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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某(近代现代)——木苏里

时间:2019-12-16 16:05:16  作者:木苏里
  司机从驾驶座上下来, 帮忙开了车门,江鸥坐进后座理着衣服,终于还是没忍住, 扭头透过后车窗往外望。
  她看见江添大步流星往大门另一边走, 走到院墙拐角处时,有人从路边停着的车里钻出来。
  这么远的距离, 江鸥只能看清那人身上穿着眼熟的藏蓝色大衣,裹着厚实的黑围巾。
  那居然真的是盛望吗?江鸥茫然地看着那个年轻人。
  她还记得对方接电话时冷淡稳重的模样, 也许是在聊工作上的事吧,给人一种有条不紊的干练感, 放在人群中一定是最为出众的那个。但那真的不是她记忆中的盛望。以至于她匆匆一瞥,居然把他认成了跟江添相似的陌生人。
  “车内温度合适么?”司机发动车子的时候问了一句。
  江鸥恍然回神,礼貌又匆忙地笑笑说:“挺好的。”
  而当她再转回头去, 依稀看到那个年轻人趴在车窗上笑着招了招手。面向江添的那个瞬间, 他身上终于有了过往的影子,好像还是那个会笑会闹的生动少年。
  江鸥出神地看了一会儿,终于转过头来沉默地垂下了眼。
  *
  盛望往江添身后扫了一眼,没看到其他熟悉身影,虽说是意料之中, 却还是有点微妙的失落感。
  结果他坐回驾驶座刚要扣上安全带,江添就探头过来吻了他一会儿。
  盛望有点懵:“挡风玻璃是透明的。”
  江添坐直身体,也扣上了安全带,“你介意?”
  “我当然不介意了。”盛望摸了一下唇角说:“我怕你以为挡风玻璃是单面的。”
  “……我智障么?”
  盛望笑起来。
  其实也不是,他只是觉得这个举动在江添身上有点反常,担心母子之间的对话并不愉快。不过听到他哥熟悉的讥嘲语气,他又放下心来。
  一切似乎比预想的好不少。
  “阿姨自己回去么?”他问道。
  “嗯,不顺路。”江添说。
  盛望有点想笑,心说顺路她也不可能来坐我的车。他哥一贯直来直去,特地扯个不顺路的理由真是为难死他了。
  盛望自认英俊体贴,当然不会拆穿。他一边搜着导航一边问:“她现在不住疗养院了吧?”
  “早不住了,在老头附近租了间公寓。”
  “什么公寓?”
  江添瞥了他一眼:“我这么好骗么?”
  盛望手肘架在方向盘上闷笑着打字,过了一会儿,冲江添竖起手机屏幕:“你不说我就不知道住哪儿了?来之前找曦哥问过了。”
  他敲着屏幕上的路线说:“看见没,特、别、顺、路。”
  江添:“……”
  某些人十来岁的时候热衷于看别人拆他的台,现在胆子肥了,开始亲自动手。江添冻着脸跟他对峙了一会儿,忽然伸手捏住他的后脖颈:“要笑去后面瘫着笑,车我开。”
  “你别拿拎猫那套对付我。”盛望浑身都怕痒,哪哪都是命门,尤其怕被江添碰,“放手!我不信任你资本主义培养出来的车技。”
  “试试。”
  “试什么试,车上两条命呢,哥。”盛望扫开他的手,换挡打灯踩松刹车一气呵成,生怕被赶去后座,“我还年轻,有事业有家庭……”
  江添靠在座椅上听着某人胡扯,他特别想念这些不着调的话,吵吵闹闹充斥着每一天。他做过最好的设想就是这样听一辈子。
  “……虽然我长得挺帅的,但你不能害我。”某些人前面还勉强靠谱,到了后面就纯属胡说八道。
  江添在车流灯光中挑了一下眉,懒声道:“昨天咬我肩膀的时候也没听你说有家庭。”
  盛望“呵”了一声,在路口停下。可能是红灯映照的关系,他脖子脸都漫上了血色,神情却非常坦然。
  他看着车前眨了一下眼,说:“当然有,早恋骗来的。家属是个海归博士,又高又帅,羡慕么?”
  “羡慕谁?”
