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请我吃顿好的,你要就永远失去你的宝宝了。”
“两顿,Secret一顿,我自己做一顿,宝宝能原谅我了吗?”
“勉强能吧,”苏昂努力想摆出一脸傲娇,可惜失败了,“说真的,怎么回事儿啊,我听他们背后议论什么的都有。”
“你还记得闻嘉木吗?”
“闻嘉木?”苏昂皱起眉头,“是从前在申市总跟陆…那个谁他们一起的?”
“对,上学那会儿我和你提过的,嘉木哥。那天请甲方吃饭的时候我才知道他就是嘉南的老板,”周乐安自嘲地笑了笑,“可能是看在他朋友的面子上想拉我一把,就跟高晋说希望我做设计。”
“是啊,甲方爸爸的圣旨,谁敢不从。”苏昂当年就不太喜欢那群富二代,周乐安被陆宸甩了之后更是不待见他们,“他倒是好心,这一把都给你拉沟里了,本来单位那群人就对你有偏见,这下成众矢之的了。”
“不是的,”周乐安摇头,“嘉木哥是真心想帮我的。做这种大项目真的进步很快,而且我…房东说下半年房租又要涨了,我还真的挺需要这笔奖金的…”
“行吧,你自己心里有数就行,别让那谁又找着机会纠缠你,这群富二代混在一起,没几个好人。”苏昂不耐烦的摆摆手,又突然想起什么,“上回说那电影你是不是存网盘了?密码给我,你接着加班儿,我去看会儿电影,走的时候叫我!”
苏昂说的话未必没有道理。
自从又遇上闻嘉木,周乐安花了两年时间才强迫自己走出来的负面情绪又有了要复苏的迹象。
白天注意力被工作占据,到了晚上,回到自己一个人住的出租屋,那些无依无靠的孤独,无处可去的恐慌,被爱人放弃的绝望交织在一起,隐隐约约压在周乐安的胸口,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爆发。
闻嘉木会告诉陆宸吗?
陆宸会再来找我吗?
不,他不会来找我,他已经结婚了,和门当户对的沈小姐。
自从上次吃完饭加了微信,已经有三周没见到闻嘉木,周乐安觉得自己太拿自己当回事了,闻嘉木可能根本不会和任何人提起这么个微不足道的人,毕竟和陆宸分了手,自己对于闻嘉木那个圈子的人来说已经什么都不是了。
周乐安揉揉眼睛,对着电脑屏幕专心做起了方案图。
没画几笔,又被手机铃声打断了。
“小安?我是闻嘉木,你现在还在加班吗?”
“嗯,在的。”
“太好了,我刚好路过你们公司,给你带了点儿东西,下来吃个宵夜?”
“啊?好,我马上下来。”
第5章
一边每天想着不要和闻嘉木多接触,一边又对着闻嘉木说不出一个“不”字。周乐安十分鄙视自己。
毕竟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闻嘉木都对自己不错。
周乐安穿好外套匆匆下楼,还没忘了嘱咐苏昂先回家,不必等他一起。
闻嘉木站在马路对面一颗刚抽了嫩芽的梧桐树下,他穿着一件深灰色的修身羊绒大衣,质地挺括,衬得整个人丰神俊朗,比起三周前穿着正装的样子,今天的闻嘉木看着格外温柔。
如果他不是陆宸的朋友…
周乐安被自己突然冒出来的想法吓了一跳,使劲握了握拳才堪堪控制住抽自己一个耳光的冲动,他怕是加班加傻了。
“小安!”闻嘉木远远看到他,迈开长腿两三步就走到周乐安身边,“想吃点儿什么?”
“往前走几步有家潮汕砂锅粥还不错,”周乐安想了想,“隔壁还有个炒粉…嘉木哥平时不怎么吃炒粉这种黑暗料理吧?”
“你嘉木哥苍蝇馆路边摊什么都吃,”闻嘉木乐了,“今天就砂锅粥吧,刚好给你带了生煎。”
到了粥店,闻嘉木拿出一袋生煎交待服务员去热一下,周乐安看到包装袋上的字,有些意外,这家店在申市家喻户晓,每天排队买生煎的人浩浩荡荡,站满半条街,老板只供应半天,并且别无分店。
“嘉木哥,你回申市了?”
“嗯,回去开宏远的股东会。今天上午看见这家店,想起来你以前好像挺喜欢的,就顺便买了几个,一会儿尝尝,袋子里装了大半天了,可能没有刚出炉的好吃。”
“嘉木哥怎么会知道我喜欢这个?就连…”周乐安顿了顿“而且买这个至少要排一个多个小时的队呢…”
“以前看见过好几次你和你一个同学在那儿排队,这回主要是我想吃,叫李潇潇去买的,那么久的队不能白排了啊,就顺便多给你带一份。”
闻嘉木一直都是这样,周乐安想,待人温和又细心,关照了别人还不让对方有负担。周乐安一时不知道怎么回应才好,只好吸了吸鼻子,低头喝粥。
“上次吃饭,我提了一句让你参与主要设计,回头想了一下挺不合适的,是不是反而让你不好做了?”闻嘉木敛了笑容,认真地看着周乐安,“我听高晋说你们有几个同事好像有点儿不满,没为难你吧?”
