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超然折腰于猫中妖孽三儿之手,当晚就瑟瑟发抖地拎着行李箱搬回来了原宿舍。帮忙送完行李,钟泽坐在宿舍,看着扒拉着膝盖想要跳上来讨一个抱抱的三儿,一时间心里五味杂陈。
迎来新室友不过一晚,折腾得精疲力竭,转眼宿舍又只剩下这两人。
☆、港湾
九月下旬,这座江滨城市渐渐有了夏末意味。钟泽早上出门上课前,陆漾起总会递给他一件薄外套,但总是被臭美的小年轻嫌弃。
钟泽宁愿吹着晨起微凉的风,也不乐意在午后扒拉掉外套露出里面压出褶皱的T恤。几次折腾下来,陆漾起慢慢摸到了治他的法子——好言相劝不管用,只会让钟泽误以为男朋友是个碎碎念的老大爷,那怎么办呢?捧着脸亲得钟泽头晕目眩就好了,每到这时,陆漾起说什么他都只晓得乖乖点头。
自从调宿舍的乌龙事件后,宿舍又归于以往的平静。陆漾起到了研二,要忙的事情格外多,平时总是回得晚。钟泽有时候会陪他一起忙,但身边总是堆着着许许多多的“闲杂人等”,除了在无人时拥抱和接吻,两人完全没有更进一步的举动。
初尝恋爱滋味的男人,又都是正逢年轻气盛的年纪,居然日日同住在一起都没发生点什么?这让钟泽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没有散发魅力了。
有一天,祁遇这个被排挤在外的师姐偷得一晚空闲,硬要约上钟泽一起出门逛街。
钟泽当时就窒息了:“逛街找你们女生啊?找我这个大老爷们做什么?”
祁遇很直白:“每个人都光鲜亮丽,只有你格外憔悴,活该没有女朋友。”
钟泽当时下巴都差点惊掉。他照了好久的镜子,惊觉自己前额的发已经遮了眉,眼底也有了黑眼圈,因为……一想到旁边睡着的人是自己对象,总忍不住胡思乱想一通,如此一来,硬生生把自己弄成了一副又颓又丧的模样。
虽然有淡淡黑眼圈是真,但钟泽底子好,五官清俊秀气,反倒是这股子丧丧的劲头给他平添了几分特别的气质。他以前是清俊的帅,现在是又丧又帅,眼皮子一撩,就能让陆漾起喉结上下一番滚动。偏生钟泽自己不明白,禁不住祁遇一通颠倒黑白的胡诌,成功被她顺去逛街,不对,去拎行李。
下周就是十一假期,祁遇被家里安排了相亲,老爹老妈勒令她务必打扮得漂漂亮亮出席。作为一个脑子里只有学业和小柯基的不修边幅设计鹅,祁遇表示头大,而且,碍于威武的体魄,好看又亮眼的小裙子和她毫无关系。
每个女孩子都有一颗爱打扮的心,从小时候的换装小游戏,到长大了收拾自己,祁遇也不例外。这份爱美的心思碍于自身无法发挥,于是她悉数转移到钟泽身上。
从晚上6点出门,到夜里11点姗姗归来。宿舍门拉开,里面已经等了好久的陆漾起没移得开视线。
钟泽顶着吹得蓬松卷曲的新发型站在门外,心里揣揣:“是不是很丑啊?”每个人适应了之前的发型再换新的,总有那么一段时间会觉得别扭尴尬,钟泽也是如此,今晚他在托尼老师手下坐了3个小时,生平第一次为臭美付出这么这么久的时间。
陆漾起笑了,接过他手里的购物袋,然后把人迎进来:“好看。”
“真的?”钟泽反问。好看的话,那不是该有所表示了吗?可看着师兄一副忍笑的模样,钟泽心里总是毛毛的。
陆漾起看着面前这个因为谈了恋爱之后开始处处讲究的家伙,心里不自觉变得软乎乎的。钟泽之前松软顺滑的黑发,现在在灯光下隐隐泛了点柔和的棕调,带着微微蓬松卷曲的质感,他低垂着眼,因为没有得到心上人的夸奖而失落。
可爱。陆漾起的动作和揉三儿无异,大手压在钟泽软软的发顶揉了揉,他俯身嗅嗅那股子淡淡药水味,吐息喷在钟泽的脖颈:“真的好看。”
钟泽就很满意了,将自己买回来的东西一一打开给陆漾起看:
袜子两双,内裤两盒,领带……总之,什么都是双份的。
想起买的时候,祁遇啧啧感叹:“陆漾起何德何能,拥有你这么体贴的室友,居然连内裤都包办了。”
钟泽心里揣着秘密,嘴硬道:“都是我自己穿,不行吗?”
