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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阳(近代现代)——四野深深

时间:2020-01-04 17:18:12  作者:四野深深
  顾飒明没安好心地又问了一遍:“写完了么?”
  祁念声音细若蚊蝇:“快了。”
  祁念上一次看见顾飒明裸着上身,还初生牛犊不怕虎似的,敢直愣愣盯着,这回耳根飞红,早早移开了视线回避。
  只是就看了一眼,祁念也被迫发挥起过目不忘的本领,满脑子都是那覆着匀称肌肉的肉体。
  顾飒明没继续跟他心猿意马,顺着学习上的事说了下去:“你那是因为写字太慢了,蜗牛赛跑都比你快。”
  “文科的字数太多了。”祁念弱弱地给自己找理由。
  “等下学期结束,就不用写这些了。”顾飒明说。
  祁念喃喃:“是吗......”
  顾飒明走到书桌边拿上手机,靠着站了一会儿,跟他说:“我明天下午就回来,如果有事,想打电话你知道该怎么打,嗯?”
  这是顾飒明走前第一次会和祁念特地交待,祁念乖乖答应,全然没了早上听说他就要走时的沮丧模样,好像多出的平平无奇的这一个上午,就有那么重要。
  何瑜提早为顾飒明安排了车送他,顾飒明没有刻意拒绝,出门上了车。
  二楼的窗口从来是个好地方,可以不动声色地目送人来人往,祁念的手撑在大理石纹窗台上,针脚细密的浅灰色毛衣替他隔绝了大部分的寒冷。而楼下刚跨腿上车的他哥哥,身上只穿了件利落而单薄的黑色连帽夹克。
  那身影也在冷风萧瑟的天气里,显得更锋锐、冷硬。
  祁念眨了眨眼,把脸往前凑得更近一点,眼睫毛快扫在了玻璃窗上,直到院子里变得空无一人也没挪开。
  他总觉得他哥哥并没有那么高兴,他哥哥不高兴住在这栋别墅里;不高兴离开从前的家;不高兴每月往返的这一趟;一开始也不高兴有他这个弟弟。
  其他的“不高兴”,祁念模棱两可,可关乎自己的这一条,他想,那也只是一开始了,和现在无关。
  祁念抿起唇,舌尖抵在中间触了触,抬手从嘴间拈下一小团绒毛,直接转身回了顾飒明的房间。
  眨眼间便是收假上课。现下临近期末了,在彻底放寒假之前还有一次不可避免的家长会和重要的期末考,平常有些拖拉的人终于被耳边时不时敲响的警钟敲动了一回,到了教室就开始认真地拿书早读。
  进入冬天,大家的衣服穿得厚起来,座位间有种变得更加拥挤的错觉。更麻烦的是,教室里开窗通风会冷,不开窗户又觉得闷,各人有各人的想法,一时一个样,前后几扇窗户也是开开关关,没个定数。
  下了早自习,坐在靠窗的同学终于忍不住抱怨起来:“你们一下要开,一下要关的,那到底是开还是关啊?!我跟你们换个位置行不行?”
  祁念转头过去看了看,先看到的却是徐砾空着的座位,不免心说,徐砾今早怎么还没来上课。
  说时迟那时快,他刚把头转回来,就在门口看见了徐砾,正低着头朝这边走过来。
  等人走近了,祁念第一句便问道:“你剪头发了?”
  徐砾绕过他,拉开自己的椅子,坐下后才开始显摆:“这么快就发现了?挺关心我的嘛。”
  徐砾以前也剪头发,但也就是剪掉随着时间推移、长得过长的那一部分,剪完之后还是维持最基本的原貌,刘海快扎到眼睛。
  可这一次不同,祁念从远处他低着头就发现了,他这次连眉毛都彻底露了出来,乍一看还有些不习惯的突兀。
  “对了,小漂亮,”徐砾从包里掏出作业,小声地明知故问,“那天你跟顾飒明提前走了?”
  祁念闻言谨慎地看了他一眼,才回答了一个“嗯。”
  “你瞧瞧你那什么眼神?啊?!”徐砾瞪了他一眼,手里干着自己的事,倒也不耽误他说话,“得了便宜还卖乖,啧啧。”
  何佳彦反过来找祁念收作业,顺便朝徐砾说了一句:“真没想到,你居然那么厉害。”
  “何佳彦,你这么好收买啊?那我多陪你打几次呗。”徐砾道。
  何佳彦嗔视了他一眼,收了祁念的作业就走了。
  直到上午上最后一节语文课,老师让他们阅读材料的时候,祁念托着腮帮子,低头看书,突然眼前一闪,想起那天在KTV里徐砾的举动,再回顾徐砾一直以来有几句话说几句、绝不藏着还得多说的那些直白露骨的内容,他福至心灵地懂了对方的用意。
  祁念抬头望了望,语文老师正背对着他们,在讲台上写板书,他放心地偏头,对徐砾说:“我知道了。”
  徐砾那会儿也托着下巴,眼睛不知聚焦聚在了哪儿,一脸严肃地发着呆,他听见祁念的声音,空了一秒才转头,恢复了神色:“你知道什么了?”