“没有,就算没有这事儿,他们也一样不喜欢我,我…我其实一直挺不招人待见的。”
“再没有比小安更招人待见的了,”闻嘉木夹了一个生煎放在周乐安盘子里,“趁热尝尝。”
“嘉木哥…”周乐安想问闻嘉木回申市有没有见到陆宸,有没有把自己在燕市的事告诉陆宸,但突然觉得问了也没什么意思,又闭了嘴。
“陆宸他…他没结婚,你知道吗?”
“啊?”周乐安忍不住抬头,“他…”
“你走了以后,他和沈幼清拖了几个月,本来都快领证了,这家伙突然死活要退婚,闹得沈家和陆家翻了脸,陆叔生了大气,关了他半年没让出家门。”闻嘉木看着周乐安的脸,缓了缓又继续开口,“他应该是后悔了,年前还拜托我在燕市找找你。”
“嘉木哥,你有没有…”
“我没告诉他遇见你的事,除非你自己愿意说。小安,你是怎么想的,对他还有感情吗?”
周乐安低头说不出话来,一双明澈的眼睛很快含了泪,悬在睫毛上将落未落,闻嘉木看着他这个样子,心疼得整个胸腔都紧缩起来,然而他连伸手给周乐安擦眼泪的资格都没有。
不知过了多久,周乐安终于抬起头来,“我不愿意,嘉木哥,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再回他身边去,我花了这么久才能往前走,我绝不,绝不能重蹈覆辙。”
“那么小安,你是真的往前走了吗?”
“我在努力啊,”那滴眼泪终于还是流了下来,“就算不能往前走,就算原地踏步,也好过走回头路,嘉木哥,求你别告诉他,让我安稳在这儿呆几年,我没别的地方可去了…”
“别哭,小安,别哭,”闻嘉木觉得周乐安的眼泪简直要把自己的心脏烧成灰烬,他特别后悔提起陆宸,“只要你不愿意,我不会对他说半个字。你安心在这里待着,嘉木哥陪你待着,嘉木哥陪着你往前走,别哭了,乖…”
周乐安胡乱擦掉了眼泪,磕磕巴巴地说:“没,没哭,我就是…就是不想再…我是不是挺丢人的…”
“没有,”闻嘉木轻轻叹了口气,“小安。”
“嗯?”
“我能抱一抱你吗?”
“…嗯。”
第6章
闻嘉木做了一夜的梦,一会儿是周乐安在他怀里颤抖的双肩,一会儿是七八岁的陆宸跟在他身后一声声地喊嘉木哥,一会儿是前女友陈湄哭着质问她到底哪里比不上个男人,一会儿又是叔叔闻博靳拿着宏远董事会选举结果摔在他脸上…
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闻嘉木还是恍惚,指尖仿佛还留着周乐安头发柔软的触感。
他认识周乐安将近六年,直到把他拥在怀里,才发现周乐安的头发有点自来卷,以前竟然从没注意到。
一定是因为他太好看了,看着他的时候很难把注意力从那张脸上移开。
闻嘉木原本已经决定藏好自己的感情,一来是不想赌上和陆宸二十多年的关系,二来也从没真正考虑过出柜这回事。就只当周乐安和陆宸他们一样,多照顾些,不给他带来困扰,这样就很好了。
但昨晚周乐安的头抵在他的胸口,脆弱得像一只冰雕的蝴蝶,抱得紧一些怕他会化掉,松开手又怕他会碎掉。
一切都失了控。
闻嘉木陷入了最俗套又最难解的谜题。
周乐安刚到单位就一阵头痛,财务的赵素芬披红挂绿,正坐在周乐安的座位上抻长了脖子朝门口看,看到他进门,就眉开眼笑地窜过来扯住周乐安的胳膊。
“小周啊,找你不为别的,还是上回那事儿,我跟你说你也不小了,也该着急了,我那外甥女…”
周乐安最不愿得罪像赵素芬这样的人,此时一个头两个大,既不想在单位公开自己的取向,也不能真缺德带冒烟儿地去欺骗人家姑娘。
“赵姐,我真还不打算考虑这些,我一个没房没车的外地人,白白耽误了您外甥女。”
“嗨,一块儿慢慢奋斗呗,过几年啥都有了,赵姐就是看你白白净净的,人又能干,这样,先加个微信,接触看看呗!”
