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徐傲君的训斥,乔宇颂原本有反驳的念头,可是等她说到后来,乔宇颂蒙住了。
徐傲君毕竟上了年纪,话说得太快,总要歇歇。
乔宇颂听见她激动得喘气,终于找到机会插嘴,问:“什么小流氓?什么网络直播?我没有和滕立君睡,是有人故意拍了照片要害我。我已经和公司解释清楚了,公司也知道怎么回事,只不过还没有联系到滕立君,所以没有给出正式回应。你们在家先
把店门关上,再遇到这种事,打电话报警。这算扰民,警察会处理的!”
“处理你个头!”徐傲君大声吼道,“就嘲笑两句,没打人、没碰人,处理什么?还有那几个搞直播的小丫头片子,最多就上了初中,有两个还上小学!穿个破洞牛仔裤,耳朵上全是钉,脸上化得花花绿绿,我赶的时候还说这里是什么‘打卡地点’!她们还没走,我就把门关了,她们倒好,在门口拍合照!嘻嘻哈哈,跟来旅游似的!她们闹了还好,要是不闹,我和你爸还不知道你发生了什么!”
她的话音刚落,乔宇颂听见砰地一声响,像是玻璃碎裂的声音。
只听徐傲君骂道:“谁?!哪个有爹生没娘养的?!”
“妈?妈!”乔宇颂朝着手机里喊,可回应他的,除了徐傲君骂骂咧咧的声音外,只有最后的忙音。
乔宇颂万万没有想到这件事会对家里造成这么大的影响,他急匆匆地往外走,反复拨打徐傲君的电话,但没有人接听,打乔振海的电话,同样没有人接。
该死,他怎么会忘了,在那样一个消息比较闭塞的小城镇里,一个与众不同的消息就能引爆整条街。听说家里被骚扰,乔宇颂连被停飞都觉得没什么了,徐傲君他们怎么办?她和乔振海要怎么在忍受自己的儿子是同性恋的多年后,突然被这样的新闻推倒风头浪尖,即使他们愿意相信那不是真的?
乔宇颂站在公司的门口六神无主,连找个在岳塘的人求助都找不到。
他太嫌弃、太讨厌那个小城镇了,以至于当初他才离开,就巴不得和那里再没有一丁点儿关系,以至于等到父母遭到麻烦时,他连个能嘱托的当地朋友都没有。
乔宇颂急得几乎想哭,却突然被汽车的鸣笛声吓了一跳,他闻声望去,顿时呆住——宋雨樵不知何时开车过来了。
宋雨樵打下车窗,看见他的表情因为隐忍而扭曲,皱眉道:“上车,回家。”
乔宇颂连忙拎起行李箱和过夜袋,奔至车旁把东西都放进后排以后,坐进了副驾驶座。
“安全带。”宋雨樵打了转向灯,调转方向盘时瞄了他一眼。
乔宇颂这才知道自己忘了系安全带,立即把安全带扣上。
“挨领导训了?”宋雨樵又瞄向他,问。
乔宇颂听他说得云淡风轻,心底没来由地泄气。他抹了一把脸,想到之前宋雨樵在电话里说的,答非所问:“我没和他睡。昨晚在走廊遇见,确实很晚了。他当时说是找错了门,因为我们之前在飞机上遇到过,所以说了几句。不知道怎么的就被拍成那样,又被写成那样了。我刚才向领导解释过,她拿到了酒店走廊的视频录像,你看了那个就知道,昨晚滕立君压根没进我的房间,我进屋关门以后,他掉头就走了,后来从另一个房间里出来一个拿相机的,他还看了那人一眼。”
从看见新闻的那一刻,宋雨樵就觉得有点儿匪夷所思,按理说高级酒店的安保都很严格,如果不是入住了酒店并且早有计划蹲守,怎么会拍到照片?而且照片的角度也有问题,宋雨樵想:如果他是跟拍的记者,起码要抓拍到滕立君完全进入乔宇颂的房间还有关门的那一刻,才最有说服力,这样才是不给看官们置疑的机会。宋雨樵难以想象一个有备而来的狗仔会有这种程度的疏忽,现在听乔宇颂这么说,反而更合情合理了。
不过,宋雨樵想不到滕立君和那人是窜通好的,诧异道:“你是说,这是滕立君安排的?”
现在乔宇颂还没能联系上滕立君,说什么都太过武断,而且他想不通,滕立君不缺流量和新闻,而以现在国内的环境来看,用“同性恋”的身份来炒作,实在不高明。
“我不知道。”乔
宇颂摇头,烦躁又迷茫,“如果是,他图什么呢?这几年腐文化确实挺流行了,时不时有几个明星因为演耽改剧爆红,可根本没人会承认自己是gay吧?再说,他又不缺粉丝,还有很多‘女友粉’,爆出这种新闻难道不会丧失一大批粉丝吗?”