  “谢谢。”祁念有点不好意思,低声说。
  徐砾愣了一瞬,明白之后无所谓地笑了笑,但跟他敲诈勒索起来:“要谢中午请我吃饭谢。”
  祁念垂眼思量了两下自己兜里的钱和平常吃饭的价格,然后点了点头。
  等语文老师收拾着课本和教案下了讲台走出教室,顾飒明刚把书一合,旁边的施泽不等他起身就说:“你先走吧,我还有点事。”
  顾飒明看了看他,又顺着他的目光,在扭头之后毫无意外地看见了祁念,还有徐砾。
  “你有什么事?”
  “哎,你别管!”施泽皱眉说。
  施泽满脸写着心神不宁和烦躁难安,顾飒明既不好奇,也刚好懒得管他,随口说道:“那我带祁念去吃饭了。”
  施泽闻言神色复杂地看了他一眼,恰好余光一瞥,瞥见徐砾正有说有笑地跟着祁念走出教室,他囤积在心里、闷了一个周末加一整个上午的怒火终于跟炮仗被点燃了般瞬间炸了,站起来时推得椅子哐啷响,声势浩大。
  祁念刚被徐砾生拉硬拽着踏过后门门槛,走出了一段距离,闻声不自觉地回头看了看,一看便隔着窗户和脸色不明的顾飒明对上了视线。
  他不禁咯噔一下,脚步停了下来。
  不等他进一步作出反应,人高马大、气势汹汹的施泽就先冲了过来。
  祁念睁了睁眼,直瞪瞪地看着施泽朝他越走越近,心里打起了鼓,不知道要不要让开,脑子里飞速猜测着——难道顾飒明和施泽吵架了?施泽不满于那天他拉着顾飒明先走了?可也不至于......施泽那看过来的眼神跟要吃人一样。
  就在这时,徐砾把祁念松开,往旁边轻轻推了推,直面迎上了施泽。
  “你他妈也知道我找你啊?!”施泽没有停顿地冲上去,一把揪住徐砾的外套衣领,可谓怒从心上起,恶向胆边生,他咬牙切齿道,“怎么不跑了?恶心完人就知道跑?!”
  徐砾从头到尾都很平静,像是早就预知到了此刻的场景,包括施泽眼里流露出来的不加掩饰的厌恶,轻声说:“对不起。”
  “对不起你妈!”
  施泽拔高声音吼完之后,嗓子又变哑了,他逻辑短路,费劲地继续说:“你......给我滚!别让我再看见你!”说完松了手,把徐砾狠狠一推。
  祁念靠在墙边,目瞪口呆地看着施泽,被他突如其来的暴力举动给唬住了。
  徐砾被那一下推得趔趄,差点摔倒,祁念下意识上去扶了扶,手足无措地张望,怕盛怒之下的施泽会继续做些什么。
  与此同时,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已经出了教室的顾飒明上前叫住施泽,强行把他拉开了点距离。
  从厕所里出来的其他同学刚才自然也听见了外头这巨大的动静,只匆匆瞥几眼,惶惶地走了。
  祁念蹙着眉,看向应该也是局外人的哥哥。
  “祁念。”顾飒明叫他。
  祁念骤然回神,“啊”了一声。
  顾飒明微抿着唇,朝他抬了抬下巴。
  在祁念会意,和徐砾一起从就近的楼梯下楼之后,楼道里空荡荡的,顾飒明推了施泽一把:“行了,先吃饭去,再考虑考虑坦白的事?”
  施泽身体晃动,回想着下楼前一秒都在幽幽盯着他的那副面孔,心里一阵发紧,烦躁不已地跟顾飒明从另一头下了楼。
 
 
第五十三章 (上)
  冬天已经按部就班地真正来临,祁念算是较早那波穿上冬季校服的学生,不像只有件单薄外套、缩着脖子走在路上的人,他这一身足以抵御现下的寒冷。
  徐砾虽然也就套了件单薄的秋季校服,但跟不怕冷似的走得利索。而徐砾也在他面前一反常态的沉默,看上去也没有被骂了的难堪和伤心,更没有愤怒。
  他们在校外就近一家生意冷清的店内点了单坐下,祁念看着他拨弄了两下放筷子的塑料盒,里面是空的,徐砾便又重新起身去另一桌取了两双筷子,然后把一双放在了祁念桌前。
  “还知道来扶我,”徐砾转着手里那两根筷子,笑了一下,“以前说你没用,看来是说错了。”
  祁念不理会,启唇缓慢地问:“他为什么骂你啊?”
  徐砾讳莫如深地看了他一会儿,放下筷子,用一种近乎嘲弄的神情说:“只是骂了骂,都没怎么动手,还算是我占了便宜吧。”
  “祁念,你太单纯了,”徐砾继续笑着说,“所以我能在你这儿成了好人。上回黄毛手上的伤看见了么,就是我让他划的,他想留住我。虽然当初酒吧的兼职也是他帮我找的,但人嘛,利用完了就是可以扔开的。”
  后厨炒菜的声音乒乒乓乓,店内不过二十来平米,十分狭小,不时飘来呛人的油烟。
  祁念边听边捂了捂鼻子,又放下,垂眼想了不久,说:“你利用了施泽?”
