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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哭了，哭自己的无能为力。田美，秦铮，谌一祯的声音环绕在他耳边，田美的讥讽轻蔑，秦铮的不以为然，还有谌一祯的势在必得。
他像一只被猎人围捕的兽，从一开始就没有让他逃出去的打算。
第二天，叶牧青按照秦铮短信的内容到了指定地点——一家高级定制餐厅。
他赶到的时候，谌一祯已经到了，远远就能看见他冷冰冰的脸，如若不是发现他的目光一直追随着自己，叶牧青甚至都要以为那儿其实是一座雕像。
他刚坐下，谌一祯便递过来一份菜单，“你看看爱吃什么。”
叶牧青瞟了他一眼，没理。
谌一祯倒也没管，任由菜单摆在桌子中央，转手从一旁拿出来一个文件夹打开盖在菜单上，“看看。”
叶牧青瞄了一眼，合约上关于谌一祯的部分已经填好，下方附上了签名，他也终于知道对面这个男人叫什么。
“谌一祯。”他轻声念了下这个名字。
“嗯。”对方点点头，“合约内容还是我上次和你说的那样，没什么问题就可以签字。”
叶牧青细细读完合约上的全部内容，指了指谌一祯胸口，“笔，借我用下。”
谌一祯始终盯着他的脸，食指和中指从胸前的口袋里夹出钢笔递过去。
叶牧青龙飞凤舞地签好名，拿走面上那一份，剩下的连笔带文件夹一起推了回去，“一式两份，这份我拿走了。”
谌一祯不置可否，收好东西，站起身轻轻拍了拍因为久坐而有细微褶痕的裤子，“你收拾一下，三天后秦铮去接你。”
叶牧青记得，这是合约上的内容：乙方必须和甲方同居，除此之外不限制乙方人身自由。
回去后，他一边收拾东西，一边给自己做心理建设，既然还是走到了这一步，那也不能白被干，该拿的都得拿到，权当各取所需了。
可总是说起来简单做起来难，这三天里，他每天醒来都得重新说服自己，一遍一遍重复那些理由，直到秦铮来接他的前一刻……
*
入秋后在地上躺得久了还是有丝丝凉意，叶牧青缓缓睁开眼，刚才他大吼那一声也没把秦铮说的王妈引来，一边暗自感叹了一下有钱人家保姆的职业素养，一边从地上爬起来，“不就是卖，等老子赚够了就上岸呗，更何况也不是什么肥头大耳的老男人，长得还挺帅，不亏。”他拎着箱子边上楼边喊，“王妈！”
一个四十出头模样的女人从二楼转角处快步走过来，“先生。”还没等叶牧青问起，便主动说：“您跟我来，少爷吩咐过了，您和他一块儿起居。”
二楼走廊可以直接看见一楼客厅，叶牧青跟在王妈身后，探头四处张望，“那……这里只有谌一祯一个人住？”
“是的，只有少爷一个人。”
王妈将带他到房间门口，询问完有何忌口并告知晚饭时间后便走了。
叶牧青对着紧闭的房门有些不知所措，总觉得这么大喇喇地住进人家房间里不太好，犹豫许久，还是选择将箱子贴着墙边放好，转身回了一楼。
王妈准时做好晚饭，叶牧青没啥胃口，随便吃了点儿就回到客厅沙发上继续看电视。
八点不到，大门方向传来动静，他下意识探头看了一眼，正对上谌一祯的视线，瞬间尴尬地把头缩了回去。
“在等我？”谌一祯脱了西装外套搭在左手腕上，右手松了松领带，顺带解开了衬衣最上面那颗纽扣。
叶牧青眼珠子来回转了几圈，这话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接，正想着对策，头顶的光线忽然暗了许多，一抬头便迎面对上谌一祯那张总是没有什么表情却又精致无比的脸，他心口猛地一跳，慌忙往后挪。
谌一祯右手中指指尖顺着叶牧青下颌线缓缓向上滑动，直至整个掌心完全贴住他的右脸，大拇指在他嘴唇上摩挲。见叶牧青满眼惊恐，便低下头在他额头上落下一吻，声音极尽温柔，“别怕。”
叶牧青浑身汗毛直立，肌肉紧绷，时刻准备着如果谌一祯要再做什么便跳起来咬他一口。
可谌一祯没在乎他的反应，收回手转身上了楼。
叶牧青想起自己行李还摆在人家房间门口，连忙快步跟了上去。
“那个。”他抓住行李箱的提手，“白天你不在家，我觉得就这么进你房间不太好，所以箱子放在这儿了。”
“往后也是你房间。” 谌一祯推开房门，“拿进去吧。”
他原以为像谌一祯这样的人，房间都会像电视剧里那样，地方很大，东西很空，整齐的像是没人住。
