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说的我好像很任性一样。”郑怀柔怎么不会阳奉阴违、言不由衷虚假的这一套?她太懂了也太会用了。只不过,好像从没来对至亲的人用过,可这些人里竟也包括着稹朵云。
“恩…有时候会的吧。”稹朵云认真思考后才回答着。在郑父心里好像郑怀柔一直都是任性的孩子,而且听过不少郑怀柔以前的事情时候,听起来真就是个任性的少女。
“你是不是想说我一直都是?”郑怀柔问。
“你怎么知道?”稹朵云反问。
“猜的。”
稹朵云听闻后并不在言语,她知道郑怀柔是个心思剔透的人,她聪慧,她理智,她清傲…
可这次你再厉害呀,也猜不到我会送你什么样的礼物吧。
“明天…你有空吗?”稹朵云问。
“有,你有事?”郑怀柔皱眉关心的语气问着。她直觉告诉她,她一定有话要说的。
“没,没事。公园里的花再不看就要凋谢了,快入秋了。记得带夏夏去看,她最喜欢花花草草的。”稹朵云看她皱眉的样子竟然涌出了一阵酸涩。
“明天一起好了。她…很想你。”郑怀柔低头,她这回说了谎话,夏夏没有提起过稹朵云了。她不知道有多久了,可就是久到她以为夏夏遗忘了稹朵云。她有时候甚至想问问夏夏是不是不记得了那个她口口声声是守护神的人,可这样做…毫无意义。
“不了,我有事。我…我可能很久才会回来。”稹朵云笑着拒绝了郑怀柔。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恩?有麻烦?”郑怀柔立刻想到那个神秘的人,危机意识让她看起来有些戾气。
“不是,是我,我要去别的地方走一走,看一看。世界这么大呢,我当然会走很久了。”稹朵云将碎发头发拢到耳后,露出了金色闪耀的耳环。光芒闪进了郑怀柔的眼睛里,让她一阵失神。
“恩,旅行很好。”郑怀柔像心里石头落地一样,没有麻烦就好。走也好,至少暂时离开这有些危险的地方。
“恩…你有什么地方推荐给我吗?”稹朵云咽下喉头的酸涩,她看见郑怀柔略微轻松下来的表情,她突然舍不得就这样离开了…
这几天稹朵云就在想郑怀柔其实是不是有一点点喜欢自己呢?其实,是她的温柔和…怜悯吧。可她的郑怀柔就是这么个人,就是想要独自拦下一切面对危机四伏的对手,尽管保护的对象是我。
可我怎么忍心让你受到伤害呢,不可以的呀…
郑怀柔并没有去过很多地方,她不爱旅行,但她也建议着几个地方。稹朵云就这样一旁看着她聊着各种地方,趁着郑怀柔不注意她说话或者思考的功夫,就像要把她的模样刻在眼睛里一样的用力的盯着。
“恩。我记下了。”稹朵云点点,笑着。实在想不到,竟然还会有这样和你聊天的时候。
灯光忽暗,优雅的音乐响起,人群涌动开始寻找舞伴做着准备。
稹朵云抬头,眼神飘洒在头顶微亮的灯上,这时候的空气里似乎都有一种静谧。稹朵云看着面前也在抬头望着头顶虚无的郑怀柔,她耳边被折射的耳环荡着金色,忽闪忽闪的衬得她的脸更加的柔软了。
“郑小姐,我能请你跳支舞吗?”稹朵云认真的凝视着郑怀柔,伸出了手。
郑怀柔回神看着稹朵云,没有笑意的眼睛被那种熟悉的光芒充斥着,她的双眼在这个微暗的环境里就像颗颗琉璃,毫无瑕秽。
沉默着,两个人就这样相望。
郑怀柔忽然笑了,她伸出手覆在稹朵云的手上。而稹朵云愣了一下,她以为她会直言拒绝的,看着自己掌心中她的手再看去她笑意盈盈的面容,心就这样被填的满满的,甚至找不到空隙去想任何事情。
“走吧,我带你跳。”郑怀柔反握着稹朵云的手,双手换了位置。
郑怀柔牵过稹朵云,搂着她的腰部。而稹朵云的手慌忙的搭在郑怀柔的肩膀上。稹朵云没想到,临走了还能享受着她一次体贴和温柔。
轻柔的音乐,忽闪忽暗的彩色灯光。稹朵云的眼睛从郑怀柔的眉毛一直飘过到她的下巴。她垂目,她用力的回想自己刚才看到这个人脸上的每个细节,可发现还是会记不起这双近在迟尺的眼睛。
“前些日子,是你帮郑氏的吧。”郑怀柔轻声问着稹朵云,两个人的距离用不上大声的说话,可语气不是质疑而是肯定。
“你猜呢?”稹朵云抬头并歪了一下问着。
“是你。”郑怀柔从没见过动作如此俏皮的她,竟觉得有些与她这妆容不符的…可爱。
“恩。”稹朵云从嗓子里发出了这个字,她不想说话,她好想好想仔细看着这个人,她要把这张又陌生又熟悉的脸刻在脑海里才行。
郑怀柔见她不语便也不再说“谢谢”。可一个人的眼神能说多少事情呢?她觉得稹朵云此时的目光似海,澄澈却又让人心中有些微凉。郑怀柔暗自嘲笑自己竟会对着稹朵云猜心的一天。
她今夜不同以往的羞涩怯懦,郑怀柔不知道她的转变这么大是为了什么。或许两个人没有了契约的关系,释然才会如此的吧。可偏偏自己没有喜悦和自由感呢?