“赵姐,真不用了,谢谢您的好意。”
“哟,那这就是谱大了看不起我们了,”赵素芬瞬间变了脸,两手在胸前一抱,甩过一个白眼,“别人说我还不信,果然是攀上老总了,一般人放不进眼里了。”
周乐安目瞪口呆,他知道平时背后有人说闲话,但这是第一次当着他的面把话说得这么这么难听。
“管好您自己吧!”苏昂一把拽过周乐安,转过头去冲着赵素芳说,“别说您外甥女长的跟刘能似的,就算是个天仙,也没谁愿意和您这样的人扯上亲戚关系,该干嘛干嘛去!”
赵素芬“嘿”一声就扑过来撕扯苏昂,被周围同事拦住,好说歹说才把这尊大神劝住,骂骂咧咧回自己办公室了。
周乐安深深地吸了几口气,才勉强止住双手的颤抖,对苏昂说了声谢谢。
“行了,”苏昂不耐烦地摆摆手,“我是冲着你给我打包那几个生煎。”
苏昂知道周乐安又去见了闻嘉木,嫌弃他不争气,从上周末开始一直没搭理他。
想起上周五在公共场合,自己当着闻嘉木的面…周乐安捂住脸,觉得比起这个,眼前的难堪都不算什么。
周乐安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明明早就不那么难过了,但面对闻嘉木,压在心底两年多的委屈突然排山倒海而来,没忍住哭了就算了,最后还让闻嘉木抱着哭。
以后再没脸见闻嘉木了。
周乐安没能悲愤太久,房东的一条通知提前涨房租的短信把他从虚无缥缈的烦恼中狠狠地拉回了沉甸甸的现实。
设计院的收入不算低,但那是只对吴律明这样有资历有名气的人来说。像周乐安苏昂这样工作没两年的助理工程师,每个月的工资加奖金倒是足够吃住,若再想存些钱将来在寸土寸金的燕市买房子,就十分困难。这一涨房租,周乐安基本就存不下什么钱了。
周乐安浏览了几个中介平台,价位能接受的房子地理位置都十分偏远,一时半会儿根本找不到合适的。周乐安想了想,只好在单位平台给家在本地的苏昂发消息,问他知不知道有没有便宜的出租屋。
还没等到苏昂回复,另一个聊天窗口就闪了起来。
吴律明发来了初步方案的校核意见,周乐安负责的那一块基本被毙了,修改意见写得比方案说明还长。
周乐安呆呆地看了一会儿,疲惫地闭上了眼。
自己的生存模式怎么这么艰难?
像陆宸那样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人,一辈子都有任性的资格,就算走了岔路,那岔路也有人为他铺成阳关大道;而自己举步维艰地活着,走投无路的时候连崩溃都不能超过五分钟。
崩溃的久了,人生也就完了。
从他十三岁父母双亡到现在,周乐安已经明白害怕没有用,诉苦没有用,谁都帮不了自己,只有打起精神才能活下去。
周乐安叹口气,强迫自己睁开眼,看到苏昂回了消息:“慢慢找,找到之前先住我那儿吧,免费,但你得做饭。”
第7章
苏昂家距周乐安住的廉租房不太远,苏昂开着车,来回两趟就把周乐安所有的东西搬了过去。
苏昂的父母是土生土长的燕市人,虽然都是普通工薪阶层,但是有房,三套。他们两人住在市南,苏昂自己住在单位附近这套两居室,市中心还有一套出租,每月收的的租金都比苏昂工资高。
周乐安和苏昂上着同一所大学,又在同一家单位工作,然后周乐安沦落到不靠苏昂帮忙就要流落街头的地步。
周乐安来不及细细体会被生活一巴掌扇碎自尊心的滋味,就又一头栽进了无止境方案修改里。
等他终于做出了吴律明满意的方案时,距他和闻嘉木那个拥抱已经过去了快一个月。
这一个月,闻嘉木带着丁一林池还有几个外聘专家跑了全国七八个一二线城市,为燕市之外的第一家嘉南度假酒店做初期考察。结束后赶上闻嘉木的姐姐闻斐南回国,闻嘉木又独自去了申市。
闻斐南原本叫做闻静宜,高中时沉迷金庸小说,因为喜欢胡斐和陈近南,自己改了名字,男朋友季澜也是按照胡斐和陈近南的性格找的,她说自己这叫做“从一而终”。闻斐南是个非典型富二代,在一群花天酒地胡作非为的纨绔中长成了一个学霸,博士毕业后去美国跟进一项研究,等研究终于出了结果,闻斐南立刻回国,打算今年和季澜结婚。
闻嘉木到家时,闻女侠正聚精会神坐在地上打游戏,百忙之中觑了闻嘉木一眼,挑眉道:“我弟弟这三年是混到饭都吃不饱的地步了?怎么瘦成这个鬼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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