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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天看出了她的为难，一双清澈如明镜的眸子也黯淡下来。
后土很少接触外界的大能者，少数的那几人又都矜持自傲，她头一次见到通天这般身份高贵又宛如少年的大能者，不禁想到了巫族祖地里那些还没有长大，跟在她后面叽叽喳喳地喊着“后土大人”的族人。
她愿意相信通天一次，就凭自己从对方身上感受到的真挚和苦闷。
“上清道友，你有什么心事吗？”
“嗯……”
“不管怎么样，巫族对三清的态度不会变，只要你愿意当我们的客人，巫族永远不会把盘古大神元神所化的你们拒之门外的。”
后土让开了路，称不上美丽的容颜，此刻有着极美的光辉。
同时，她对通天“嘘”了一声。
“还是偷偷进去比较安全。”
哥哥姐姐们的想法，后土无法阻止，却可以用自己的方式缓和他们与三清的关系。
通天的眼里重新燃起希望，一扫之前的无力，精神振作起来。
“多谢道友！”
他的身影隐藏起来，紧跟在后土身后。
盘古殿。
一直对巫族的祭拜没有任何反应，在宁静古老的神像中沉睡的真灵再度醒来。盘古真灵看到了通天，从他身上也感觉到了一丝微乎其微的混沌青莲的气息。
【你见过了……我的本尊？】
【大神！我有好多事情想要问您！您快看看我的记忆！】
【……？】
盘古真灵猝不及防之下，还未完全睡醒，就被塞来一段通天看见的未来。
一幅幅画面在盘古神像的左眼中回溯。
通天好似单纯地来见盘古的神像，站在神像面前没有说话，让没有元神、无法感应到虚空之中的交流的后土有一点摸不着头脑。
“通天道友？”
“没事，我就在这里站一会儿。”
通天没有心虚，他在等盘古真灵看完记忆，自己的问题就是他在这段记忆中发出的疑问。
这一切，是盘古大神在偏帮巫族吗？
若真的是为了洪荒好，巫妖二族之间早日分出胜负，岂不是对洪荒更好吗？难道非要二者相争，闹得洪荒生灵涂炭，太一愤怒到砸了洪荒才好？
若是为了巫族……
他有点迷茫，这么一来，巫族算是盘古大神的私生子吗？
【不是！】
一道浑厚有力的声音及时出现，打断了通天的胡思乱想。
通天用在盘古真灵看来可怜兮兮的目光望着自己，没有肉身，只是一道残念的盘古真灵都暗自叹道：自己要是有后代，应该就是通天这副模样吧。
【我……本尊留给巫族的十二都天神煞大阵，是用来抵御混沌魔神的，没有这样的大阵充当暗中的威慑，恐怕我这里都不会是一片清静之地。】
【什么？！】
【即使是本尊也没有想到，巫族最后用这个大阵去打妖族了……】
【……】
盘古真灵满脸无奈，只能怪妖族发展得太快，巫族不得不拿出底牌了。
结果就是——
洪荒被自己人打崩了。
作者有话要说：
#818辣个死前分配好家产用于抵抗外敌的盘古大佬#
盘古：万万没想到……
通天：大神，您到底是在对付谁啊！太一被您坑惨了！
盘古：我是留着坑那些混沌魔神的。
通天：您坑错人了！
盘古：唉。
通天：太一好可怜，被您当混沌魔神对付。
盘古：但他很不错，打赢了我留给祖巫们的力量。
通天：是哒=v=！
盘古：其实也不能怪我，是我高估混沌魔神的勇气，我以为他们会打到不周山来。
通天：龙凤大劫时期，若是他们有人赢了，估计会这样。
盘古：是啊。
通天：结果是龙凤麒麟三族族长全部死了。
盘古：→_→一群弱鸡。
通天：？？？
盘古：不，你听错了，我在感慨他们被天道坑得好惨啊。
祖龙：是啊，忒惨来着。
盘古：你闭嘴，没和你说话。
祖龙：……
盘古：通天，我已告诉你原委，你自己想办法吧。
通天：啊啊啊——您不能这样丢下锅给我啊！
盘古：没办法，给都给了，我总不能从祖巫那里收回，这是言而无信。
通天：对妖族不公平！
盘古：没事，已经很公平了。
太一：是的，谢谢大神，我这一次没有感觉到不公平。
通天：为何？
太一：因为我是重生哒。
