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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了一下，施美娴小心翼翼问：“小远，你现在压力是不是有点大啊，你那公司怎么样了？要实在不行，你就关了那制药公司吧，我看你每年都要投那么多钱进去，养着那公司也挺辛苦。”
“不辛苦，马上就要出成果了。”
“你别哄我，你这个马上也不知道要多少年。”施美娴嘀咕，“医生都说了，这个病的发病率比较低，我们患病的可能性不足百分之五。”
“万一呢？”简怀远平静的眼睛看着她，“万一患病，死亡率百分之百，还要承受巨大的痛苦。”
她不说话。
简怀远看着她，“妈，外婆的悲剧，我不想经历第二遍了。”
简怀远的外婆在他高一那年罹患ACGE综合征去世，一米七二的大高个，去世前体重不足八十斤。
半年不到，他承受丧妻之痛的外公也跟着撒手人寰。
当时外公外婆的遗产全给了他，他爸颇有微词，他跟他爸大吵了几架，一边是丧亲之痛，一边是家庭矛盾，从此搬入宿舍，再没回家长住过。
施美娴没想到他会说起这个，长叹一声，“你要弄就随你。”
这事当然随他，当年读书的时候那么艰难都撑下来了，现在不至于撑不下去。
简怀远淡淡道：“你们要是不喜欢，我以后不说那些话了，反正大家都长大了，各有各的运道。”
“话也不是这么说。”施美娴颇为纠结，“你好好说嘛，你弟又不是完全不听人劝的人。”
简怀远摇摇头不再说话了。
教导简柱英是他爸妈的责任，他作为兄弟确实不应该说那么多，说多了也讨嫌。
他性子本就有几分冷淡，一摆出冷脸来，施美娴也拿他没办法，略坐了坐只好回去了。
简怀远看着她的背影，心里头有几份失望。
他.妈妈特地来问一声是不是他压力太大才会跟弟弟吵架，言下之意是有些责备他将压力发泄到弟弟身上，然后觉得他压力大，也没有开口说帮一把。
像他弟弟，几百万零花钱说取就取，他不奢望也能有这么一个待遇，只是偶尔会期盼家人的关心。
看来，他的确想多了。
简怀远心中怀着失望，对家里的感情更淡了。
眼看中秋节就要到了，他也没什么回家吃饭的想法。
施美娴想起来，又打电话过来问：“小远，中秋节你回家吃饭吧，我们一家人难得团圆。”
“我还有工作。”简怀远淡淡道：“再说上回我跟爸吵架，这回又跟简柱英吵架，万一我回家又吵起来就不美了。”
施美娴叹了口气，“你这脾气也是，不知道像了谁？在家就跟个炮仗似的。”
简怀远难得有连着的好几天假，先单独跟公司实验室的小年轻们出去玩了一回，又单独约于薄吃饭。
他跟于薄既是合作者又是多年好友，每次吃饭总是很愉快。
于薄知道他跟家里又吵架了，也不说那些扫兴的事，只问：“我看你前天那条微博意有所指，你是不是真喜欢上秦与琨了？”
简怀远手一顿，对上他锐利的眼睛，坦诚道：“我不知道。”
“怎么可能不知道？”于薄皱眉，“你有没有喜欢一个人你自己心里不清楚？”
“对一个人有好感跟能跟一个人谈恋爱，甚至携手一生又不是同一件事。”简怀远沉郁地叹了口气，眼睛里有迷茫，“我最近总跟家里吵架，跟秦与琨在一起就开心多了，我不知道是不是移情作用。”
于薄拍拍他的肩膀。
简怀远抓起酒杯灌了一口酒，眼睛盯着桌面，“秦与琨是个特别好的人，我不想敷衍他。”
第32章 晕乎
简怀远一喝闷酒就容易醉, 这次也没例外，他喝酒没开车，叫了出租车回来，在小区门口就下了车回到小区的时候他已经有些晕乎乎了。
出租车的气味不太好，他刚下车有点想吐，站在一旁迎着风缓了缓。
保安看见他，特地探出头来问了一句, “简先生，你没事吧？”
简怀远酒意还没散, 闻言反应了一会儿，才慢吞吞说道：“我没事儿，劳驾, 开个门。”
他倒是带了业主卡，不过现在熏熏然, 不想掏。
小区保安帮他开门, 简怀远刚想迈腿走进, 后面走来一个男人, 男人高大的身影罩住他, 简怀远有些吃惊地抬头往上看, 一眼就看到秦与琨。
