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现在,谢无涯不能被刺激。
暗卫们和谢无涯都没有动,可是,他们对峙着的姿势、紧盯着对方的眼神、被蓄势待发的内劲鼓起的衣袍、始终对着对方的刀锋剑尖……都在告诉掌星河,下一瞬,他们会动。
而草丛之内的小龙,没有因为六个暗卫的出现、没有因为掌星河被其中一个棕衣人叼走而放松,反而更紧张了!
那六道人影,六个加起来,气息都没有黑鳞袍的主人恐怖可怕!
抓碎了石头的爪爪,又紧张地在硬石上摁下了两个爪印。
而那六个暗卫,也深知,他们六个加起来,都不敌以一当百的谢无涯。
哪怕谢无涯现在状态不对劲。
虽然没人动作,可是暗流涌动,他们之间的对峙,越发紧张激烈起来。
提着掌星河衣领的暗卫考虑再三,说道:“掌少爷,你先跑!”
“不,都别动。”掌星河不知道大家的武力值觉得,只觉得虽然自己暂时安全了,但他不能坐视自己的救命恩人满脸是血却置之不理。
掌星河放缓了声线,对谢无涯说道:“小谢,十八层地狱,你知道的吧?”
谢无涯的眼神飘了过来,“嗯”了一声。
掌星河说道:“人死之后,判官会对人的一生进行审判,罪孽越深重,所要熬的苦就越多。罪大恶极的人,需在地狱里一层一层熬下去。”
谢无涯忽然握紧了手中之剑,声音确实差点稳不住:“是吗?”
掌星河只是信口开河,可开了这个口,也只能继续下去了:“是。与之相反的,如果生前做了好事,死后也会有福报,能减轻死后所受到的痛苦。
就像你的教众们一样,从军卫国,减轻刑罚,成为良民。
而这样的福报,也会可以让家人享用。
就比如你的教众参军之后,得了赏银,用在家人身上一样。”
谢无涯忽然就笑了,他咧开了唇,血泪划过嘴角,笑得凄然:“也像你一样,一切从简,住着简朴的木屋,一心种田造水车,是吗?星河,你为谁而善?”
“这不重要,小谢,”掌星河柔声道:“重点是,你的选择。我们从小到大吃的用的,是父辈谋害他人夺来的财产,虽不知情,但间接有罪。你想为家人积累福报,还是为自己积累福报?来,选一个。”
如果可以,掌星河还是希望,谢无涯能与这个世界达成和解。
忘却前尘,一起为理想奋斗。
谢无涯,他仿佛承受不住重压似的,无视了掌星河身边的六个暗卫,身体如同破布一样颓然倒下,跌跪在掌星河的面前,剑也直接扔在一旁,把满是血痕的脸埋在泥土里。
谢无涯破碎的声音从呜咽中传来:“不!星河,你别瞒我了,间接有罪的,只有我,只有我。是我爹害你掌家被灭门,所以你才退婚,不能面对我。”
掌星河:“!!!”
真相竟然如此狗血!
谢无涯跪倒,扔了剑,一截脆弱的脖颈展露在暗卫们的面前,可他毫无防备,依然在哭诉着:“可你为谁而行善积福报?是为了我和我爹——”
机会!
暗卫们蠢蠢欲动。
可掌星河却是蹲了下来,扶着谢无涯的颤抖着的肩膀,把谢无涯扶了起来:“小谢,你还记得吗?星河无涯,一起种田。”
谢无涯仿佛已经被说服了,可是,三年来的仇恨成了惯性,让他此刻混乱得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你的仇报完了,可我、我也要为我爹报仇。”
报仇报什么啊,不怪自己的爹罪有应得,怪人家举报揭发。
掌星河皱眉道:“你是选择报仇,还是选择为你爹,为你自己,为我们积累福报?”
谢无涯抿着唇,不敢直视掌星河的脸。忽然,他举起双手,把自己的脸捂住。
他流血了,又变丑了。
掌星河把他的手拿了下来,正视着他的脸。
谢无涯呆住。
掌星河不嫌弃他丑,不嫌弃他口无遮拦,就算他爹是掌星河的灭门仇人,掌星河仍然为他们家做好事,以求福报,让他们下地狱的时候能舒服一点——
那他,真的要为父报仇吗?
可如果不报仇,三年来的熬痛熬苦,是为什么什么?
