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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媒(玄幻灵异)——风流书呆

时间:2020-01-01 13:24:10  作者:风流书呆
  他拜了又拜,那道雄伟厚重的山门总是不开,甚至连个应声的小道童都没派出来。长真拉着林念恩、林念慈也噗通跪了下去,扬声喊话。
  他们极有耐心,也不觉得丢脸,阎部长反倒看不下去了,摇头道:“你们可以在这儿继续耗着,但山下的民众耗不起。就这会儿功夫,马游又杀了几十个人,另有二十多名女性失踪。现在还不到十点半,夜生活才刚刚开始,整个京市却已经空了,所有人都躲回了家,不敢出门,你们也回家去吧。你们这些人能不残害天下苍生就算不错了,拯救苍生的责任指望不上你们。”
  他摆摆手,转身朝直升飞机走去。把希望寄托在这些丝毫没有社会责任感的道士身上,他简直是疯了。
  “阎部长,我们还有最后一个地方没去,那里的前辈一定会答应我们的请求。”长生连忙站起来追人,膝盖上染着两团鲜血。
  阎部长对他的话听若未闻。
  “龙隐寺的常净大师你认识吗?他一定会答应救人的!”
  阎部长脚步一顿,然后催促:“那就去龙隐寺试试吧。”龙隐寺的名声比天水派还好,可以一试。
  半小时后,直升飞机停在了龙隐寺山顶的一处空地。两名小沙弥早已站在门口等候,见到长生等人一句话都没问便把他们带入了大雄宝殿。简雅依然坐在殿前的法坛上,自己敲着木鱼,自己吟诵经文,竟然颇有些超脱的模样。
  “各位请坐,知非道长刚才给我打了电话,事情我已经知道了。”常净大师张口便道:“小沙弥已经去给我收拾东西了,我们稍后便走。”
  长生忐忑不安的心瞬间松懈下来,一股热泪夺眶而出,止都止不住。被玄门中人的自私冷漠伤透了心的他紧紧握住常净大师的手,感激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如今他才明白,宁愿死守法阵也不愿拯救那些鲜活生命的自己到底有多可怕!若不是这一次屡屡被拒的遭遇,他可能还沉浸在天水派传承神圣不可侵犯的可笑执念里。
  “大师,我犯了大错!”这道声音不仅仅是从他口里吐出的,也是从他灵魂深处发出的忏悔。
  常净大师叹息道:“阿弥陀佛,刚进门的时候我就从你们的面相上看出来了,你们皆已恶果缠身、罪孽深重。”
  长真、林念恩和林念慈连忙告罪。
  常净大师的目光从他们脸上一一扫过,看见林念慈时眉头不禁一皱,询问道:“为何你独独与他们不同?他们的恶果是无意缠上,间接所致,还有挽救的可能。而你却与恶因恶果纠缠甚深,无可救药,仿佛是始作俑者一般!据我所知,人不是你杀的。”
  这句话令林念慈脸色煞白,神情大变。长生等人也都猛然转头看过去,然后才骇然地发现,仅仅是几小时而已,师妹的脸庞又苍老了很多,竟已显出行将就木之态。这副模样根本不像因果缠身,倒更像是受到了什么反噬。
  修道之人若沾染了因果,最严重的下场也只是修为倒退,变成普通人,绝不至于衰老成这样!
