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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这一次，我发现他的眼神却和那些人那么像。
我攥紧了发白的拳头，不让自己在这个时候退缩。
李燃星好似轻笑了一下，但眼底却并无一丝笑意。
“你是个同性恋？”他问我。
我一开始是想摇头，因为我始终觉得我并不算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同性恋，我并非天生就喜欢男生，实际上，我除了李燃星大概男生和女生都不喜欢，但我后来又想到，我现在确实是喜欢李燃星的，于是我想了下就点了点头。
李燃星看了我一眼，继而便转身了。
我察觉到他所表现出的疏离和冰冷。
就好像这些天的我们之间好容易建立起来的那么一点联系从来都没有存在过。
我敏锐的察觉到他对于同性恋不同寻常的反感，我尚且来不及思考什么。
他便背着身朝着我摆了摆手。
“我不是同性恋，抱歉。”
和之前相比，他从没有用这样冰冷的语气和我说过话。
或者说，李燃星从来没有用这样的语气和谁说过话。
187.
我的心仿佛被什么狠狠地揪了一下，刺得我几乎战栗。
188.
如果是个女孩跟李燃星告白，就算他没有接受，大概态度也会是温和。
毕竟李燃星一直都是个谦和有礼的人。
他身上颇有些国外那边的绅士风度。
189.
而显然，李燃星并不是个同性恋。
他性取向很正常。
他喜欢女孩，而我是个男生。
我后来不止一次地想过，一个直男受到同性的告白，真的会很恶心吗？
我是否做了一件让他感到从心底里感到厌恶的一件事？
190.
我想过很多可能。
却唯独忽略了这个世界对于同性恋的态度比我想的可能还要糟。
原来我和他之间最大的障碍，不是我和他之间身份的差距，而是性别。
191.
很久之后，我才明白了李燃星那对于同性恋有些反常的厌恶。
那起源于一个关于婚姻的背叛。
但那是很久之后我才知道的。
在那个时候我只是单纯以为李燃星的厌恶全然是针对我的，并不知道他的厌恶更多来源于那一段往事。
192.
被李燃星讨厌了。
这对于当时的我而言无异于天塌了。
193.
然而，事情只有更糟。
194.
在高三的那半年，我仿佛经历了太多，先是一步步接近李燃星的喜悦，然后是喜悦间的酸涩，最后是化不尽的苦涩。
作者有话要说： emmm
还记得前面说有一次小星星打球心情不太好的那次嘛，其实是个暗线啦
和小星星为啥这么讨厌同性恋有关
他其实并不是那种很迂腐的人
毕竟他可是英国混血（大笑
☆、十七
195.
我那个哥哥，原本因为上次在宴会上的事情，被李燃星落了面子，但他也不愿意与李燃星交恶，在我告白失败之后，他或许看出了李燃星对我的冷淡。
他便把之前的气都撒在了我的身上。
他或许一直都暗处里看着我也说不定，这才能在我最脆弱的时候再往我的伤口上撒上盐巴。
196.
在一个傍晚，一群人把我拖进了巷子里，雨点一样的拳脚落在我身上。
身上很痛，一切好像从来没有变过。
我看着巷子上方那一小块蓝天，只觉得我和李燃星的一切过往都好像一场梦。
这天的天空上之上没有星星。
我是否真的遇见了这么一个人。
我是否真的想我以为的那样，曾经那样接近过他的光芒。
王暄站在我面前，他脸上的表情依旧是倨傲又冷漠。
他微微扬着下巴，对我嗤笑地说：“你以为李燃星真的是把你当朋友吗？”
旁的人在后头死死拽着我的头发将我一把扯到王暄脚边，我的身上早就没有一块完好的地方。
我的头发被扯得痛得几乎发麻。我在地上，被迫扬着头看着王暄。
王暄看我一眼，继而弯腰。
阴影落在他面上，他的脸在阴影中多了几分可怖。
我攥紧着拳头，身体止不住得轻轻颤抖。
我害怕王暄。
我恐惧他。
我无法否认我对他的恐惧。
那基于太多的殴打和惨痛的过往。
我不知道是否是那晚风沙很大，但是我眼中确实死死含着泪，眼圈微微泛红，眼睛也有些湿润。
王暄抬起脚，一脚踩在我的头上。
我闷哼一声，死死咬着牙关，抑制着自己的颤抖。
王暄的声音在我上方响起。
“你有什么资格和他站一起？”
“记得吗，你就是个贱种。”
“你妈是个贱人，生你也是个贱种！”
王暄的声音里又多了几分讥讽。
“他只是同情你，做慈善，懂么？”
王暄似乎在看着我。
他幽幽的声音又在这巷子里响起。
“但是你以为在我们这个圈子的人能有多少同情心。”
“善良，同情？”王暄似乎轻笑了一下。
他收回踩在我头上的脚。
“玩玩你而已。”
他又狠狠踹了我几脚，最后还好像不解气，又命人将我拉了起来，对着我的肚子打了几拳。
王暄练过拳击，那几拳他手上用了狠劲，痛得我捂着胃蜷缩在地上，脑子里嗡嗡直响，几乎昏死过去。
197.
