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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青默默看她，雾粘了过来，一阵湿热感。天空有点暗，莫令没忍住，伸出手来捏了一把柏青的手。倒别说，手感挺好的，柏青则一阵吃痛，猛然回神，顿时眨眼。她轻轻吸气，仍犹豫地站在花坛旁，像一只孤单的影子。
莫令无奈说：“……你妈妈和我说过，不要为了你牺牲我自己。我倒是没觉得牺牲啦，但是我想说……柏青，你在牺牲你自己。你很重要呀，柏青。不是专业的问题，是你喜不喜欢的问题。”
“我……没问题。”
“有问题啊。”莫令盯着她看，突然说，“柏青，我很担心你啦。要是你被稍微亲近一点的朋友，比如说我吧！我和你告白了，你会不会因为害怕伤害我们的关系就不拒绝，最后导致自己受伤？所以……给我一个担心你的机会啦，柏青。”
第23章 心事2
太阳几乎挂在那树叶尖上，风又一次吹过。柏青后知后觉，微微眨眼：“……我会拒绝的。”
重点根本不是这个啦！！那只是个例子而已啦！
莫令张嘴想说啥，这次柏青却拉住她的手。就好像根本不觉得这是多亲密的举动似的，柏青轻声说：“我知道的。谢谢。”
她说得很认真，被她这么一看，莫令居然没察觉到被她捏住了手，一时间居然也愣住。她怔怔看了好一会柏青，才意识到自己的手被柏青拉住了，顿时红了脸。这可真不对。她俩在这搞什么小女孩娇羞拉手手呢！！真是太不女同了！！
她正要假装冷静地松手，再胡吹一通时——突然听到后面有说话声。莫令转头一看，就看见远远有几个人头正兴高采烈地往这走过来。这个花园再过去是个网球场，或许有人打完网球往回走吧。莫令有点看不清人，先偷偷地把手慢慢抽出来，才心虚地转头问柏青：“谁呀？”
柏青眯眼一看，说：“是你们财务部的陈兴和赵立肯。”
一听到财务部，莫令……立刻蹲下去了。
她这么一蹲，柏青也被她拽了下去：“怎么了？”
这不是害怕再变成雷文吗！这身体都快成下意识反应了，看陈翎儿把人孩子吓得。莫令心虚：“这个……咱俩在小花园私会，这个传出去，有点问题，呵呵。”
柏青蹲在她面前，盯她看了一会，突然说：“事实证明，躲在草丛后面真的没办法越过草丛偷看别人。但我们还是得离开这，一会他们就会走过来了。”
您这关头别想雷文实操啊！
她煎熬地和柏青学着小鸭子走路往树丛后面躲。两人躲在树丛后，听着俩男人一边讨论网球技术一边路过，简直和潜行似的。柏青半蹲在后面，面无表情看，莫令则……猛然发现面前爬出来一只巨大无比的非洲大蜗牛，眼睁睁看着它往前爬。
柏青没注意脚下，仍盯着前面看。眼看着这只蜗牛一边往柏青的鞋子上爬，莫令一边快疯了，柏青今天穿的还是白鞋啊！！！
人是很快走了，柏青一站起来，莫令就果断一脚踢开那只大蜗牛。
蜗牛咕噜咕噜滚远了，莫令心惊胆战：“我靠，下雨之后都跑出来啥？！”
柏青默默看着蜗牛滚开，一直滚进草丛里。莫令还心有余悸，远远看着几人离开的背影。她默默想了一会，突然说：“之前我看到门口附近有一些摊位，我想吃章鱼烧。要一起去吗？”
这话题切换得实在有点太快，莫令看了一眼，困惑地想难道是蜗牛启迪了柏青？但这确实没什么问题，她想了一会，很快地说：“好呀，反正也下雨，温泉估计没那么快开呢。晚上我就不吃什么了。”
她们俩果真去了小摊吃东西。柏青想了一会，买了一些小吃带回房间去。她拎着炸鸡臭豆腐章鱼烧还带着一杯奶茶回去的时候，柏简正在温泉里游泳——看见她回来，就扒在温泉边上问：“回来了？带什么了？”
“一些吃的。”柏青将东西放在桌上，“妈妈……应该喜欢吃。”
柏简大为惊奇，用手一撑就从温泉里起来了，哗啦啦一阵响。她胡乱拿了条毛巾擦了擦身子，进门就闻到那股炸鸡味。柏简更惊奇了：“买给我的？垃圾食品？”
柏青犹豫了，不知道怎么回答。柏简见她沉默，也没多说，只是将浴巾垫在地上，直接坐在浴巾上了。她笑眯眯说：“虽然是垃圾食品，但是有时候还是要吃一吃的嘛，这是我缓解压力的一部分。嗯……吃完高热量食品的运动也是一种。”
她抬头一看：“你吃了吗？”
柏青微微点头：“吃了些。”
