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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怀诡胎(玄幻灵异)——大魔王阿花

时间:2019-12-14 11:11:14  作者:大魔王阿花
  铃声不大,清脆空灵,在他听来却极其刺耳,仿佛要把他的灵魂撕碎。
  ——好痛啊。
  他无声地嘶喊。
  这时候,白盼撇过头看了他一眼。
  张广兴浑身颤栗。
  “他是谁?”白盼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小盐巴跟着往后一瞄,答道:“哦,他呀?他叫张广兴,原本不是我们村的人,跟梅子父母关系挺好的,怎么了?”
  “没什么。”白盼很快移开了目光,笑道:“我就是觉得,他阴气有点重。”
  张广兴的脑子嗡嗡响,不由控制地跨大步子,等铃声远去,再也看不到白盼的身影,才慢慢冷静下来。
  活见鬼了,不就是个弱不禁风的小娘炮吗?他心慌个什么劲?还是说,这新来的顶香人真有那么邪门?
  张广兴思绪错杂混乱,想回家又记起还有很多东西落梅子家没拿,转了个弯匆匆往回跑,到了杂货铺,一看时间,嘿哟,这都快下午了梅子还没收拾收拾开门呢?也就村里人少,买东西的不多,才能让她懒惰怠慢。
  他从旁边的小门溜了进去,刚到屋,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烈地檀香味。
  定眼一瞅,梅子已经从床上起来了,失魂落魄的,身上盖了一条毯子,其余什么都没穿,正拿着香祭拜挂在墙上的一副画像。
  “我说大小姐,你好歹把衣服套上,这样光着腚被你爸看见算什么样子……”张广兴嫌恶地扇去呛鼻的香味,拾起挂椅子上的内裤,扔进一旁的竹篮里。
  “谁让你早上烧香了?难闻死了。”
  “你管的着吗?我爱怎么着怎么着。”梅子冷笑,把香往香炉上一插,直接起身:“昨天很爽是吧?现在知道害怕了?怕了就快点滚啊!给我滚的干净点,别没脸没皮,跟条哈巴狗似的。”
  “你这什么话啊。”张广兴不高兴了:“我这样不也是你自愿的吗?”
  这句话如同一道天雷,几乎要把梅子劈得四分五裂,她把指甲抠进手心里,昨夜所做的一切连同阵阵恶心像潮水般涌了上来。
  没错,是她自愿的,她和一个对她窥伺已久,丑陋至极的男人上了床。
  为什么会这么做?或者说,为什么要这样做?
  梅子只是觉得这样做会是一种报复,报复父母对她的忽视,在最无助最迷茫向他们倾诉时的无视,报复盐巴没有珍惜她的感情,甚至报复张广兴。
  ——他会因此被父亲增恶,老死不相往来。父亲会因为他曾经的忽视一辈子处在自悔愧疚之中,盐巴呢?他知道了,会不会痛苦,会不会伤心?
  梅子仿佛一夜之间沧桑许多,成熟许多,青春的脸庞褪去了小姑娘的稚嫩与娇羞,眼神也发生了说不清道不明的变化。
  “你们都会付出代价。”
  她说这话时,娇柔的脸颊镀了层阴霾,仿佛地狱攀爬而来的夜叉。
 
 
第12章 
  小盐巴离开孙叔家时,孙志伟倚在门槛上故意提的一句。
  “说起来,从前最爱去镇上的不是大盛吗?”
  “但大盛不会弑母。”小盐巴捧着一堆色香味俱全的DVD碟片干巴巴地回答。
  孙志伟尴尬地笑笑,不说话了。
  小盐巴睁大眼睛,发现他的脸有点透明,还有些扭曲,再仔细一打量,恢复了原样,以为是自己看错了,便没有多在意,只是问道:“你好像特别讨厌大盛,为什么?”
  “怎么会?”孙志伟打着哈哈,把他推出门:“我一大人,无缘无故地讨厌一小孩干什么?好了,你不是有其他事吗?快去吧,不然晚了太阳又得下山了。”
  小盐巴被提了个醒,这两天层出不穷的事实在太多了,导致后山林一直没去成。
  他该去给大盛收尸了。
  小盐巴跟白盼说了,白盼眉心微蹙:“他死了?”
  一个失踪的人,却用肯定的语气陈述他的死亡,未免太过古怪。
  “嗯,我看见大盛得魂魄了。”他认真回忆几天前在王嫂屋里发生的场景:“当时屋子冰凉,大盛就在香台旁站着,表情很痛苦,他嘴巴被堵住了,只勉强说出只字片语。”
  “这么说他有意识?”
