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愧是有深刻认识的人,果然和他一样厉害。
两人开局从煤矿杀出一条血路,之后转点凛冬城,圈刷在东南角,程振和奶油泡两人早早苟进安全区中心。
头上轰隆的飞机声飞过,程振蹲在窗边看飞机,问他:“心动吗?”
奶油泡冷漠答复:“不。”
程振:“你上一局可不是这么说的。”
奶油泡:“好好打完这局,以后你要什么空投,我都给你拿。”
程振一时语塞。
程振能感受到,奶油泡对这场游戏的认真。
其实他也好久没碰过吃鸡了,上一次玩的时候还是和谢持一块,谢持说找了份新工作,这是最后一次当他陪练了。
那天他们玩到通宵,谁也不提下线,还是第二天早上七点的时候,程振觉得眼睛酸,才问他:“你不困吗?”
“困。”谢持略带沙哑的声音中透着疲倦,“但舍不得。”
舍不得下线,舍不得就这样轻易结束他们这段关系。
“我也是。”程振打起精神,对谢持道,“再开。”
谢持劝他:“你困就去睡吧,我以前训练天天熬夜,都习惯了。”
“你不困我就不困。”程振执拗道。
“如果我有点困呢?”谢持问。
程振适当收手:“那就别打了,你周一上班,需要好好休息。”
谢持没说话,只有安静的呼吸声。
“谢持?”程振唤道。
“嗯,我在。”
……
程振眼前一片纯白,屋顶上落满了雪,景色是绝地大陆少有的纯净晶莹,程振记得,谢持和他说过,长这么大还没见过雪。
要是谢持还在的话,他一定会喜欢吧?
“别傻站在窗外,有车来了。”奶油泡的声音把他拉回现实。
那一瞬间,他觉得奶油泡和谢持的声音重合了。
程振摇摇头,很快甩开脑子里这个想法。
此时还剩下十三个人,是程振今天离吃鸡最近的一次。
奶油泡选的凛冬城,赫然立于决赛圈正中心。
天命圈,他们必须守住这栋房子。
“嘘,别出声。”奶油泡叮嘱他,自己静步走贴到墙边观察状况。
凛冬城房子多,只要他们在这里苟着,别人不一定能发现。
四周的脚步声让程振连呼吸都变得紧张,他动也不敢动,仔细倾听周围动静,那队人没来他们这,去了隔壁房子。
敌人就在他们身边,奶油泡和他蛰伏许久未动,旁边的人和其它人打起来了,奶油泡仍在静观其变。
这要换做两年前,他和谢持早攻楼去了,有谢持在,程振可以用一切最任性的打法,死了也没关系,有谢持替他报仇。
现在,却要苟在这小小的房子里。
突然右上角击杀信息被同一个人刷屏,接连爆头三个人,奶油泡的声音十分凝重:“完了,有挂。”
吃鸡最大的困扰,就是挂太多,遍地都是挂,锁血、锁头、透视,无所不能,就连飞机上都有人卖挂,开挂成本低,开挂的人越来越多,打游戏碰见挂的几率不断上升。
好在圈在他们这,此时剩下五个人,隔壁一队,他们一队,还有那个挂逼。
挂逼开了透视,哐哐两颗雷丢进隔壁屋子里,炸倒了一个,奶油泡此时不再压抑动静,站窗边开镜寻觅,试图找出挂逼的身影。
下一颗雷响起,丢的方向是他们房区。
就在挂逼丢雷的过程中,被早蹲守在窗边的奶油泡锁定,一枪爆了他的三级头。
如果是AWM,挂逼已经死了,可惜他手里拿的是把M24。
奶油泡不敢松懈,死盯着挂逼的方向,程振帮他盯着后面。
果然,挂逼没有放弃,换了块石头后想往他们这丢第二颗雷,被奶油泡一枪收割:“快走。”
奶油泡只来得及说出这两个字,接着来不及跑开的他被雷炸倒,他爬进小房间,对程振说道:“扶我一下。”
圈马上要缩了,隔壁两个人选择在此刻攻楼,脚步声越发逼近。
救助时间在一点点缩短,3s,2s,1s,奶油泡被救了起来。
他在小房间里打药命令程振道:“去守着楼梯。”
程振刚一出去,就被两人齐刷刷扫倒,连喘息的机会都不给直接补死,奶油泡此时打了个包,冲出去一打二,吃鸡。
程振这时才反应过来:“你故意的?”
