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间民宿,或者说是古宅,虽然外表十分古旧,连窗棂儿缝隙都透着一股陈年的沧桑的气息,但内在的装潢却比较现代,几乎可以说应有尽有了。余忆这间小房间比起他自己住的那间并不会差。
余忆弯腰拍了拍那张也就一米五宽的小床,猛地直起身子,回头看向成凛:“你睡哪儿?”
“我?”成凛很坦然地说,“这边房间比较少,节目组到了晚上都是去镇上的酒店,我应该跟他们一起吧。”
“你住酒店?”余忆咬了咬嘴唇,很是踌躇。
说出来会很奇怪吧,他一个大男人,在外留宿还得让经纪人陪着。
“你想让我陪着你么?”成凛挑了挑眉。
“啊。”余忆此刻的表情就是一个大写的窘字。
“你怕这种古宅子?”成凛又问了句。
“啊,嗯。”余忆担心自己说多了会露馅,只是单个字地往外蹦。
“没必要怕,这儿到处都是摄像头,”成凛抬头往天花板上看了看。
余忆也跟着抬头,这才发现天花板的四个角落都装了一个探头,正虎视眈眈地对着他们俩。
“所以这里肯定不会闹鬼的。”成凛又说。
“……”余忆冷不丁被成凛看成是一个胆小鬼,一时间竟找不出声音来反驳。
“行吧,我今天在这里打地铺。”成凛说。
“打地铺?”余忆没忍住惊声反问。
“铺盖什么的这里应该有,现在天气也不凉了,打一晚上地铺应该不碍事。”成凛说。
道理余忆都懂,但还是感觉挺过意不去。
成凛原本可以住酒店,比起打地铺应当舒适多了的。
但他也真的私心想在这种陌生的环境里可以一睁眼就看到成凛。
余忆和成凛在房间里坐了一会儿,屋外就喧嚷开了,导演开始吆喝着录制马上开始,各部门做起了准备。
骆拥芳站在院子里,她的面前是两个露天的烧煤的炉灶并排放着,这大概就是她在这里的“小厨房”了。
“余忆,一会儿你负责切菜,我得开始做饭了,动作要快,我们的第一顿饭,开个好彩头。”骆拥芳一看到余忆从房子里走出来就大声说了句。
“好。”余忆连忙点头,袖子都捋了起来。
今天的太阳挺烈,他光是在阳光里站一会儿就已经感觉很热了。
跟他一同站着的还有上十位节目组的工作人员,并且他们还扛着各种机器,比起他要辛苦多了。
余忆不希望因为自己的原因耽误了节目录制,赶紧往骆拥芳所指的她一大早就已经采集到的食材走了过去。
“好了,三分钟准备时间,马上开拍了,余忆你先别急,等开拍之后你再开始。”一位导演朝这边喊着。
余忆又站了一会儿,感觉汗水已经在沿着他的额头往下滴落了。新剪的这个发型好看是好看,但是真的不顶热啊。
他抬了抬胳膊去擦额头上的汗珠,身边忽然伸过了一只手来。
成凛先是用纸巾帮余忆擦了汗,又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东西,在余忆低着头发呆的时候,往余忆的额头上戴了上去。
“这是什么?”余忆吃惊地往额头上摸了摸。
“发带。”成凛将那条运动发带调整了一下,收回手,退后一步看着余忆说,“还不错,挺适合的。”
作者有话要说:
谁说戴着发带就不会热的⊙▽⊙
谢谢阑珊的营养液
第21章
编导说开拍的时候,余忆蹲下身将食材一把抱了起来。
他在节目开拍半小时的时间里就一直在水池和灶台之间忙活着,洗完了切,再洗再切。骆拥芳感觉煤火不够旺,他还跑去帮着通了一下煤眼。
余忆全神贯注地干着活,乃至他的衣服上沾了泥,脸颊和鼻头上都有点灰扑扑的,他也顾不上这么许多。
“卡!等一会儿!”导演喊了一声,“余忆你录节目的时候要多说话哦,拥芳姐没有找你的时候你也可以对着镜头说一些话,即兴的也没关系,你要让电视机前的观众不光是看到你干活的身影。”
余忆愣愣地点了点头。
“余忆你要不要整理一下自己啊,你现在……”编导笑着指了指他,“像是在地上翻滚了一遍似的。”
“啊?”余忆下意识低头看了看自己,衣服果然是脏了,他想看自己的脸,但没找着镜子。