“你自己穿还买两个型号”祁遇瞅瞅内裤,惊奇道:“你连他size都知道!泽儿,你们男生宿舍……好生猛哦。”
……
想起来都是一把辛酸泪,钟泽当时一句“我是直男”都到了喉咙,偏偏就是说不出来。
陆漾起确实是高兴的,那份被人掂念着的欢欣只有恋爱中的人才明白。
钟泽献宝似的将今晚买回来的东西拿出来,递给陆漾起看。忽的,他想起那件塞在床尾角落里长达一月的衬衫,此时刚好可以顺便送出去。他兴冲冲地把已经皱了的纸袋拎出来:“师兄,你快穿给我看看,看看到底合不合身。”
陆漾起瞅着那个皱巴巴的纸袋,打开一看,是他常穿的牌子。衬衫做工很精致,虽然纸袋已经不成样子,但衣物被保护得很好,除了折叠的痕迹没有多余的褶皱。
想来应该买来很久了,但是一直没有送出来。陆漾起放下纸袋,两手抓住上衣下摆,随着他掀起的动作,属于男性的精悍体魄和结实性感的肌理露出部分。
钟泽伸手按住他的动作,脸上罕见地别扭:“师兄,你怎么这么不文明……”
陆漾起看过来:“在对象目前脱个衣服,怎么就不文明了?”
“洗手间就在里面,走两步就到了。”钟泽指了指里面。
陆漾起笑了,仿佛听到什么有趣的话,他定定地看了钟泽一眼,然后径直脱去上衣,将整个上半身暴露在夏末夜晚微凉的空气中。脚下迈出一小步,他赤诚的肌肤紧贴钟泽,锐利的视线迫使对方无处可逃:“内裤需要也穿给你看看吗?”
钟泽瞥开眼,又被陆漾起托着下巴转回来:“我觉得……可能有点小了。”
“都是买给我自己穿的。”钟泽每回丢了气场就爱嘴硬。
“你穿那么大的?”陆漾起笑。
“怎么还看不起人!”钟泽忿忿,急火攻心解开自己的皮带搭扣,准备和某位师兄比大小。
“咔哒——”一声,皮带扣的声音敲响了他钝钝的脑袋。
完了,谈恋爱使人降智。
钟泽手忙脚乱又要去扣皮带,不料,陆漾起攥住了他的手腕。
“耍流氓?”陆漾起轻哼。
贼喊捉贼……
钟泽百口莫辩,想挣脱又毫无办法,他好歹也经常锻炼,但是今晚这场力量上的悬殊差距,还是让钟泽深深地感受到了无力。
被迫弯腰躺倒在一堆凌乱画稿中的钟泽,深觉此刻的自己就像那砧板上任人宰割的鱼肉,而陆漾起,就是高高扬起的刀锋。
偏偏那刀,闪着炫目的光,夺目吸睛,令钟泽移不开眼。他看得久了,那眼神热切又含着期盼,陆漾起忽略不掉,本来只是起了逗弄他的心思,这下倒是真的骑虎难下。
陆漾起应该遵循本能去亲近钟泽,或是考虑周全再发展下一步,可气氛推助着,他的本能压过了理智。
指尖从钟泽肩膀擦过,引起他一阵颤栗,而后指尖向下,碰到钟泽解开的裤扣,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
“我帮你。”陆漾起说。
钟泽点点头,到了这一步,他完全依顺着师兄,因为他知道,这人不会忍心让他疼。
良久,钟泽仰躺在书桌上喘气。他的胸膛起起伏伏,不能平静。陆漾起关了灯,借着月色打量他的五官,刚刚接触过别处的修长指尖,这会儿又来临摹钟泽的唇和鼻尖。
一室幽幽的静,只有走廊响起的熄灯号盖过了钟泽的呼吸。陆漾起抱起钟泽,带他去浴室洗澡,趁着还没断热水。
