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水:“?”
你不要骗我年轻不知事!
牧水从袁盛的胸口,微微抬起头。
陈致远怒喝一声:“袁盛!”
显然是发现了,他们在那边吭哧吭哧打怪,这边都抱一块儿了,不知道在干吗,十分消极怠工。
袁盛压根不理会,他说:“不想摸?哦,好吧。”
牧水只好认认真真地告诉他:“没有尾巴长前面的。”
“谁说没有?”袁盛挑眉反问。
牧水惊讶地瞪圆了眼:“有吗?这么神奇!”
卡格拉突然一声惨烈的嚎叫:“……救,救命,啊!”
牧水感觉到视线一暗,头上好像又笼上了什么庞然大物。他正要抬头,袁盛抬手把他的脑袋往下一按:“好了,别看。”
牧水听见耳边传来“噗嗤”一声,是利刃穿透血肉的声音。
牧水脸颊一热,像是血溅到了他的脸上。
但这才只是个开始。
“噗嗤”“噗嗤”,接连响起。
温热的血液不断溅到了牧水的身上。
这么多血溅上来,我的头一定会发臭。
牧水脑子里乱七八糟地冒出着念头。
“噼里啪啦”,那像是参天大树被连根拔起的声音。
蝙蝠尖锐的叫声都渐渐变弱了。
这些男人以摧枯拉朽之势,轻易地阻挡住并杀死了这些大量涌来的伴生生物。
但牧水觉得,这应该才只是个开始。
……既然重叠空间由力量来决定,这么庞大的力量,也应该有与之相对的强大的伴生生物才对。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牧水在那里站得两腿都有些发麻了。
声音终于停了下来。
只有卡格拉低低的痛吟声还在响。
牧水忍不住抓了抓袁盛的衣襟:“都死了吗?”
袁盛口气平淡:“死了。”
牧水推开了他,猛地抬头朝周围看去。这里就像是被轰炸过了一样,人形蝙蝠被抓住翅膀,就这么生生从中撕开,猴子们的身体残缺不一,大部分都被压在了树下,有那么几只吱吱地愤怒叫了几声,最后还是死了。最开始出现的也是行进最慢的白胖鱼,反而很少见到它们的尸体。
牧水眨了眨眼,借着谈镜的骨头燃起来的那么一点蓝光,他这才看见地上黏黏糊糊的液体,白色偏黄,像是某种油脂融化了。
牧水皱了皱脸。
这不会是那些白胖鱼的身体融化之后留下来的吧?
牧水连忙彻底挣开袁盛的怀抱,但还没等他站稳,袁盛突然伸手把他拦腰抱了起来。
牧水惊愕地看着他:“怎么了?让我先看看呀。”
“别乱动。”
牧水发现了一点不对劲。
周围太安静了。
连陈致远、谈镜和焦严都安静了下来,唯独卡格拉还有劲儿在低低呻。吟。
老师和焦严是寡言少语的人,但谈镜可不是……
牧水一手扒拉住袁盛的肩膀,以在他的怀里平衡住身体,然后才转动目光,重新去打量四周。
谈镜的手骨还在燃烧,上面粼粼蓝光,看上去有些神秘梦幻,但又有些说不出的吓人。他……好像被定住了。整个人竖直地站在那里,真正成了个人形蜡烛的摆件。
牧水忙又去看陈致远。
陈致远背对着他,也是一动不动,他身上的大衣彻底被鲜血染红。林中突然起了风,吹动起了他的大衣衣角,看起来就像是飘了一块红布在半空。
牧水拼命眨了眨眼,确认自己没有出现幻觉。
他再看向焦严。
焦严大半个身体都没入了黑暗中,他也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并且一声不吭。沉默得如同一棵已经成化石的大树。
是哪里不对?
为什么他们没有变成这样?