  “你怎么不问问我利没利用你?”
  “没什么关系。”祁念说。
  若是旁人说这话,徐砾打死都不会相信。
  他停顿半晌,嗤笑一声,见那点单收钱的老板娘从凳子上起身去了后厨,便撇嘴轻飘飘地说了一句:“我把施泽给睡了。”
  话音刚落,那老板娘就端着两盘炒码盖饭,从破旧的帘子处钻了出来,笑眯眯递给他们,又重新回去坐着了。
  祁念手指推了推瓷白的盘子边,躲开热气,眼睛带着疑问地看着对面的人:“上个星期五?”
  “嗯哼,”徐砾似乎没有之前那么消沉了,开始大快朵颐起来,嘴里含糊不清,“非说利用也行,呵。哎这味道果然不如那家......”
  祁念拿起筷子,停在半空,依旧自顾自地问:“所以就是,你们睡在一起了吗?”
  徐砾从盘子里抬头,短促地怔愣之后:“喂,小漂亮,你不会到现在连那个行不行都还没懂吧?”
  他夸张地唉声叹气,饭也不吃了,贼眉鼠眼地凑过去粗略解释了一通。
  “有些直男倒是挺行的,就是提起裤子不认人。”徐砾坐回座位时冷笑着嘀咕道。
  晚上回去的时候,车里的光线和车外一样,都有些暗。祁念的书包放在了他往常坐着的位置,自己挨着顾飒明。
  经过减速带时,祁念随着车子小小地颠簸了两下,顾飒明伸手按了按他,祁念吞咽着喉咙,抬起眼去看顾飒明,复又收回。
  车继续往前开了一段路,顾飒明手一直没挪开,突然轻轻掐着他的手臂问他:“怎么了?中午徐砾跟你说了什么?”
  祁念闻言脸红了红,虽然他在顾飒明面前藏不住多少事,但有些事还是得藏着的。
  祁念语速很慢地将顾飒明所问的内容复述道:“徐砾说,星期五那天晚上他跟施泽......在一起,因为第二天要回去看他妈妈,所以早上先走了,才......”
  顾飒明像是听得认真,以为祁念会继续说完,安静了半晌才问:“那你觉得呢?”
  回答之前,祁念小心地瞟了一眼顾飒明,依旧犹犹豫豫:“我觉得施泽他、他......”
  顾飒明忍不住笑了,抬手揉了揉祁念的后脑勺:“说,没关系。”
  “不喜欢他?”他循循善诱道。
  祁念嘴角用力时,牵动着腮帮子鼓了鼓:“嗯。”他回答完瞬间意识到什么,又补充道:“但我不是对你......我喜欢你的。”
  “我知道,”顾飒明心里没有嘴上潇洒,但还是说,“继续,觉得他什么?”
  “他......”祁念刚刚是不敢说,现在却是一时间有些语塞,想不出恰当的词语,只不自觉皱起了脸。
  不怪他一想起施泽就没什么好脸色,当初施泽看似无心又有意无意地针对了他,原本不值一提,但顾飒明当初也用自己的方式让他不止记住了, 还记忆深刻。
  顾飒明一直在耐心地等祁念开口,祁念平常把施泽视如空气,此时听一听他会对施泽有什么评价,不免觉得有些意思。
  祁念被勾起了一些情绪,他的目光错开顾飒明,望向车窗外,渐晚的天色比往常还要灰蒙,映在人行道上各色各样的归家人的脸上。
  “我可不敢招惹他。”祁念垂下眼,平静地说。
  顾飒明闻言挑了挑眉,不动声色地思索少顷,突然笑了,边笑边把祁念搂得紧了些,说:“原来真有这么记仇啊,那哥哥错了,好不好?”
  祁念紧抿了抿唇,有些别扭地“嗯”了一声。
  谁能想到顾飒明反应得这么快。当初他是如何告诫祁念不要去招惹施泽的,被祁念一点,就记了起来。
  而祁念借着“他不太敢、也不太方便说”的幌子夹带了一些隐秘的想法和情绪,便被轻而易举地发现了,顾飒明还是那样的语气,倒显得是他在拿乔。
  祁念才发现,在现实中,他根本不是梦里那个可以彻底沉溺于湖水的人。
  祁念如同一片掉入那瑰丽湖泊的落叶,在顾飒明低笑时的声音、贴过来的胸膛的震动、还有笑着道歉的样子里,被吸引着一头扎破了水面,仿佛寻到了归处,想要被完全浸没与占有,却又被水里的力给推上来,辗转反复,挣扎不停。
  其实祁念觉得自己实在没有患得患失的必要,顾飒明的选择很多,顾飒明不选择别人,也不是就必须选择他。
  况且顾飒明是他哥哥,就已经是一条充对方可以回绝与反悔的充分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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