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毫无底线的人渣能干出卖掉女儿的事,难保他不会做出第二次更过分的行为。
萧楚奕倒是很想找那个人渣好好聊聊,校方在这件事上也出了力,他们也不希望损失掉一个好苗子,但无论是打电话还是亲自上门,甚至辗转找到各个亲戚,也都找不到他的一点踪迹。
时间久到萧楚奕都忍不住想要放弃的时候,他就意外找到了那个人渣程父。
程父是个走火入魔的赌鬼,陷入了赌瘾之后便失了为人的理智和底线,只要能拿到钱,就算让他打折了自己的腿跟着乞丐去天桥底下要饭都不介意。
只可惜乞丐也看不上他那一身烂泥一样的腐臭气息。
萧楚奕见到他,是在去现场教育某个被家长举报去网吧打游戏的学生的路上。
家长给的地址是在某条小路上,萧楚奕开着手机导航在巷子里打着转儿,走过某个重复的拐角的时候,他一抬头就见到了那个醉鬼。
醉鬼满身的酒气,站着都摇摇晃晃的,他手里握着一把美工刀,将一个路过的女孩子堵在墙角,嘴里不住地念叨着“钱、钱、钱”的话。
萧楚奕一开始仅仅只是见义勇为。
只是送走了那个满脸惊慌的路人女孩儿,压着醉鬼等着警察到来的途中,萧楚奕又听到醉鬼跟神经病似的絮絮念叨着别的话语。
“思嘉”这两个字飘进萧楚奕耳中的时候,就让他心头猛地一跳。
再听下去,又听到“要钱”、“乖女儿”之类的字眼,他就已经隐约将人对上了号。
最后按着人细细地追问了好半天,果然正是程思嘉的那人渣赌鬼父亲。
跟醉鬼讲不清道理,萧楚奕磨了半天嘴皮子意思了一下,便直接切入了正题。
他按了按指节,准备换一种方式跟这个人渣交流感情。
越是这种烂泥一样的恶人便越是欺软怕硬。
很快醉鬼已经自己跪在地上,头都贴到地面,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忏悔罪过,并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去找程思嘉的麻烦。
萧楚奕半个字都没信,只是倚在一边,在人准备跑的时候一脚踹回来。
在此期间,他又掐了沈碧霄的四五个电话。
面对曲折蜿蜒的小路,正义的警察叔叔也不得不姗姗来迟。
早在报警的时候萧楚奕就已经交代了前因后果,警察来时一看便了然:“就是他在打劫吗?”
萧楚奕点了点头,指了指路尽头拐角处的监控:“不信你们可以看监控。”
那个老式的监控探头正好可以照到醉鬼持刀将路人逼进墙角的场景,不过到他所在的这边位置就是死角了。
警察见这种烂人见得多了,也没什么好感,简单核实了一下情况,便准备拖了就走。
只是在他们刚把醉鬼拖得坐起来,就听他啊呀啊呀地喊着痛,脸上一个硕大的黑眼圈分外明显。
警察下意识扭头,看着那个外貌出众的年轻人,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萧楚奕摊了摊手,一脸无辜:“不知道。可能是人家小姑娘的正当防卫吧。”
警察沉默了一会儿,点了点头,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信了:“……麻烦你跟我们一起去做个笔录。”
萧楚奕从善如流:“好。”
说着,他再次掐断了一个刚打进来的电话。
*
萧楚奕接通沈碧霄的电话是在离开警局之后的事了。
电话一连通,对面就劈头盖脸地质问道:“是不是你干的?”
萧楚奕在新家楼下停住脚步,靠在墙边,两条大长腿微屈着,半阖着眼听对面怒气冲冲的指责,有点无聊。
“不好意思,你哪位啊?”萧楚奕慢条斯理地问道,“我暂时不买房,也不需要贷款——不过如果有催债业务的话,我倒是可以预定一份。”
“萧楚奕!”对面的人怒喝道,“我是谁你还不清楚吗?别给我装傻了!”
“啊,我们以前难道认识吗?真是抱歉啊,不重要的人我都记不太住。不过既然你没什么正经事,我就先挂电话了啊,我忙着回去做饭呢。”
“萧楚奕!等等!”对面的人忍耐下来,屈辱地说道,“我是沈碧霄!我们公司的系统漏洞现在已经没有办法再修复了,你一定有办法对不对?我知道肯定是你捣的鬼,你到底想怎么样?我警告你,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萧楚奕唇角泛起一丝冷笑,但话语里仍是无辜茫然的语调:“你在说什么呢?我这边风大,听不清。”
沈碧霄已经快气疯了:“萧楚奕!你别逼我对你不客气!”