牧水的目光四下扫来扫去,最后发现那些黏糊糊的液体,融化之后蔓延向了每个人的方向。
陈致远、谈镜、焦严的脚下都有,他和袁盛的脚下也有,只不过不知道为什么,这玩意儿还没挨近袁盛的脚边,就像是有生命一般,弯弯拐拐地绕着袁盛奔向了另一个方向。不过牧水要是挣脱袁盛的怀抱跳下去的话,就会正好踩中那些黏糊的液体。
至于卡格拉……他就趴在门边,或许是距离太远不够用了,那些黏糊糊的液体只来得及黏上他的腿,就没再动了。
袁盛抱着牧水挪动了步子,他目中无物一般,直接踩上了那些黏糊的液体。
液体并不黏他的脚,袁盛踩在上面,那些液体就弹一弹,表面带出波动的弧度。有点像是非牛顿液体。
袁盛就这么抱着他走近了卡格拉。
卡格拉周围的液体不多,袁盛就把牧水放了下来。
牧水连忙蹲下身去看,液体将卡格拉的左大腿整个包裹了起来,黏糊糊一层白,看着跟蚕裹了一层厚厚蚕丝似的。卡格拉还在发出痛苦的呻。吟,他的神智似乎都有点不太清楚了,所以哪怕是看见牧水他们走近了,他也难得没有呼救。牧水突然不对,他连忙凑得更近一些。
“呃。”
袁盛的手从背后伸来,提溜住了牧水的后颈皮。
“别靠太近。”
“嗯嗯,先松开一点点。”
袁盛手上松了劲儿,而牧水也看清了一点细节。
这些液体会吃人!
或者说,它们是带有腐蚀性的?它们裹住卡格拉大腿的边缘,渗出了一点点的血,但那点血实在太少了。才刚渗出来一点,牧水就看见液体蠕动一下,那点血就立刻消失不见了。
这玩意儿还是活的。
“我们去看老师!”牧水飞快地站起身,攀住了袁盛的肩膀:“快!这东西会吃人!”
它们会缠得人无法动弹,再一点点蚕食。
这点和蜘蛛很像。
不过蜘蛛都长得比它好看!也远没它恶心!
袁盛飞快地抱起牧水:“先去看谈镜。”
焦严和陈致远,他一个都不想让牧水去看。早死更好。
牧水点头:“也可以,先看谁都好!得赶紧!”
袁盛抱着牧水走近了谈镜。
谈镜整个人就矗立在一滩液体里,液体层层攀升,顺着他的身体将他整个裹在了里面。不,也不算整个,准确来说,应该是大半个。那些液体顺着他的骨头架子爬啊爬,都爬到肩膀那儿了,大概才发现这半边没有任何的生命迹象,也没有血肉供给吸食。所以谈镜的手骨还支棱着,上面蓝光跳跃,丝毫不受影响。
牧水问:“你伸手摸一摸,它们会从谈先生身上离去吗?”
袁盛:“不会。”
“可是刚才我看见,你脚边的液体都是绕着你走的。你先摸摸试一试?”
袁盛:“不摸。”
牧水皱起眉:“那怎么办呀?你带刀了吗?拿刀拿火?试试?”
袁盛看他眉头都皱起来了,眼眸里的光微微涌动,像是随时要哭了一样。袁盛这才动了手:“没刀,我用手试试。”
用手试试?
摸摸试试吗?
袁盛把他放在了一个相对干净的地方,因为担心那些的液体又顺着牧水的身体往上爬,所以他飞快地拎住谈镜的头,从上面揪住了包裹的液体外衣,像是剥人皮一样,从上往下剥。
才剥了一点,袁盛就停住了动作。
牧水看他不动了,有点担心,连忙问:“怎么样?”
袁盛:“……这玩意儿会死死黏住皮肤,我把谈镜的头发给一块儿扒下来了。”
牧水伸长脖子瞧了瞧,就看见萤火虫飞舞的黄光下,谈镜的脑袋那儿秃了一块。
作者有话要说: 袁哥:我尾巴长前面,不长后面,要摸摸吗?
第75章 里世界(4)
牧水:“……”
他赶紧喊了停:“别, 先别动了。万一把整张人皮都带下来怎么办?黏得这么紧, 怎么办好呢?”
谈镜虽然整个被凝固住了,但包裹着的液体之下,他好像颤抖了那么一下。
牧水都差点没把自己给揪秃了。
他刚开始还在想呢, 那些怪真好打,酥脆得一推就倒了。结果现在厉害的来了, 就是解决不了了……
袁盛没吱声。
他提供不了任何的思路帮助。
要知道在以前遇上这种状况的时候,他都是直接上手的, 丝毫不会动脑。哪怕刚好谈镜和他一起陷入了重叠空间,他也并不会管谈镜的死活。所幸在前面的那些年月里,从来没遇见过这样的会融化的白胖鱼。不然大概那个时候, 谈镜就浑身都成骨头架子了。
牧水的目光紧紧盯住了谈镜, 就在他努力思索的时候,身后卡格拉的呻吟声越来越弱了,都到了几乎听不见的地步了。
袁盛回到了他的身边, 突然又伸手将他抱了起来。
牧水本能地抱住了袁盛的肩。
袁盛盯着他的面容瞧了瞧, 绞尽脑汁地说出了那么一句安慰的话:“其实他们死了也没关系。”
牧水:“?”