“看这个。”成凛打开了自己的手机,切换成前置摄像头,放在余忆的面前,“你的脸跟花猫似的。”
余忆看了一眼摄像头里自己的脸,接着他就看到他额头上的头带。
和成凛戴过的那一条一模一样,兴许就是成凛那条。
余忆感觉自己的脸忽然有些发烫,慌里慌张地转身打算用水洗一下脸。
“拍完这段再洗,”成凛却制止了他,“你这个样子还挺有趣的。”
“有趣?”余忆不知成凛有没有看出自己在脸红,不敢转过脸来。
“成凛你是不是想说挺萌的,”编导笑嘻嘻地说,“是挺萌的哦。”
余忆的脸又更红了。
他都快30岁的人了,就算是他20岁的时候也没跟萌这个字眼扯上过关系啊。
拍摄重新开始,骆拥芳毫不犹豫地将一瓢油倒入了锅里,在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里,鸡肉被炒得金灿灿地捞了出来。接着她又将调味料下了锅,翻炒几遍后,淋在了鸡肉上。
“余忆你能吃辣吗?”骆拥芳在一股热气腾腾里问了句。
蹲在地上的余忆回头:“能吃,我闻着已经感觉肚子在叫了。”
“那太好了,山脚下就有个辣椒园,不知道是谁家种的,你帮我摘点辣椒来吧。”骆拥芳的语气很正经。
“啊?不知道是谁家种的,就去摘么……”余忆吃惊地咬到了自己的舌头。
“我现在炒菜急需要辣椒啊,你先摘了来,有什么问题节目组会沟通。”骆拥芳半真半假地说。
余忆低着头继续将手里洗剩的菜洗完了,站起了身来,低声说:“那我先去问问,看是谁家的,能不能,先让我们摘一点儿。”
骆拥芳举着锅铲看着他,似乎有些震惊。
余忆想着找到那个辣椒园的主人估计也要好一会儿,时间上不能耽误太久,毕竟这些工作人员也都饿着肚子在陪着他们录节目,所以他急急忙忙地就往山下跑了过去。
“你们快跟过去,这余忆怎么这么实心眼啊。”骆拥芳朝着镜头无奈地说。
这基本就是真人秀节目里的一个套路,要制造出一些“非议”,这一期节目的标题也就有了噱头。
成凛跟着几位工作人员随余忆一同下了山。
余忆已经奔着路边一位担着桶子路过的农夫过去了,节目组架上了机器,刚好录到余忆与农夫交谈的过程。
说是交谈,其实也跟鸡同鸭讲差不太多。农夫不会说普通话,这里的地方口音和普通话的差距巨大,余忆听了一会儿就宛如是在听天书。
而农夫也似乎听不懂他的普通话似的,一直与他频繁错乱地重复。
余忆甚至有了挫败感,他的普通话这么不标准么?
编导和一众工作人员憋笑很久,终于大发慈悲把余忆叫了回来:“余忆,别问啦,这片辣椒园是我们自己种的,在你和拥芳姐来录节目前我们已经在这儿住了一段时间了。”
余忆的嘴张成了个大写的O型:“自己……自己种的?”
“是的,所以我们的接力棒打算交给你了,以后就由你来种了哦。”编导掩着嘴直笑。
余忆果然一听便信了:“但是,但是我们不是只录两天一夜么?可能没有时间种这个了啊。”
工作人员们顿时笑成了一团。
余忆疑惑地看向成凛,却发现成凛也在笑。虽然成凛笑得没有其他人那么奔放,也是他罕见的笑得比较开心的一次了。
“你怎么这么好骗,”成凛碍于镜头在拍,只能隔空对余忆说,“这是节目组买下来的,以后会送给某个农户,录节目的这两天你给它们浇浇水就行了。”
余忆愣愣地点了点头:“那我,现在可以摘点辣椒回去了么?拥芳姐还在等我拿辣椒回去做菜……”
编导擦了擦笑出来的泪水:“可以可以,余忆你的综艺感很强哦,继续保持。”
余忆也不知他怎么就综艺感很强了,更不知这些人在笑什么。
老实说他心里总有些没着没落地发慌,在听到这些工作人员笑,却不知道原因的时候,他会担心自己是不是出了丑。
好在有成凛在,至少他能分辨出成凛是善意的。
余忆摘了些辣椒上山,又马不停蹄地跑上前,等他终于跑到骆拥芳的露天炉灶跟前,才发现骆拥芳早已经将饭菜做好了,一旁的工作人员笑着帮他将辣椒收到了一边。
骆拥芳和干完农活回来的农夫站在一张长方形的桌子旁,朝余忆笑着喊了句:“开饭了余忆,就等着你呢!”
