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去了。”他的笑容越来越大,“然后我隔壁的房门,或者说,再远一点地方的房门也打开了。我闻到了alpha的信息素的味道,相当浓烈,我不猜都知道这位先生一定处在相当猛烈的发情期。”
孟辄晚顿了顿,特意去看颜静初的表情。
他发现对方只是拧眉思索,于是觉得有点失望。
他继续道:“我很小心地走过去了。我当时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因为那里的安保设备,我不觉得在现代社会,还有发情的alpha能随便做出这种行为,除非他不害怕被化学阉割。”
“但是我很失望,他将我拽了进去。这真的是让我意想不到的事情,我进去就发现有不对的地方,空气里有催情的药,我当然知道那玩意,我常常拿那个助兴。但是房间里的显然比我玩的浓烈多了,而且很有针对性,只针对alpha,我闻到了并没有什么十分意乱情迷的感觉,只是觉得刺鼻。”
“我请您停下,我请求您,我告诉您我马上给您叫医生来。”孟辄晚换了称呼。
他这时候终于发现了颜静初本来就苍白的皮肤现在终于没有任何血色了,他的嘴唇泛着失血的那种粉。
孟辄晚满意地笑了起来。
他当然知道这种消息顶多让颜静初惊讶,并不会让他痛彻心扉。
他当然知道。
“不过那种药,后来我了解到,药效惊人,您那个时候理智全无,听不我的声音,这我理解,我们当时也没见过几次面,见面了不说几句话,这我都清楚。当时您大概想出去找医生,您面前恰巧经过了一个Omega。”孟辄晚道:“您是被人算计的,您当时觉得这个人就是对方故意找来的,您甚至抱着几分报复的心态将他拽了进去。您想找到他身上是否有什么监控或者监听系统,但是不管有没有,都无所谓,您还会那样做的。”
“但是您很无辜,因为您从不纵欲,那只是一个意外,一场算计,一个精心谋划的算计。您有点报复的情绪在,那个Omega也没有发情,他疼的要命,又没有出声,并且对于您的声音一点都不熟悉,我们只见过几次,每次对话不超过三句。而且还是这种浸泡在□□里的声音,我当然不熟悉。说真的,阁下,我当年真的愚蠢地认为您是个正人君子。”
“理由我都为您找好了。”孟辄晚脸上又露出了一个近乎于天真的微笑,那种颜静初最喜欢的微笑,“您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颜静初什么都没说。
颜静初的性格很疯狂,但是在大部分时候他却是内敛的。
所以别人才会称赞他的品行,称赞他的教养。
“没有了。”颜静初声音干涩地说。
孟辄晚敢打赌颜静初这辈子没有这样惊喜过。
他继续笑,“是您醒来,先离开的。我醒来之后供电仍然没有恢复,您不在,我听到门外有人在谈话,内容似乎关于我,那是您的下属吗?”
颜静初缓缓点头。
孟辄晚道:“我想您应该知道我为什么没有惊动您。”他笑得得意,“因为您,不愿意留下任何污点的您,当然会用最简单的方法处理一个似乎别有用心的Omega,我猜您睡过我之后还是不知道我是谁,因为我知道您不会对我那么狠心,您想杀了我。”
当然也不全是。
他只听到了一半,如果他不配合的话,就杀了他。
颜静初不在,门外交谈的是他的下属。
供电还是没有恢复。
那天是个阴沉沉的黑夜,黑的像是块凝固着血块的裹尸布。
“我有避孕的经验,但是您在里面成结了,您还不戴套。”孟辄晚轻轻叹着气,道:“这下您明白我为什么讨厌和您做_爱了吧,我真的害怕您和每个人做_爱的时候都不戴套,我爱干净,不好意思阁下。后来我溜出去了,我想要查那天晚上的监控,但是那个层的负责人早就被人切碎了,他和别人联合起来设计您,对吧?而且全部楼层的监控确实都被关闭了,什么都没录下来。我真的,他妈的,我连报警都没有证据,而且我也不能报警,我父母会把这件事当成耻辱的。”
“一个流连于欢场的Omega被强_奸不是活该吗?”他勾唇一笑,道:“他们有人一定会这么说,就算不这么说,也会这样想。”
“阁下,”他看着颜静初的眼睛,道:“我知道您在大学的时候学过法律,请您告诉我,我的放纵是否犯法,强_奸又是否犯法。我放纵自身和我被强_奸有没有直接联系?倘若我从来不出去,我不和任何人做_爱,我安安静静地呆在家中,那天晚上,您是否会放过我?”