  “师妹你怎么——”
  长生正要追问,林念慈就深深趴伏下去,把额头抵在蒲团上,泣不成声地哭诉:“常净大师,我错了!我错得离谱!您说得对,事情会发展成这样与我有着直接的关系。擅自救王畹的时候,我是故意的,我根本没有被王畹的爸妈感动到,只是故意在跟梵伽罗作对。我错了,您救救我吧。”
  长生和长真未尝没有这样的小心思,但他们没想到师妹的私欲竟然比他们还重,竟故意去破坏大局。不过这也可以理解,梵伽罗毕竟是她的杀母仇人,她怎么可能按照他的话去做?没当场与他打起来已经算是涵养好了。
  “常净大师,我师妹还有救吗?再这样下去她会衰老致死。求您大发慈悲给她指条明路。”长生立马叩首,连带着长真和林念恩也都跪倒了。他们根本没意识到师妹竟然惹上了这样大的麻烦。
  常净大师仔细端详林念慈的脸,目中闪烁着晦暗不明的光。他想说此等面相可不仅仅只是私欲作祟才会沾染的,这分明是罪孽深重、恶贯满盈。但小姑娘哭着哭着就晕过去了,他也没法说出更刺激她的话。
  “阿弥陀佛,若想救她,除非有高人给她灌顶度命,亦或者拿功德去抵。不过能让她恢复如初的功德可不是小数目,这条路是死路,行不通。”
  度命就是让渡寿命,灌顶就是灵气灌顶,不是高人还真办不到这两点。在当今世上,数来数去恐怕只有师祖能救师妹,但师祖本就受了重伤,救了师妹之后自己会不会有危险?没了师祖坐镇的天水派能否保住玄门第一大派的宝座?
  长生心里乱哄哄的,没个主意。
  而常净大师则长久地、专注地凝视着林念慈越发苍老的脸,目中的疑惑越来越深。
 
 
第229章 
  无论对林念慈存有何种疑虑,等小沙弥把行李拿来, 常净大师依然跟着长生下山了。他们龙隐寺的和尚平日里虽然隐世不出, 潜心修佛, 但天下若是陷入纷乱,他们一定会义不容辞地出一份力。
  除了几个年龄尚幼的小沙弥, 庙里的大和尚全都带齐了行李,列队走到直升飞机前。
  阎部长完全没料到龙隐寺的和尚竟会倾巢出动,表情略显错愕, 然而在错愕之余却又觉得格外动容。在那些玄门大派地衬托下, 这些愣头愣脑的和尚竟显得如此可爱。他们不会不知道开启阵法的代价是什么, 然而他们依然选择了人命。他们能有今天的功力也都是苦修出来的,却丝毫没有敝帚自珍或自私退怯的念头。
  他们把“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奉为圭臬, 甘愿为天下苍生慨然赴死。
  阎部长双手合十, 感激不尽地说道:“谢谢各位大师, 谢谢!一架直升飞机载不下这么多人, 我让上头再派一架直升飞机过来,请各位大师稍等片刻。”
  常净大师躬身回礼, 直说他们可以等。
  看着这些面容庄严肃穆、列队整齐有序, 且一个个眼神坚定目露慈悲的和尚, 长生简直羞愧地难以言表。恍惚中, 他竟莫名想起了梵伽罗的一句话——天水派已经堕落到了这个地步, 还有存在的必要吗?
  在此之前,长生从不觉得宗门堕落,反倒认为那是他心目中最为洁净的一块圣地, 是超脱于世俗的无上乐土。那里有幽静的密林、险峻的山峰、云天之上的宫殿、浓雾之中的祭坛。那是不似凡间更像仙境。那里的人也是世界上最有慧根,最具天赋,最法力无边的一群人。
  但现在,经历过血水的洗礼,看透了同门的懦弱与冷漠无情,再联想到自己之前的肆意妄为和愚蠢自私,长生竟对梵伽罗的话产生了微妙的认同感。
  天水派的堕落源于藐视众生的麻木不仁,其实他们和马游的心态没有什么不同,唯一的区别是天水派只把凡人当成蝼蚁,并不会主动戕害,而马游则把凡人当成玩具,肆意摆弄。
  这种堕落是由上而下的,只从知非道长对待阎部长的态度就可以窥见一二。徒弟惹出了那样大的乱子,在通电话的时候,他竟连亲眼看一看案发现场都懒怠。死了那么多的人,流了那么多的血,在他心里也只等同于死了几只蚂蚁,不值一提。
  试问当你走过一条小径,发现路旁的泥土里躺着一群蚂蚁的尸体,你会刻意停下脚步去查看吗?那得多无聊?
