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越道:“然后呢?”
“也就是说要找问题的根源,谁造成你那个状态的,谁就能助你解决你的问题!关键不是那股怪力,不是压死骆驼的最后那根稻草,而是骆驼身上原先已有的重物,那才是造成墙壁摇摇欲坠的根本原因!
“换言之,我问题的根源出在华艺身上,药尊说的话恰好是最后一根稻草,这么说或许有点夸张,但事实上他的说法其实无关痛痒。不知道我这么说,有没有说明白?”
华如真可能是真的不擅长表达了,他长这么大都没跟任何人交心,被救后连句感谢的话都得酝酿个十天半月,更不用说将某个感悟准确地用语言表达出来,而且以前也从来没有人有耐心听他说这么多。
重越却听到了最后都没有打断,他何等悟性,几乎是华如真一点破,让他心如擂鼓,道:“我明白了。你真是天才。”
“啊……”华如真还觉得自己没讲明白,由衷赞叹道,“你厉害啊。”
“你你……我没白疼你。”重越很激动。
一语惊醒梦中人,他问题的根源是什么,是祁白玉啊!
说到底不过是败得太惨了,他最看重的其实是他自己的修为,他最在乎是他怎样才能迈出最后那一步,并不是他看错了人。
往事不可追,重点在以后!
只是他败给了白玉毒尊,就跟所有不败神话有了败笔一样,坚不可摧的内心多了一个豁口,药尊就在那个豁口处给了他一击,一连串的打击劈头盖脸一次性戳到最痛处,硬生生击溃并抹杀了他而已。
而这一世,他其实隐约察觉到了关键是祁白玉,但那时候他只是把重点放在药尊身上,知道一步步战胜药尊的关键在于祁白玉。
他若想知道金灵体的真正弱点在哪里,其实只需要问巅峰时期的白玉毒尊就够了啊!
过刚易折算个什么鬼答案,他就是再怎么过刚易折,也掩饰不了变态药尊趁人之危的不争事实!
“嘿!”一直在一旁宛如智障的华艺突然出现在两人身后,猛地一声,把重越吓了一跳。
他像恶作剧得逞般,指着重越捧腹大笑,转向华如真的瞬间收敛笑容,嘲讽道:“你不用挣扎了,庄岫那渣滓就是你爹,亲爹。”
华如真折了段花枝,道:“我已发现这朵花很美,你发现了吗?”
“噫。”华艺撇了下嘴,拍拍屁股,无趣地走开。
华如真抬头看那满树繁花压枝头,道:“要是白玉也在就好了。”
“白玉,唉啊,白玉到底去哪儿了啊!”重越焦急地在雾谷广场上走来走去,他甚至怀疑药尊比他先一步知道了祁白玉的重要性,这才想在他明白之前除掉祁白玉,或者把祁白玉扳回他原先设想的样子。
他糊涂啊,其实聂云镜早就提到过了,为什么说战胜药尊的关键在于祁白玉呢?
并不仅仅是因为祁白玉尚且还是药尊义子,还在药尊在意范围内,也不谈那些虚的大局如何一股脑地倒向药尊又如何破局。
而是目前的祁白玉已然超出了药尊所下的定义。
他帮着祁白玉找到了天生毒体的克制之法,让祁白玉心甘情愿治病救人改走正途,这已经是药尊上下两辈子都没有做到的了。
重越豁然开朗,他接下来只需要按部就班地修炼向上,除此之外他的主要目标是让饱受世间偏见的毒师被世人所接纳。
被至圣药尊在内的上位者们莫名其妙一棒打死的毒师一道,也是时候成为正儿八经的万道之一。
邪魔歪道只关乎各自品性,而毒师无论好坏一棒打死的现象本就是乱象,是不利于这大世兴荣的。
重越急需找祁白玉商量具体行动,又担心祁白玉的安危,可动用了他们雾谷上下所能动用的一切人脉,在陨神谷范围内竟然都没有找到祁白玉的踪迹。
好端端的大活人怎么就凭空消失了。
重越刚来这边还没什么像样的人脉,只能和华如真分头找人询问,他态度好,倒也问了不少人,可几乎所有人无论老幼,一听祁白玉三个字,避之如蛇蝎,摆手的速度比跑路还快。
没办法,徐之素只能亲自发动零星人脉,去陨神谷外探查祁白玉的消息。
就在徐之素报以消极态度,让他做好最坏的心理打算的当日。
聂云镜亲自过来传信:“打听到祁白玉的消息了!”