这一季一景留香节目的第一顿饭就在余忆懵懵懂懂一知半解的表情里开启了帷幕。
余忆在小口吃饭的时候总忍不住看向和工作人员们站在一起的成凛。
依照节目组的传统,工作人员在这一段镜头未能拍完的时候是无法休息和吃饭的。哪怕香味四溢的满桌的饭菜就近在眼前,也就只能看着。
成凛不能入镜,所以也像个工作人员一般在一旁等着他。
余忆思索了半天才有了个主意。
他用一只大碗装了满满一碗菜,将他觉得味道最好的几个菜全挑了出来放在碗里,然后朝着摄像机走了过去。
“那个,你们也尝尝吧,你们跟拍了这么久太辛苦了。”他十分诚恳地说。
编导连声道谢,接了过去,和几位工作人员分着吃了几筷子。
余忆又马上转身,拿另一个碗也如法炮制地装了些菜,直接走到了成凛跟前。
成凛有些讶异地瞥了他一眼。
“这个辣子鸡挺好吃的,你多吃点。”余忆背向着摄像机,将碗递到成凛手里,小声说了句。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卿瑜和沈姌的营养液
第22章
余忆记得成凛是比较能吃辣的,所以特意挑了几个辣味十足的菜给成凛盛了过去。
他回到饭桌旁,低头咬了块鸡肉,往桌上的小碗里吐了块骨头之后,后知后觉地想起成凛现在站在镜头后面端着碗吃东西,并不会像他这般舒服。
“好吃吗?”骆拥芳在一旁笑眯眯地看着他。
“挺好吃的,拥芳姐。”余忆回答着,一边竖起了大拇指。
等骆拥芳端着酒杯开始陶醉地喝酒,余忆又转头去找那个高瘦的身影。
成凛和几位工作人员不知从哪儿找来一张小桌子,在镜头后方架了起来,围在小桌子边坐下,分享着刚才余忆送来的几碗菜。
工作人员轮换着坐到桌边尝一口以改善自己长时间拍摄工作下的饥饿状态,而成凛似乎没怎么动筷子,只是拿了杯茶慢悠悠地喝着。
察觉到余忆的目光,成凛勾了勾嘴角,用手指了指自己面前的那部机器。
“拍着你呢。”成凛用口型无声地说了句。
余忆赶忙回过神,第不知道多少次和骆拥芳碰了一下杯子。
他的杯子里装着的是茶,骆拥芳却喝的是酒。余忆早已经见识过骆拥芳的酒量,但也没想到她居然会在录节目的时候肆无忌惮地喝酒。
“余忆,你平常旅游么?”吃过饭之后,碗筷都已撤走,骆拥芳端着斟满了酒的茶杯笑眯眯地看着余忆。
“我,不怎么旅游……”余忆小心翼翼地回答。
“因为太忙了吧?很难得有时间和心情都恰好的时候,也难得有陪自己去某个地方的知己好友。”骆拥芳仰头喝完了杯里的酒。
余忆不好意思说自己其实不怎么忙,没有旅游的原因之一是因为他很害怕去到一个新环境,另一个原因和骆拥芳所说的有些类似,他害怕面对人潮汹涌里自己独身一人的那股迷茫。
“我记得余忆你的歌都是很孤独的呢。”骆拥芳又倒满了酒,“看着都是细碎的温和的生活剪影,但都能透出你那股子形单影只的感觉。”
余忆怔愣着没说话。
“比如你那首《知觉》。”骆拥芳清了清嗓子,开口便是一句清晰透亮的歌声,“阳光惊扰过往,时间慌张地逃往远方。”
余忆握紧了手指才让自己在镜头前不至于激动得发抖。
知觉这首歌是他在他曾经最高产的时期创作的,单曲一首接一首地出,灵感源源不绝,却一天比一天迷惘。
迷惘这种矫情的字眼,形容当初的他却很合适。最后这种无所适从达到了顶峰,刚好他身边所有人也都推开了他。
就这么从头再来。
骆拥芳只唱了这一句,后面也就只能哼哼旋律了,她哼完了一个段落,朝余忆挤了挤眼睛:“旋律特别好听,我当时还找来了你的单曲CD听了个过瘾,不过我记性真不太行了,歌词只记得这一句,不如你作为原唱唱一段给我听听?”
余忆迟疑地看着骆拥芳,骆拥芳的眼神里满是鼓励,并且轻微地朝他点了点头。
他已经记不清自己有多久没有唱过他那几首原创歌曲,平常在家一个人哼哼都有阴影的他,更别提如今要在这么多摄影机和这样多观众的面前唱出来。
“我……其实,”余忆情急之下,感觉自己都有点胡言乱语,“我也很久没唱了,而且这里没有琴,我会找不准感觉,拥芳姐你可以点其他歌么,除了我的歌之外的……”
说到最后,余忆的声音也越来越小,他的头都快要埋到了桌子以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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