  “我啊。”
  江添摇了一下头,“我比较羡慕那个家属。”
  盛望眯起眼睛,过了好半天才摸了一下耳垂。
  虽然他很早就认清了这件事,但还是想说,他哥是真的闷骚……
  *
  春节前的最后几天,大家忙得十分机械。高天扬和辣椒早早就订好了票,问盛望和江添几号回江苏。
  盛望回答说:“你简直哪壶不开提哪壶。”
  高天扬一想也是,对盛望而言,老家只有祖宅和盛明阳,现在某人处于已出柜状态,回去怕是给亲爹添堵。至于江添……江鸥本来就在北京,江苏除了附中门口那个已经租出去的老房子,同样没什么可看的。
  这两人情况特殊,是走是留都很尴尬。
  高天扬说:“要不你俩干脆订个行程,找个冷门地方来个春节七日游算了!”
  江添前几年习惯了过节到处走走看看,下意识就要翻景点机票了,结果被盛望摁住了:“你搭理他,过年哪个地方都不冷门,十几亿人呢。”
  他们纠结两天,最终还是订了往来江苏的机票。
  一来A班微信群在年前开始疯狂跳动,相约节后去看老师。二来……盛望在距离放假还有三天的时候,突然接到了盛明阳的电话——
  元旦那次晚饭后,父子之间始终萦绕着几分尴尬。有很长一段时间,盛明阳既不给他分享养身文章、也不转发朋友圈了,陡然沉寂下去。不知是在作思想挣扎还是单纯在冷战。
  这通电话是元旦后的第一次联系,接通的瞬间,两人都沉默了几秒。最终是盛明阳先开了口,“春节回来的吧?”
  他没用“回来吗”,直接用了半肯定的句式。这依然是他一贯的做法,用看似温和的方式掩盖住了内里的强势。但不知怎么的,用在这次,反倒成了一种变相的退让。
  盛望愣了一下,没有立刻吭声。那几秒的时间里,他敏锐地感觉到盛明阳有两分紧张,他一贯强势的爸爸在等他回答的瞬间居然会紧张。
  他没有戳穿这一点,回神便说:“抢到票就回,春节酒店也有点难订。”
  在这通电话前,他其实已经决定不回去了。忙了一年,春节能窝在住处跟江添享受一下二人世界也不错,比出去看人头有意思多了。
  但他没有把这个原计划说出来,只把原因归结在难抢的票上,像一种心照不宣的规避,免得让电话那头的人难过。
  盛明阳一听他的话便道:“订酒店干什么?家里有房子不住住酒店吗?”
  这么一说,盛望就规避不下去了。他迟疑两秒,无奈道:“不是我一个人回。”
  说完他便不再吭声。
  电话那头安静了好一会儿,盛明阳像是被摁了关机键,听都能听出他有多僵硬。良久之后,他才含糊开口:“我知道你不是一个人回,家里房间不还在那吗。”
  这次轮到盛望张口忘言了。
  聪明人之间对话往往不用说那么明白,画外音谁都懂。盛明阳就很聪明,盛望青出于蓝,偏偏这次,他想当个笨人。
  他嘴唇动了一下,抬眼看到餐桌对面的江添,又认真地问了盛明阳一句:“爸,是我理解的那个意思么?”
  盛明阳沉默片刻,没有直接回答这句话:“我刚在朋友圈看到老徐说,你们班那些同学准备回学校看看。”
  盛望心跳得有点重,等着他继续说。
  “你俩不都是么。”盛明阳说。
  盛望“嗯”了一声。
  盛明阳又说:“我今年事情多,也就三十初一能在家呆两天,吃两顿饭,初二一早就走。”
  盛望又“嗯”了一声,只是嗓音有一点点哑,并不那么清晰:“又一堆饭局?”
  “过年总得走动走动。”
  “喝酒前先看一眼你的腿。”盛望说。
  盛明阳不知为什么又沉默了,半晌才说:“现在买,票还抢得到么?”
  盛望说:“机票好买一点。”
  盛明阳说:“行。”
  只是一个字,几年来的负重便卸去了大半。知道肩背筋骨都慢慢放松下来,盛望才意识到,原来之前的自己一直是紧绷着的。
  “确定回来我就让孙阿姨把房间打扫一下。”盛明阳又说。
  盛望想了想说:“那给阿姨省点事吧,我那屋理一下就行,隔壁就算了,用不着两间。”
  盛明阳琢磨了一下,发现这话并不能细琢磨,二话不说直接挂掉了电话。
  盛望指着手机跟江添告状:“看见没,挂我电话,不搭理我了。”
  江添想想他刚刚的话,有点无语:“你就那么刺激他?”