奶油泡紧绷已久的状态终于松懈,不紧不慢地告诉他:“必要的时候,卖队友也是一种方法。”
奶油泡让程振出去守楼梯,就是为了拖延时间,好让他把血打上。
程振用自己的死亡,为奶油泡争取了一个急救包的时间,这才使得奶油泡能够一打二反杀对面。
鸡是吃到了,可程振心中有种说不出来的憋屈。
他全程躺得安详。
这和他预想中的场景,不一样啊?
“我带你吃鸡了。”奶油泡提醒道。
“嗯。”程振闷闷不乐。
“那,是不是能够……给个机会?”他们停在吃鸡结算界面进行交谈,奶油泡缓缓追问。
“呵……”程振刚呵了一声起了个架势,结算时间就到了,他们被强制返回大厅。
程振在q/q上打字说道:[你游戏的确打得不错,但是比不上他。]
奶油泡:[嗯,我承认。]
程振皱眉,你知道我说的是谁吗?
你就承认?
奶油泡:[不过我会努力超越他的。]
程振:[你不可能超过他。]
奶油泡:[也行。]
奶油泡:[这不影响我追你。]
程振困惑,这人怎么比他还不要脸?
作者有话要说:
在我放进存稿箱后不久,晋江就抽了,没来得及捉虫,抱歉。
第10章
程振交流无果,把人拉黑了。
他奉行的原则一贯是能动手,绝不多废话。
网络对面的奶油泡发出的消息石沉大海,等了许久,都不再有回复。
网配圈发生的一点点小插曲很快被程振抛之脑后,如今的他,全身心地投入到他的煎饼事业和如何与谢持重修旧好中。
敌不动我动。
程振不再等谢持给自己发消息,而是主动问道:“今天吃煎饼吗?”
过了十分钟,谢持回复道:“吃吧。”
程振:“行,傍晚等你。”
谢持:“嗯嗯。”
瞧瞧,他的谢持,多么高冷。
和那个烦人的奶油泡完全不是一个级别的。
程振昨晚还债到深夜,和奶油泡打完游戏后他看时间还早,便插上U盘顺手录了几部剧,难得来一次网吧,不能浪费。
这一录,就录到半夜十二点半。
程振从网吧出来,街边的夜宵摊挤满了人,啤酒烤串小龙虾的味道占据了整条街,程振本想去撸串,但想到自己一个人,还是算了。
他的朋友这些年各奔东西,成家的成家,立业的立业,当年深夜聚在一块喝酒打诨的少年一个个都长大了,只有他,还停留在原地。
为了和家里彻底断开联系,程振换了新的手机卡,旧手机里的电话,一个也没留下。
程振穿过这片热闹的夜市,回到破旧安静的出租屋。
第二天,程振是被手机闹钟叫醒的。
睁眼一看,十点半,该去买菜了。
要换在以前,他想睡多久就睡多久,深夜宿醉,闷头睡到第二天傍晚也是常有的事,现在,他还得早起去买菜。
唉,挣钱真难。
程振在菜市场格外受欢迎,热情的大爷大妈总会给他主动抹零,这家送根萝卜,那家送把葱,程振一天的伙食就有了。
他倒不觉这样有什么不好,受了人家的恩惠,程振有时也帮忙搬货、看摊之类的,再这么下去,他都快混成菜场一枝花了。
就像今天,赵大婶急着去厕所,程振便留下来帮她看摊。
有程振在的时候,摊位上总比之前热闹几分,很快聚集了一堆买菜的妇女,有人问:“小哥,这个空心菜怎么卖?”
程振对这的菜价了如指掌:“五块,算你四块五。”
“那给我称一把。”
“我也来一把。”
……
“这个西红柿呢?”
程振:“三块五收你三块。”
摊位上销售得热火朝天。
隔壁摊摊主敢怒不敢言:他这儿空心菜四块西红柿两块五怎么没人买?