“和莫莫出去的？”
“确实是。”柏青几乎有点解释式地说，“但是，是我想去。嗯……应该喜欢吃，所以我买了些回来。可能有点多……”
柏简轻轻地笑了。柏青没说话，只是跪坐在母亲身边。她仍然跪坐得相当标准，像一幅画，或者一棵树，相当符合她的姓氏。柏简说：“没关系。柏青，至少……我很幸运，我确实有能力让你去做大部分你想去做的事情。别想太多，想做就去做就好。”
柏青问她：“这也算好吗？”
柏简反问她：“什么算好？唉，我又做了什么算好的事情呢？我怎么有资格去指导你。柏青，你不用……”她犹豫了一会，还是说了，“你不用完全按照你父亲的规则去做事，它不一定适合所有人。”
她用竹签夹了盐酥鸡吃，表情挺轻松，丝毫不太介意这对话其实挺严肃的。柏青犹豫了一下，也开始吃盐酥鸡。柏简说：“好吧，前夫，我比较喜欢这个名字。”
柏青说：“我以为妈妈回来会去见他。”
柏简叹气说：“之前那是因为我还有事情要和他交接，嗯……还有去看你。诚实地说，我对他早就没有爱情了。别管他，说起来……他还有找你吗？”
柏青摇头。她虽然从小就和父亲长大，可对生父却没有什么感情。倒不如说，在早些时候，她对什么都无法投入感情，对这么教导她的父亲当然也没有。当然，这不完全是教育的问题……但柏简很清楚，并且承认这问题至少有一半是自己的问题。
所以柏简对着柏青才一直带着愧疚的心，但这种东西是不能过度表达的。越是过度表达愧疚和亏欠，说不定更会造成心理阴影。柏简松了口气，暗自觉得自己邀请柏青到别的城市去工作也算是好事……换个环境也好。
柏青来了这之后交了朋友，还似乎有了那么一点表达的兴趣。
柏青变得鲜活了。柏简敏锐察觉这点，但并不指出，只是转头开始扒章鱼小丸子：“那你觉得现在怎么样？”
这个问题柏简问过很多次。在那之前，柏青总是回答“没有问题”——但这次柏青稍微皱了皱眉说：“我不知道怎么评价。”
“嗯？”
“……但我不觉得不好。”柏青诚实说，“有一样东西可以讨论，让我充满动力。”
柏简一阵沉默，试探性说：“百合雷文？”
“对。”
“……是挺好玩的。”柏简转念一想，也不是什么坏事，于是一下笑起来：“嗯……我下了个软件，叫什么来看？确实挺好玩的哈哈哈！我最喜欢看别人写总裁的生活了！贼好玩！”
柏青没忍住，一时间眯起眼睛来。她敛了敛表情，起身说：“去洗个澡吧，妈妈。”
“我吃完再去啦。”柏简一边吃一边说：“你别说，吐槽这玩意确实挺好玩，唉，我倒是没想到莫莫那么个怂头怂脑的崽，在网上看起来攻击性还挺强的。真可爱，这是不是就叫反差萌？”
柏青有点后悔把莫令微博告诉妈妈了，至少在被夸这部分……她转头一想，不疾不徐说：“可您前几天才说吐槽不应该以搞笑为第一目标吗？”
居然用我的武器攻击我！柏简气急，突然想起一件事，连忙转移话题：“对了，我之前不是和你说，你小时候那个朋友，就是萧柏母的那个女儿，犯……凡春要过来玩一段时间。刚刚萧萧和我打电话了，说可能明天就落地。我正好明天走，我把车钥匙给她玩。”
“明天就走？”柏青微微惊讶，“本来不是说星期三……”
“人忙起来总是没预兆的。”柏简耸耸肩，又走到女儿面前。柏青确实变了些，不知道是面或是心，总感觉不太一样，但是好是坏，她很难去评价。柏青则抬头看妈，微微皱了眉。她可真是个美人，微微皱眉看起来也十分苦闷，想为她分担忧愁。
柏简顿时没了脾气，几乎是有点哄女儿地说：“让妈妈抱一个嘛，不要不高兴啦。”
柏青犹豫了一下，还是让妈妈抱了一个。柏简轻轻笑，把女儿一把抱起，在地板上转了个圈，又把她放下说：“妈妈回来看你可开心了，我嘛，我总是在学习的，这次也从你身上学到很多哦。有什么事就和妈妈说，好吗？”
柏青被她放下来，看了她一眼，又说：“嗯……要多多照顾自己。”
柏简只好叹气。崽崽总是这样！她一边吃垃圾食品一边委屈，很快又不伤心了，和柏青说起来：“之后凡春过来，你要想，要不邀请她住几天？不过虽然说你们也算半个青梅，你要不想，也没关系。凡春不会在意的。”
“我没关系。”柏青说，“女孩子住外面确实也比较危险，安全起见过来也好。小区安保还是很不错的。”