第83章 肺腑之言
这是他第七次来东皇宫, 每一次来的心情都截然不同。
从一开始恨不得再也不来, 到他偶尔来一次, 发现洪荒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东皇太一。元始是一个对自己的脾气心知肚明又极其自傲的人, 论根脚, 论背景, 谁比得过有着盘古福泽、受天道庇护的三清？这洪荒本不该有凌驾于三清之上的事物！
可到头来还是输了。
有一个人站到了三清的前面，身居九重天之上，掌控周天星辰，比三清更像是天道的宠儿。
元始曾经误以为是盘古对左眼的偏爱，后来才知晓，偏爱是有的, 但是更多的是太一自己取得的成就，天道从未真正喜欢过这个人, 而是将其视作大劫的棋子。
何其可悲啊。
何其……恨其身在妖族而非自由身！
若是没有加入妖族，太一最多修炼进度没有那快, 该有的仍然会有，妖族仅仅是让他提前达到了一个巅峰。没有巫妖之争, 太一可以是一名天大地大任逍遥的先天神祇, 一生不沾烟火气, 而不是被妖族的习性所染, 成为了凶名赫赫的妖族东皇！
对弱者来说, 争斗是变强的方法, 然而对于太一来说，真的有必要这样吗？
难道太一的愿望是成为洪荒之主？
怀着满腹心思, 元始无视南天门的守门妖将，脚步沉重而快速地横跨太古天庭的核心地带，来到了上印太阳星，下镇东海的东皇宫。
东皇宫的殿门始终对他敞开，殿门上灵石镶嵌，火气流转，隐有万兽臣服，百鸟朝拜之相，在太阳星凝聚而来的力量下就像是一道通往太阳深处的大门。
【飞禽走兽之首，三足金乌。】
元始突兀地想到了这么一句话，忍不住侧头去看门上汇聚的气运。
“你在看什么？”
太一清爽的声音响起。
“看你。”
元始没有从门上找到三足金乌，然而记忆中三足金乌降临洪荒的场景触目惊心。
那是毁灭的象征。
“片刻未见，浮黎说的话更动听了一些。”
宫殿深处，妖族双皇之一的太一漫步走来，嘴噙笑意，目似暖阳，在自己的宫殿里悠闲得连四周的仙葩都沾染上慵懒之意。所有在东皇宫附近待久了的奇珍仙葩，无一例外全部有着光辉的容姿，在大日的照拂下茁壮生长。
元始看见他闲适潇洒的样子后，气不打一处来，敢情就自己一个人在着急。
“太一，你认识时辰道人吧。”
“不熟。”
“也就是认识了……那你可从他口中了解过你的未来？”
“没有。”
太一的回答出乎元始的预料。
认识了一个执掌时间法则的混沌魔神，又处于东皇这个位置上的太一居然没去了解过未来？这是对妖族信心太充足了，还是根本不关心妖族的情况？
元始由衷地希望是后者：“我得知了一些对妖族不利的事情。”
太一对他和时辰道人有联系微感惊讶，而后瞬间明白了对方急匆匆赶来的原因，心中一暖，“不必忧心，巫族不是我的对手。”
只要他生下小金乌，没了后顾之忧，祖巫就是他砧板上的一块肉。
这一世，他要赢到让天道哑口无言。
“你就这么有信心？”元始得知未来后，对他的说辞半点都不信，“巫族有着足以对抗妖族的力量，单凭你一个人，如何保证妖族能赢？”不仅如此，天道还在背后期待巫妖二族两败俱伤，他无法说天道的坏话，只得生硬地说道，“太一，听我一言，妖族与巫族的争斗只会牵连到洪荒众生，代价太高，到时候哪一方赢了都失去了意义。”
太一没有把元始的肺腑之言当作耳边风，郑重地说道：“浮黎，你对我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会轻视，然而对于妖族的未来……我从一开始做出了决定。”
在元始难以置信的目光下，太一用倾尽所有的决心说道。
“我之一生，为东皇太一。”
东皇不再只是一个道号，一个称谓，而是融入了太一的灵魂之中成为完整的名字。
没有东皇，就没有那个骄傲的太一。
是他的兄长让他如此骄傲，给了他一个安心修炼的环境，是妖族为他提供了源源不断的资源和助力，让他走到了所有人的前面。他可以名震洪荒，留下圣人之下第一人的传说，背后支持他的是整个妖族与付出心血的兄长。
