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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体绝命(玄幻网游)——苏子宛

时间:2020-01-20 17:02:59  作者:苏子宛
  已经有暗红色的血,渐渐地,一点一滴地从他的胸口处的西装布料晕染开来。
  他甚至还能冲窦怀叶笑起来,不慌不忙地问她:“是什么让你改主意了?”
  窦怀叶根本不会回答他的话,她只恨刀刃太短,这一次怕是也没能伤到这人的要害。女军官冷静地撤刀,眼看着就想捅进去第三次——
  “够了!”梁浅已经一把抱住了她,连人带刀一齐与吴归远拉开距离。那被鲜血染红了的刀刃瞬间从温热的人体内抽离,溅出一串血花。
  吴归远捂住胸口,因为后坐力而倒退几步,在眼看着要跌落在舞台上的时刻被李海遥扶住。
  他的余光依旧瞟着台下已经呆若木鸡的窦怀眠,心中冷笑了一声,是自己失策,窦怀眠这种能力的,不过区区一条看门狗罢了,又怎么斗得过岑路。
  帝国首相再次看向藏在阴影里的逃生通道口,那里的人却已经不知去向。
  这一次,他够狠,只可惜,还不够漂亮。吴归远嘴角提起一丝冷淡的笑意,依偎在女王的身上,听着女王惊慌地说要将圆桌骑士叫来。
  自己在他的心上亲手种下了仇恨的种子,总有一天会抽根发芽长成茂密的藤蔓,在这世间创造出另一个自己来。
  窦怀眠吓得浑身颤抖,她看着台上几乎疯狂的妹妹,即便被人钳制住也依旧挥舞着刀刃,不管不顾地想向吴归远冲过去。她不明白,明明当初窦怀叶就已经相信了梁浅才是始作俑者,为什么偏偏……
  窦怀眠已经被可能到来的结果吓得无法思考,窦怀叶竟然袭击了吴归远!接下来他会怎么对付她们呢?!他还会放过她们吗?!
  假如……窦怀眠的眼神缓缓地移动到了正在制止窦怀叶的梁浅身上,她的手探下去,握住了那把已经被她摸得汗津津的左轮手枪。
  假如她在这里将功补过,吴归远还有没有可能放过她们?
  “咔哒。”子弹上膛的声音。
  那声音不大,可梁浅在这混乱的景象里却听得异常清晰。
  他清晰地感觉到,怀里的身体不动了,取而代之的则是一阵阵止不住的颤抖。
  梁浅再一次抬头时,却看见身着白衣的女人从人群中站了起来,一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自己的脸。
  人群在左轮手枪亮出的那一瞬间彻底混乱了。
  哭叫声,尖叫声不断,见证誓言的教堂此刻却变得如同人间炼狱,四处都是溃散的帝国贵族们,养尊处优的一群人从未见识过这样的场面,跑得狼狈而难看,教堂顶端的智慧女神用她没有眼珠的双眼,俯视着这滑稽的一切。
  窦怀眠却在这一片混乱中巍然不动,那双射杀了无数叛徒与废品的左手直指台上西装笔挺的新郎官。
  她脸色苍白,拉下了保险。
  梁浅神色却突然放松了下来,若不是窦怀叶被他制住看不见他的表情,恐怕会被那人脸上瞬间消失得干干净净的慌张所震慑,“怀叶,你想要我的命我随你喜欢,可惜旁人却没有这个资格。”等看过妻子之后再抬起来的眼神却阴狠得让人浑身发冷,他将窦怀叶裹在怀里,话语就在她的耳边,可那话却是对着台下的窦怀眠说的:
  “窦怀眠,你可真是叫我好找。”
  那话语背后的意思让女人背脊发凉,一股不详的预感慢慢爬上心头,一向八风不动的女间谍此刻却仿佛万蚁噬心,只想快点扣动扳机,可她却眼睁睁地看着梁浅不动声色地用窦怀叶挡住了身上所有的要害处。
  梁浅只是微微偏了偏头,混乱纠缠的人群中立刻便有几个身着西装的男人干脆利落地脱了正装,露出底下的梁家的亲兵制服来。
  窦怀眠瞳孔骤缩,穿着长裙和高跟鞋也能干脆利落地翻出座位,用枪柄敲晕了正面袭来的一名亲兵,她讽刺地看向台上居高临下的男人:“红妆戎装,梁少校,你作态办这场婚礼,不过是为了设局抓我罢了。现在你的目的达到了,是不是可以不要再在我妹妹面前演戏了?”
  窦怀叶浑身一震!
  右手里的短刀再也拿不住,“咣啷”一声掉在了地上,窦怀叶不可置信地去看梁浅的脸,却发现那双桃花眼里漂浮着复杂的神色,可却没有反驳窦怀眠的话。
  窦怀叶突然觉得想吐。
  并且她也真的这么做了,她弯下腰去,徒劳地干呕着,却吐不出什么东西,梁浅上前要去扶她,可一接触她任何一片皮肤,窦怀叶就呕得更厉害。
  她刚才说过什么?