两个人和着音乐的节拍慢慢摇曳着,对视着。音乐停止了好久两个人才意识结束了。
稹朵云看了眼她肩膀上自己的手,眼光了滑过了那颗透明的石头才慢慢从她的肩膀上收回自己的手。
“你跳的很好。”郑怀柔也收回腰上的手说着。她确实没想到稹朵云会跳的不错。
“恩。谢谢。”其实,已经练习了好久的。幻想了无数次的一只舞呢…
稹朵云低头轻闭双眼过后又鼓起了那往日的神采和着温柔对上了郑怀柔的明目。
“那…那我先走了。”稹朵云尽量放松面部的肌肉,让自己看起来正常一点。
“恩?那…注意安全。”郑怀柔虽不解她为何要匆匆离开,但也不会多事的问一嘴。
稹朵云听着最后的话音落地才点点头,她张了张嘴巴…
你可不可以抱我一下…
“那你也注意身体。”稹朵云轻松的笑着,用了最后一股力气转身。
快!一定要快点离开她的面前。
“稹朵云!”郑怀柔不知道为什么叫住她,她的侧脸离开视线的时候,她看见了一丝带着凄然的决绝。
稹朵云挺住脚步却没回头,垂在身体两侧的双手下意识的攥的紧紧的。
“没什么。等你回来再说吧。”郑怀柔为自己突然的失态而觉得可笑。
“恩,好。”稹朵云没转身,她侧着头回答着。侧脸有些苍白,被灯光闪的只剩下轮廓。
转头之后,她的眼前的一切模糊的不成样子。脚下凭惯性一步步的迈着…
笨蛋,你等不到了。
下辈子等等我吧。一定要记得等等我。
爱一个人需要勇气,能相爱要靠运气。可是我鼓足了勇气,可能就是差点运气吧。没关系,谁都不会那样幸运的。
我没那种好命啊。我是真没那种命。
第52章
稹朵云脸上痒痒的,可她没有去碰触。她快步走到车里坐好。司机明了的启动了车离开了这里。
稹朵云双眼紧闭靠在椅子上,感受着远离了这里也没有睁开眼睛,感知到窗外的彩光不断的晃过眼,她不想看这个繁华的有些匆忙的世界了。她愿自己最后的记忆里是全是那个如光的女人。她怕这些不重要的林林总总抹去仅存的记忆,怕这些霓虹覆盖了那双眼睛。
可怎么才离开她,就已经想不起来了,明明已经好好的印刻在了脑海里的。为什么想要刻意记住一个人,却又偏偏记不住呢。不经意想起的时候,又那么清晰。
司机最后在楼下停好车子的,稹朵云吩咐他先走了。她自己在车里坐了一会儿,扭头看了一眼窗外那辆陌生的黑色轿车之后,摸了摸旁边的位置,她记得那个人坐过。
稹朵云打开车门时,那辆黑色轿车的车灯同时照射在她的的脸上,光芒刺得眼睛痛,她眯了眯眼睛看到好高大的黑西服男子下了车向自己走来。
“稹小姐。我是来接你的。”男子毫无情欲波动的说出来。
“恩,我知道。请等我一下,马上就走。”稹朵云想要换下这身衣服,卸下妆容。
“好。”男子点头应允。
稹朵云回到屋子里时,打开灯。站了一会儿才换下了鞋子。边走边摘下耳环,最后在卧室里脱下那身礼服,将衣服挂在了衣柜里。她换上了平时的那身长裙,这身衣服是第一次去游乐场时穿的。
最后,稹朵云走到浴室里用卸妆棉擦着眉毛,擦去眼线,让嘴唇褪去了红色。洗去一切的修饰。在镜子前,她看了看自己的脸,面无表情的陌生感。她想自己以前是不是也这种表情?
稹朵云离开了这个房子。或许是以前留恋过了,她走的时候连个头也回,只是鞋子依然摆的整齐,两双拖鞋的鞋口依然冲着紧闭的门。
黑色轿车飞速的奔驰着,他们没有绑住她的手,没有蒙住她的眼。都像得知这个人不会逃一样的放心着,当轿车在一栋大大的别墅面前停下来时,还有礼貌的请她下了车子。
“稹小姐,大哥已经在等你了。”黑子男子说着边领了路进了别墅。进去之前,她身上所有的东西都被搜了去,包括那部手机。
稹朵云看见了那个那日在墓园里相遇的男人了,上身缠着白色绷带只是罩着一件黑色的西服坐在沙发上而已。
“你来了。坐吧。”朱念恩指了指对面。他受伤了有些虚弱。。
稹朵云走进才发现他面前的茶几上摆好了象棋。她不由得心里一紧,她被看透了。
“你不是想赌吗?”
