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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他会开始想，如果能早一点遇到许文修，他在这个世界会不会就不那么无聊。
但这个假设终究是个如果。
哪有什么如果。
而且他也承受不起再一次的离别。
如果两个人能就此相忘于江湖，也是一次很美好的回忆。
这些天温玉雨也没有光看那枚雏菊银币。经过了漫长的20天，坑货系统才得到了当初说一天能申请得到的，观看穿越者结束穿越后的视频权限。又加载了几天后，终于让温玉雨在春节的喜庆里，看看同类人的后续情况。
回访是征求过被访者意见，且选出最具代表性的三个作为案例供其他穿越者观看。
第一个被回访的穿越者是一个女性。
她的穿越代号叫桃子鱼。
穿越代号是由穿越者自己起的名字。向他们这些换一个世界拥有一个新名字新身份的穿越者，除去系统记录的ID号，就属穿越代号最为固定。
可惜ID号尚且有系统在使用，而穿越代号则完全只有自己知道的名字。毕竟他们极少有遇见穿越者的情况。
而为了隐藏系统的存在和节省资源，系统不主张穿越者们相互联系沟通。
否则单机变成联机，穿越者们大概一辈子都不会想任务结束，就持续不断地一直这个穿越‘游戏’。然后穿越者们相互结伴组队，相爱生子，壮大穿越者的队伍。说不定穿越者们会有一天变成一个类似于游戏帮派的形式。
对于人类而言，自然是好的。
但对于藏匿在人类大脑中就毫无踪影的系统却是一个噩梦。一旦暴露它们的存在，必然会遭受捕捉和分析。它们不过是一段长长的数据，失去了载体，它们将失去一切能力。它们还不需要壮大，只需要活下来。
桃子鱼的回访视频有五段，分别是回到普通生活的一个月后，结婚后，生孩子后，年过半百时，以及生命走到终结之前。
温玉雨吃着零食，全当看电影一般观看穿越者回访纪录片。
任务完成后的桃子鱼通过系统做了个外貌的微调，看起来温婉又仙气，很招喜欢。
通过穿越，桃子鱼各种能力都有了提升。
一个月的时间，桃子鱼很轻而易举就找到了一份优异的工作。她穿上正装认真工作的模样，美丽端庄，仿佛散发着迷人光芒，让人移不开眼。
而下班后的桃子鱼，与同事们交谈甚欢。每一个和桃子鱼相处过的人都对桃子鱼赞口不绝。不管男性女性，都对桃子鱼无法抗拒。
可温玉雨看在眼里，却忽然间有一种在看许文修的错觉。
似乎，许文修也差不多这般？
简单记录了几个桃子鱼的状态后，便到了桃子鱼的采访时间。
桃子鱼穿着一身白色连衣长裙，端坐在沙发上。她摩挲着手里的陶瓷杯，带着几分疲惫，与纪录片里温然春风的模样全然不同。
片子里的系统问道：“桃子鱼小姐，请先自我介绍一下。”
桃子鱼明白流程，点点头，“我真名叫苏薇薇。穿越代号是桃子鱼。穿越前的我是个家教，因无法治愈的疾病而提前离开原世界。穿越了十二个世界后，自认无法再承受新世界带来的影响，提前脱离。这个世界是我自己选定的，普通的和平世界，科技发展相对缓慢，适合我这种慢节奏的人生活。”
系统继续问道：“桃子鱼小姐，能说说回来后的感受吗？”
“最大的感受，就是没有系统很不方便吧。还有我变得太厉害，太聪明了。”桃子鱼笑了笑，眼里有些疲惫，“很轻而易举就感觉到对方的想法，好像看透了别人一样。可没有了任务，看到了和没看到，又没有什么差别。”
“就好像，这个人生忽然之间不知道要做什么了。”桃子鱼喝了一口杯里的咖啡。入口苦涩，尝不出半点甜味。
这似乎是每个穿越者都会经历的阶段，桃子鱼也没有很悲伤的模样。
系统再次问道：“那桃子鱼小姐对未来如何打算呢？”
听到这个问题，桃子鱼沉默了好长一段时间。她不停地摇晃杯里的咖啡，似乎从未想过这个问题。
视频是有了加速的，镜头快速播放。短短几秒，镜头里的光线便开始昏黄，时间到了傍晚。
桃子鱼缓缓开口：“大概，像普通人一样。赚钱买房，谈恋爱，结婚，生孩子，期待着孩子长大，结婚吧。”
这就是最普通的人的一生。
她没有什么太大的志向，她就是一个很普通的女人。
一个普通到，会哭，会笑，会死的女人。
第36章 桃子鱼
作为一个有记忆的穿越者，要实现自己如此平凡的愿望实在是太简单了。
桃子鱼第二段视频在她结束穿越的一年后。
纪录片正是记录了她婚礼的时刻。
