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你笑!神他妈的一条龙!
灵然愤然出走。脚步抬起,一溜烟朝门外蹿去。
啪嗒一声。
门板居然阖上了。
“宝贝儿,你话还没问完。”青柳大郎的声音自背后传来。
“不问了!”灵然背对着他,气的光头冒烟。
不能再逗了。再逗下去,宝贝儿怕是会自.燃。
青柳大郎遗憾地收住笑声,慢吞吞地捡回话题。“吾生而为龙。每条龙,毕生只有一个宝贝。”
灵然不吱声,依然闷头对着那扇紧闭的柴门生气。
“龙族一生极为漫长,会见到无数生灵,会游荡于无数界面。可是,会结契的只有一个。”
灵然……他继续生闷气。
生闷气的灵然,闷声闷气地嘟囔道:“你了不起!你他妈生下来就是龙!”
龙,是华夏文明的图腾,于前世的他而言,是书本中压根不存在的神兽。也是他需仰望的存在。
青柳大郎低声地笑了一声。“宝贝儿,如果吾诞生时不是一枚龙蛋,早就被他们当作食物吃掉了。”
那究竟是怎样一个凶残的世界?!灵然心中暗惊。如此看来,他却是弄错了,原来大郎同志不是穿来的,怪不得听不懂日语也听不懂英文,甚至名字也如此奇葩!
敢情这位同学是一条来自上古的龙!
他终于回头,认真地盯了青柳大郎一眼。“那你夺剑后,灭天界天崩地裂,至尊神出现。至尊神亲□□代,需藏起这一线生机,那你……”
灵然有些不好意思说出口,按这逻辑,小爷我就是那一线天机啊!
妥妥的,抵赖都不能。
可龙傲天还是天道亲儿子呢!生机和天道亲儿子PK,到底谁能赢啊?
“究竟生机是什么意思,为何竟能够……”他又说不下去了。
拯救苍生什么的,他不是很懂。
青柳大郎猜测宝贝可能是责怪他为何执意夺宝,便挠挠头,有些尴尬地道,“这件事却是灵拂对了。吾当日不该带你离开逍遥山。离开后,闯下天大的祸事。至尊神虽然于最后一刻力挽狂澜,但是天柱到底还是塌了。”
青柳大郎顿住,一双暗金色眸子内转暗。
千言万语,尽皆化作愧疚。
千年前所发生的,似乎依然历历在目。那一日天降暴雨,电闪雷鸣,在一切喧嚣的尘埃中,他的宝贝儿独自从剑中挣脱而出,以灵体形状冲向那崩塌的天柱处。口中高呼,吾以吾身祭天柱。
那日青柳大郎化作龙身,奋力地以庞大身躯卷住他的宝贝儿。
谁知宝贝儿灵体融入崩塌的滚滚烟尘中,倏忽湮灭,再不见踪迹。天柱也一并消失于灭天界,再无人可见。
倾颓了半边的天空就此安定,地面也停止了喧嚣。至尊神负手而立,十二旒后的脸浩淼如河山,瞧不清眉目,淡声地对他们道,下一轮天择降临,是千年后。
千年后,他还会回来吗?青柳大郎于云层中哀怒。
至尊神回眸望他一笑,既来过我灭天界,自然还会回来。只是他再次回归时,尔不可如此莽撞。
灵拂子挣扎着从逍遥山奔过来时,衣衫尽裂,发丝凌乱,眼睁睁见那剑灵化作少年郎模样冲向天柱。
灵拂子一瞬间心胆俱裂,大呼一声,明尊!贫道要杀了你!
说着,便拔剑来与青柳大郎搏命。
青柳大郎心虚,又不愿当真伤了灵拂。只得连连退避。
两人连打带退,竟未来得及听完至尊神最后的叮嘱。
那一战,两人直斗的天昏地暗。灵拂子在激战中突破,那把剑终于从青布包裹中脱鞘而出,成为后世灵拂子一战成名的利器屠尘。
——原本是想叫做屠龙的。
但是灵拂子最终也没能斗得过青柳大郎。
两人各负重伤,齐齐躺倒在一处草丛中喘气。灵拂子口中吐出血沫,眉眼却笑的嚣张。对他道,明尊,千年后,若他再回来,你不许再来逍遥山!
青柳大郎捂着被屠尘刺穿的胸膛,唇角滴血,却笑得极傲然。既是吾一眼相中的宝贝,那他便是吾之天命。此人,吾志在必得!
两人身负重伤,无力再斗,却从彼此的目光中见到了熊熊燃烧的怒火。
作者有话要说:
大郎:本文盲今天要背唐诗!后宫佳丽三千人……
四师兄:铁杵磨成绣花针。
苏十三:……四师兄你过来,我保证不打死你!