  “嗯……”其实小盐巴看见的不是普通的魂魄,而是煞气浓重的恶鬼。
  恶鬼拥有意识和思想,普通魂魄却是没有的。
  人死后的魂魄大多数是虚空木讷毫无自我意识的,它们忘记前世的记忆,主动前往地狱,但如果怨气太大,潜意识里想要复仇,就会滞留在人间,一旦滞留太久,便想起生前遭受的种种,不该有的情绪也逐渐滋生,仇恨,眷恋,不甘掺杂在一起,久而久之就变成了恶鬼。
  小盐巴看到恶鬼的情况不多,从出生到现在,总共碰到过三次,第一次是七岁,看到的是整日被丈夫殴打,浑身遍体鳞伤,含恨而死的妻子,第二次是十三岁,看到的是被虐杀,四肢残缺的小奶狗,第三次就是大盛。
  小盐巴的心里,隐隐有种不详的感觉。
  村外群山环绕,重重叠叠,飘着雾,仿佛没有尽头。盲目地找不是办法。
  “既然他有意识,那就招魂吧。”白盼望向那连绵的群山,叹道:“正好山高路远,没有他本人带路,尸体一时半会找不到。”
  地狱的紫铜铃,常人携带在身,有辟邪除煞之效,若是以血祭铃,附上生辰八字,便可召出已死之人的灵魂。
  他咬破手指,在铜铃表面划个“召”字,不到片刻,铃声大作,山中煞气齐鸣,发出“嗡嗡”不安分的叫嚷。
  大盛的魂魄却久久没有现身。
  “怎么回事?”白盼皱眉,铜铃上的字体还泛着血光:“生辰八字写错了?”
  小盐巴摇了摇头,肯定地说:“不会的,王嫂屋里有本专门的册子,记录一家的生辰八字,我绝对不会记错。”
  “怪了。”
  紫铜铃能召百鬼,不管什么地方,不管恶鬼还是普通魂魄,只要没喝孟婆汤,没过奈何桥,一样请你过来,这个大盛失踪两个星期,就算失踪当天死亡,魂魄应该刚回地府没多久,不可能有投胎的时间。
  除去附上的八子不对,魂魄转世投胎,剩下的原因只有两个,要么大盛根本没死,要么被某样东西软禁在一处,根本没法离开,若要强行离开,便会灰飞烟灭。
  既然小盐巴看到大盛的魂魄曾经在家出现过,再召时毫无响应,那就是第二种。
  紫铜铃召不来,只能沿着魂生前遗留的气息寻找的尸体。
  白盼把“召”字改为“寻”,铜铃震了震,自己动了起来。
  铃上的血光蓦然变成了幽幽的绿光,白盼见状,垂下嘴角,面部冷峻,侧过脸给身旁的男孩打上预防针。
  “你要有心理准备,人的魂魄只会做些简单且无意义的事,更没有过多自我意识,死忘四十八小时后被鬼差勾回地府,不存在什么魂飞魄散,除非死前遭受过惨绝人寰的对待,怨气极大,死后当即变成恶鬼,现场恰巧又有个懂得邪门轨道的,为了不被恶鬼报复,故将其永远锁在身体里……”
  “这种情况,称为封魂。”
  小盐巴试探地问:“那大盛的灵魂还在吗?”
  白盼一时无法开口,过了良久才道:“总会有不服软的恶鬼,宁愿魂飞魄散也不想被困。”
  ——什么意思?
  ——大盛已经灰飞烟灭了?
  小盐巴心脏猛地缩紧,冥冥中已经知道即将面对的事实,但此刻赤裸裸地把真相剥出来还是会感到难以接受。
  是有多残忍,才能让一个人惨死,连灵魂都不能安生。
  铜铃晃晃悠悠飞出村子,叮叮当当清脆响亮。
  白盼站在小盐巴的身侧,沉默半晌,问道:“你跟大盛很熟悉?”
  “他是王嫂的儿子,大家从小到大一起玩的。”
  小盐巴摇铜铃的动作慢了下来:“怎么了?”
  “说到他的时候,你的情绪波动比说起其他人大一点。”
  说完,白盼叹道:“我只是想,难得有谈得来的朋友,可惜了。”
  “是吗?”小盐巴自己都没发觉,他的感情向来比较平淡,大多数时候犹如一滩死水:“大盛不是和我谈得来,以前大家都不太喜欢我,说我妈不检点,到处跟男人鬼混,所以才得病早死,只有大盛和王嫂没有偏见。”
  “……后来呢?”
  “长大后渐渐好了,不喜欢我也不会当面说。”小盐巴突然想到什么,扯了扯他的衣摆,紧张道:“你不要同情我呀,这些我都不太在意的……”
  白盼伸出手,揉了揉他松软的头发:“没有。”
  小盐巴的脸迅速红了,垂下头,怎么有种摸小动物的感觉?又带着几分亲密。
  “你过得好吗?”白盼停下动作,冷不丁地问。
  小盐巴愣了愣:“嗯?”
  白盼一字一句道:“在这个村生活了十几年,你过得开心吗?”