桃子鱼穿着一身纯白色的婚纱，由该世界的父亲挽着手缓缓向新郎走去。她的丈夫长得很帅，瞧着是个混血儿，笑起来带着浅浅的梨涡，看着桃子鱼的目光深情而专注。
完美的婚礼，没有任何意料之外。
晚上，桃子鱼再次坐在沙发上接受采访。
这一回，她笑得很甜，对未来充满着期待和自信。脸上红扑扑的，大概是喝了酒，瞧着喜庆又精神，看不出有醉的模样。
系统还是重复着那些问题，“桃子鱼小姐，请先自我介绍一下。”
桃子鱼点点头，道：“我叫苏薇薇。是个穿越了十二个世界的D级评定穿越者。由于精神状态导致无法继续任务，申请提前休息。现在是我回到世界的第一年零一个月。”
可以看出，这一段视频中的桃子鱼状态非常好，和积极向上的正常人没有什么差别。她和这个世界融合得很好，哪怕温玉雨与她相遇，也未必能够认出她穿越者的身份。
系统又接着问道：“桃子鱼小姐，能说说如今的感受吗？”
桃子鱼想了想，带着些回忆般的模样说道：“我现在感觉很好，人生也有了目标。”
“穿越的记忆，我忘得差不多了。这一年我过得很好，每天都在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不用担惊受怕，日晒雨淋，随时随地做任务。现在我也有了自己的家庭，未来还会有宝宝。啊，真的好开心。”
温玉雨瞧桃子鱼这诺大的转变，打从心里感到开心。他也即将完结穿越之旅，相信他也会这般快速回到正常的生活状态。然后，想许文修那般，和家人吃团圆饭，过春节，一起放鞭炮……
系统还是那个机械的问题：“桃子鱼小姐，请问你对未来有什么打算呢？”
不像第一次的恍惚，对于这个提问，桃子鱼就像是信手拈来一般。她侃侃而谈道：“我这身体今年二十五岁，但我想生三个孩子。为了保证孩子能得到最好的身体和资源，我必须在三十二岁前将孩子生下来。并且我和我先生都需要努力工作，赚取足够的资金，以及相应的地位，才能得到空闲时间去照顾孩子。我已经规划好了我未来十年的职业规划，以及生活方式。相信我可以做得到。”
画面最后定格在桃子鱼自信的笑脸上，温玉雨看着这一幕却莫名地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似乎，有点像是在做任务了？
可这也没什么问题。
穿越者，不都这样的吗？
后面桃子鱼生孩子的视频，年过半百的视频，似乎没有太多的参考价值。总是美满的，幸福的。唯一超乎桃子鱼意料，是她最终生了四个孩子，第三胎是对可爱的双胞胎。
温玉雨看着桃子鱼年过半百，却依然优雅知性的脸，很是感慨。他到那个岁数，大概也会是这般吧？
桃子鱼死前，系统做最后一次回访。
年过半百后的桃子鱼生活越发简单和无聊，每天都在吃喝睡中徘徊。系统再也捕捉不到精彩的时刻，只有偶尔家庭团聚时发生一些零零碎碎的小矛盾还有一些起伏。桃子鱼是优雅的，是知性的。她每每能在家里发生争执的时候充当完美的和事佬，家里每一个人都信服她，爱戴她。
采访时，画面中的桃子鱼白发苍苍。她孱弱地躺在床上，可脸上依旧擦了淡淡的妆容，薄涂的正红色口红给她带来最后的血色。
她的儿子均已年过半百，最大的孙子刚生下一个女儿。小曾孙吐着奶泡的模样，可爱极了。
系统还是那么机械和生硬，问道：“你好，桃子鱼小姐，请先自我介绍一下。”
“我真名叫苏薇薇。”精致的妆容无法掩盖苍老的声音，没有再过度讲述自己的过往，她知道自己的经历已经被系统记录下来，不需要自己再去描述。
桃子鱼的年纪已经很大了。在人类的角度看，这完全属于喜丧。
系统继续机械地发问：“请桃子鱼小姐讲一讲自己的感想。”
这个说法，似乎有点很奇怪。又不是什么得奖者感言，系统却让桃子鱼在自己临死前说人生感想。
“我原来想说的话好多。可到现在，似乎都懂了。也就没有说的必要了。”
桃子鱼每一句话都很慢很慢，可又真得让人真切地感受到每一句都是桃子鱼的肺腑之言。
你懂了，我不懂啊。温玉雨挠挠头，最烦这种打哑谜的人。
屏幕里的桃子鱼叹了一口气，目光看着上方，像是遥望着什么，瞳孔却没有焦距。
“我这一辈子，最高只拿过B等。”
温玉雨觉得桃子鱼这话有些奇怪，却又说不清里面夹杂了些什么。
“这一回，我怎么也能拿个A了吧。”说完，桃子鱼的目光回到屏幕前，如同对着正在看视频的温玉雨说一般，“你说对吗？”