第49章 孤僧灵然(志怪)15
不知过了多久。
青柳大郎咳嗽两声,尴尬地笑道:“这段往事却不甚光彩,吾于汝亏欠良多。”
时至今日,灵然仍没有完全适应青柳大郎的说话方式,但今夜总算弄明白了千年前的那段往事。
按照他们的说法,自己原该是灭天界中的至宝,原型是把剑,后来不知怎的生出了剑灵。
灵然丧丧地想,加上如今这和尚身份,小爷我历经三世,结果居然特么是把剑!
那这生机着落到小爷我身上,要如何是好?难道像千年前那样,以身祭天柱?
灵然不能接受他的人设居然如此伟大,为了天下黎民苍生,甘愿自杀!
侠之大者,为国捐躯。
哦不,是为灭天界捐躯。
他忍不住又皱了一下眉,望向青柳大郎的目光中略带迟疑。“大郎同志,照你所说,师尊的使命是看护我,那你的天命是什么?”
……难道也与小爷我有关?灵然心中敲起了小鼓。可别一个两个将小爷我当眼珠子似的,口中说保护,实际效果却不敢恭维。
灭天界那次,青柳大郎与他的剑阁十二位师兄光顾着打架,结果害他被龙傲天抓走。
关键时刻,都阳痿了。
还得靠小爷我自救。
青柳大郎不搭话,微微一笑。那双暗金色眼眸愈发深暗。对灵然笑之以目,颔之以首。
灵然只觉得眼前一黑,仿佛看见在那个深渊中鳞爪飞扬的黑龙猛地腾空,一把将他捞出,牢牢攥在爪下。
他艰难求生,咽下一口唾沫,不抱什么希望地问道,“所以你与师尊一样对吗?”
“自然不是!”青柳大郎断然否决。“吾之天命便是寻到你,然后带回龙墟。如此,吾便可继承王族身份,于族谱中有一名号。”
搞了半天,只是为了挂个名字!这龙墟的规矩也忒大了。
灵然心中一喜,又一凉。
“若寻不着,或者我不愿意跟你回去呢?”
“怎么会?!”青柳大郎震惊。“宝贝儿,你当然是要回龙墟的。”
呵!强盗逻辑。
灵然丧了。
很丧的灵然不想跟青柳大郎说话。
许是从灵然凉淡的目光中见到了不耐烦,青柳大郎咳嗽两声,试探性地问道,“宝贝儿,你不愿意去龙墟吗?”
废话!谁知道那鬼地方在哪?
灵然不屑作答,用手推了推门,柴门纹丝不动。他暗中掌心运力,双脚八字步分开,气沉丹田,口中“哈”了一声,然后猛然双手翻云掌前推。
轰隆一声!
整个房舍发出震颤声。
原来灵然发射出去的灵力与青柳大郎锁门的禁制相冲撞,如同两道气流在上空盘旋,产生了强烈的对撞。
青柳大郎意外地挑眉,正准备走过来,口中低笑着调戏他道,“宝贝儿,你脾气可真大……”
话没说完,就听见哗啦一声,东安寺上方的云层聚积,从天空劈下一道闪电,笔直劈开这间东厢房屋脊,正中青柳大郎的脑袋。
他一时不察,啪嗒一下摔在地上。
灵然再回头看时,那件烟灰色罩衫冉冉落地,从衣衫下簌簌地发出声响,有什么活物在抖动。
灵然这次有了经验,熟门熟路地走过来,呲牙嗤笑了一声。“敢情这一打雷你就变蛇!”
他嘲笑完,用赤脚踢了踢青砖地上的罩衫。
光润润的大脚趾,指甲淡粉,踩在烟灰色的罩衫上颜色倒相宜。如泛旧的宣纸上开出了一朵桃花。
“让你调戏小爷!”灵然巧妙地用脚趾勾出那条黑蛇,见那蛇耷拉脑袋一副自闭的模样,心下越发快意。
“呵,大郎同志,现在你知道了吧?”
“调戏小爷,是会挨雷劈的!”
Biu一声,灵然从指尖弹出一道白光。
白光中,是十二师兄给他炼制的软鞭。
灵然甩动鞭子,yin.笑着朝那条小黑蛇踩下去。
黑蛇一动不动,片刻后,突然快速蜿蜒顺着他的脚踝一路往上,爬着他的小腿处不动了。蛇头紧挨着他的小腿,又凉又滑。
灵然手中的鞭子落下去,如果这一下落到了实处,便连带着自己的小腿都得给抽残废了。
灵然愤愤然,拿鞭梢去掰那黑蛇。谁知那蛇缠得越发紧,分明只有小指粗细,身体却一瞬间拉到极长。从灵然脚踝一直至大腿内侧,不可描述。
“嘶——”灵然倒抽了一口凉气。
隔着衣料,黑蛇缠绕成一条蜿蜒的藤蔓形状。
舔了他一下。
“小爷我废了你!”灵然抛下鞭子,弯腰扯开腰带,开始与那条不要脸的蛇搏斗。
衣服凌乱地扔在地上,暗室内被一道又一道白电照亮。灵然蜜色的肌肤上盘旋着一条蛇,眼尾仍泛起桃花色。
“呼!呼——”是灵然在喘.息。
相距一尺外,门槛处挨挨挤挤地站着一排精怪,探着脑袋,皆是一脸懵逼。
“这小和尚……”柳树精欲言又止。
“怕是憋太久了。”松树沉痛。
“那,那蛇,”小七娘手中的帕子绞成麻花。“哎哟哟,羞死奴家了!”
