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是笑着的,对于情感气息都非常敏锐的孩子们都能发觉不对劲,整个蝶屋都沉浸在了迷茫和担忧之中。
也是这个时候双子赶了回来,直接把精神快崩溃的蝴蝶忍哄去睡觉,安慰起不知所措的孩子们,又在蝴蝶忍休息的时候,指挥大家像往常一样工作和生活。
鲶尾脸上的笑容,就如同突破雾霾洒下的阳光,总是带着让人放松心神的暖意。而骨喰则是什么都不说,只会沉默又细心地照顾着所有人的情绪。
而且,虽然双子从未用言语说过,但是所有人都知道,只要他们都一直在对方的身边,那就是他们支撑下去的所有力量。
若是没有这及时雨一般的存在,蝶屋总归不会像是现在一样轻易就重新带起轻松的笑容,孩子们也无法在闲暇之时,缠着双子,听他们讲述路途中遇到的事情。
“说起来,也是他们回来之后,没多久姐姐你就醒来了。”蝴蝶忍笑了下,“虽然只是巧合,但是我也忍不住地想要感谢他们。”
香奈惠看着难得直率地表达了自己情感的妹妹,没有回话,只是仰着头看着太阳附近被染成暖色调的云朵。
或许,这并不是巧合。香奈惠这么想着,她忽地想起了某一次的柱合会议。那是带着双子一起过年后的第一次会议。
当时在结束之时,天音夫人叫住了她,并非什么特别的任务,只是单纯地询问了一下,可否将她挂在脖子上的御守借她看一下。
一直很尊敬主公与夫人的香奈惠自然不会拒绝,甚至没有询问过天音夫人是如何知道这个御守的存在的。毕竟,御守是被她贴身挂在最里面的,被高领的鬼杀队制服挡着。
看着手心里放置着的御守,天音夫人如同妖精一般精致的面容带上了一些香奈惠无法读懂的情绪。在归还御守之时,天音夫人的嘴角似乎上扬了些许,随后郑重其事地说道,“请务必好好保管,这是一份非常珍贵的礼物。”
而在前段时间昏迷之时,香奈惠也并不是全然失去了意识。那时候的她,仿佛浮沉在大海当中,明明意识想要破开水面,却到底和外界隔了一层如海面一般的平面。
她看到了小忍强撑起来的微笑,看到了孩子们偷偷看向她不安的目光,看到了笼罩在蝶屋的乌云,却无法作为。
直到一声突兀打破了一切的呼唤,那道声音冲破了隔开了她和世界联系的透明屏障。就像是阳光透过海面照射下来,带着足以让她看清一切的光芒。
【香奈惠小姐,请早点醒来吧。】
然后,她就醒来了。
这像是什么呢。香奈惠看着温暖着这世间一切、侵入肌体,足以让冰冷的身体重新暖和起来的明媚霞光,忽的恍然了,“这就像是……神明的馈赠啊。”
“嗯?你刚刚说了什么吗,姐姐。”未曾听清的蝴蝶忍好奇地回过神。
“没什么哦。”香奈惠弯起眉眼,“只是在想,小忍也长大了啊。”
“姐姐——怎么突然说起这个啦!”
远远地看到这一幕,原本还想过去的鲶尾停下了脚步,他突然转头,清脆的少年声音刻意拖长,尾音带着如同撒娇一般的绵软,“兄弟,等这里结束了,我们就去玩吧!就我们两个,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不想,难得地去放松一次吧——”
这很难得吗。骨喰原本想要说出口的吐槽,在看到自家兄弟脸上的期待后,顿时就被咽下了。就像鲶尾从来不会拒绝骨喰一样,银发的付丧神也从未不满足鲶尾的期待过。连思考都不需要,骨喰点了点头,“好。”
约好这件事后,鲶尾迈着轻巧的步伐拉着骨喰往着蝴蝶姐妹的方向走去,在打招呼后,双子自然而然地同样坐在了走廊的位置。
“你们刚刚再聊什么?”鲶尾先开口。
“再聊继子的事情。”香奈惠回答,蝴蝶忍自然而然地接口,“姐姐之前在休息的时候,听到有人聊起‘炎柱’大人收的继子的事情,所以姐姐有点好奇。”说道这里,向来对待自己高要求、同样也是“继子”的少女皱起眉,语气中带着点怒其不争的意思。“可是那些是连训练都无法承受的家伙,他们竟然逃跑了。”
“小忍——”
“我又没说错!”蝴蝶忍抱怨道,“如果我的身体在强壮一些,不管是多么严苛的训练我都能接受的!而不是只能像现在这样……”
“好啦好啦,”鲶尾打哈哈一般地换了个话题,“炎柱的消息我都没听过呢,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呀!”
蝴蝶忍顿了下,下意识算了下时间,“就是几个月前的事情。”
“那个时候我们还在赶路吧,都没听说过这个消息。”鲶尾笑着问,“炎柱是个什么样的人?”