而实际上，房间确实很大，但东西也很多，床头柜上是看过的书，靠窗的书桌上是散落的各式文件，打开了一半的衣柜里是数件看起来一模一样的白衬衫，卫生间门口是一双摆放整齐的洗浴拖鞋。
“你这儿还挺像人住的哈。”
谌一祯正在收拾书桌上的文件，“嗯，毕业之后我就一直住这儿了。”
“嗯……那我东西放哪儿？”叶牧青实在是拘谨得不行，他住过酒店，住过朋友家，就是没住过包养对象的家，好歹也给他安排一个“上岗培训”，教教他和包养对象同居的注意事项。
“你自己看着放，这里有卫生间你可以用，衣帽间在二楼走廊尽头，房间的衣柜我用来放平时上班的衣服，你如果衣服较多……”谌一祯抬头看了眼叶牧青手里唯一的一个行李箱，“还是放去衣帽间，那里有些衣服如果合身你也可以拿去穿。”
“不用。”叶牧青立马出声反驳，他是挺穷的，为了能拿得出手，他的衣服更重质不重量，但是也没有少到没得穿，“我衣服还够穿。”他背对着谌一祯在房间靠门边的角落里蹲下，打开行李箱整理起来。
屋里安静了好长时间，谌一祯整理完书桌上的文件后，冲已经坐在地上的叶牧青说了句，“我先去洗澡。”然后便自顾自地就脱起了衣服。
叶牧青听到声音条件反射回头，刚好撞见谌一祯裸露着上半身正在脱裤子，吓得他一激灵，急忙把头扭了回来。
听到浴室里传来水声，他才斜着眼往浴室方向看了看，刚刚飞快瞥得那一眼，好像隐约看到某个部位尺寸惊人。
其实为了这档子事，他也去查了点儿“资料”，想了想那些描述的文字，又想了想刚才的画面，叶牧青臀部肌肉控制不住地绷紧，好半天也没能放松下来。
第三章 施琦
谌一祯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叶牧青趴在床边似乎是睡着了，他放轻脚步走过去，双手从叶牧青胳膊下穿过，打算将人抱起来放到床上。
可他刚一动作，怀里的人就醒了，睫毛上下颤动，双眼缓缓睁开，谌一祯看见这一幕，突然就像触电般猛地收回了手，叶牧青便毫无预兆地摔在了地上。
“哎哟。”他一边揉着膝盖一边抬眼有些凶地盯着谌一祯，“你干嘛啊？”
谌一祯回过神，伸手将他捞起来，“抱歉。”
叶牧青撇撇嘴，抱着换洗衣物走进浴室，谌一祯则望着他背影出神。
浴室门落锁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他走到书桌边打开最下面一个带锁的抽屉，拿出来一幅合照。
照片上，两名少年穿着校服肩并肩坐在学校操场的阶梯上，年少时的自己嘴角扬起细小的幅度，眼底是淡淡的笑意，而另一个男孩子则满脸纯真，眼睛眯成弯弯的一条。
谌一祯指腹拂过那人的脸，眼神从温柔渐渐变得暗淡，最后他用食指挡住照片上男孩的眼睛，露出的部分和叶牧青别无两样。
谌一祯苦笑。终于，他轻叹一口气，将照片锁回抽屉，眼神也逐渐恢复平静。
他坐在书桌前十指交握，一直等到叶牧青穿着扣得严严实实的睡衣从浴室出来才站起身走到床边。
“我睡哪边？”叶牧青站在床尾等着谌一祯给他安排。
谌一祯已经掀开了左侧的被角，指了指对面，“那边吧，我习惯这边。”
叶牧青贴着床沿躺好，全身绷得笔直，他用余光盯着谌一祯躺下、关灯，深吸了一口气，俨然一副英勇就义的架势，闭紧双眼，等着后面将要发生的事情。
“别多想。”
谌一祯说话时气息落在叶牧青侧脸，微微发痒，“睡觉。”
他将胳膊搭在叶牧青腰上，把人从床沿拉到中心，然后搂进怀里。
叶牧青眼睛偷偷睁开一条缝，稍一偏头，谌一祯的脸便撞进了他的视野，吓得他顿时眼睛完全睁开，并同时往外挪了两寸，谁知却被搭在腰上的手臂死死钳住，见他有往外躲的趋势立马搂紧。
借着月光，叶牧青只看见他眼皮颤了颤却没睁开，声音也裹上了困倦，“别闹，睡觉，我今天太累了。”
叶牧青等到他呼吸慢慢变得平稳才动了动因为过于紧张而有些僵硬的身体。他侧过身面向谌一祯，房间没拉窗帘，窗外是一片湖，在湖水的映照下，月光变得更亮，从窗户投进来，正好能让他看清谌一祯的脸。
今天是他和谌一祯的第三次见面，前两次总是匆匆忙忙，只顾得上看个轮廓，以至于叶牧青对他的长相很是模糊，只隐约记得是个好看的。