“您不会的。”
颜静初的面孔雪白。
他还是那么镇定自若,从表情上,看不出他对于这件事情,对于他做的这件荒唐的事情,他究竟有什么想法。
“我当时太蠢了,后来我查过近期出事的人的名单。有一位先生引起了我的注意,是国土安全部的副部长,我觉得他非常眼熟,您的外甥与他很相似,不得不说这个孩子确实遗传了自己父母的全部优点。”
“您和他有政治上的纠纷,他设计您,您杀了他,不止因为您们之前的恩怨,他的圈套,按照我对您的了解,还因为您的姐姐。”孟辄晚叹了口气,道:“有的时候我不知道该说颜静韫是幸运好还是不幸好,她可以永远地像一株玫瑰花那样安静地活着,但是同样,这样活下来的人,究竟有没有资格被成为人,也是未可知的事情。”
颜静初抬眼。
要是平常他一定会说他多么爱他的姐姐,但是这个时候他什么都没说。
孟辄晚可不觉得这是颜静初的廉耻心,他对此感到羞愧。
他从来不会。
“后来的事情您也知道了,您还一手参与了。”
“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知道......”
“我们第一次做的那个晚上,我闻到了您身上的味道,”孟辄晚道:“所以我有一段时间喝茶都想吐。”
“我真的想象不到,我正人君子,啊不,现在是衣冠禽兽才对,我在外完美无瑕的未婚夫居然是个强_奸犯,而且想在对方不配合的情况下,用最简单的方式抹去这个,污点。”他笑了笑,似乎觉得这种言词对自己太刻薄了,于是他改口道:“被害人。”
“说实话和您生活的越久,我就越不意外您能做出这种事情来。”
颜静初秀丽完美的面孔下是一个疯狂的灵魂,或者说,疯子的灵魂。
“之前我告诉自己,要是找到那个强_奸犯,那就剁了他那玩意,然后杀了他。后来意识到是您,而且那个时候我的母亲已经死了,我的一切都没有了。”
孟辄晚道:“您,这样我怎么能甘心呢?”
“我当然不能甘心。”
“有的时候我甚至怀疑我这样疯狂是不是错的,这样我和您还有什么区别?”孟辄晚道:“在让我绝望这点上,您永远都没有让我失望过。您一次又一次推倒了我给您找的无辜无害的理由,阁下。”
他笑了笑,敞开怀抱想要去拥抱颜静初。
颜静初一动不动地任由他抱着,“对,您和您的儿子做_爱,您和他□□的目的是想让我看透我的儿子是什么人,是怎样堕落无耻的婊-子,勾引自己名义上兄长的未婚夫,这样的婊-子没有资格让我停留视线,我只爱您就够了。”
孟辄晚笑得眼泪都留下来了,“您这样的疯狂的占有欲,您应该庆幸我爱的不是全人类,不然人您是杀不完的。”
“辄止的死我也有责任,我看着他一步一步激怒您,看他越来越极端,我并没有阻止,我很矛盾,一方面,我确实为他的成长付出了心血和时间,我爱他,这点没法否认。但是另一方面,他又是您的儿子,还是强_奸的产物,因为他,因为他的父亲,我的人生被毁灭的彻彻底底,我憎恶他就像憎恶您。”
“您和您的亲儿子做_爱,您杀了您的儿子。”孟辄晚第一次主动亲了颜静初,他亲吻对方同样没有血色,而且冰冷的耳垂,“真好,这真的是您能干出来的事情。”
“您越是想让我看清辄止是什么人,越是想让我对辄止失望,我就越是看清您是什么人。您逼死了他,辄止还算个好孩子,”孟辄晚道,给自己的儿子下了个定义,“一个性格残缺,但是有很大一部分不是他的责任,却被迁怒的好孩子。”
明明是这么激动人心的时刻,却没有一场大雨作为点缀。
孟辄晚十分失望。
要是这个时候能落下大雨,闪电照耀整个房间,那可真是再好不过了。
“不过在这个畸形的关系中,我觉得最无辜的不是他,是我。”孟辄晚说。
第51章
孟辄晚没有涉及过任何关于医学领域的知识, 他觉得这个时候让颜静初吐血是件相当不现实的事情, 但他还是很期待。
让他失望了。
在听完他讲述的一切之后, 颜静初最大的反应居然只是脸色惨白。
他连表情都没有变化。
颜静初伸手,回抱了孟辄晚。
他拥抱的动作很轻, 轻的像是在碰什么易碎的宝石。
颜静初垂眸, 纤长的睫毛微颤。
孟辄晚不得不感叹颜家人像是遗传一样的好皮囊, 无论是颜静初, 廖谨,还是颜静韫, 他们哪怕恶贯满盈无所不为, 在他们垂下眼眸,半遮挡住眼睛时, 所有人都会觉得他们受了莫大的委屈,承受了莫大的心酸。
要是颜静初落下眼泪, 沾在睫毛上的泪水会像是碎钻那样美丽吧。
颜静初没有哭, 是件多么可惜的事情。
这个拥抱持续了很长时间, 长到孟辄晚都要觉得颜静初是对他失望透顶,想要放弃他了。
最后颜静初放开了他, 在门响了之后。
几个年轻人进来, 看穿着像是家政公司的工作人员。
颜静初这个时候还不忘找家政公司吗?