他脸上的惊讶迅速变形成笑意，眉眼弯弯，里面呆着全然的信任，“琨哥。”
“嗯。”秦与琨扶着他的肩，免得他踉跄, “能站稳么？”
“能。”简怀远抬头笑了笑，“还以为是谁呢，吓我一跳。”
秦与琨看着他柔和下来的眉眼，声音不知不觉温和许多，“刚在外面看到你，怎么？喝酒了？”
“跟去跟于薄喝了杯。”简怀远伸出手指头比划，“喝得不多，就那么一丢丢。”
秦与琨看他，“那么一点你还醉了？”
“其实也没怎么醉，你看我现在思维还清晰。”简怀远有理有据，“我就是有点上头，想慢慢走一走，缓一缓。”
“我陪你进去。”
“咦，你的车呢？”
“司机会把车开到停车场。”
秦与琨跟他并肩他往里走，身后两个保镖默不作声的跟着。
刚进大门，简怀远突然道：“我记得上次在巢吉山庄的时候，你也是看到走在路边的我，然后把我捎下山。”
那是简柱英刚离家出走的时候，简怀远回家，偏跟他爸吵了一架，也没管有车没车，立时收拾东西准备下山。
当时他已经做好了用双脚走下去的准备，没想到半路遇到了秦与琨。
秦与琨：“我们有缘。”
简怀远认真点点头。
秦与琨直接送简怀远回家。
回到简怀远家时，秦与琨朝身后那两个保镖示意他们离去，自己则进了简怀远家。
他先扶简怀远到沙发上坐着，问：“你家蜂蜜在哪？我去给你泡点解酒茶。”
简怀远懒懒：“没蜂蜜。”
简怀远的房子比秦与琨的小得多，秦与琨一边在厨房里找东西一边跟在客厅的他说话，“白糖呢？”
“在冰箱里？”
“没有。”
“那应该就没有了。”简怀远嘟囔，“我得保持身材呢，要戒糖。”
“都快成瘦骨伶仃了，还戒什么糖，先养回来再说。”秦与琨很快捣鼓出一杯大麦茶出来给他，远远放在桌子上，“等凉了再喝。”
简怀远乖乖点头，他忍不住一直用眼睛去瞄秦与琨。
秦与琨问：“看什么？”
“看你。”简怀远嘟囔，“琨哥，你真好！”
秦与琨眼里流露出笑意，“这就好了？”
“是啊，”简怀远掰着手指头数，“你给我做饭吃，陪我聊天，还照顾我……”
他有点醉，显得憨态可人。
秦与琨柔和似水的目光一直看着他，他才数到一半，就被叮当响的手机打断了。
“咦——”简怀远有些惊讶的把手机举到眼前看，“这么晚了谁打电话给我？”
秦与琨凑过去看一眼，上面写着“叶导”，瞬间脸色有点黑。
简怀远接通电话“喂”了一声。
那边温和的声音传过来，“是我。”
“叶导？”简怀远喝了酒，鼻音有点重，听上去像是在撒娇，“您找我有什么事？”
“不是说好给你介绍表演老师吗？我问过于教授的意见了，你要是有意，这两天就可以去上课。”
“真的？”简怀远惊喜，“谢谢叶导，你这个介绍太及时了，我真想着趁这几天去学点什么东西。”
“不客气。他看过你的表演，你的情况我也已经跟他说了，他说你挺有灵气，现在好好学一学，把基础打好以后这条路会好走一点。”
简怀远“嗯”了一声，笑容灿烂，“我知道，叶导，等一下你把老师的信息发到我手机上，行么？”
“本来就要给你发。”叶珈骞在那边笑了笑，“你这声音不对啊，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了吗？”
“今天喝了点酒。”简怀远道：”就那么一点儿。“
叶珈骞听他软软的声音，情不自禁带了点笑意，“简小同学，假期跑去喝酒可不是个好习惯啊！”
“没酗酒。”
难得简怀远有些醉了，还能口齿清晰地说出这么一句话来。
叶珈骞又是一阵低笑。
是可忍孰不可忍。
秦与琨在一旁听着脸黑的跟锅底一样，当着他的面调.戏他媳妇，真是岂有此理。
他伸手接过简怀远的手机，对叶珈骞道：“叶导。”
“哎。”简怀远猝不及防突然被他抢走手机，赶忙伸长手要抢，秦与琨大手一捞，抱着他上半身，整个禁锢在自己怀里。
简怀远跟个八爪鱼一样，伸出双手划拉了两下，抢不到手机，干脆双手抱着秦与琨的腰，靠在他身上发呆。
叶珈骞正跟简怀远聊得开心，忽然插进来一个男声，眉头微皱，“你好，你是？”
