“大概187吧，忘了。”江故帆说，“你去练练身板，把肉练结实了人也精神，关键别老追人家。”
“不追哪有恋爱谈？”
“你学学旁边那个，叫松是吧？你看他往哪儿一座，不说话都比你有吸引力。”
胖子看了一眼松，松的确比胖子受欢迎，还被表白过。
“为啥啊？”胖子不乐意了。
“男人主要得淡定，有型！等你把女孩儿吸引过来了再风趣，事半功倍。”江故帆又拿上了牌，不过这回拍不怎么样，感觉会输。
“帆哥就这么泡妞的啊？”林小北笑问，他们这几个都差不多大，也经常一块儿，很少还有想江故帆这么大还跟他们一起玩的。
“我不泡妞，刚刚说的那些都是我朋友的心得，可以借鉴一下。”江故帆偏头看一下小麻雀，他只是静坐看，江故帆就把牌给他拿着，打算从旁指点。
“那我回去试试，要不管用怎么办？”
“那就不管用呗，等失败经历凑够了你就能去大学浪了。”江故帆说完屋里就笑了起来，胖子也笑，感觉江故帆这人挺好相处的。
一群人有说有笑的，小麻雀也在江故帆的指导下明白规则了，江故帆让他自己打，拿不定主意的时候就问江故帆。输了几次，酒也都是江故帆喝的，林小北和胖子喝的最多，脸都红了。
差不多到了中午楼下开饭了，几个人也被叫了出去，林小北小麻雀肯定习惯不了跟别人一块儿吃饭，就说去端过来吃。
人都走后江故帆才得空问小麻雀，“喜欢这样吗？朋友！”
小麻雀看了看桌上的纸牌，迷茫的点头，伸手抱了抱江故帆，因为有他在所以很开心。
“告诉哥哥，老爷爷对小麻雀好吗？”
小麻雀没动，他不记得了，也不知道什么是好。
“那老爷爷有没有欺负过小麻雀。”
小麻雀摇头，欺负对于小麻雀而言就是挨打，那个爷爷没有打过他。
“那老爷爷没有欺负小麻雀，还给了小麻雀红包，这就是好知道吗？”
小麻雀点头，在江故帆手心里写了个好字。
“今天是老爷爷生日，对老爷爷来说是很重要的日子，我们要给老爷爷送礼物。”江故帆拿出笔来，让小麻雀把老爷爷给的红包拆开，里面有五百。江故帆让小麻雀收着钱，又重新拿了一千塞进去，在红包的背后写到：长命百顺。
“在这里写你的名字。”江故帆指着一个红包的左下角，小麻雀拿着笔写上，“一会儿送给老爷爷，哥哥陪着你送。”
小麻雀点头，把红包收进了口袋里面。
第二十一章
房间里就剩他们两个，小麻雀数着手里的牌，他是第一次玩这个，因为江故帆在他身边所以感觉到了新奇，有些爱不释手。江故帆在一边看着他，客厅里已经没有了声音，房间里也安静，能听到楼下吃饭说话的声音。
小麻雀正拿着手里的牌从小到大一字排开，窗外突然传来响动，噼里啪啦的。小麻雀吓得尖叫一声丢了手里的牌捂住耳朵，紧接着是低头，蜷缩身子，张着嘴发出呜呜的声音，眼泪也是瞬间滑落下来。
突然的鞭炮声对小麻雀来说冲击力太大了，江故帆赶紧抱住他，托着他的下巴抬起来。
“看着哥哥！别去想！别害怕！”江故帆是第二次看到小麻雀这样，尖叫和哭，眼泪跟喷泉一样停不下来，湿漉漉的眼睛里流露出来的都是无助和恐惧。
“别怕，哥哥在这里。”江故帆的语气很温柔，抚摸着他的脸将他抱在怀里。
但语言的安慰被窗外的鞭炮声掩盖了，小麻雀又捂着耳朵，并不知道江故帆说了什么，只是哭着，身体也因为恐惧在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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