  她向神发了誓,说她要成为他的妻子。她对梁浅说了自己爱他。虽然她清楚梁浅绝不是完全无辜,她最终也没能将取了他的性命。
  真恶心。
  太恶心了。
  这些日子来他的那些不知所措,那些恳求模样,不过都是装出来迷惑她的假象,就为了有朝一日能将窦怀眠骗出来,为此还不惜坚持要娶她这个疯子。
  梁浅看着窦怀叶痛苦的模样,沉默了半晌之后的话像是在指责她:“你还在医院的时候……密谋说要走。”
  那么早。
  原来那么早他就知道了。
  所以才把自己软禁在梁宅,连天光都不让她见。
  “我不能不抓窦怀眠。”梁浅蹲下/身子,摸着她的头发,眼底有压抑的疯狂,“窦怀眠……我不能放她走,我更不能放你走。”
  窦怀叶拼命地推拒着他的手,像是躲避蛇蝎一样躲避着他。窦怀眠端着枪与两个梁家亲兵缠斗,一边冲着梁浅大吼:“你放开我妹妹!”
  梁浅原本的动作还十分温柔,听了这话之后抓住窦怀叶的力道却陡然间大了起来,他死死地将女人扣在胸前,两道阴冷的目光从漆黑一团的瞳孔中直射到窦怀眠身上。
  他冷静地望向李海遥,轻轻开口:“陛下,我要求当场射杀帝国叛徒窦怀眠。”
  “不……不要……”窦怀叶拼命挣扎着,眼看着更多的亲兵冲上前去将窦怀眠死死压在地上,窦怀眠毫不犹豫地开枪,可倒下了一个便立即有人补上,数不清的拳脚落在女人的身上,很快便被击中了腹部的要害,窦怀眠“哇”地一声吐出一大口血,手中的左轮手枪被人夺走,反被指着自己的脑袋。
  李海遥的心思却已经不在混乱的缠斗上,她怀中的吴归远已经昏迷了过去,她拼命地用手捂住那不断渗血的血洞,焦急地等待着救援。
  她轻声说:“交给你处理吧。”
  “不!梁浅!梁浅!你放过她!你放过她吧!”窦怀叶拼命尖叫着,那凄厉的叫声像是从地狱深处传来,有一团火顺着她干涸的喉咙一直烧到了心口,最后燃尽了她的理智。可横贯在胸口的那只手臂就像铁钳似的禁锢住了她,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一切发生。
  梁浅看着她披头散发,全无理智的模样,轻轻动了动嘴唇,接着被心痛阻止得语不成调:“怀叶……”
  窦怀叶已经没有力气了,她开始恳求他:“我求你了……梁浅……她是我唯一的…剩下的唯一的亲人了……”
  虽然窦怀眠从未真正地爱过她,可若是连窦怀眠也消失了,窦怀叶不知道她还能从哪里找到曾经的自己。
  曾经的,还真实的自己。
  “嘘……”梁浅低下头,眼中交杂着疯狂与痛苦的光,男人的嘴唇是毒蛇一般流连过窦怀叶通红的耳垂,边轻轻撕咬边低声呢喃:“她不会是你最后的亲人……记得吗,我们结婚了,我会是你的丈夫,没有了窦怀眠也不要紧,我会成为你的亲人,以后我们还会有好多好多的孩子,你会有好多好多和你血脉相连的孩子……”
  梁浅越说越着迷,仿佛能看见幸福的未来一般兴奋了起来,那股异样的喜悦并未使男人美丽的面貌显得可亲几分,反倒让他的轮廓粗犷了起来,看起来有些狰狞。
  窦怀叶不动了。
  因为她看见梁浅轻轻地一挥手,被包围在亲兵之间的窦怀眠便如同一只破烂的布偶娃娃,无声无息地倒了下去。
  刚才的,是枪声吗?
  窦怀叶能感觉到,她脑中那根一直岌岌可危的细线,随着那声震耳欲聋的枪声,一齐断了。
  她迟钝地在梁浅怀里转身,这个男人还在笑着,笑得满不在乎,笑得一派天真,他如今满脑子的念头全都是从此以后窦怀叶不会再走了,她被他亲手断了根,从此以后这朵漂浮的浮萍,将会被自己紧紧攥在手里。
  他冲她伸出手,烂漫的桃花眼中全是快乐:“怀叶,我们走吧。”
  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切,不过死一场无人关心的闹剧罢了。
  窦怀叶没有回答他,也没有拒绝他。她只是弯腰拾起了地上那把沾着血的匕首,她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薄如蝉翼的刀刃靠在她的手心,划开了一条血线。
  她绝望而空洞地看着面前的梁浅。梁浅立刻警觉起来,谨慎而戒备地看着她:“你想干什么?”
  窦淮叶恍惚间觉得,身处地狱也不过如此了。
  脑海中嗡嗡地飞舞着五彩斑斓的身影,有窦淮眠的,有庆跃母亲的,还有梁浅的。
  他们在她的脑海里尖声大笑,嘲笑并诅咒着她可悲的人生,他们向她抛去了一个问题:“既然人间如此不堪,你为什么还要活着?”