“我是秦与琨，小远有些喝醉了。要么下次再聊？”
叶珈骞听到他的大名，不得不给他面子，只好道：“那下次再聊，秦总，再见。”
“再见。”
叶珈骞挂上电话后摔了手机，秦与琨面色也没多好，他低头看着自己怀里的人，低声问：“你什么时候跟叶珈骞那么熟了。”
“嗯？”简怀远抬头看他，眼睛里带着茫然。
秦与琨盯着他的眼睛，“别装醉。”
简怀远体内的酒精已经充分挥发了，两耳跟塞了棉花似的，压根听不清他在说什么，迟钝地怎么也反应不过来，只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清澈眼睛愣愣地看着他。
秦与琨见他这样，拿他没办法，伸手捞过还有些温热的大麦茶，递给他，“赶紧喝茶，洗漱睡觉。”
那句话简怀远听明白了，他双手捧着杯子慢吞吞的喝了大半杯，而后站起来去卧室拿衣服准备洗澡。
秦与琨没离开，坐在沙发边上一直看着他的动作。
简怀远已经进了浴室，看到这种情景又转出来说了一句，“琨哥，你先坐一会，我马上出来。”
秦与琨被他这一句话从愣神状态中惊醒，哭笑不得地说道：“不用招待，你快点洗。”
简怀远“哦”了一声。
秦与琨一直在外面盯着他的动静，倒不是有什么暧.昧的想法，就是怕他在浴室里摔着或怎么样。
简怀远喝醉了之后比平时动作慢得多，足足洗了二十多分钟他才从浴室里出来，整个人披着一身浴袍，脸颊被热水熏得通红，头发跟睫毛等都沾上了淡淡的湿意，看起来……十分可口。
秦与琨瞳孔猛地缩了一下。
他带着一身热气走过来，“琨哥，喝水吗？”
“不喝，快去睡觉。”秦与琨赶他。
简怀远“哦”了一声，定定看了他好一会儿，调转脚步往浴室里走。
秦与琨追上去伸手摸了一把他后脑勺的头发，发现他薄薄的头发上粘满了水珠，一摸可以拧出水来，眉头又皱起起来。
简怀远一无所觉，就打算这样躺到床上去睡觉。
秦与琨见他已经坐到床上，屁.股挪动，眼看要躺下去，忙过去辅助他肩膀，“等一下。”
简怀远看过来的眼神有些茫然。
秦与琨打开他的柜子，伸手扯出一条干净的毛巾帮他擦起头发来。
简怀远坐在床上随着他动作，时不时用眼睛瞄他，突然说了一句，“琨哥，你好像我外婆。”
秦与琨随口问：“哪里像？”
“帮我擦头发的时候一模一样，她也跟你那么高。”
秦与琨身高超过一米九，就算他外婆个子格外高挑，也不可能有这高度。
秦与琨很快反应过来，这应该是简怀远还小时候的事。
他还小，个子矮，他外婆自然就显得格外高挑。
秦与琨想到这茬，心里多了几分怜惜，快手快脚帮他擦干净头发，秦与琨轻轻拍了拍他的背，掀开被子让他躺下去说道，“已经晚了，快睡吧。”
简怀远不知道是不是勾起了小时候的记忆，此时格外幼稚，抓住秦与琨的手不放说道：“琨哥，你给我讲故事吧。”
“讲什么故事？”
简怀远笑眯眯，“太郎的故事。”
秦与琨不知道这小醉鬼想到了什么，不过他显然不会讲太郎的故事，干脆掏出手机来，“那个你听过，我再重新给你讲不一样的故事。”
“好啊。”
秦与琨便随便点出一本书来读给他听。
简怀远的逻辑已经全部混乱了，有故事听他就不嫌弃，伴随着秦与琨温和低沉的声音，慢慢陷入了梦境当中。
直到他的呼吸变得规律悠长，秦与琨才停下了读书的声音。
时间已经到十一点四十。
秦与琨开好空调，帮他盖好被子，关上房门，回了自己家。
简怀远第二天睡到早上十点多才起床。
摸出手机一看时间，发现微信上未读消息一大堆。
划开屏幕，首先是于薄的微信，他问平安到家了没。
记忆慢慢回笼，简怀远这才想起来昨天晚上他喝醉了，在小区门口碰见了秦与琨，人送他回家，他还拉着人杂七杂八的说了一大堆，晚上甚至硬要人讲故事，也不知道秦与琨什么时候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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