等我从冰冷的地上渐渐回过神来的时候，那些人早就走了。
我扶着墙想要缓缓站起来。
但我忽然膝盖一痛，一个没站稳，我又摔了下去。
那一旁刚好有一个水坑，那里头的泥水溅了我一身。
198.
我身上都湿了。
血水混合着泥水从我脸上划下来。
身上痛得有些麻木。
我尝试了几下，最后还是摸着墙一瘸一拐地走回了学校。
199.
王暄不是傻子，他很聪明，学校昨天就已经放假了。
大多数老师也都走了。
留下来的一共也没几个人。
如果是平时，我这样鼻青脸肿地去学校，不论如何也肯定会引起一阵议论。
但现在学校一共也没几个人，就连大多数的住宿生也都在放假的当天回了家。
整个宿舍楼也都空荡荡的。
200.
我回到宿舍，其他人都走了。
这样很好。
201.
我躺上床，将被子蒙住脸。
黑暗将我掩埋起来。
我埋在被子里，仿佛埋在土里。
这段时间，我过得麻木又痛苦。
好像只有心里的痛才告诉自己还活着。
我想起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想起方才的事，想起王暄，最后我又一次回想起李燃星转身时那个冷漠的眼神。
我闭上眼睛。
我眼前又闪过其他人那些讥讽的眼神，王暄那倨傲又嘲讽的眼睛仿佛在暗处直勾勾盯着我。
我想了很多很多。
最后，李燃星的眼睛终于和那些人的眼睛重合了。
他的眼睛里也充满了嘲讽。
他那双眼睛仿佛在问我：“你居然是个同性恋？”
202.
过了一会儿，我在被子里低低地哭起来。
203.
我终于，弄丢了我的星星。
☆、十八
204.
我在学校躺了几天，最后整个宿舍楼都关闭了我不得不回家的时候，我才从床上起来收拾了自己的行李出了学校。
205.
我回去的时候，奶奶还守着那个小摊子卖货。
小县城的地上没有大城市那么平整，她和几个卖菜的婆婆坐在一起。
她摆货的摊子很简单，一方小小的木椅，地上是那种黄土地，她就拿着几个蛇皮袋子铺了，袋子上摆着些零碎的小玩意，那种颜色很鲜艳的头花和发卡，一旁还有扫帚和女式碎花衬衫。
她年年都买这些。
她没和旁人一样进那些棉服或是羽绒服去买，冬衣成本贵，卖不出去就亏得也多。这种碎花的女式衬衫不论春夏秋冬永远都是她摊子上的主要货物。
206.
奶奶看到我回来了很惊喜。
那种喜悦出现在她眼中的时候我忽然感到了一丝久违的慰藉。
看，这个世界上还是有人会因为我的存在而开心的。
207.
她如今已经需要微微抬着头看我了。
我注意到了她被风吹的有些凌乱的白发。
她鼻尖也有些冻红了。
这么冷的天，这一块又没有什么遮蔽处，处在风口，在这坐一天可不是什么舒适的体验。
她本来可以不用这么辛苦。
但是因为我要读书，她是为了我，才不得不这么大年纪还出来卖货。
有时候遇到那些不好打发的城管，还要夹着货物四处逃窜。
但她年纪已经那么大了，虽然平时身子还算硬朗，但又哪里经得起这么长久的折腾。
208.
