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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某(近代现代)——木苏里

时间:2019-12-16 16:05:16  作者:木苏里
  齐嘉豪心里咯噔一下,脸上的笑容僵了一秒又很快恢复。
  不管怎么说,在这场竞争中他率先拿到了一个名额,至于其他的?那都不重要。
  他在一片起哄声中回到座位上,何进讲完了其他几件事,终于开始派发大多数同学最关心的一件事——月考成绩条。
  各组第一个同学领了纸条,挑拣着往后发。
  盛望正在研究竞赛课程表。他们这学期会有两周物理拓展课,就从下周一开始,课程旁边标注着老师的名字,这位老师名叫赵熙,跟“当年”烧烤店那位赵老板同名同姓。
  他正纳闷呢,宋思锐站在他旁边低低啊了一声。
  “怎么了?”盛望抬头问。
  宋思锐把成绩条递给他说:“牛逼,你总分又上了40多分,物理化学换算下来都达到A等级了,年级排名升了47。”
  不出盛望所料,名次越往上,跳起来越难。
  宋思锐还在旁边给他算:“你如果英语听力没错过,就能再多7分……我想想啊,刚刚看到陈程的分数条了,他比你高4分,名次旁边写了个并列,那我估计你加上7分,名次能往上跳个八九名。”
  世上没有如果。
  事实就是他忙活了一周,却没能完成徐大嘴进步50名的要求,市三好的名额就此泡汤。
  他并不在意名额本身,他就是不太喜欢这种努力白瞎的感觉。
  这一晚,向来不看微信朋友圈的江添在凌晨瞄到了一个小红点,他破天荒点了一下,界面转动几秒倏然刷新。最顶上出现了一条新状态,来自隔壁那位,发表于1分钟之前。
  他说:今天诸事不顺。
  江添点进聊天框,对方头像一跳,从红色小罐变成了一片黑,微信名变成了“打烊”。
  江添发了一个问号过去,等了二十分钟,没等到任何回应……
  真打烊了。
 
 
第31章 变化
  江添11点半做完当天所有卷子, 12点半刷完数理化竞赛大题各三道, 然后翻出本周所有拓展卷, 二刷了一遍错题。
  由于错题实在很少,这一部分只花了不到10分钟。
  才12点40分,他就已经无事可做了。
  隔壁始终没有新动静。
  盛望既没有趿拉着拖鞋挪来动去, 也没有要搭伴学习的意思。上周他还开玩笑说江添的卧室成了他强占的书房,结果月考一结束,“书房”就失去了用处。
  江添站在书包前, 手指拨着里面的东西挑挑拣拣。所有能看的东西都看完了, 他拨了两个来回,瘫着脸拿出一本厚书, 封皮上写着《抒情文写作指导》。
  他盯着封皮看了几秒,不知是思考自己究竟在干嘛, 还是在思考这玩意儿究竟有没有看的意义。
  可能有吧。因为他最终还是拎着它坐上了窗台。
  这个小单元在讲排比句的妙用,妙了两分钟, 江添就开始走神了。
  这个时间点的白马弄堂没有凌晨2点那种寂静,偶尔有人从巷道里走过,在墙与墙之间投下倏忽而过的影子。远处的大街也会有车往来, 部分安静无声, 部分会有轮胎轧过路面的轻响,像被风吹起又落下的潮声。
  手机忽然嗡了一声,江添从窗外收回目光。他眉眼唇角的线条有极细微的变化,像是在听到震动的瞬间缓和放松了一些。
  他合上根本看不进去的写作指导,捞来手机一看——
  高天扬的微信。
  江添:“……”
  Boom:还醒着吗添哥?
  江添:醒着。
  Boom:太好了, 老何提前发的竞赛题看了没?
  江添:看了。
  Boom:我就知道你不会等到下周。
  Boom:我有三个问题。
  江添:说。
  Boom:请问
  Boom:那三道题
  Bomm:分别怎么做
  江添:……
  高天扬刷了一堆生活不易的表情包,解释说这次的题比以前棘手多了,条件太少,无从下手。
  一部分物理竞赛题就是这样,题面乍一看没有任何信息量,什么条件都没给就敢让人去求结果。
  Boom:求个屁,我连式子都列不出来。
  江添闲着也是闲着,他从书包里掏出已经做好的卷子,把题目拍下来。上面被他用黑笔划了十来道小横线。
  他把图片发给高天扬,说:隐藏条件找齐就行了。
  哪个词代表有附加力,哪个词代表可以按照某种状态假设一个量,哪个词表示还另有限制等等,都藏在他划的小横线里。
  何进说过,这个阶段的物理其实考的就是细心,把该考虑的因素考虑齐全,想错都难。她这次发的三道题就都是典型,条件全靠找,活活找吐了一个班的学生。
  Boom:有这么多隐藏条件???