  窦淮叶将刀尖对准了自己的喉咙。
  她早就该死了,在那位失去的儿子的母亲向她举起屠刀的那一刻起,她就该去死了。
  窦淮叶的耳边回荡着那句怨毒的疑问:
  “窦淮叶,你为什么还不去死。”
  去死吧,死去了就能见到庆跃了,见到那个满身雪白,纯净无暇的男孩子,她现在甚至有些庆幸他的离去是这样早,幸好他早早地边走了,不用再被这些脏东西污了眼睛。
  窦淮叶看着梁浅的惊恐的眼神,突然想对他说:
  梁浅,我情愿这辈子从来都没有见过你。
  可是她最终没有说出口,她与他之间,已经什么都不必再说。
  梁浅的手在想要阻止她的前一瞬,被窦淮叶眼底浓浓的疲倦惊得迟疑了一下。
  窦怀叶毫不犹豫地将刀尖插进了自己的喉咙,温热的血溅了梁浅一脸。
  作者有话说:
  梁窦二人的故事基本落幕了。
 
 
第103章 章一百零三 作品
  岑路终于见到了他想见的人。
  他站在一地月色里,伸手敲了敲病房的门,四周的保镖气势汹汹地围上来要送客,病房里却传出一个声音:“让他进来吧。”
  岑路斜睨着保镖中一个眼熟的,认出正是每日奉命给自己做思想工作的其中一个,于是讽刺地笑了笑:“别来无恙啊。”
  那保镖却没理会他,能为首相做事的心气到底要高些,只是退开了墙壁一般厚实的身子,客气地请他进去。
  吴归远正坐在床头闭目养神,手上还吊着淡黄色的营养液。作为一个心窝子被人捅了的病人来讲他的气色实在是冷静得不正常。那双浓密的睫毛闪了闪,接着倏忽睁开,淡金色的瞳孔转到岑路的身上。
  他就像跟老友打招呼似的熟稔:“你来了。”
  岑路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嘴角漏出冷淡的笑意:“首相大人,我们之间就不必那么客气了。”
  “不客气。”吴归远笑笑,“不算上我和你父亲的交情,我好歹也算是在北边儿照顾了你几个月,在内阁的工作做得还习惯?”
  他如同拉家常一般地询问岑路问题,话语的间隙里插/进了电视机播出的新闻声:“据悉,秦岛方面的重建工作已经重新展开,遗留在岛的海军陆战队员们,也在等待重新收编……”
  镜头在已经烧成焦土的秦岛上一晃而过,黄得眨眼的帐篷中间,一个坐着发呆的人影一闪而过,岑路却眼尖地发现,那是个熟人。
  孟看松被烧伤了半张脸上的皮肤,肩膀上打着绷带在坐在脏兮兮的临时营帐前。
  岑路一点细微的表情变化没能逃过吴归远的眼睛,他空闲的那只手抓起遥控器,将电视倒回捕捉到孟看松的那一秒,微笑着问他:“熟人?”
  “是啊,熟人。”岑路回头看着吴归远,嘴角提起一丝讥讽的笑意:“怎么,你也想弄死他?”他耸了耸肩膀,“你就算把我认识的人都弄死,也代表不了什么。”
  “人类是群体动物,”他继续说,“您搞那一套独立主义,可恕我不敢苟同。”
  “我很遗憾。”吴归远真像是惋惜似的摇了摇头,“周队长牺牲得非常光荣,他是为帝国浴血奋战的战士,帝国会在他身后给予他应得的嘉奖。”
  “原来如此。”岑路也摇摇头,云淡风轻地在一旁的看护椅上坐下来,穿着西装长裤的腿翘在另一只腿上:“顾教授天纵奇才,在生命之火即将燃尽之际找到了使血银物尽其用的方法,却只能长眠地下了。”
  病房里的空气突然冷下来了,像是有谁突然开了冷气似的,冻结的空气让气氛一下子便得剑拔弩张起来。
  吴归远听了这话也不恼,只是轻轻靠在床头闭着眼养神,像是评论似的说了一句:“这么急就亮底牌,不好。”
  “您说我急躁,我认。”岑路偏了偏头,“我呢,说实话懒得跟您多说一句话。”他站起身子,凑到了窗前弯下腰,铁灰色的眸子里有幽深的光点:“吴教授,我呢,是个学数学的,这辈子认死理。等式的两端代价相同,我给您想要的,您给我想要的,各取所需,皆大欢喜怎么样?”
  吴归远睁开眼,他同样拥有一双狭长的眼睛,他不再那么客气了:“就为了一只蝼蚁,”他轻声说,“岑路,你向我亮出了自己的底牌,你太让我失望了。”
  蛰伏的巨蟒终于亮出了自己的獠牙,岑路想,这是好事。
  “我知道你蛊惑窦怀叶是为了见我。”吴归远懒洋洋地隔着病号服,摸了摸自己还包着厚厚纱布的胸口:“我如你所愿了,却想不到你是为了这么无聊的理由。”
  “事成即可,没有必要追求理由高尚与否。”岑路看着那营养液在胶管中一滴一滴地掉,像是有时钟滴答的声音在耳边回想:“再者,若是首相大人非要追求动机,我等可是自叹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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