大肚怪觉得插不上话,只得抬头看天。
东厢房叫闪电从当中劈开,所以此刻灵然暴露在幕天席地下,举止十分可疑。
“……和尚为什么好男风?”几个精怪面面相觑,最后都默默地将这个消息传播了出去。
*
第二日,灵然一脸倦色地走出东安寺时,见门口那株三抱的松树正在提起根须拼命往前跑。
“哎,老松!”灵然从背后唤了一声。
那松树抖了一下,全身枝叶打摆子一样簌簌颤动。
然后……提着根须一溜烟跑了。
灵然摸了摸后脑勺,抬头看看天。一夜暴雨雷电后,今天的天色格外明丽。几缕云丝从东边缓缓飘过来。
春光如线。
“怎么了这是?”灵然纳闷。
“和,和尚!”小七娘怯怯地立在东安寺外的碎石路口。待灵然走近,小小声地提醒他。“你若是去王爷府当差,须改个形貌。”
灵然笑了笑。“这不正准备去借一头秀发呢!”
小七娘往后退了一步,面色惨白。“奴家的头发借不得!”
“不借你的。”灵然笑。“本来想找柳树要一根枝叶的,谁知今早起来一个个都寻不到了。”
“他们,他们都不喜欢男子。”小七娘说的好小声。
灵然:……?!
“王爷也厌恶断袖。”
灵然:……?!!
“所以和尚你,你好自为之。”
说完这句,小七娘也跑了。临行前最后一瞥,眼神无限哀怨。
可惜了奴家的那幅画!小七娘暗道。
什么叫好自为之?小爷我也不爱男风啊!……不是,小七娘你回来!
初升的日头底下,灵然又气到冒烟,光脑门突突地发亮。
经过一夜鏖战后,那条蛇又不见踪影了。连堆灰都没留下。
“嘶,嘶嘶嘶!”灵然气到,冒出了蛇语。
作者有话要说:
小七娘:和尚你,你好像是jian!
苏十三:……?!
剑阁诸师兄:十三,我们只关心你失.身了没
第50章 孤僧灵然(志怪)16
精怪们都跑了。
借不到柳枝,便不能用法术变化头发。
灵然独自站在东安寺外,望着少陵塬高高凸起的土丘闷头想,难道小爷我空具通天本领,除了能够随意可大可小变化身体外,竟不能改变容貌?
不,他不服。
他从怀中掏出小七娘昨夜丢在房中的那卷画。既然一只蝎子都能够按照画中模样变化,小爷我肯定也可以。
他心中这么一想,瞬息间便觉得自己的体貌果然起了改变。手再伸出来时,肤白若凝脂。
只是这手……是不是有点小啊?!
灵然心中有了一个不好的预感。他忙扯了扯白色僧袍,这衣服如今也过于宽大。
再去水边匆匆忙忙照了一下影子,果然不出所料,一头如瀑秀发倒是长出来了,只是脸却成了画中钟小姐的模样,娇媚如春花。
这……这可不要!
他好容易找回了挂件,难道又得变成女娇娘?!
灵然只觉得心中那股郁火又在突突往外冒。
自打遇见了大郎同志,他这倒霉运就一直没转过。
更糟糕的是,他的变化术与其他法术一样,时灵时不灵。他蹲在水边拼命搓脸,险些将这张皮都搓破了,也没见重新变化成男人的模样,最终只得提着僧袍沿东东安寺匆匆往回走。
今天这模样,确实不能去王府报道了!不知那个姓李的官差是否会寻来,来了他又该如何解释。
灵然一抬脚,发现就连芒鞋也脱落,一双赤脚雪□□嫩,就是太小。
这,这可怎么办?难道小爷我要顶着这副画皮吗?灵然挠头。
他又从画卷中端详了半晌,仔细回忆一番。刚才他只是心念一动就变成这样,是不是只要有一幅画,他就可以随意变化成画中人呢?
他这样想,也就这样做了。
捡起一节枯枝,在地面上沙沙地画了起来。
无论如何,这次得变做一个男子,还得有头发。
他冲地上的画中人摆弄了一下,聚精会神心中默念,变,变,看我七十二变!
片刻后,他果然变成了沙画中模样,头发如野马鬃毛一般炸在耳后。
只是长得有些简陋。
灵然重新回到水边,终于松了一口气。没事儿,是个男人就好。
经过这一番磨蹭,他迟迟艾艾走出郊外往长安城去时,已经明显过了辰时。
街面上的人越来越多,灵然去东市给自己寻了几个肉包,边啃边走。路上行人见到他纷纷退避,就连包子铺老板在接过那铜板时也低头不敢瞧他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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