  Boom:cao,我漏了四个,怪不得怎么算都不对劲
  Boom:老何都是从哪儿找来的奇葩题
  Boom:话说你今天很反常啊
  江添:什么反常?
  Boom:你以前做题不是经常跳过程的么,今天居然老老实实写全了
  Boom:这简直是答案解析啊
  Boom:[壮汉捂脸]
  Boom:难不成是特地写这么齐全的?就等着我等屁民来问?感动。
  江添眼皮抬了一下,隔壁依然无声无息,不知是没做这些题还是早已顺顺利利写完了。
  他敲了几个字提醒高天扬:1点了。
  Boom:哦哦哦对,到你正常睡觉的时间了。
  江添顿了一下,把“滚去做题”四个字删掉,换成了“嗯”。
  要不是高天扬提起他都快忘了,除了晚自习后另外有事的情况,他正常1点就该睡了。
  Boom:那你睡吧,我搞题去了。
  江添:行
  他嘴上说着行,结果关了微信又把《抒情文写作指导》翻开了。这一晚,他看作文指导看了整整一小时,要让招财知道招财能乐死……
  也可能吓死。
  第二天早上6点,江添洗漱完正在房里收拾书包,手机忽然收到两条信息。因为搁在被子上的缘故,震动声并不明显,只忽地亮了两下,但他还是第一时间注意到了。
  他一把将书包拉链拉到底,长手一伸捞过手机。
  一晚上没动静的人终于有了回音。
  打烊:昨晚不小心睡着了,刚看到
  打烊:怎么了?
  江添站在床边垂眸看着屏幕。
  他已经把键盘点出来了,却没有回复。
  他想问“为什么突然换头像和昵称”,但原因他其实是知道的。他发出去的问号放在昨晚刚刚好,过了一夜便没了意思。
  而聊天框里的第一句话,总让他想起英语竞赛前盛望回齐嘉豪的那句“信号不好刚收到”。
  江添沉默片刻,回道:没事,出来吃早饭。
  他拎起书包走出卧室,靠在楼梯栏杆旁刷起了英文报,等那位叫“打烊”的男生起床。
  *
  盛望虽然改了微信,但看上去却跟平时并无二样。
  上课边听边刷卷子,下课依然会跟周围的人插科打诨。笔没油了会问江添借笔芯,碰到好玩的事会试图骗江添一起笑,偶尔会把手藏在桌肚里发微信吐槽。
  离上午最后一节课结束还有5分钟,江添给前桌发了一条微信:中午去梧桐外?
  盛望正忙着写化学卷子,他右手还在飞速算题,左手伸进桌肚一把捂住轻震的手机。
  过了片刻,他才摸出手机低下头去。
  这个年纪的男生肩背很宽,但并不厚实,稍微一点小动作都会被T恤布料勾勒出肩胛的轮廓。
  几秒后,江添收到了回音。
  打烊:好啊,我要饿死了。
  哑巴中午去喜乐帮忙,赵老板管饭。江添原本以为梧桐外的那个天井下今天只有三个人,万万没想到多了一倍——
  他们刚拐过巷子,就看见丁老头门口的空地上停着一辆小货车,墙边堆着一个大纸箱和几个泡沫夹片,像是刚拆了一个大件家具。
  江添踏进屋,就见两个穿着深蓝外套的人正搬着一个银白色的冰箱往厅堂里放,还有一个穿着同色制服的人在那儿拉接线板。
  丁老头一看到他,立刻小跑过来,给了他手臂一巴掌:“你买的?!”
  江添摇了一下头,他想说什么,但刚一张口忽然想起什么般看向盛望,老头跟着看过去。
  他生平最怕欠人东西,也不喜欢无端收人好处,脾气犟得像头驴。就连江添想给他一点什么,都得靠“不能白吃饭”这个借口,对别人更是一概不收。
  老头把江添当半个亲孙,急起来可以上手,但对盛望不行,这小孩毕竟是客人,而且看着也不禁打。
  他虎着脸问盛望:“你买的?”
  盛望学江添,摇头说:“不是。”
  丁老头鹰眼瞪得凶巴巴的说:“其他人哪敢给我买这个,你再说!”
  老头年轻时候当过兵,气势从没输过谁。像高天扬这种被他揍过的,只要一看他瞪眼就慌得不行。偏偏眼前这个白白净净最不经打的,看着一点儿也不怕他。
  盛望“噢”了一声,说:“那……就当我买的吧。”
  丁老头心说这是什么屁话。但说话的人一脸讪讪,他又不忍心凶。
  老头瞪了他半天,终于泄了气势没好气地说:“你买这个干嘛?”