我帮她收拾好东西的时候，她蹲下来细细地将货物收进蛇皮袋子，起来的时候忽然一阵头晕目眩。
我在一旁扶了她好一会儿她才缓过来。
“凡凡没事啊，我这是老毛病了。”她粗糙的手轻轻拍了拍我的手，那双手有着厚厚的茧子还有褶皱，那是历尽无尽风霜的刻印。
凡凡是我的小名。
她拍了拍我之后又继续蹲着身子去收拾货。
看着她的背影，我忽然感觉鼻子微酸。
她正拿着几把扫帚要收，那几把扫帚虽然不是很重，但是她佝偻着身子起身的时候，我却觉得心里有一处很不是滋味。
“我来。”
我忽然过去拿过了她手里的扫帚。
“你去歇着，有你孙子在你还做啥，你去歇一会儿，我很快就好了。”
“你刚回来累！奶奶来，又不是什么重活，奶奶做这些都多少年了。”
最后还是我再三坚持加上旁边一起卖菜的婆婆也跟着说我奶奶，让她去歇着，她这才抵不过我们这么多人说她，被我推着去一旁呆呆地站着了。
她站在旁边几次想过来帮我，都被我推回去了。
209.
我见她都在旁边巴巴地看了我好久，我加快手里的动作，三两下收好了摊子。
把几大蛇皮袋子放在一旁的小三轮上，又跟着奶奶一起和那些卖菜的婆婆道了别，这才骑着三轮离开了。
奶奶坐在后头，她一开始还想自己骑车带我，我啼笑皆非地跟她说她带不动我，待会儿非把那些货也摔了。
她看了看我如今的模样，这才没再坚持。
“凡凡长大了啊。”
她在后头扶着蛇皮袋子一直喃喃地说。
她说，小时候我经常骑着车带你四处跑，现在居然都带不动你了。
我瞄到她佝偻着身子靠在袋子上，几缕白发随着风微微飘起来。
最开始的时候，她的头发还不是全白的，在我很小的时候，她还有着一头黑发。
210.
我骑着三轮往家里走。
奶奶在后头有一句没一句地问我。
“学校里好不好啊。”
“有没有同学欺负你啊？”
“奶奶我都多大的人了，你看我都这么高了，谁还敢欺负我？”
“现在都法治社会了，有人做坏事告诉警察就好了。警察都会管。”
“所以啊，学校里挺好的，奶奶不用担心。”
奶奶不知道我说的法治社会是什么意思，她听着我的话似懂非懂点点头，说：“凡凡会念书，长大了。”
我在前头骑着三轮，迎面吹来的风直刮的我的脸生疼。
我之前脸上的伤并不那么严重被我几句话糊弄过去了，其他的伤都在身上也看不见。
211.
回到家，奶奶说要下厨给我做我最爱吃的红烧肉。
她在厨房忙了好一会儿，最后炒了三菜一汤，红烧肉被摆在中间。
红烧肉只有小小的一碗，她就只做了我的份。
但她看着我吃自己也好像很开心的样子。
我要她吃，她自己非说自己不爱这个，老了老了，咬不动肉了。
我低头吃着红烧肉，但越吃眼圈却越发泛红起来。
我没告诉她，红烧肉里头的盐和糖她放错了。
估计她是把盐看成糖了。
肉咸的齁人。
但我嘴里还是一个劲地说这好吃。
212.
这红烧肉向来是她的拿手好菜，她年轻的时候是厨师出身。
做得一手好菜向来是她的骄傲，这手红烧肉更是她的招牌菜。
但不知道从什么开始，她做菜不再像以前那么好吃了，她也会偶尔做咸了或者淡了。
但是，如果有一天，她连盐和糖也分不清了，连红烧肉也忘了怎么做....
我不敢再想下去。
我低头不愿她看见我泛红的眼圈。
“吃慢点，来多吃点菜。”
她伸手夹了一筷子鸡蛋放在我碗里。
我扒了几口饭，忽而嘴里含含糊糊地问她：“奶奶，你说我不读书了咋样？”
“你看我都这么大了，隔壁小叔在我这个年纪早就出去挣钱了，你孙子我现在也可以挣钱了。”
作者有话要说： 怎么感觉一下子完结不了（捂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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