  小盐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他从没想过这个问题,一直循规蹈矩的生活,努力让自己过得好点,每天日出日落,都机械地做着同样的事,贫穷而节省的日子已经刻进骨子里了。
  “不知道……”他茫然道。
  “那等查完一切。”白盼的眉眼清亮,笑起来淡淡的,像朵恬静的白兰花:“愿意跟我离开这吗?”
  离开这个封闭偏远,住了十八年的村落,离开冷漠嚷闹的村民,到外面不熟知,无法想象的世界。
  小盐巴张了张嘴:“我……”
  “没关系。”白盼轻笑,温温柔柔的:“想好了再回答也不迟。”
 
 
第13章 
  “嗯……”小盐巴垂着脑袋,耳根偷偷地红了。
  “走吧。”白盼目的达到了,便不再多说:“我们去找大盛。”
  两人跟着紫铜铃往后山走去。
  繁盛错杂的枝梢争相互长着冲出云端,林中十分静谧,附近是一些动物的腐肉和尸骨,这座山平时没人经过的,荒废很久了,故阴森诡谲,一眼望不到尽头。
  这个时候,紫铜铃忽然不动了。
  白盼停下身寻找。
  偌大的一片草地只有一小块是被翻新过的,一眼望去十分显眼,白盼闭着眼把手放在上面感受道:“应该就在这里。”
  他们没带铲子,白盼抽出一张黄符,对着眼前空秃的土地轻喝道:“破!”
  土地自然而然地裂开一道缝隙,一具混着泥土的青黑尸体显现出来。
  大盛果然被埋在里面。
  看上去死了将近有两个星期,味道已经发臭,整个人膨胀得像气球,如果单纯这样还算好,他被绑在一块厚木板上,姿势很诡异,腿的部位被插了将近有十二根楔子,蛆虫满地爬,惨不忍睹,基本不能看了。
  死前似乎受到过暴打,腐烂并不严重的手臂上布满各种伤痕。
  ——是谁,杀了他?
  小盐巴眼睛涩涩的,有点想吐,他又想起那个下雨的黑夜,窗外有黑影贴着墙壁走路,会是那个人吗?
  “大盛曾经说过,他知道了瘟疫的病因,但有人一直在追他,所以很慌张。”小盐巴喃喃道:“那个人……想杀人灭口。”
  “别担心。”白盼低声安慰道:“很快就会知道凶手是谁了。”
  说完他蹲下身,把插在大盛胫骨里的楔子一根一根拆除,道:“封魂是古代遗留下来禁忌的法术,起源于欧洲二十大酷刑,之所以成为禁术,那是因为过程太过残忍,容易遭到报应,更易被反噬,再说了,本来就是用邪门歪道制造出来的东西,一旦使用就没有不承担后果的道理。”
  话音落,他抬起大盛的脑袋,把最后插在后脑勺的铁钉取了出来,这根铁钉上刻着一种古怪的文字,直径有三寸那么长:“这根主钉是防止反噬用的,其余十二根楔子辅助封印魂魄,现在一钉十二楔已除,封魂的法术失去效力,二十四小时内凶手的左脚就会感到锥心之痛,接着是右脚,再后是头部,最终全身疼痛而死。”
  所以,是不是村里人做的,明晚就能知道。
  小盐巴握紧拳头:“大盛不会白死的。”
  白盼把无用的楔子扔了回去,收起铁钉,谨慎包裹起来,道:“先回去吧,天快黑了。”
  大盛的尸体重新被埋进土里,小盐巴在坟头插了几根草,想了想,抬头问道:“如果我们没有发现大盛的尸体,会怎么样呢?”
  “……即便我们不主动去找,杀死他的人也活不了多久。”白盼抿着唇,眼中划过无尽的讽刺:“束缚住恶鬼又怎样?这个世上最难以躲避的就是因果和代价,就算今天不把这根铁钉去除,三年后尸体变成白骨,它自己就会脱落,到时候照样要承担钻心之苦。”
  “这种掩耳盗铃的做法,流传千年,世世代代,总有人乐此不疲地使用。”
  ……
  夜晚,月明星稀。
  小盐巴趴在床上,焦虑烦躁,翻来覆去也没有静心,大盛的死状频频出现在眼前,扰得无法入眠。
  待他强行按下顾虑重重的心,翻了个身准备入睡时,才想起白盼还在身边。
  他的头发太长了,银白色的发丝勾了一簇在胳膊处搔痒痒,弄得心里也痒痒的。
  “怎么挠我鼻子呀……”
  小盐巴悄悄凑过去,脸贴着银发小幅度地蹭了蹭,嗯,肥皂的香味,特别好闻。
  一靠近,就有股安心的感觉。
  他保持那个动作将近十分钟,才坐起来,打开窗户,看向遥远的星空,不知道为什么,越是与真相靠近,心中越是忐忑惶恐,自言自语道:“杀死大盛的人和制造瘟疫的人应该是同一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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