  这种下意识的藐视和冷漠,阎部长肯定察觉到了,所以他才会用那般恶劣的态度去对待天水派的人。反观常净大师和龙隐寺,他们又是怎么做的呢?与他们的深明大义比起来,天水派竟已成了一个不堪的存在!
  想到这里,长生编辑了一条内容详实的微信,发送给知非道长。他觉得现在的天水派很有整顿门风的必要,否则大家的道途只会越走越窄。
  但知非道长却回复道:【这些俗务无需你操心,你只要认真修炼就好。我们天水派本就是隐世大派,与世俗的联系早已切断,他们与我们根本就不在同一个世界。】
  看见这条信息,长生心里五味杂陈、百感交集。山上的门徒和山下的民众,大家都是人,都生活在地球上,这句“不在同一个世界”岂非自欺欺人?修道之人出世入世都是历练,在哪儿都一样,怎么能把俗世贬损到这种地步?其实根本就没有所谓的俗世和圣地吧?人心都是差不多的,都会自私自利,胆小怯懦,冷漠无情,谁又比谁更高贵呢?
  经历了这么多事,长生的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都产生了不同程度的动摇。见到的阴暗面越多,反省地越深刻,他对梵伽罗的认同感反而越高。他明知道这样做是对师门的亵渎和背叛,但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思想。他亲眼见证过,所以他有这份认知力。
  当他胡思乱想的时候,阎部长指着龙隐寺略显破旧的大门说道:“你们庙里的香火不太鼎盛吧?”
  常净大师笑地满足:“小门小庙,衣食不丰,香火不济,却实实在在是个清修的好地方。”
  阎部长喟叹道:“你们不受人间香火,但人间有难你们却能毅然决然慷慨相助,各位大师的境界我非常佩服!”他眼珠子一转,语气带上了鄙夷:“不像某些香火鼎盛的道观,常年受人供奉,富得流油,却半点社会责任感都没有。没事的时候高高在上端着架子,有事的时候跑得比谁都快。”
  常净大师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点头不是,不点头也不是,只能尴尬地笑一笑。
  长生、长真、林念慈、林念恩却个个面红耳赤,羞愧欲死。他们也没想到玄门会把责任撇得这么干净,更没想到天水派举全宗之力竟都收拾不好这个烂摊子。如今他们面子里子全都没了,这会儿说什么都是错的,就连天水宫似乎也成了政府的眼中钉肉中刺。
  长生心忧如焚,总想为宗门挽回一些什么,但无奈知非道长完全不把俗世之人放在眼里,更不在乎他们的观感和态度,他也只能急得干瞪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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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小时后,两架直升机飞离了龙隐寺,停在一处广场前。
  阎部长拿出一份名单说道:“我们按照被禁锢时间的长短来安排救人的顺序,最早被禁锢的人先救,这样没问题吧?”
  常净大师颔首答应,然后率领僧众坐在空地上为无辜被害的民众念渡亡经,而天水派的九名弟子则负责画阵。这九人实力都很弱,仅仅只是画一个阵法都要很长时间,而且错漏百出,浪费了很多符纸和朱砂。
  长生看得直吸气,感觉自己早晚会原地爆炸。
  林念慈安安静静地坐在一旁,面容每一分每一秒都在苍老。马游每杀死一个人,她脸上就会增添一条皱纹,这样的反噬简直毫无道理。她与马游既无血缘又无私交,他的罪孽为什么会算在她头上?