他们有过很多亲密的举动,却没有做到最后一步,除了条件的限制,还有陆漾起对钟泽的尊重,他希望等钟泽完全准备好了再深入发展。
这一晚,钟泽那张挂了帘子的床成了他们两人相拥着睡下的一隅小天地,尽管狭窄,但是拥抱的姿势温馨,连那道之前总是惹陆漾起嫌弃的帘,也成了暗夜里的遮羞布。
一夜好梦至天明。
十一黄金周,迎着第一波从西伯利亚高原南下的寒流,学校放了假。
头天晚上,陆漾起连夜开车载着钟泽回程,为了避开国庆当天的出行高峰。可尽管如此,两人还是在凌晨被堵在高速上,一堵就是两个小时,从上高速堵到下高速,好不容易到了国道上,更是拥堵。
钟泽提议中途换他来开,让一直高度紧绷的陆漾起休息一下,但是陆漾起不肯。且不提钟泽的技术够不够应付这种极其考验耐心的红色拥堵,就说到堵车时枯燥地熬着,这一点陆漾起就舍不得让钟泽去捱。为什么呢?因为这是他放在心尖尖上宠着的人。
就因为陆漾起一个舍不得,钟泽只好全程抱着猫在副驾上昏睡。这一堵,原计划10点到家的人,不得不半夜才回城。为了不吵到家里两个小孩休息,陆漾起把人领去了驾校那栋小房子。
半夜,钟泽从车上下来看着训练场的各种标杆,心里不由得感慨:幸好,他暑假来练车了,得以提前认识了师兄。
陆漾起拿钥匙开了门,领着钟泽进屋。穿过前台的门帘,两人站在玄关换鞋。陆漾起递给钟泽一双大拖鞋,黑色的舒适软底。
“换上吧。”
钟泽没骨头似的,懒懒地靠着陆漾起换拖鞋,突然,他想到什么,好奇问道:“师兄,你暑假为什么会去当教练啊,老师不留你帮忙的吗?”据他所知,周舜尧手底下不缺比驾校教练更高提成的活接,哪怕只接一两个也能抵得过整个假期的兼职收入了,而且陆漾起作为老师的得意门生,假期里也应当是带着的。
陆漾起一手扶着钟泽,一手熟门熟路地从壁柜里取了一双备用拖鞋。他语调低低的,是因为开车受了累:“驾校是家里的,回来帮忙。”陆丽芝身体不好,自己不当教练了,转到前台帮忙做学员咨询。驾校本来就是教练少学员多,怎么招都不够人手,所以陆漾起就每逢暑假就回来帮忙,同时,也兼顾这老师那边的事情。
“啊?”钟泽抬起头来,眼睛亮亮的:“原来我是驾校土味富二代的对象吗?”他确实惊讶,语调里的开心也是真的,但这份欣喜并不是因为得知对象家里有钱,而是因为成功从普通学员升格为教练对象的膨胀,觉得自己特别牛气。
陆漾起被他小狗似的眼神逗笑,低下头亲了亲他的眼皮:“是啊,以后我养你啊。”
钟泽不服输,他悄悄凑到陆漾起耳边:“我养你!其实我有点存款,一带三不是问题。”
陆漾起一脸严肃地摇头:“不行,我养你。”
“算了。我养三儿你养我吧。”钟泽懒得和他争,再说了,这种有金主大大认领的感觉简直不能更美妙。他黏着陆漾起闹成一团,三儿讨厌地在旁边喵喵叫,不满自己作为猫主子却遭到了冷板凳待遇。
闹够了,钟泽和陆漾起洗漱好,上二楼的卧室去休息。一张松软舒适的大床,比起宿舍的又窄又硬的木板床好多了,钟泽倚在陆漾起结实的手臂上酣睡,这种被陆漾起彻彻底底、毫无保留接纳的感觉令钟泽时隔多年,找回了像家一样可以当做避风港湾的安全感。
☆、起落