稹朵云不语的看着那盘棋。
“你无论输赢都会死,你为什么还要来?”朱念恩觉得自己的话有点多,可是他看见这个女孩就想起了自己的姐姐。
“不来的话,你也会逼我死。”稹朵云很平静,没有怨恨也没有害怕。她知道这个人就是想通过折磨郑怀柔来折磨自己而已,自己早就是在劫难逃。
“恩,有几分胆识。我知道你下棋很厉害。不过,知道吗?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一局!”朱念恩对着稹朵云做个请的姿势。
稹朵云皱眉不语,她心跳的从来有没这么快过。她被对方知根知底,可她除了这个男人是那女人的弟弟以外一无所知。
棋子乒乓的击打出声响,清脆的让人心颤,稹朵云耳边充斥着的还有那个男人魔音一般的话语。
“有时候我觉得你特别像我姐姐,连圈禁别人的方式都一样。”
“知道吗?我姐姐说你父亲虽然腰缠万贯可他活的一点儿也不好。那你呢?”
“你和你父亲一样的自私贪婪又残忍。”
“郑怀柔在你身边她快乐吗?”
“得到她,你快乐吗?”
稹朵云揉着脑袋,她头疼。这个男人的话语不停地在脑子里循环,全部是关于她亲生父亲,他的姐姐,还有她的郑怀柔。
“闭嘴!”稹朵云双手撑在茶几上,怒视眼前神色自若的人。
“你这种恶狗一样的眼神和你的父亲很像。”朱念恩无视被她震得弹起的棋子,反而抬手便吃掉了稹朵云的一颗棋子。
冷静,一定要无视他,不要听他说的话。稹朵云深呼吸放轻松自己,太阳穴那里乱跳,心脏更是跳好快,这些她都刻意忽略着。
这次,无论朱念恩说什么都无法再激起稹朵云的情绪。面对一脸冷峻的稹朵云,他突然觉得这个人就这么死了,还真有点可惜。
最后一子落下。
稹朵云的身体向沙发后倒去,她的脸颊流过汗水。她好累还头痛欲裂。不过…
郑怀柔,我赢了!
“咳咳咳!”朱念恩止不住的咳嗽起来。
“你赢了。我猜的不错的话,你压根没在墓碑那里动手脚。你的确是个好苗子,可偏偏你是那人情妇的孩子。”朱念恩说的有点惋惜的样子,如果这个孩子要是姐姐生的该有多好?
稹朵云靠在沙发上闭着眼,头发也披散着。她的嘴角勾起胜利的微笑。她对朱念恩后几句话充耳不闻,她知道自己赢了。可在朱念恩的眼里,她的笑起来的时候竟然感觉有一点点讽刺。
朱念恩站起来,旁边的等候已久的黑子男子立刻上前扶去。
“那你好好享受今夜吧,明日就带你去你父亲那里。”朱念恩面无表情的说出口,其实他不是想带她去父亲那里,是带她去姐姐那里,然后了结她,了结自己这么多年的怨恨。
朱念恩走了,他吩咐着将稹朵云扔进了地下室里。
当稹朵云站在地下室的门口,她一点儿也没有对黑暗的恐惧,当她的右脚迈入房间时,当她的身影逐渐让黑暗侵蚀时,她的心竟然逐渐的平静下来了。身后的门慢慢的关上了,她回头看着光亮逐渐被铁门夹的很细很长最后哐当一声挣扎着被关在了门外。
稹朵云摸到了墙壁,背靠着墙壁滑下蜷缩起身体。她不冷,只是想休息。许是时间长了习惯了地下室的黑暗,她再次睁眼时,发现一切不似那般黑了,好像离自己很远的角落有一个小小的洞的原因。小洞透过几缕月光,斜射在地上。
起身,摸索着向那微凉的月光而去。不知道被什么绊倒了两次,她最后手脚并用的到了那里。洞很小,巴掌那么大。
她在地上跪直身体,眼睛使劲儿的张望那片小的可怜的夜空却只能看到月亮的一半,她想一定是个圆月吧,那人的生日就是会月圆的,不会错的。
她背着小窗户的墙壁坐了下来,将手向上伸入银色的光中。月色凄迷,那颗泛着月光的钻石比天上的陨石流星还要耀眼。
一个人在临死时的时候会想什么呢?回首一生?稹朵云想自己短暂的不到三十年时光里,有过苦难也有过幸福…算是幸福吧。她现在不过是回到了最初的原点上,没什么糟糕的,只不过要提前了结生存的挣扎,提前摆脱行尸走肉的躯体。
可是活下去总有想不到的好事情发生,比如,她当初一直认为自己行走在世间就是在生活了,可她遇上了那一脸明媚的郑怀柔,她还对自己说“没关系,生存不易”然后笑着擦着身上的咖啡渍。接近她时,她才懂原来自己只是喘息着生存而已,却将这种本能定义为生活了。可是那个人教会了自己,什么才是活。
24/44 首页 上一页 22 23 24 25 26 27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