直到今天在客厅他凑到面前时，叶牧青才真的直视了这张脸，可他也不敢多看，谌一祯眼尾上翘天生含情，只看一眼就好像要陷进去，这会儿闭上了眼，他才能仔细打量起来。
精致的五官，高挺的鼻梁，突出的眉骨更衬托出他眼眸深邃，此刻映着月光，就像是一尊雕塑，让人忍不住想去触摸。
也许，除开被逼到走投无路，谌一祯出众的外貌也是他最后妥协的原因之一。
叶牧青不记得最后是怎样睡着的，当他醒来时，发现自己正窝在谌一祯胸口，一抬头便撞上了他的下巴，头顶立刻传来一声闷哼。
“对不起。”他手忙脚乱地从谌一祯怀里爬出来，飞快地逃下床，狼狈得不像样子，“我先用卫生间。”话音一落便锁了门躲进去。
等叶牧青再出来时，谌一祯已经在楼下餐厅吃起了早餐。
餐桌上王妈给他备好了餐具和属于他的那一份早餐。不说丰盛，但营养均衡，一杯牛奶，一个太阳蛋，一份沙拉，还有一碗蝴蝶面，可是，都不是叶牧青爱吃的，尤其是沙拉里的胡萝卜。
谌一祯见他在沙拉碗里挑挑拣拣，最后独独剩下一碗底的胡萝卜，几不可察地皱了皱眉，“胡萝卜为什么不吃？”
“不喜欢。”叶牧青在碗里又翻了一遍，确定只剩下胡萝卜了，才放下叉子擦擦手。
谌一祯看了他一眼，似乎不太高兴，“对身体好。”
叶牧青看着他，只觉得他似乎还有别的话想说，想追问一句又不好开口，最后终是不了了之。
吃过早饭，谌一祯进了书房。
叶牧青则无所事事地在别墅里参观。昨天他只在一楼和二楼活动，今天才发现原来还有第三层，不过三楼看起来并不像经常有人来，只有几间空房间，唯独有一间房上了把锁，锁上锈斑点点，看起来有些年头了，他笑着耸耸肩，想来有钱人大多是有什么私密地带，或许是家族秘辛也说不定。
然而，他只是个过客罢了，等时间一到，这里的一切都将与他无关，到时候就当是做了一场梦。不该碰的，不能碰的，想都不要去想。
回到一楼，正好撞上从书房出来的谌一祯，对方见他从楼上下来，问了句：“去哪儿了？”
“瞎转转。”突然，叶牧青想到三楼那间上锁的房间，声音顿时抬高了些，“先说好，要是你这儿有什么禁地不让去的提前说，别等我不小心撞见什么了又找我麻烦……更何况，这是你自己造得孽，是你害我没了所有工作的，我这一天天无聊的很，总得给自己找点事做。”
“没什么不能去。我会尽快给你安排新工作。”谌一祯朝叶牧青招了招手，“既然现在无事可做，就过来看看给你定做的剧本。”
叶牧青差点儿忘了，这部剧才是他们这段合约关系的重头戏。
书房里，谌一祯将笔记本电脑推到叶牧青面前，屏幕上展示的正是已经修改过几版后初见雏形的剧本，故事谈不上多么新颖，但剧情有亮点，且男主人设极好，叶牧青只看了一半就不禁感叹，如果自己是观众只怕也很容易喜欢上男主。
谌一祯见他看得入迷，轻言提醒他该做的事，“你看看，有没有想改的地方。”
叶牧青指了指自己，反问道：“我也能改？剧本不是导演和编剧决定的吗？”
谌一祯轻笑着点点头，“如果你觉得哪里不合适，或者不喜欢，或者你想要多表现哪一部分的剧情，都可以修改，剧组那边可以沟通。”
叶牧青一边啧嘴一边摇头，“原来那些八卦说演员加戏改剧本是真事儿啊。”
“这部剧言深是投资方，要改不难。”
他盯着屏幕叹了口气，下巴抵着胳膊趴在桌子上，“万恶的资本主义。不过我不会，还是让专业的来吧。”
“嗯。”谌一祯将电脑转回自己这面，“现在还有一版已经让编剧在改了，等改好后再给你看。”
“好。”
谌一祯低头打字，似乎是顺口问了这么一句，“你现在有自己的经纪团队吗？”
听到团队俩字，叶牧青像听了什么笑话似的，笑得趴在桌上直不起身，“有啊。我经纪人陈姐，带了一大票和我一样的艺人，我们在一起也算是个团队了，哈哈哈哈哈哈。”
谌一祯没理睬他的自嘲，“下午跟我去见个人。”
“什么人？”
“你以后的经纪人。”
“那陈姐呢？”
“她能力太差，对你没有帮助。”
叶牧青对陈姐多少是有点感情的，谌一祯过于直白的用词让他心里不太舒服，“你也不用说得这么直接，我觉得陈姐挺好的，不想换。”
“她资源人脉太差，你如果想红，就听我的安排。”谌一祯注视着电脑屏幕，连看都没看叶牧青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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