“是个……很热情的人?”蝴蝶忍想了想,回忆起和对方简短的见面,“总是带着爽朗的笑容,给人很可靠的感觉……之类的。”
“炼狱先生的确很可靠呢。”香奈惠附和。
“咦?炼狱?”明明一早就知道的鲶尾,现在却刻意做出好奇的模样,“是炼狱杏寿郎吗!我有印象——整个人就像是火团一样,但是我不讨厌!……说起来,我记得他好像还有一个兄弟?”
鲶尾的关注点永远都和普通人不太一样。
“是弟弟哦。”而香奈惠显然要比小忍了解的多一些,她笑着说道,“弟弟要比炼狱先生小十岁差不多,听说是个很可爱的孩子。”
“大概是因为是家中长子的关系,炼狱先生感觉很会照顾人。”香奈惠想了想,“感觉和你们很像呢。”
“是因为我们都是哥哥的关系吧!”鲶尾扬着开朗的笑容,几乎是本能一般的开口。
“……哥哥?”蝴蝶忍稍稍睁大了眼睛,“原来鲶尾你才是哥哥吗?”
鲶尾愣了下,立刻就意识到她误会了什么,下意识反驳,“不是啦不是啦,我不是在说我和兄弟。”鲶尾摆了摆手,解释道,“我说的是另外的弟弟们!”
香奈惠好奇地重复着,“另外的弟弟们?”
“对啊对啊,”鲶尾回答,“别看现在只有我和兄弟两个人——其实我们是一个大家族!而且我可是非常擅长照顾弟弟们的哦!”
鲶尾还想继续说下去,可是却突兀地被身侧的兄弟拉住了袖口,打断了话语。黑发少年带着笑容回过头,就看到了自家兄弟空白的、什么都没有的神情。
银发的付丧神面色苍白,茫然道,“……弟弟?”
鲶尾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脸上的笑容突兀地僵在那里,在蝴蝶姐妹不解地询问中,鲶尾觉得自己好像什么都没听见。黑发的胁差近乎无措地看着自己最亲密的存在,用着缥缈的语气,也不知道再问谁,向谁确认着什么。
“弟弟们……”
“是谁?”
第226章 重要
这是一种什么感觉呢?
明明脑海中轻易就浮现出了一幕又一幕的画面。
大家一起坐在树下赏花,粉色的樱花瓣打着旋儿落在他伸出的手心中, 所有人都在笑着, 聊着身边发生的趣事、自己的喜好。爱动的那些孩子们完全停不下脚步, 嘻嘻哈哈地从他身边略过。
夜晚中,因门口偶然路过的白色身影, 一群孩子便如同探险一般趁夜探查。无意中还发现了曾经似乎从未注意到的事情,并且闹出不少笑料。
等到过什么节日时,大家又聚在厨房, 结果不知什么缘由, 拿着食材当做武器开始了一通玩耍, 自然而然结局就是被训斥了一顿。低着头挨训时,却以为那人看不见, 你瞧瞧我, 我看看你, 相视间默契一笑。
冬日积雪又厚又软, 双手捂在嘴前,口中呼出的热气染上白霜, 视野中的一切都仿佛只剩下一种色彩。只是一个愣神, 脸上就被不知道谁砸中了一个雪球, 嘴上叫嚣着别跑, 迅速地捏起一个雪团, 丢出了一个大混战。
可是,就在他想要仔细回忆,看清记忆中的身影时, 一切都变得遥远起来。
像是被相机抓拍保留下了生命中一次次美好的瞬间,却在装订成相册时,发现拍摄下的照片被恶意地涂抹。将所有的——本该是他记忆中最重要的存在,最不该忘记的那些面容,全部被黑色的笔墨用力地戳上了印记。
在他努力回想,他脱口而出地那些【需要照顾的弟弟们】的模样时,犹如被他珍惜的相框摔在了地上,玻璃破碎的痕迹刚好划开其间的黑白照片,阴影阻挡了他想要探查的目光。
——他蹲下去捡起照片,却被不知从何而来的火焰包围,带着狰狞浓烟的灼热最先将他手中的照片燃尽成灰,他甚至没有反抗的时间,就被肆意的大火吞噬。
鲶尾惊出了一身冷汗,他下意识拉住了此刻坐在他身边的双子兄弟的手,两只同样冰凉的手贴在一起,完全无法为另外那人带来一丝暖意。
黑发的付丧神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连弟弟们是谁,都全然忘记了?