此时,背后一阵沉稳的脚步声响起。
棉鞋踏在泥土里,本来静谧无声。可谢无涯耳力异于常人,还是听到了。他抬眼,又见到了,再此寄居的李公子。
一身紫衣,矜贵华美。
李乾坤来到,见到蹲着的掌星河和跪倒的、把剑丢在一旁、满身是血的谢无涯,李乾坤面容平静。他只淡然地开口:“星河,喝药时间到了。”
掌星河及时地说道:“小谢,李公子需要我的血当药引,我要去救人了。我做出了我的选择,小谢,我希望你也可以。”
掌星河一个放手,谢无涯的双手马上就再次捂住了自己的脸。
眼尾之下,却是还淌着双手都捂不住的血泪。
谢无涯就这么捂着脸飞走了。
掌星河目送着他远去的背影,心里充满了唏嘘。
草丛里的小龙,见到黑鳞战袍的主人终于飞走,也是像脱力一般,如水一样瘫软在自己的爪印上。
而李乾坤,看上去却是没有什么想法,一路沉默地和掌星河一起回到厢房。小厮们送来铜盘、温水和干净的棉巾,李乾坤也是沉默地接过。
沉默得令人感到有些可怕。
掌星河正要把双手放到铜盘里净手,以便给李乾坤干净地供血。李乾坤却是开口:“别动。”
掌星河:“?”
李乾坤把纯白的棉巾浸在铜盘中的温水里,洗净、绞紧,让掌星河坐下去,而他自己,却是一直站着。
如此一反常态的待遇,让掌星河隐隐察觉出有些不安。
李乾坤却把掌星河摁在座位上,让他坐着。然后,李乾坤绕到掌星河的背后,粗暴地扯开了掌星河后颈的衣领。
掌星河:“!?”
李乾坤那温柔的、幽然的嗓音从背后传来,温热的气息流窜在后颈上,却让掌星河打了个寒颤:“星河,我今日出行,三日后才回来。”
掌星河:“……所以?”
颈后,是李乾坤那轻笑的、仿如情人般低喃的声音:“出门之前,我要吃个饱。”
湿润的棉巾擦拭着颈后的皮肤,缓慢、细致而用力,竟然让掌星河有种被洗菜的感觉。
他自己就是被洗的那道菜。
好吧、是药。
被喝药,和吃菜差不多了。
洗菜的工序很快完成,掌星河感觉道李乾坤的利齿抵在他的颈静脉上。第一次被这么吸血,掌星河有那么一丢丢的紧张。
李乾坤却不急着喝血,轻柔的发丝垂落下来,与他的低柔的嗓音一起,撩动着掌星河的耳畔:“你放过了与你有灭门之仇的谢家之子,为什么?是你爱着他,不忍夺他性命,还是,想让他享受灭门惨祸的趣味,亲身尝一尝你当年的痛苦——?”
掌星河:“!”
原来是这样!
只有像李乾坤这样变态的人,才能想得出来。
依照今天谢无涯的表现的来看,谢无涯畏罪潜逃,不忍对他下手。
只有、只有原身像李乾坤这样,亲口对着谢无涯说,他让谢无涯尝到了满门被灭、成了死剩种的滋味,谢无涯才会立即发作,把人残忍地虐杀了。
李乾坤的唇碰在了掌星河的颈侧,仿佛是亲着他的后颈说话:“你沉默了,是我说中了吗?”
掌星河没好气地说道:“你想多了,我又不是什么审案的判官!”
李乾坤笑:“我知道,你舍不得杀他。”
话音刚落,尖牙刺入掌星河的颈静脉之中,让掌星河忽地一痛。
可是下一秒,温软的唇与那灵巧的舌覆了上来,掌星河不知道究竟是痛多一些,还是舒服多一些。
装成一条门缝围观的小龙:“……!!!”
小龙那圆溜溜的双眼,抑制不住的冒出了两个大泪泡。
掌星河怎么那么苦,不是被全家灭门,就是被摁住吸血,真是好苦好苦的。
……
而田庄里,顺利装成工匠潜入的牧寒,却是觉得掌星河非常可怕!
他看到了什么!
大名鼎鼎、以一当百、把明国神兽斩于剑下、追杀他一天一夜的魔教大护法谢无涯,竟然满脸满身都是血的从太上教主掌星河的内院里出来,血泪与痴笑并存,看起来又惨烈,又愉快。
那位太上教主,对谢无涯做了什么?