  “以前也没少刺激。”盛望想起年纪小的时候跟盛明阳胡扯淡的日常,恍如隔日,又好像已经过了好多、好多年。
  他揪了玻璃碗里最后一粒青提扔进嘴里,端起只剩秃藤的碗往厨房走,经过江添的时候探头亲了一下对方唇角,摇头晃脑地说:“老同志年纪大了,不禁逗了,以前都是我挂他电话。”
 
 
第110章 故里
  盛望和江添买了24号一大早的机票, 刚落地就收到了盛明阳的微信说他白天有另一个饭局, 让他们到家自己休整休整, 晚上的年夜饭已经提前订好了。
  以往的盛明阳不管多忙,大年三十这天一定是空出来的。今年突然安排了饭局,想也知道就是在躲人。
  他一边希望盛望他们能回来过年, 一边又抹不开面子。白马弄堂那间小楼是个特殊存在,见证过两个家庭四个人的聚散离合。在那个场合下重新见到相携归来的盛望和江添,他实在不知道第一句该说什么。
  老同志精明大半辈子, 擅长说各式各样的漂亮话, 到头来唯一应对不了的还是自己儿子。
  盛望当然知道他是什么心理,只是默默收了对方分享过来的餐厅定位, 并没有戳穿。
  等行李的时候,盛望接到了一个电话。江添听他跟对方确认着方位和停车区域, 问道:“谁打来的?”
  盛望说:“小陈叔叔。”
  江添很久没听到这个称呼了,怔愣片刻再回神, 盛望已经推着行李过来了。他伸手在江添面前打了个响指说:“回魂。”
  江添把他作乱的手指摁下:“他已经到了?”
  “对,到停车场了。”
  江添下意识去看头顶停车场的方位标志,却被盛望拉着往滚梯那边走:“你看标志干嘛, 看我就行了。”
  这个机场江添只走过出发, 没有走过到达。盛望这些年倒是往来过不少次,每回都行色匆匆,唯独这次例外。
  肉眼可见大少爷心情不错,颇有几分皇帝出巡的架势,毫无顾忌地在他哥面前吹牛皮:“别的地方不好说, 机场我是真的熟,可以给你当活体导航仪,免费。”
  江添推着行李车“嗯”了一声:“免费的容易出问题。”
  “放屁。”盛望伸手说:“要不你给钱也行。”
  江添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拍在他手里,又在他收紧手指之前抬了起来:“先证明一下。”
  “证明什么?”
  “值得收钱。”
  “你问,随便问个店我都能给你指出来。”
  江添又“嗯”了一声,问:“西在哪?”
  盛望:“……”
  好,整段垮掉。
  大少爷驰骋江湖好几载,跑过国内外不少地方,依然分不清东西南北。活体导航仪刚营业就遭遇滑铁卢,一分钱也没骗到。
  春运期间哪哪都忙,停车场里人满为患,私家车网约车堵成了长龙,根本分不清谁是谁。盛望打了小陈叔叔的电话,就“车究竟在哪”开启了问答式拉锯战。
  小陈换了无数种描述方式,最后崩溃道:“就跟在一辆白车后面,打着双闪。”
  盛望说:“叔,这里最多的就是白车,哪辆不打双闪?要不你给个范围,我俩一路找吧。”
  小陈又说:“K区偏北。”
  盛望沉默两秒,直接把手机塞给他哥:“你来,我只认左右前后。”
  他哥还不忘问一句:“你不是活体导航么?”
  “倒闭了。”
  结果江添只花了两分钟就找到了车,活体导航直接从倒闭变成了自闭。
  小陈倒是毫无变化,头发依然是最简单的样式,这个季节的衣服也是万年不变的翻领短夹克。他从车上下来帮忙拎行李,看到江添的时候步子顿了一下,然后笑着感慨道:“又长高了,帅倒还是这么帅,啊?”
  *
  有些地方就是这样,简简单单一个人、一条路、一栋建筑就能让人梦回年少。江添坐在小陈车后座,看着盛望靠在旁边昏昏欲睡,就有这种感觉。以至于某个瞬间,他甚至想要把袖子撸到手肘,好像他身上穿的还是那件蓝白校服似的。
  小陈另外还有事,把他们送到白马弄堂的院门口便顺着另一条路开走了。江添站在门口看盛望输密码,发现这么多年下来那数字居然没有换,还是当初他被告知的那一串。而开门之后,屋里浅淡的清洁剂味也一如以前。
  这几年里,江添每次想起这栋房子,鼻前总会浮现出这股味道。那是他对这里最后的记忆,并不太好。以至于只要闻到,他就下意识觉得自己刚刚跑过了几万里。
  好在当初遍寻不到的那个人此刻就站在身边,说笑着,触手可及,于是那股气味也变得温和起来,不再那样空旷冷清。
  他扣住盛望手指的那一刻终于清晰地意识到,他们将拥有很长很长的时间,长到可以慢慢覆盖曾经失落的、难过的、空茫一片的那些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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