重越一听,彻底坐不住了。
第41章 圣地行
聂云镜是等着至圣药尊离谷以后, 才过来把消息告诉他们的。
古教及各大公会联立, 每千年便有一场旷古烁今的盛会, 那关乎到古教声誉,以及古教掌权者、公会元老的选拔, 可以说群英荟萃,非名门正道不可踏足。
若要前往盛会核心,必须通过古教间或公会设立的一系列考核,才能拿到名额。
就比如目前在陨神谷地界内的驭兽师任务, 也是其中之一。
而论正式那些战比, 也就是徐之素尊主提及的战比,就更加基础。那是一轮一轮先是古教内不同分支之间的比拼,分不同年龄段, 不同层次。
然而寻常弟子或小辈参赛,只能在古教内小小扬名,被古教内部高层所知晓,继而被所在分支给予厚望,获得更多修炼资源等等。
但能前往那场旷世盛典的也只有大能以上强者,能在盛典中取得好成绩,至少是至尊境的存在。
重越上辈子有幸参加过最终盛会, 侥幸名次不错, 也成了陨神谷谷主最强劲的候选人之一, 声名显赫, 相当不可一世。
虽然后来惨败在了祁白玉手中……
重越曾想过, 如果他参赛的当年, 祁白玉也在,那估计就没他什么事了。可是按照盛典规矩,白玉毒尊这类人并没有参战资格。
一直以来,毒道被彻彻底底排挤在了正道之外,尽管各大古教内都有些许独门毒术,但都公认上不了台面。
徐之素非常震惊:“祁白玉去圣地作甚?他比什么呢?”
“比炼丹。”
“这又不是他的强项!”徐之素无比严肃,“是药尊给他开的后门吗?”
“谁说的?”聂云镜不满。
“你少给我鬼扯,圣地是什么地方,如果没有前辈引荐,他能进去得了么?人是在你们药香谷外弄丢的,药尊不就是丹会总评审,给义子开个小小的后门直接送进大比,就他有这个能耐!”
“我不知道是不是师尊,可就算是师尊,那师尊也是为了祁白玉着想。只要在炼丹一道有所建树,他就能回归正道,不会被歧视或排挤。”
聂云镜觉得师尊一向公正,唯独为了祁白玉一次次在违背原则的边沿徘徊,道:“而且祁白玉确实有真本事,他差点治好了华如真,可能由此拿到了最终盛会的参赛资格也说不定,如果祁白玉不是自愿的,谁也逼不了他,如果他不想好好比,应该早就回来了。他能坚持到现在,可见是有本事的。”
重越听得头疼,药尊苦心孤诣把祁白玉送进去,目的当真是让他未来的路好走吗?若当众炼药出了岔子……
“遭了!”重越心里咯噔了下。
药尊好算计,祁白玉愈渐超出了药尊的预估,所以与其说他想要华如真,倒不如说他真正想对付的就是祁白玉!
他看似为祁白玉好,实则是想把祁白玉试图翻身的苗头给掐灭在一开始!
若祁白玉有名动天下的炼丹术,那千年一度的盛会大比正是他为毒师一道扬名立万的好时机,可他没有半分准备,突然轻身上阵,就只能是给自己正名。
无论取得怎样的成就,也只能是跟毒师一道撇清关系,自然就挑拨了祁白玉跟毒师堂的关系……
重越站在祁白玉的立场上去想,只觉得头皮发麻。
他猛然发现,祁白玉的立场算什么立场啊,天生的毒师却被至圣药尊给予“厚望”,以至于他既不被药道认可,也不被毒道信任,注定孤独一生。
“他是有本事,”徐之素没好气地道,“算了,别提他了,胳膊肘往外拐,不安于现状,站不稳脚的小叛徒。”
重越道:“也许是无奈之举,没办法这才答应了药尊什么条件,比如药尊让他去参赛,就让华如真留在咱们雾谷。”
徐之素深深地看了华如真一眼,道:“捡了芝麻丢了西瓜。”
华如真面色不改,一副并没有听懂徐之素话里的嫌弃似的,继续给自己研墨。
重越道:“尊主,我想去看看祁……”
“你们给我听好了,一个都不许去!”徐之素眼睛一瞪,道,“药尊主意打得好啊,先给华如真下套,引诱你们过去,再截下一个祁白玉,让你们俩寝食难安,再留下个自家小弟子来通知去处,是想把你们一网打尽,一个都不打算给本座留呢。”
“我来只是一番好意。”聂云镜道,“不过药尊只是看重祁白玉而已,绝无带走其他人的意思,前辈千万别这么想。”
“老子怎么想还轮不到你个小辈过问,你赶紧滚。”
徐之素下了逐客令。聂云镜还想为药尊说点什么,可一阵风袭来,他就已经站在雾谷外面了。
徐之素冷哼一声,警告他们以后不许再跟药香谷的任何人有所往来,尤其是这个聂云镜,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时候来,谁知道是不是另有所图,总之药尊麾下都是糊涂蛋,一丘之貉,没一个明眼人。