牧寒控制不住的心如擂鼓,脚趾勾起,心中竟有些振奋,和期待。
而指点他们做工的刘管事,还对这种事习以为常的样子,刘管事轻松平常的对他们说道:“别看了,继续做活。”
毕竟,上次谢无涯流血,刘管事也是见过一回了。
一回生,二回熟,刘管事也是轻易的就接受了这种事。
像上回那样,让厨房准备补血的食物就成。
第55章 刺激但是
谢无涯退走, 暂时不监督工匠们,刘管事终于能夺回监督的任务, 颇为冷漠地让工匠们继续做活。
非常有掌星河的风格。
而谢无涯哭泣的泥地上, 谢无涯扔下的君子剑, 还静静地躺在那儿。
好一把锋利的宝剑。
寒光闪闪,躺在泥地之上,都有种出淤泥而不染的寒芒, 在太阳底下折射`出耀眼的光芒。
刘管事亲自把君子剑捡了起来, 他不会武,只觉得谢无涯的剑不简单, 虽说田庄里一向没有偷窃的事件发生,可兴教护法的宝剑就这么静静地放在地上, 不好。
于是,刘管事便把君子剑送到掌星河暂住的厢房里,想让少爷拿主意,要怎么处理这把剑才好。
正要敲门送剑,从天而降两个棕衣人。棕衣人衣服的款式, 和当日下河救助掌星河的绿衣人一模一样!
让刘管事十分诧异, 棕衣人却说道:“掌庄主正在为我们公子治病, 不便被外人看见,请稍等。”
刘管事才不等!
虽说衣服款式相像,可他的掌少爷前些天才被劫持。
而现在, 厢房关紧门窗, 仿佛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要知道, 他家掌少爷怕热,窗户是从来都不会关上的!
所以,这些从天而降的棕衣人,让刘管事非常警惕!
刘管事最近也跟兴教的教众们学了几下招式,此刻瘦削的身躯爆发出老当益壮的气场,他反手握住君子剑,中气十足地向厢房里呼喊道:“掌少爷——!”
大有里面不回应就招呼人手冲进去的架势!
声音很浑厚,掌星河自然能听得到,他也扯着嗓子回道:“哎!你等一会儿!”
刘管事这才放心了,歉意地对两个棕衣人笑笑,握着剑在旁边等待着。
掌星河暂住的厢房里。
每一扇门窗都被严密地关上了,房间内一丝凉意也无,蒸笼似的,酷热难`耐。
太热了,掌星河满颈都是汗,李乾坤竟然也不嫌弃,洗菜只洗了一回就不洗了。
李乾坤只埋头吸血,好像怎么吸都吸不够似的。
但其实掌星河都能感觉到,他那细小的伤口都已经愈合了,可李乾坤还在埋头吸血。
说是吸血,也不恰当。
李乾坤两瓣温软的唇贴在他的血管上,像是在吻他,轻微的呼吸喷洒在他的肌肤上,又像是在闻他的气味。
掌星河的脸也越发热了。
现在是白天啊,李乾坤才刚吸了血,总不会白天就发作吧?
空气里,也没有毒效发作时,那种甜蜜而腻人的香味。
可李乾坤就是埋头细闻,好像他的汗味很好闻似的。
李乾坤甚至——
颈部滑落的汗珠,被轻轻的舔了一口。
掌星河:“!!!”
咱也不敢问,咱也不敢说。
李乾坤主动解释:“你的汗液,也有一些阳气。”
掌星河:“嗯。”
太医都不能确定剂量,只有李乾坤自己,才能决定吸多少血。主动权在李乾坤手上。
掌星河决定让门外的刘管事多等一会儿,他不太放心地问道:“那要不要多收集一些,免得路上不够?”
顿了顿,掌星河又记起,李乾坤说的,血经过器皿储存,阳气就会逸散流失。
想必汗液也是如此。
而且,收集汗液什么的准备随时吸食什么的——
听起来太羞耻了。
不知道李乾坤在他背后时是什么表情,掌星河整严肃了脸,换了个方向,语气保持淡然:“如果不够的话,启程前可以多吸一点血。”
李乾坤柔和的嗓音滑进耳畔:“倒是舍不得吸了。痛吗?”
咬的时候又不问,马后炮。
真男人怎么会痛。
掌星河:“不痛。”
一这么说完,颈后,齿尖再度啃咬下来,在他的伤口上咬了第二回。
掌星河:“嘶——”
李乾坤却没咬破,收回齿贝,语气里都泛着笑意:“这便够了。”
掌星河:“你是真的够才好。”
李乾坤:“不够。”
掌星河:“……”
李乾坤小声道:“我要你的衣物,临走前要,要最新鲜的。”
最新鲜的,不就是刚换下来的。
掌星河点头:“行。”
李乾坤又小声道:“要全部,一件不留。”
掌星河:“!!!”
所以,李乾坤要的是、他的——
说起来,如同体内汹涌的热血一般,阳气最浓的地方,当然是——
掌星河单手捂住了脸,他实在是太难以想象了,李乾坤夜里阳气不够时,双手举着他的亵裤、埋头吸气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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