因为在学校习惯早起,所以哪怕前一晚熬了夜,钟泽还是按着生物钟的驱使在早上8点醒了。
清晨在陌生的卧室睁眼,这种感觉很奇妙,明明应该很慌,可是因为知道身侧的人是陆漾起,钟泽就前所未有的放松。
陆漾起还没醒,昨晚开夜车又遇上大堵特堵,耗费了他太多精力,所以此刻还是昏昏沉沉地熟睡。男人闭眼侧躺,迎着早秋格外澄亮的阳光面向钟泽,因为刺目,所以眉心皱着,看起来睡得不好。
钟泽轻手轻脚,准备爬起床去把昨夜忘记拉的窗帘阖上,不料脑袋刚一离开陆漾起的手臂,腰上就被他揽住,有力的大腿压上来,令钟泽动弹不得。
“去哪?”陆漾起眼都不睁,下巴在钟泽的发顶蹭了蹭,一贯冷淡沉静的男人在此刻显得格外柔软。
“关窗帘。”钟泽痒,胡乱地扭。
“别动。”陆漾起突然睁开眼,那布满红血丝的眼睛还透着疲惫,偏生,此刻像头独狼觅食一样凶残。
钟泽一怔,慢慢地意识到了什么。他躬着腰,轻轻往床沿挪,但是没用,那双腿压得他一动不能动,腰上的手也是如此,将他紧紧箍着,几乎呼吸不顺。
窗外阳光太亮了,晃得陆漾起眼底泛了一层泪意。他看了一夜的路况,此刻有点畏光,所以不得不将钟泽捞起来,压着自己的身体翻到里面去。
身体滚过身体,很快,钟泽就被他拎到里侧去。那短暂的接触过程中,钟泽敏感地感受腹部擦过了陆漾起身体最特殊的一个部分。
“你……”钟泽望着他,准备礼尚往来。
陆漾起手肘借力,翻了个身撑在钟泽上方,用宽厚的肩膀替他遮挡外面的骄阳。
对视,接吻,莫名其妙地笑,然后动手动脚。大抵情侣间晨起都是这样的日常,尤其是陷入热恋中的爱侣,怎么样的黏糊亲密都嫌不够。
钟泽大有被陆漾起惯得脸皮越来越厚的趋势,主要也是男性在床第上天生就有主动出击的先决条件,除去最开始被陆漾起完全压制着没法施展,这两天钟泽已经得心应手许多,偶尔,还要主动撩他一下,然后一脸得意地看着陆漾起无从泄火。
今天虽然完全是在陆漾起的领地,可是钟泽一点也不怕,他心里有爱和底气,自然就敢闹。他的手恶劣地戳了戳陆漾起分明的腹肌,然后笑,明明笑得蠢透了,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去勾搭。
这样了,要是还无动于衷,只怕陆漾起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作为英姿勃发的优秀当代青年,陆漾起绝对不允许“我不行”这样的事情发生,他坐起身,迎着晨间的光正要脱去上衣,突然——
卧室门开了,拎着香葱鲜肉包的陆丽芝愣在原地……
被捉奸在床的感觉应当是这么刺激。不知为何,钟泽当时冒出这么个荒谬的念头。
“你……我,我看到楼下换了鞋,所以来看看你。”好歹是见惯大场面的女人,笨重的大卡车陆丽芝都能开得飞起,眼下这点事……好吧,眼下这件事确实有点大,她暂时反应不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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