雕塑谈镜:“……”
袁盛将牧水扣在怀里,稳稳当当地站在那里,甚至还有几分悠闲:“至少我们是一定能出去的, 你不用担心。”
其他人的死活有什么关系?
牧水咬了咬唇:“你抱我去看看老师,再去看看焦严。我找找他们身上有没有另外的突破口。”
袁盛心下失望。
安慰失败了。
见袁盛站在那里不动,牧水有点着急,他在袁盛的怀里挣扎了两下,曲腿往后踹了踹, 正好踹在袁盛的大腿根上。
“袁哥,快点!”
“好吧。”袁盛这才又动了。
袁盛抱着牧水去了陈致远的身边,就停留了那么一分钟,就立马抱着牧水去了焦严的身边。
“看完了吗?”袁盛问,语气里夹杂了一点焦躁。自从遇见牧水之后,他骨子里的占有欲,在一点一点被激发出来。每一次相见,都会变得更加的严重。这一刻也是,占有欲在他的身体里作祟,让他十分的不待见牧水去关注别人这件事。
牧水大概感受到了袁盛的不高兴,但这会儿也只能装作没看见了,他抬手主动勾住了袁盛的脖子,手掌贴在了袁盛的后颈上。
牧水没有撸过人,但他撸过猫。
当手掌贴在后颈皮上,来回拂动的时候,通常猫都会立刻变得温顺下来。哪怕它不温顺,也因为被扼住了命运的后颈皮,而不得不温顺了。
这会儿牧水就跟抚慰猫咪一样,抚慰过了袁盛的脖颈。
袁盛哪儿知道他用的什么手法,只觉得他的手掌贴上去,微微摩挲的时候,袁盛的头皮都快炸开了。
过电般的快感,从他的脖颈蔓延向下,迅速包裹全身。
身体里多巴胺的分泌似乎都加快了进程。
袁盛抱着他走路的步子都变得飞快了。
“我们再看一遍,好吗?”
“……好。”袁盛的喉头动了动。
袁盛好像还从中找到了点乐趣,一个人被裹成蜡像,满地都是残肢断臂和血液的阴森环境下,他的神色却越加放松,哪怕大脑里嘈杂拥挤汹涌澎湃,他的身上甚至还透出了点愉悦满足的味道。
袁盛就这么愉快地抱着牧水,来回转了四五圈。
牧水出声问:“几点了?”
“快要十一点了。”
牧水点点头:“下一次空间的变化要来了。”
袁盛依旧应得心不在焉:“嗯。”
牧水想了想:“袁哥,我们把人搬过去。”
“搬过去?”袁盛重复了一遍。
牧水指了指立住的谈镜等人:“袁哥,你动手把他们搬到门的那边,搬回宠物店二楼,行吗?”
袁盛当然不乐意。
他没加一把火,让他们死得更快一些,都已经是他最后的善良了。
牧水纳闷。
怎么每次都喊不动呀?
难道是刚才袁哥帮他捂耳朵,没捂自己的,导致听力不太好使了吗?
牧水扒住袁盛的肩膀,凑拢到了他的耳边。气息喷洒在袁盛的耳边,袁盛的耳朵动了动,身体在那瞬间都微微颤抖了一下。
牧水对着他的耳朵,加大了一点音量:“袁哥,你快把他们搬过去,快——”
袁盛将牧水放到了门的附近,那里还比较干净,并没有液体从那里走过。
牧水推测了一下,会不会是靠近空间的边缘,伴生生物的力量就会减弱呢?他一边推测,一边坐了下来。
卡格拉睁着一双眼,躺在不远的地方,胸口微微起伏,证明着他还活着。
袁盛突然回过身,抬手捂在了牧水的唇上。
牧水:“?”
“别对耳朵哈气。”
牧水更疑惑了:“我没有呀。”
袁盛捂了捂,就松开了手。只是松开手的时候,他的手指似乎无意识地擦过了牧水的唇瓣。柔软的。
袁盛捏了捏手指尖,这才转身去搬人。
牧水茫然地站在那里,被摸得不知所措。
……袁哥没洗手啊!
……袁哥刚才摸液体了!
……袁哥的手都把谈镜扒秃了!
牧水赶紧抬手,用手背擦了擦嘴。
呼……
好了,干净一点了。
袁盛沉着一张脸,不高兴地把谈镜搬了过去,扔过了那扇门。然后就瞥见牧水的唇微微红肿了。
艹。
袁盛闭了闭眼。
不想搬了。
牧水微微红肿的唇一张一合,软声催促:“袁哥快点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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