宋雨樵对这类型流行文化不甚了解,听乔宇颂说的话,好几个名词听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不过听他说得振振有词,宋雨樵姑且认为是这样的道理。
“耽改剧是什么?”宋雨樵好奇地问。
乔宇颂正为摊上这种事心烦不已,好不容易遇上一个不指摘他的人供他倒苦水,没想到宋雨樵听完却发出这样的疑问,他愣了愣,登时忍不住笑了。
“就是耽美或者漫画改编的影视作品,你知道,耽美题材肯定不让上的,所以只能演‘兄弟情’、‘好朋友’。但说白了,还是卖腐。”乔宇颂气呼呼地抱起双臂,嘟哝道,“那个滕立君,最初也是演耽改剧红的。”
宋雨樵了然地点头,说:“他很红吗?今天如果不是有这条新闻爆出,我根本不认识他。”
乔宇颂努嘴,道:“废话,你平时都关注些什么?不是军事就是科技,大数据怎么会给你推流量小生?”
宋雨樵笑了,调侃道:“你还知道大数据?”
自从ju5868落地以后,乔宇颂经历了迷茫、激愤、怨恨、委屈和失落,他曾经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宋雨樵,不知如何向他解释这桩离奇的遭遇,而等到他真正见到宋雨樵之后,他却是一再被宋雨樵逗得气笑了。
他头一回觉得和宋雨樵活在不同的世界里挺好的,任凭他的世界如何跌宕起伏,只要和宋雨樵的世界接壤,就会变得云淡风轻。
“你故意的是吗?我都快烦死了。”乔宇颂瞪他,想了想,问,“难道,今天大数据给你推了这条新闻?”
说起自己在单位遇上的事,宋雨樵的语气变得冷淡许多:“没,一个同事看见,告诉我的。幸好他提前告诉我,否则我们书记找我谈话的时候,我得一脸懵。”
听罢,乔宇颂的心往下一跌,道:“你们书记找你谈话了?”
“嗯,我都成‘大人物’了,还不被谈话吗?明天更大的书记还约了我。”宋雨樵耸肩。
想到徐傲君他们在岳塘的遭遇,乔宇颂的心凉了半截。他小心翼翼地问:“你们书记找你说什么了?”
宋雨樵瞥了他一眼,说:“建议我重新谨慎审视和处理我们的关系。”
乔宇颂打了一个激灵,脱口而出道:“他是叫我们分手吗?!”
“这种事,不会说得那么直接的。他说得不直接,我当然也不直接回答了。想着既然还没见到你,我就答应他。反正他没明说。”宋雨樵在红灯前踩了刹车,待车停稳后,他转头看向乔宇颂,“既然情况已经有了转机,我们耐心等一等,说不定还有新的进展。你刚才不是说了,滕立君方面还没有给回应吗?”
乔宇颂的脑袋晕晕乎乎的,心想为什么偏偏是他遇上这种事?如果滕立君是故意的,为什么选中他?就因为当初他给滕立君电话号码以后再没有回应吗?世界上真的有这种人?
“小颂哥哥?”宋雨樵看他一直耷拉着脑袋,轻声道,“别垂头丧气了。要给你一个吻,爱的鼓励一下吗?”
乔宇颂讶然,抬头看他。
因为安全带的拉扯,宋雨樵倾身的动作有些吃力,吻也似蜻蜓点水,很快又被安全带扯了回去。
乔宇颂的眼眶发热,感激地看着他,说:“我停飞了,上回说升cf的事,估计也泡汤了。”
宋雨樵错愕,经后方鸣笛声提醒,连忙把车开走。
过了一会儿,宋雨樵问:“停飞多长时间呢?停飞的这段时间,是转地勤?还是在家休假?”
乔宇颂感动于他的理解和体谅,可他完全业界外的问题实在让这时的乔宇颂丧失耐心,说:“哪来的休假?每天去公司,朝九晚五,打卡学习、开会,领最低工资。”
听罢,宋雨樵皱起了眉头。
良久,乔宇颂见宋雨樵迟迟没有吭声,心里有很多话,顿时都不知该从何说起。突然间,乔宇颂想起昨晚自己之所以会那么晚回房间的理由——宋雨樵说要去西部城三个月,这件事他们还没开始谈。
第103章 绯闻和建议-8
原本毫无头绪的事,一旦知道可以从谁那里找到答案,乔宇颂好像在混乱之中有了方向——唯一的方向。无论从这个方向走出去是不是出口,他只能抓住机会往外冲。
他不能够再等了,给滕立君发的信息没有回复以后,他继续拨打滕立君的电话。
然而,在两次电话没有人接以后,滕立君的手机变成了关机的状态。
知道滕立君有意躲避,乔宇颂更加认定这事情他有脱不开的关系。
乔宇颂气得浑身发抖,编辑了短信息发给滕立君。
还没有见到孙经理前,乔宇颂给他发过一条信息:您好,我是乔宇颂,北洲航空析津基地的乘务员。昨天晚上和今天上午,我们曾经在罗伊丝酒店见过面,想必您还记得。下午,网络上出现了关于我们的失真传言,请问您是否了解?相信这件事对您的声誉也造成不小的影响,我这边人微言轻,希望您能够尽快出面澄清。谢谢。
这条信息,在时隔两个小时以后变成了已读状态,可没有回复。
乔宇颂把新的信息发送出去,措辞再不像之前那么客气:滕先生,我这边已经拿到了昨晚酒店走廊的视频监控录像,确认当时的确有人在走廊偷拍,而且您在离开时应该也看见了他。我不知道您当时看见那个人以后为什么还没有任何防范意识,也无意揣测您或许有别的目的,但是这件事现在已经严重影响了我和家人的工作、生活,如果您或您的工作室再不出面澄清,我应该会选择把完整的视频上传到网络上。
正在开车的宋雨樵瞄见乔宇颂气愤地抓着手机,明明手机没有动静,却反复不停地看,便问:“正在和谁联系?”