萧楚奕忽的冷下声音:“有本事你就来啊。”
“你——现在不装了?我告诉你,我现在来找你是看得起你,你以为离了萧家你还有多大本事?我一句话就能全行业封杀你,到时候一穷二白无家可回,我要你跪着回来求我……”
萧楚奕不再说话,神情淡漠,唇角紧抿着。
电话对面的咒骂发泄还没有停止,萧楚奕的视野便暗了几个度。
他抬起头,便对上刚下班回来的盛予航的脸。
盛予航见萧楚奕神情不对,有些担忧地问了一句:“怎么了?”
萧楚奕见了他便放松了身体,肩膀也往下垮了几分,玩笑似的说道:“听某个人发表关于我没有后台,到时候会哭着回去跪舔他的即兴演讲。”
一边说着,他已经一边按下了公放键。
沈碧霄这次真的是气得狠了,新仇旧恨加在一起便是不共戴天之仇。
就算没法面对面真人PK,他也想要在电话里讨回来。
他也只能在电话里讨回来了。
“……萧家在A市,就算你夹着尾巴跑回去也快活不了多久的,但选择留在B市就是你最大的败笔!我劝你最好去打听打听B市的沈氏集团……”
盛予航听了两句便明白过来,他的目光从手机屏幕扫到萧楚奕的脸上。
萧楚奕看起来毫不在意,就真的只是觉得好笑而已,给盛予航共享完奇葩,指尖一抬便准备按下通话结束键。
盛予航拦住了他的手,阻止了他的动作。
灼热的温度落在因冷风而变凉的指尖上,好一会儿才迟缓地传递到大脑中,逐渐变成了烧灼的微辣感。
萧楚奕手上一顿,很快有些不自在地缩回了手,指尖下意识在另一只手背上蹭了蹭。
这也只是无意识的动作,萧楚奕抬起头,朝对面的人投去疑问的视线。
盛予航浅笑着看回去,用不大不小的音量说道:“后台?我算吗?”
第30章
盛予航语调和缓, 咬字清晰,一字不差地传到了电话那头的人耳中。
沈碧霄险些捏碎了手里的电话。
后台?
盛予航有那个资格吗?
当然有。
盛予航其人, 上学只安安分分地学习, 毕了业就进入公司, 从基层开始积累经验。
他从不混富二代的圈子,朋友圈里除了学生时代的亲友同学, 就是各大公司的高层和老总——都是跟工作相关的人物。
相较于其他同阶层的同龄人,乍一看去都是按部就班的人生轨迹, 平凡普通得几乎可以泯灭于众生,放在哪里也不算挑眼。
但他姓盛, 是盛家唯一的继承人。
上面一个哥哥早就投身另一个行业, 自然没什么值得好争的,反而还能成为彼此的助力。
叔叔舅舅姻亲近亲远亲皆有各行各业的大佬,人脉极广, 根基稳固难以动摇。
在盛家, 盛予航也是能做得了主的人。
盛予航脚下是一条再平坦不过的大道, 纵然再如何低调,随便一句话放出去都是极有分量的。
只要他说能给萧楚奕撑腰, 他就能做到。
当事人当着他的面放出了这样的话,言语上的质疑就太过苍白无力,沈碧霄闭紧了嘴, 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而更让他感到暗恨憋屈的却是对方鲜明的态度。
那句话是特意说给谁听,再明显不过的意思。
盛予航轻易地将萧楚奕划分到了自己人的范围内,唯独对沈碧霄表现出了敌视警告的态度。
一个是他念念不忘多年的白月光, 一个是他恨之入骨的仇敌,怎能不让他怨恨恼恨。
凭什么他与盛予航认识那么多年,却比不上刚认识不到一个月的萧楚奕?
他腆着脸贴上去,却还被对方漠然脸推开,目光中是全然的陌生,好似跟路边的一粒尘埃没什么区别。
萧楚奕又何德何能,得到对方如此的厚爱?