  盛望忽地笑起来:“您不是要管我午饭嘛,我提前交个伙食费。”
  “交什么伙食费啊?我不收!”丁老头说:“供顿饭而已,用得着这么大阵仗?你你你给我搬走,让他们哪儿来的退哪儿去。”
  盛望又“噢”了一声,说:“也行,那我就跟冰箱一起走了。”
  “你等等!”丁老头。
  “好,那我等等。”盛望收回要招呼人的手,看上去特别听话。
  老头差点儿呕出一口血来。
  他团团转了好几圈,灌了两口冷茶,最后没辙就瞪着江添胡搅蛮缠:“你带来的同学你管不管?!”
  江添:“……”
  盛望被这话逗乐了:“我爸都管不了我。”
  丁老头呸掉茶叶沫子说:“你这孩子什么脾气?”
  “驴脾气,跟您差不多。”盛望说完便挡了半边脸,一副预防被抽的样子。
  老头气笑了。
  他叉着腰在天井那儿演倔驴,犟了有好几分钟吧,终于败下阵来。他咕哝了一句“臭小子”,甩门进了厨房,就此妥协。
  老人家的心理跟小孩差不多,口口声声说着“我不要”,真收下了心里比谁都高兴。
  丁老头强硬惯了,抹不开面子。他想摸摸冰箱又不好意,便不断找着借口。一会儿说它好像没运作,一会儿说插线板乱放。做个午饭的功夫,往冰箱旁边跑了七八趟。
  两个小辈心知肚明,谁也没拆穿他。
  江添把房间里的板凳拎出来凑数,就看见盛望靠在门边,一边玩着手机游戏,一边瞄着丁老头,嘴角噙着笑。
  江添把凳子放在桌边,朝他走过去,问道:“什么时候买的?”
  盛望玩着游戏没抬头:“就前两天。”
  他开着侧瞄镜狙掉一个人,又道:“你说管我午饭的那天。”
  江添垂在身侧的手指动了一下。
  盛望一局游戏刚好结束,在他开口之前把战绩亮给他显摆:“帅么?”
  他看上去真的没有变化,一起上学放学,一起吃午饭一起去便利店。你对他好一点,他就掏出更好的东西来送你。
  唯一的区别是他不再来蹭“书房”了。
 
 
第32章 缺席
  撇开这个微妙的变化不谈, 白马弄堂7号院的日子还算融洽, 但没能坚持几天。
  盛明阳之前的麻烦尚未完全解决, 生意又出了新问题。周五这天早上,盛望从楼上下来,撞见了他和江鸥的一场争执。
  争执的内容其实很简单, 大意就是江鸥觉得自己可以帮上忙,但盛明阳希望她留在家里照看两个小的。
  江鸥是个脾气温和的人,盛明阳也并不暴躁。正是如此, 他们僵持的时候才更有几分无处宣泄又无可奈何的味道。
  “不然我这么起早贪黑的, 究竟图什么呢?”盛明阳撑着厨房的琉璃台,捏着眉心说。
  “但是——”
  江鸥刚要反驳, 他又补充了一句:“你以前跟我讲过小添的事,我知道你一定不想再变成那样。”
  江鸥张着口却被突然掐了话头。她不知想起了什么, 倏然没了争执的兴致,垂眼沉默下来。
  盛明阳扶着她的肩说:“所以这次听我一回好吗?”
  半晌之后, 江鸥点了一下头。
  ……
  不知谁先看到了楼梯旁的盛望,两人迅速收拾了表情恢复常态。盛明阳拉开玻璃门从厨房里出来,江鸥冲他匆匆笑了一下, 拿出碗来舀粥。
  “你们怎么了?”盛望其实没太听清争执内容, 他看着江鸥的背影,下意识回头瞄了一眼楼梯。
  还好江添落了两张卷子回屋去拿,没看到这一幕,否则不知他会作何反应。
  盛望有时候觉得江添跟他妈妈的相处模式很奇怪。
  要说关系不好,明明诸多细节都能看出来江添的保护态度, 不论什么事,只要江鸥开口,他就硬不下心肠拒绝。
  可要说关系好……又总好像缺了点什么。
  盛明阳的手机嗡嗡震动起来,他匆忙接通,又转头对盛望说:“没什么大事,就是我还得出差几天,一会儿去机场。”
  他这飞来飞去的情况盛望早就习惯了,并不意外:“你怎么去?”
  “喂?”盛明阳对电话那头打了个招呼,抽空回答了儿子一句:“小陈送你跟小添去学校,我自己开另外的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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