赵大婶回来了,程振趁机闪人。
“辛苦你了,拿点西红柿回去吧?”赵大婶拿了个袋子往里装。
程振也不推脱:“行,我拿两个。”
他把菜价全往高了报,这样一抵消,他也不算白吃白拿。
逛一圈菜市场,程振不止备齐了开张要用的材料,还拿回来一条鱼,两块豆腐,一把莴苣,两个西红柿和三个鸡蛋。
又是丰盛的一天。
下午六点半,学生街又排起了长队。
在他面前的人七嘴八舌说道:
“老板,你昨天没来,我好想你啊。”
“对啊对啊,我姐妹还特别从隔壁大学跑过来见你,没见到你她回去哭了半天呢。”
“今天我要点两个煎饼,连同昨天那份一起,代表了我对老板双倍的爱!”
“吃不下别勉强。”戴着口罩的程振像个没有感情的摊饼机器,生硬地回了一句。
八点,九点,九点半。
程振今天已经延长了半个小时营业时间,还是没等到谢持。
做完这最后一个煎饼,他就该收摊了。
昏黄灯光下,程振做着煎饼,悄声叹了口气。
服务完最后一位顾客,程振把铲子往边上一丢,收摊。
就在他略微抬头的那一眼,他见到了不远处的谢持,正快步朝他走来。
程振一瞬间乐了,低下头用嘴咬着一次性手套边缘,手臂往后一抽,终于把戴了许久的手套脱了下来。
程振牙口一松,用手背抹了抹嘴,下意识说了声:“呸。”
一股煎饼味。
他撕开片湿纸巾,仔细地擦着指间的每一处缝隙,绿茶味的,很清香。
谢持走到他面前的时候有些错愕:“你还没收摊啊?”
“没呢,今天材料备多了,就多卖一会儿。”程振把擦过的湿纸巾攥在手心,“不过你来得不巧,最后一个刚卖完。”
“没事,我不饿。”谢持不在意道。
“哦。”不出三句话,天又被聊死了。
“要是没事的话,我先去取快递了?”谢持指着某个方向问。
“等一下。”程振把人叫住,然后抬起胳膊,扯下了绑在头发上的手链,纯黑色皮质编制手链,上面串了颗银色的转运珠,在夜里闪闪发亮。
“有印象吗?”程振手里拿着那条链子问道。
谢持困惑:“啊?”
程振刚想再说些什么,此刻夜里妖风一吹,扬起了程振的头发,全糊在他脸上,程振的发型炸成了金毛狮王。
程振随手剥开头发,拿着链子在谢持眼前一晃再晃:“就一点印象都没有吗?”
谢持想了半天,勉强憋出个回答:“嗯……款式不错?”
……
“你去取快递吧。”程振放弃了。
临走前,谢持好心提醒他一句:“啊,对了,建议你换根皮筋,这个扎不牢。”
程振固执回嘴:“不,我喜欢这个。”
望着谢持消失在菜鸟驿站的身影,程振心中一阵冰凉:
怎么会不记得呢?
这明明,是他亲手做的啊。
**********
两年前。
这局谢持难得落地成盒,程振一人肩负着全队的希望。
正苟在圈中心的房区里,一动不动。
程振听见谢持那传来希希索索的声音,好奇问道:“你在干吗?”
“编绳。”谢持简单回他两个字。
程振惊奇:“哦?你还喜欢这个?”
“拿出去卖的。”谢持解释了句。
“给我也编个呗?”程振无意中挖掘了谢持的独家秘密。
谢持笑着答应了:“行啊,这局你要是能进前十,我就给你编一个。”
多年之后,程振仍在感慨当时的好运。
那一局程振幸运地苟进了前五,他一直在圈内,也正是因为这样的好运气,使他收到了谢持亲手编的手链。
收到快递以后,程振特别骚包地拍了多角度买家秀,向所有人全方位展示这条手链的美好。
这一戴,就是三年。
**********
程振今天特意在谢持面前秀出这条链子,对方却毫无反应。
难道是光太暗了,他没看清?
程振怎么也想不明白,究竟是谢持没认出,还是他已经忘了?
忘了手链,也忘了他。
程振压下心里的百般困惑,不敢触碰也不愿相信那个潜藏在心底的答案。
谢持把他忘了?
谢持怎么可能忘了他呢?
说不定,只是不记得这条破链子。
等以后有机会的,他一定问个清楚。
程振此刻落寞空虚得连卖煎饼都提不起劲,瘫在床上,盯着掌心里的那条手链出神,戴了这么久,有些旧了,珠子边缘被磨掉了一点漆,绳子有些松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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