沈碧霄不服气,更压抑不住满心的嫉妒,压抑到扭曲了脸色。
没等他再说什么,对面已经将他无视了彻底。
“走吧。”另一边的盛予航说道,“绛河已经跟我打电话喊饿了。”
话音未落,他便顺势一抬手,帮萧楚奕按下了挂断键。
萧楚奕也怔了怔,随即笑了笑,收起手机,只当做没发生过这回事,跟在盛予航后面上了楼。
这种事……
帮朋友撑个腰什么的,应该算是正常的事……吧。
——他们应该已经能算得上朋友了吧。
萧楚奕不太确定地想着,将其他一些刚刚冒头的小情绪全部压了回去。
毕竟盛予航是个好人嘛。
现在就是个好朋友了。
电话另一头的沈碧霄耳边传来了通话结束的提示音。
他脸色狰狞了一瞬,没等手机里的提示女声结束,他就将手机拿开,恶狠狠地瞪着突然暗下去的手机屏幕。
就好像是在回应他的瞪视,屏幕忽的又亮起来。
短促的提示音之后,锁屏上出现了新短信的半截内容。
发件人“萧楚奕”,内容更加简单,一个金额加一张银行卡号。
什么意思不用多说。
从他们闹掰开始,萧楚奕每回见了他便少不了提“还钱”的事。
一开始沈碧霄还能用“世俗”、“势利”之类的词奚落他几句,然而对方浑不在意,那些讥讽便也失去了效力。
既然比脸皮比拳头都比不过对方,沈碧霄发现自己竟然真的被萧楚奕逼到了绝境。
要公司,还是要尊严?
如果是过去,沈碧霄自然毫不犹豫地选后者,然而当公司里的漏洞也被萧楚奕把握在手中,他便无论如何也无法轻易退出。
无论是选择哪一边,他在萧楚奕转身的那一刹那就已经输得彻底了。
这个事实让沈碧霄难以接受,更不愿意去承认。
手机屏幕亮了片刻,又暗下去,连带着那个恼人的名字也随着光亮湮灭。
光滑的屏幕映出沈碧霄那张充斥着阴冷怨气的脸。
沈碧霄与自己对视片刻,突然无端的烦躁自心头生起,飞快的蔓延向四肢百骸。
他忽然抬手,用力将手机摔到了地上。
几声沉闷的的声响之后,手机拦腰裂开一道断痕,屏幕也已四分五裂,最后苟延残喘地闪烁了两下,重归于黑暗。
-
沈碧霄这边如何扭曲复杂的心路历程无人知晓,萧楚奕也没兴趣多想,发完短信他便将手机揣回兜里,扭头继续跟盛予航说话。
他与盛予航认识这么长时间,已经不至于冷场了。
“抱歉,又麻烦你来帮我们做饭了。”盛予航歉疚地说道。
“没关系,你不是工作忙么,我反正也没什么事。”萧楚奕不怎么在意,“不过你不是说今天加班吗?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遇到点突发情况,会议挪到明天了,今天没什么其他事,就先回来了。”盛予航答道,“不过明天可能还要麻烦你了。”
盛予航刚打开家门,就对上了抱着抱枕蹲在门口的小侄子那张怨气横生的脸。
“你怎么才回来?”
这话说得跟蹲在深闺里的怨妇似的。
盛予航不由失笑:“不是说了加班吗……”
小侄子翻了个白眼,一脸嫌弃:“我又没说你。”
盛予航:“……”
盛绛河蹂躏着手里的抱枕,接着怨念道:“我都快饿死了。”
好的,破案了。
盛予航眼角抽了抽,伸手一敲小侄子脑门:“怎么跟老师说话呢,礼貌一点。”
萧楚奕站在门口,朝盛绛河招了招手:“抱歉啊,这段时间有点事,这不是回来了么。”
盛予航侧过身将萧楚奕让进家门,盛绛河便亦步亦趋地跟在后者屁股后面,眼巴巴地盯着他走进厨房。
将土豆丝下锅的时候,萧楚奕才愣了会儿神,忍不住回忆了片刻事情是怎么发展到现在这么自然的样子的。
鉴于大忙人盛总的厨艺让人不敢恭维,在有了更好的选择之后,盛绛河就飞快地叛变了。
具体操作包括不限于开始跟在萧楚奕屁股后面上学放学,再一路跟到对方家里,一到饭点就眼巴巴地盯着厨房看。
暗示的意味已经鲜明到让人不忍直视了。
萧楚奕并不介意顺带投喂一下盛家叔侄俩。
其一是因为盛予航确实帮了他很多,反正他自己一个人也得做饭吃饭,多两个人也就是多两副碗筷的事。
其二则是这对叔侄在某些时候也特别善于利用自己的外貌优势。
盛予航好歹是个成年人了,还有点羞耻心,倒是盛绛河自从第一次抛弃了脸皮之后,就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自此就在放飞自我的大路上狂奔不止了。
盛绛河本身就长得漂亮,这时候正是雌雄莫辨的年纪,收起那副用下巴看人的高傲姿态,睁着一双大眼睛看人,没事再努力挤出两滴鳄鱼的眼泪,任谁也不忍心拒绝他的请求。
事实证明,人饿起来的时候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
盛绛河对着萧楚奕的仰慕和依赖一日千里,就差在地上撒泼打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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