柏简说的这位凡春，则是她最好的闺蜜萧明晗生下来的女儿。当时两孩子正好生在同一年，就凑了个童年玩伴。但柏青从小家教非常严格，其父一直觉得比柏家穷的萧家不能提供什么商业支持，目光短浅，就也没怎么让柏青和凡春玩。
柏简后来得知此事，大发雷霆，这是后话。说回现在，柏青和凡春虽然顶着个青梅名头，但长大后却基本没见过面，也是因为这样，柏简才担心两人见面会不会尴尬。
柏青则很坦然：有什么好尴尬的？小住几天，各过各的，虽然想法冷情，但她对外人几乎一直都这样。
然后柏青失算了。毕竟她并不知道……这位她许久没见面的青梅所尝试的自由职业，正是签约成为一名写手，而且她还关注了。而莫令知道这消息后的第一反应则是：“卧槽，难道我真的穿进雷文里了？！为什么遍地都是写手啊！！！”
第24章 心事3
我们还是说回这位上章惨遭剧透的萧小姐吧。凡春这个名字是对应了妹妹，一个是平凡的春天生的，一个是忧郁的冬天，一套取的，所以妹妹叫郁冬……这名字起得不好，当年柏简回国的时候舌头没捋直，张口就说：“犯蠢，鱼冻……”，萧母悔不当初，但已经晚了。
萧凡春从小也为自己这个名字捉急，还好她长得高，身子骨更壮，不行就打……惹事，搞出很多破事来。长大之后，她倒是很清楚自己不是那块学习的料，于是也不去继承公司，整天东一榔头西一榔头地尝试新东西，倒也玩出不少见地。母亲虽然着急，但好说歹说，最后还是让她去折腾了。
不知何时起，她突然就决定写小说了。又因为性取向，她转头去写了百合小说。她和陈翎儿有本质的不同，那就是——她其实挺有表达的能力，文笔也好，确实能有那么一点意思。要说陈翎儿写的还是直女以为的女同，她就是比较主流的女同文学了。而且她粉丝也不少，最热门的那本也爆了4w的收藏，算是大红大紫，绝对是当红炸子鸡。
那么她到底是为什么从舒舒服服的家里跑出来的呢？
其实原因很简单，第一是卡文，第二乃是天下人长到30岁都不一定能逃过的事，就是因为房间太乱了被妈进来唠叨二十分钟，简直噩梦。萧凡春实在受不了了，当天正好被柏母一忽悠，就说要去找柏青玩，第二天逃命一样就跑了。
其实这纯属骗人，大家看完上一章都知道她和柏青几乎27年里有25年没见过，但是好歹是柏母先忽悠了一直崇拜她的凡春，又对也崇拜她的萧母保证，萧母才送崽出门，不然她是绝对跑不出门的。
说回当天早上，市郊的机场来往人多如过江之鲫，里面大部分是已经长途运输过的鲫鱼，闷头闷脑，死气沉沉，一晚上的飞机将他们弄得疲惫不堪。有人则显然没怎么被折腾——萧凡春就是里面一员。
此时她拿着手机，一边走一边看，一双平底皮鞋柔软舒适，而且走得很稳。面上没化妆，干干净净，眉目如剑兰，叶子直挺，但花朵柔软带香气，实在很令人赏心悦目。虽然她脸不算长的很漂亮，可总有种气质，令人想起英气这个词。确实如此，她甚至比柏青要高一些，但骨架却壮很多，显得身子骨很结实。
萧凡春面无表情刷着微博。她倒还真是来散心的，而且刚刚在飞机上睡得很好，只是因为刚睡醒有点起床气而已。她看了一眼自己的微博——天下不公，也没管一堆红点，关了微博，顿了顿，还是从微信中找到“柏青”这个名字的微信。
她顿了一会，其实完全想不起柏青的样子，但既然是借了人家名头作祟，还是发条信息为好。萧凡春正准备走出机场去打个出租车，手指微动，打下一行字：“我到S城来旅游，你有空吗？吃个饭？”
……这怎么看都像猥琐男泡妹，实在有点怪。
“我是凡春，你有空吗？”——也有点怪。
“好久没见，我过来旅游，你有空我请你吃饭？”——这……好像还行？
萧凡春顿了顿，下决心一把发了出去。不过多时，柏青就回：“公司有事，抱歉。我母亲留了一把车钥匙给你，在12A储物箱，密码是5563874。”
她找到机场外的储物箱，按照密码打开，还真有把车钥匙……柏母可真豪放。萧凡春拿了钥匙往机场停车场走，一路正想着要去干嘛，柏青又回消息了：“【定位】这是我公司，我已经和前台说了你会来，先把家里钥匙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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