“还有谁?滕立君。”乔宇颂气急败坏地回答。
宋雨樵惊讶地问:“你有他的联系方式?”
闻言,乔宇颂愣了一下,这才意识到认为他无辜的宋雨樵应该想当然地觉得他和滕立君事先不认识。乔宇颂慌了片刻,老老实实地交代道:“今年早些时候,他坐了我执行的航班,那时我还是后舱乘务长,他问我要电话号码。他是我们公司的卡客,我担心被投诉,所以就给他了。当时我还没有你的消息。”
宋雨樵了然地点头,疑惑道:“他坐经济舱?”
“不是,头等舱。”乔宇颂回想起来,依然不堪忍受大明星的任性。
宋雨樵努了一下嘴巴,问:“后来呢?”
乔宇颂自以为已经说完了,没想到他继续问,微微错愕,俄顷忍不住气道:“当然没有后来了。他给我发过信息,但是我没有回复。不是有个无法通过手机号搜索社交号码的设置吗?我把那个设好了,所以他有没有加过我,我不知道。”
“你设了搜不到?”宋雨樵诧异,“可是,我是通过手机号码搜到你的。”
闻言,乔宇颂的面上泛热,不好意思地承认:“知道你有我的电话号码以后,我就打开了。”说完,他看见宋雨樵的脸上浮现出满意的笑容,分明一点儿都不意外,便知他刚才是故意那么说。
乔宇颂为这孩子气感到好笑,嘟哝道:“行、行,你最得意了。”
宋雨樵笑得更开了,笑毕,他问:“现在呢?滕立君给你回复了吗?”
说起滕立君,乔宇颂上一秒钟短暂的开心顷刻间消失不见,心情又恢复了繁重,说:“没有,他读了我的信息,但是不回。手机也关机了。”他顿了顿,“小樵,如果我把完整的视频发到网上证明自己,说不定会引发更大的风波,这样你的工作会不会受影响?他们会不会又叫你和我分手?”
宋雨樵沉吟片刻,道:“我建议你暂时不要这么做。你不是说了吗?视频是你们公司向酒店要
到的,滕立君和你们公司都没有回应前,你贸然发出去的话,说不定是给自己惹麻烦。现在‘鱼死网破’不是什么好决定。”
乔宇颂听完觉得确实有道理,现在他已经被勒令停飞了,如果在停飞期间又发生什么在公司眼里“不可控”的事,那无疑是叫公司为难,到时候给他的处置说不定就不止停飞而已了。
“那怎么办呢?”乔宇颂很着急也很焦虑,“你知道吗?有几个滕立君的狂热粉丝找到我爸妈那里去了,还有那些游手好闲的小混混也去我家的店里嘲笑我爸妈。我妈吵吵嚷嚷了大半辈子,从来都是她数落人,现在摊上这种她不明不白的事,我实在是……”
宋雨樵没想过事情会波及到乔宇颂的父母,顿时愣了一愣。眼看着车回到小区里,宋雨樵放慢了车速,脑子里却难得的没有任何头绪。
把车停稳,宋雨樵问:“你今年的年假休了吗?”
乔宇颂一怔,摇摇头。
“如果没休,既然现在你停飞,问问公司能不能请年休假吧。回去看看。”宋雨樵说,“他们作为你的父母就已经遭到那样的对待,他们一定会想你本人会怎么样。你在家里住几天,也好让他们安心。”
安心吗?想到徐傲君,乔宇颂不能确定宋雨樵的话。但是,想到乔振海,乔宇颂终究是心软。他蹙着眉头思索良久,问:“你呢?你和我回去吗?”
宋雨樵凝重地看着他,见他的脸上已经浮动着怅然,思量后道:“我后天得去西部城,春节回来。如果你明天就能休假,我明天陪你回岳塘。”
乔宇颂满心想着宋雨樵要走了,不得不走,要很长时间不能见面,偏偏遇上这样的事,他只能自己面对了。可是没有想到宋雨樵突然说陪他回家,乔宇颂顿时木然。
他很快反应过来,问:“明天和我回岳塘,后天直接从潭州去西部城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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