  当常净大师闭眼思考这个问题,并且默默等待天水派的阵法成形时,梵伽罗和宋睿正对马游这个人进行深入的剖析。他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被他们拿放大镜在看。
  最早被困在电梯里,且唯一侥幸存活的那名女业主在警方的召唤下赶来录口供。听说在外面疯狂杀人的那只鬼就是曾经与她在电梯里有过短暂交流的那个陌生人,她顿时吓得瑟瑟发抖。
  “您别害怕,这位是我们警方聘请的大师,有他在,马游靠近不了您。”廖芳指着梵伽罗柔声说道。
  把自己整个埋在沙发里的女业主定了定神才开始述说那天的情况:“也是我躲懒,想省那几步路,明明看见了警示牌还走进电梯里去。我买的房子在十一楼,但电梯卡在五楼和六楼之间就不动了,我马上按了紧急对讲机,那边却很久没回音。我又试着用手机拨打警示牌上的电话号码,也没人接。”
  女业主的嗓音开始沙哑:“我立马给我老公打电话,但电梯里信号很差,明明接通了却听不见声音,再拨过去,信号就彻底没了。而且更倒霉的是,我的手机也快没电了,我一遍一遍给我老公打电话,折腾了十几分钟手机就自动关机了。这下,我的希望全落到了那个紧急对讲机上。”
  女业主抱紧自己,语含痛苦:“我拼命按对讲机,又对着门缝大喊大叫,却都没有人回应。时间过得很慢很慢,却又仿佛过得很快很快,我都不知道我自己在电梯里待了多久。电梯门我掰不开,通风口我够不着,无路可逃的感觉简直让我崩溃。”
  “我一边哭一边喊救命,整个人又累又饿又渴。”女业主的眼里沁出了泪水,停顿了很久才颤声道:“当我最绝望的时候,紧急对讲机里竟然传来了一道声音,他问我干嘛总是按警铃。”
  女业主红着眼眶,悲愤异常地说道:“从他这句话里,我立刻分析出,他其实一直听得见我在按警铃,他只是懒得理会我而已。我脑子清醒了一刻,这才意识到电梯里有监控!回应我的这个人除了能听见警铃声,或许还能看见我在电梯里的挣扎。”
  “我当时气疯了,”说到这一段,女业主的眼里冒出两团怒火,却有在下一秒被更为庞大的恐惧浇熄,“我对着收音孔破口大骂,骂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那边没有声音了,那个人竟然把电话挂断了。他不再理会我的求救,却还在默默看着我,我能感觉到他的视线。我抬头看向监控摄像头,猛然之间竟觉得它变成了一只鬼眼,正死死盯着我。”
  女业主捂住脸开始低声哭泣,廖芳连忙拍抚她的脊背,希望她能好过一些。她的丈夫将她搂住,柔声安慰。
  哭了好一会儿,女业主才闷声道:“我怂了,再次摁了对讲机,准备向他道个歉。但那边一直没有再接通,我只能跪在监控器下给他作揖磕头,用夸张的口型说着求饶的话。我的服软似乎起了作用,当我摇摇晃晃站起来去摁对讲机时,那边接通了。我当时差点高兴疯了,说了一大堆好话,又许诺会重金酬谢,价码一直加到五千块。我以为这下他应该会赶来救我,毕竟我也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他再怎么没素质也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我困死在电梯里。”
  女业主抬起头,似哭似笑地说道:“但是我低估了人心的可怕,一条人命在某些人眼里真的一钱不值。电话的确接通了,但他就是不说话,只静静地听我在这边唱独角戏。我哭也好,求也好,撒泼也好,威胁也好,他都没回应,我刚开始还以为他把电话挂断了,于是把耳朵贴近收音孔去听。你们猜我听见了什么?”
  女业主的手臂瞬间爬满了鸡皮疙瘩,面容也因为恐惧而扭曲:“我听见了他的喘息,非常非常粗重,非常非常兴奋。我吓呆了,整个人往后倒,一屁股跌坐在地上。看见我摔倒,他的喘息声又加重了,喉咙里还发出一种嚯嚯的破音,好像一瞬间达到了某种高潮。你们能够想象被那种声音包围的感觉吗?”
  女业主无意识地抠挠着自己的手臂,颤声道:“那感觉就像你的皮肤下爬满了蛇,冰冷、粘腻、恶心,却又无法摆脱。我吓得尖叫,他就在那头喘气,这种情况持续了很久。他一直在监视我,也一直在听我的声音,我的魂都快吓飞了。我不知道我哭了多久,叫了多久,大概有一个多小时吧,反正后来我支撑不住了,眼皮子变得很沉,像是快要晕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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