孟辄晚张口欲言, 然后觉得后颈一疼,就昏了过去。
“阁下。”
颜静初抱着他, 道:“我也要回去。”
为首的年轻人一惊, 道:“阁下, 您现在......”
因为颜静初的眼神,他将情况特殊咽了下去。
颜静初阁下微微一笑,“我记得这种情况需要换血。”
他好像想到了什么让人高兴的事情,笑容愈发璀璨。
孟辄晚太想离开他了。
他可以让孟辄晚永远感受到他存在,除非孟辄晚死。
颜静初愉快地、轻轻地哼着一支歌,是当年颜静韫唱的。
在他小时候,因为父母吵架,害怕得睡不着觉的时候。
颜静韫会抱着他,轻轻地唱歌,或者讲什么故事。
五六岁的孩子喜欢玩自己姐姐的长发,然后带着还没有干涩的眼泪睡去。
他停了下来。
他发现现在既没有能够听他唱歌,也不会有人再给他唱一次。
颜静初不觉得难过,只是稍微有点遗憾。
他不觉得难过。
一点都不觉得难过。
彼时颜静韫擦去他的眼泪,告诉他:“所有的情绪都是可以控制的。”
“要是控制不住呢?”他抽抽搭搭地问。
颜静韫想了想,道:“那就继续控制。”
坦白说他的姐姐颜静韫女士真的教会了他很多东西,但是她没有教会他如何爱人。
颜静韫爱他,只是爱他不如爱权力,不如爱地位。
她早就忘了自己说过的话。
颜静初抱着孟辄晚,突然想看看这个时候如果姐姐还在的话,她会如何评价这件事情。
她会骂他蠢吗?
......
孟辄晚那接不到任何消息了。
但是信号源确实开始了移动。
楚锐和廖谨相对无言,这个时候距离他们刚才谈话,已经过去了五个小时。
楚锐起身道:“我去准备一下。”
廖谨跟了过去,他们很长时间都没说过一句话。
楚锐擦了擦枪,然后扔给廖谨。
廖谨拒绝了,道:“给我一把刀。”
“别任性。”楚锐开玩笑道:“在远攻的时候用冷兵器没有任何好处。”
廖谨只好拿着枪,看出来他并不情愿。
楚锐擦着自己的枪,他擦的很细致,很认真,像是在抚摸自己情人的面颊,他一边擦枪,一边漫不经心地说:“廖教授,我会杀了您舅舅的。”
“也是您舅舅。”廖谨回答说:“我们已经结婚了。”
楚锐笑了起来,道:“好的,我一定会杀了我们舅舅的。”
“我知道,”廖谨说:“如果您那个时候枪里没子弹了,我会帮您补上一枪的。”
虽然早就清楚了廖谨的性格,以及颜静初的所作所为,楚锐还是忍不住道:“我这个时候真的庆幸你爱我。”
“为什么?”
“因为如果你不爱我,只是单纯地服从我们的舅舅的命令来和我结婚,”他刻意加重舅舅那两个字,“如果有一天,我的举动招致颜静初阁下的厌恶,他让你杀了我,我不仅一无所知,而且毫无反抗能力。”
楚锐眼中涌动着微妙的银光,他道:“也不愿意反抗,我不愿意让我的美人失落。”
廖谨揽过他的肩膀,亲吻了一下他的眼睛。
“可我根本不可能,”廖谨低声道:“不爱您。”
他看了一眼表,道:“我猜,关于击落顾教授所乘舰船这件事,您早有部署,对吧。”
楚锐点头。
廖谨的观察能力惊人,他没有隐瞒的必要。
而且就算他隐瞒了,也没有意义,廖谨还是会猜到,并且会因为他的不信任黯然神伤。
“还有九个小时,”廖谨道:“我建议您先睡一觉。”
“我需要提前到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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