明明那些可以脱口而出的名,硬生生就卡在了嘴边,明明那些他本该是熟悉的面容,却不知何时被覆上迷雾。连一切所有美好的回忆,都像是破镜一般残缺,碎裂。
鲶尾完全没有注意另外一边坐在的、因为他和骨喰的对话内容而猛地沉默下来的蝴蝶姐妹,也没注意到那只被他攥住的位置开始发白的手,他只是看着骨喰,僵硬地扯出一抹笑容。
“不说他们……”鲶尾抓住自己记忆中,除了骨喰外仅剩的一个身影,“还有一个人,我不知道他是弟弟还是哥哥……或者又是其他什么关系。”
“白山。”黑发的付丧神紧紧地盯着自己的兄弟,不放过他任何的神情,“你还记得他吗?兄弟。”
骨喰似乎很想给出一个正面的答案,但是极其遗憾的,从不擅长撒谎的银发付丧神摇了摇头,紫色的瞳孔里只剩下空茫,“不记得。”
鲶尾似乎整个人突然松懈下来,他将自己的脑袋磕在骨喰的脖颈处,长发垂落,挡住了一切他不愿暴露的神情。
在所有人都看不到的地方,鲶尾死死地咬牙,他在脑内呼唤着狐之助的名字,却出乎意料地未曾收到一次回答,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再也没有联系过狐之助了?
好像是因为有着骨喰在身边,他再也不会无聊到和狐之助聊天。因为一直找不到那个黑红发色的孩子,无法完成任务,狐之助也从未催促过他。随着时间推移,他甚至已经遗忘了那只一直帮助着他的小狐狸的存在。
不过有一件事他似乎一直忽视了,狐之助在最开始说出了——可以把任务放到一边,审神者都是时政宝贵的财富,失去一人都是非常巨大的损失——这种话语。
而且,这个世界本就不是他们该来的【下一站】。
为什么狐之助会突然说出这种话?为什么现在突然联系不上时政(狐之助)?为什么骨喰……不,白菊,使用着骨喰身体的、代号为白菊的审神者会连白山都忘记?
【白山吉光】就是一个暗示,这是时政还未实装、便被打断了出世的刀剑,除了现在套着刀剑壳子满世界乱跑的审神者、以及现在时政的工作人员外,是没有人知道这把刀的存在的。如果还记得白山,那么一切都还没到最糟糕的地步。
然而,要不是今天无意中聊起这种话题,他甚至不会注意到自己现在竟然连自己家人的面容都回忆不起来。如果今天没有聊到兄弟的话题,是不是等在过一段时间,他会连自己的名字都忘记,忘记自己其实并非鲶尾,而是一位为时政工作的审神者的事情?
从当时做噩梦的时候就应该反应过来了,这种情况又不是第一次。伴言思考着,似乎在很久之前,他不懂事的情况下,主动被自己的【某个很重要的人】影响,差点遗忘自己是谁。
只是这一次,显然不是他们自己主动的,而是骨喰鲶尾以及时政那边或许出了什么事。他甚至不敢继续试探白菊的情况。
伴言一点都不想感谢自己曾经的经验,而让自己现在有富余去思考这么多。
首先,联系上时政……最近就有一个机会,鲶尾沉下思绪,找到命定之子,在对方和炎柱认识之时,在那次什么列车的旁边,在炎柱炼狱杏寿郎受伤之机。那时候,穿越世界而来的【白山伴言】将会带上一只跟他失联了一个星期的哭泣的狐之助。
得把握住那次机会才行。
看当时炼狱杏寿郎的长相,也就应该是最近几年的事情了吧。
完全没发现自己用年来做计数单位有什么不对,想通之后,伴言——还记得自己真实身份的鲶尾依旧没有从骨喰的身上爬起来。毕竟猛地一次大脑风暴之后,他有些疲惫了。完全不把骨喰当外人(本就不是外人),鲶尾干脆利落地闭上眼睛,就这么顺着这个姿势,睡了过去。
骨喰第一时间就注意到了这一点,他敛下乱七八糟的思绪,轻手轻脚地给鲶尾改了个动作,让自家兄弟可以以更轻松的动作躺在他的腿上。
蝴蝶姐妹早在中途就悄悄离开了,把这里的位置留给了这对双子兄弟。骨喰低着头看着神情平静下来,但是脸色依旧还是显得几分苍白的鲶尾,“就算没有记忆……就算没有昨天……也一定会有办法的。”
他的声音很轻很轻,轻易就被风吹散了,“这是……你告诉我的。”
双子这边的事情就暂且落下帷幕,将目光转到面色凝重的蝴蝶姐妹这边。
蝴蝶忍在离开双子的视线范围外后,就忍不住地立刻问道,“鲶尾……刚刚那些对话是什么意思?”
“小忍应该已经猜到了吧。”蝴蝶香奈惠叹了口气。
“失忆。”蝴蝶忍皱着眉头说出了自己的猜想,看着香奈惠没有否认的意思,她不由地感到意外,“姐姐你早就知道了?”
“嗯,很早之前,鲶尾就有和我提过。”香奈惠走得很慢,她的身体还没有恢复,“那是小忍你刚刚开始想到用毒的时候吧?”
“他们是什么时候……”蝴蝶忍不由地回忆起和双子之间的相处,突然想到了一个可能,“难、难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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