没有再多说别的，桃子鱼闭上眼睛，再一次陷入了昏睡之中。
根据系统的专业判断，桃子鱼将会在这次昏睡里走向人生的尽头，结束她并不传奇却又不平凡的一生。
无法理解桃子鱼在说什么的温玉雨愣了半会，最后给这段视频总结了三个字，“深井冰。”
他无法理解，桃子鱼在说什么B等，拿个A。这临死宣言也太不着调了。
可那时的桃子鱼毕竟是个年事已高，头发花白的老人，温玉雨也不太纠结桃子鱼的事情。
“系统，人死后会去哪里啊？”温玉雨好奇地问。
这个问题，似乎一直都存在着争议。例如灵魂转世说，或者是灰飞烟灭。
可温玉雨并不太赞成灵魂转世这个说法，哪怕他自己的身体能够灵魂出窍。在温玉雨的理解力，人类的数量一直是不固定的，那么多出的人，或死去的人，又去了哪里呢？难道真的转生成了动物植物？
若真的有灵魂这一东西，那曾经的猥琐大叔投胎成了自己的可爱孩子。温玉雨表示很难接受。
系统却是也给不出一个准确的答案，但它的话有些出乎温玉雨的意料。它说：“人的灵魂，也就是意识，和我们系统很像。只是运行的原理并不相同。我们曾经受命于穿越者，借由研究灵魂来复活人类，但很可惜，该课题失败终止。人类的灵魂在肉体死后便会快速萎靡，若能有新的载体，可以回到活性。但没有载体的情况下，想要寻找踪迹，确实是找不到了。”
因此，想要知道未和系统签订契约，未受到系统保护的灵魂的去向，是不可能的。
也或许不是不可能，是灵魂真的完全死亡，所以才没有了去向。
第二个穿越者，是个代号为天修帝王的男士。
从这个中二度极高的名字就能够看出，这位男士极其中二。中二得让温玉雨光看名字就已经不想去看这一段回访。
果不其然，这位天修帝王第一段视频里，就流露出了他极其中二的野心。
“我，天修帝王，将会统治这片大陆，统治这个星球！”
第37章 诸葛赋
系统的声音依旧冷冷的，“天修帝王先生，你能说说当前的感受吗？”
“感受？”天修帝王撩了撩头发，道，“不要问我感受。我要你，要用双眼，看清我的一生！”
“我，天修帝王，终将不凡！”
伴随极其中二病的宣言，这段纪录片有了一个不同的讲述过程。
天修帝王的本名叫诸葛赋。
姓是遗传没得挑，但从‘赋’字能看出，天修帝王的父亲对天修帝王的祈愿是长成一个学识渊博，精通诗词歌赋的文雅人。
然而岁月蹉跎，将他培养成了一个深度中二病患者。
大概是诸葛赋的经历极具特殊性，该纪录片直接从诸葛赋穿越前记录起。
也不能说是记录，毕竟都是诸葛赋的长辈用摄影机录下来的影片。系统只是在经得诸葛赋的同意后，刻录保存下来。
诸葛赋生长在诗书世家。诸葛的家谱里，每一代都会至少有一个在文学方面颇有造诣的学者。而诸葛赋这一代，恰好就是他的父亲。
诸葛赋的父亲从事教学事业，在大学里带研究生，出过无数本书籍，甚至好几版高考题都有他父亲的参与。母亲是个中学老师，对于孩子的叛逆期、青春期，极有办法。
出生在这样的家庭，无论先天还是后天，诸葛赋都比普通孩子更优异。学习成绩自是不差，性格中规中矩，看着至少没有中二病。若不是不幸感染了不治病毒，诸葛赋大概会是一个正常长大的孩子。
正直十五岁的叛逆青春，诸葛赋以极快的速度消亡。
原本是足球健将、学习标兵的他，只能活在无菌室里。身体一天天衰弱。好吃的东西吃进胃里，便会难受，只能喝毫无味道的流质食品。手逐渐失去力气，最后连一本书都拿不起，只能躺在床上看墙上播放的动画片。
他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世界竟然和他开了一个这么大的玩笑。
医生们对他的病情毫无办法，唯一能做的只有让他意志坚强地做一个实验体，被一遍一遍地抽血，一次次地做实验。
不是坚持就会有好的结局。
诸葛赋最终还是走向了注定的结局。他渐渐地枯萎。从无法坐立，到无法睁开眼只能听故事。从吃难吃的流质食品，到只能从冰冷的针孔里汲取营养。
毫无尊严，毫无办法。
一步，一步，走向死亡。
穿越后的诸葛赋就像大病痊愈后的反弹，中二病得极致。他热爱生活，热爱任务，每一次任务都挑战自己的极限，因此得了很多S评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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