元始的双瞳中闪过一抹急切，“即使这样你会死？你会再也无法逃脱——”
“大劫”二字未能说出口。
太一用不知道从哪里摘取的一支莲花，挡在了元始想要说话的唇前，“别说那么让人烦恼的话了，你看……太古天庭也养了莲花，我们去看看怎么样？”
“啪——”元始不满地挥手拍开了不知所谓的莲花。
“你还有这样悠闲的心情！”
他对于无灵之物，向来不会顾及什么，大罗金仙后期的随手一挥不仅可以震动空间，就连太阳星落下的精纯力量都被他打散了许多。
莲花也不例外，在太一手里都没能被他第一时间护住，直接被震碎。
气氛立刻变得死寂。
这世间美好的事物同时也是脆弱的。
元始的心神怔愣一下，又拉不下脸地说道。
“我没空去欣赏普通的莲花，一直都在观摩混沌青莲的演化，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在焦心你的事情，竟然还拿别的事情搪塞我！”
他越说越烦躁，脸上流露出不损容颜分毫的愁绪与清寒。
玉清之美，孤傲卓绝。
太一没有马上回答他，目光划过对方的神情，垂下眼帘。他望着手中空无一物之处，十指托起，以准圣的力量回溯掌中的时空，让那朵无辜消散的莲花重新在时间的伟力下回溯显形，之后被他轻轻送回了折断的莲茎之处。
元始见识到他对时间之道的掌握后，说道：“你能为它重来，谁又能为你重来？”
他的本意是劝说太一珍惜自己的道行，结果听到太一的耳中后意思却变了。
太一的笑容变得更加灿烂了。
“万一有呢。”
他上前半步，离元始极近，可是两人的心灵隔得有些遥远。
“盘古大神为众生留下了一线生机，众生都在追寻那超脱劫难的一线生机，我也不例外，而且我还发现了一点——”
“一线生机可以是物，是事，也可以是人，捉摸不定。”
“浮黎。”
“你会是我的一线生机吗？”
太一如此问他。
元始凝视着对方，困惑重重，突然又如同拨开云雾般想到了一件事：留在妖族的太一之所以会被拖累，那是因为他与妖族的因果纠葛太多，兼之帝俊和太一的关系太好，太一不愿意脱离妖族，最终走向了时辰道人所说的结局。
“太一，且不提什么一线生机，你是在追逐洪荒之主的位置吗？”
“啊……这倒是没有。”
太一实话实说，那是他的兄长追求的位置。
元始的眼中有了新的光彩，玉色流转，瞳孔倏然犹如玉雕冰琢，露出神灵本质。
“太一，你要是愿意，便唤我元始吧。”
“浮黎？”
什么情况？太一被元始突如其来的改变身份弄糊涂了。
这家伙不是讨厌与妖族有所牵扯吗？
“你可愿意成为我的道侣？”
“……？！”
“虽然我说这句话早了一点，但是我不愿意再等下去了，我们有足够的时间慢慢相处，等小金乌出生后，我会把它视若亲子，你愿意把他留在昆仑山或者是留在太古天庭都可以，我大哥也愿意代为照顾，不会比帝俊差的……”
元始尽可能的把事情说得堂堂正正，以此掩饰自己少许的忐忑和私心，“你成为我的道侣后，不论大劫如何，天道也会看在我的面子上……对你手下留情的。你可以尽可能地帮助妖族，只是我想要成为你的一条后路……”
这大概是洪荒最动听的一句话了，没有任何人可以超越。
——成为你的后路。
太一一度误会过元始，把对方错认为李微，可是他却不好意思直言。那样太伤人了，也缺乏情商，还不如让一切顺其自然，不再去刻意强求对方非要是什么人。因为眼前的这个人，是他在洪荒认识的最高傲的人之一啊。
自己有的特点，对方也有，他们在修道之路有着很多志同道合的地方。
有缘，便有情。
看着这样的元始，太一如何不认真对待对方。
“哪怕我不脱离妖族？”
“……可以。”
“哪怕我仍是东皇，站在妖族的立场上，帮助妖族争夺洪荒之主的位置？”
“……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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