为此他甚至也不提近段时间来的陨神谷内各脉大比,以往雾谷都没什么人夺得名次,多这一次也没什么,徐之素道:“反正本座也没对你们有任何期待,你们就留在谷中修炼,没事少参合,以后也一样,拿不到名次就不要胡乱参战,没有一鸣惊人的本事,就别去任何场合丢本座的脸!否则回来有你们好受的。”
徐之素怒气极盛地离开了。
四下一片寂静,重越道:“好想见祁白玉啊。”
“我也想。”华如真说,“但是那个什么圣地要怎么才能去?我们擅自去了,会不会激怒雾谷至尊。”
重越道:“小弟子比较难进,没本事夺魁的各教长老可以去观战,至尊可以去,至尊是活的通行令。”
“如果能说服雾谷至尊就好了。”华如真道,“我可以让庄岫带我们去。”
华艺在不远处偷听到现在,听得一知半解,但从华如真口中听到庄岫二字,他顿时就炸了,满嘴污言秽语。华如真却连看都不愿看他一眼了,重越道:“别理他,让他自行高潮,归根结底他口中的人其实都跟你本人没什么太大关系,他眼里的你跟你其实是两个人,你的同理心用在他身上是白费力气。”
华艺骂得不够解气,渐渐红了眼睛,最后嗓子都哑了,也没得到半句回应。
经过的下人或弟子也都绕道走,听了他的粗鄙之语只觉他本人也像他口中所言的那般粗鄙,不愿多看一眼。
两人计议已定,理清了各自的说辞,便去殿堂面见雾谷至尊。
重越朝着黑袍至尊行礼,道:“尊主真的不打算去圣地看看祁白玉吗?”
“谁准你进来的。”徐之素很冷漠。
华如真道:“怎么说祁白玉也是迄今为止唯一一个进圣地丹会的毒师,而且还有一比之力。药尊不遗余力都要把他扳回正途,可见他本人也却有本事,他的毒术确实高明,如果一开始就是毒师公会的人,假以时日必定能成为公会掌权者之一,可药尊横插一脚到现在还没死心,岂不正是因为祁白玉试图向你们靠拢吗?”
重越道:“他都主动向你们靠拢了,难道毒师公会就一点表示都没有?如果我是祁白玉,我也会寒心的,你们都没为他做过什么,他孤军奋战,不为他自己考虑,难道还为你们毒师公会内的广大毒师正名么?”
徐之素转过身来,道:“你说他会为毒师公会正名?”
“他既是毒师,也能救人,更能炼丹,他怎么不能为毒师正名呢!”
“说得好听,其实早就已经跟药尊一个鼻孔出气了。”
“他本来可以当众为毒师正名,但没有一个毒师力挺他,就算他自称毒师也无济于事,人人都知道他是药尊义子,”华如真道,“其实祁白玉的立场不重要,诸位只要当众力挺他,那在外人看来,他就是毒师公会的人,他的所作所为就代表了毒师公会的立场。”
重越帮腔道:“药尊让祁白玉独自参赛,该不会也是不希望毒师公会知道,被人误以为祁白玉是毒师公会的,多影响药尊的名声。”
要把这场丹会的用处最大化,就是要让毒师公会跟祁白玉同一阵营,那么祁白玉的所作所为就能代表整个毒师公会,否则他无论怎么做都只能代表他这一个特例。
徐之素一听能影响药尊名声,就有兴致了,祁白玉这个毒术逆天且又会炼丹的,若能成为毒师公会的门面,对毒师公会也不失为好处,但关键就怕药尊借此掌控毒师公会。
华如真道:“所以只是让外人以为他是毒师公会力挺之人,不给实权就好。”
重越道:“而且有毒师帮忙,祁白玉的赢面也大了很多,若能夺魁,岂不是更增毒师公会的脸面!”
如果是之前,重越或许会怀疑祁白玉的炼丹本事,可祁白玉得到了上古丹方,又找到了自身体质的平衡之法,真到了那等场合也未必没有一丝胜机。
正因为这一丝胜机,如果不能在获胜名单上留个名字,就万分可惜。
徐之素收敛了得意得神情,道:“祁白玉赢不了的,他必败无疑。”
重越问:“为什么必败?”
“别说他小小年纪,赢面本就很小,他就算能赢,药尊也绝不会让他赢。”
“什么意思?”重越仿佛没听懂。
徐之素难得有耐心,解释道,药尊让他进大比,这本身就是对其他选手的不公平,为了公平起见,最后结果,身为大会总评委的药尊绝不会给他公平的裁决。简单点说,如果品阶一致,哪怕他的稍高一点点,药尊也肯定不会选他计入名册。
换言之,任何时候都没有赢面,就算不是祁白玉,其他评委也绝对不会选毒师。
毕竟能炼制的最高阶的丹药也只是圣丹而已。祁白玉从重越手中得到的上古丹方,以及雾谷藏经阁里收藏的可以任人观摩的高级丹方,最高也不过圣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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