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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的要走？”意琦行垂着头，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我已经没有留下的理由了。”默云徽想去掰那只手，却怎么也掰不开。
意琦行攥着他的手腕，静静地说道：“你真的……要让肚子里的孩子还没出生就失去父亲吗？”
默云徽如遭雷劈，下意识低头去看自己的腹部，当真如身怀六甲一般鼓起。下一秒，一个眼睛大大的小孩就扑了过来抓着他的腿喊他：
“妈妈！”
“啊——！！”
一瞬间惊醒，默云徽第一反应就是去摸自己的肚子。没有，什么都没有，一切正常，还好只是做梦。
这个梦的内容也太吓人了吧，他现在醒了都还记得看见自己肚子一瞬间的震撼，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啊！默云徽按了按太阳穴，深觉一定是因为玉逍遥的那番话给他造成了太深的印象。
他看着窗外大亮的天色，翻身下床，打开房门，屋里如往常每天的一般寂静，意琦行已经出门了。默云徽暗自庆幸，如果让他现在看见意琦行的脸，他真的不知道该作何感想，告诉他刚才在梦里你还是我肚子里孩子的爹吗。
他走到厨房，却发现餐桌上多了一份早餐和一张字条。他拿起来，认出上面是意琦行的笔迹。
“粥在锅里”
默云徽按开厨房的电饭煲，清粥的香味飘散出来。阿姨要到中午时候才会来，默云徽从来都是随便用两块面包解决的早饭，第一次，这人居然给自己留了早餐。默云徽享用着早晨起来就有热腾腾的早点吃的快乐，突然心底一道念头闪过。
“如果你是担心我，也可以不离。”
“他是我的妻子、爱人，是我要共度一生的人。”
“默云徽！”
他顿时觉得嘴里的食物索然寡味。意琦行莫不是，真的想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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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11
19.
自从被玉逍遥那么一搅和，默云徽再也没法好好直视意琦行，闲下来就容易想东想西，他只好用工作来麻痹自己。等真的忙起来发现他和意琦行又是一两个礼拜没见面了，他俩这样聚少离多的还能擦出火花，也是不容易了。
“默云我早就想问了，你结婚了啊？”公司里突然有人这么问道，默云徽下意识摸了摸手上的戒指。
“不厚道啊，结婚都不告诉我们！”
“当时决定得太突然。”默云徽道，那种场合也没什么好去的。“话说你对象什么样，我们都没见过呢！”
默云徽苦笑：“这有什么好见的。再说他特别忙，我都常常见不到何况你们。”
所以说，有些人不禁念，还没到下班的时候默云徽就接到了那连着失踪许久的意琦行的电话。旁边等着看八卦的同事纷纷怂恿他接，默云徽赶鸭子上架只好在众目睽睽之下接通了电话。
“喂……”
“你今晚有空吗？”意琦行直接了当地开口。
“啊？有是有……干什么？”经过之前一次次被临时决定的行程，默云徽不敢轻易答应意琦行的话了，一定要问清楚再决定。
“没什么，带你去吃饭。”默云徽奇怪，好端端的吃什么饭，难道又是什么应酬？
“喔好。”默云徽没多想就应下了，如果是重要场合他也不好拂了意琦行面子。
“那等会我去接你。”意琦行话语间好像有一丝的如释重负，说完就匆匆挂了。
默云徽没做他想，放下手机回头朝同事陪笑道：“抱歉今天我可能得提前走了。”他双手合十诚恳地道歉，所有人都心照不宣地笑着看他。
“懂啦懂啦，拖家带口的人就是不一样啦！”
“放心去吧，反正这边事情也都办得差不多了，少你一个不少。”
虽然大家好意地调侃着，但默云徽心里还是有些过意不去，毕竟所有人都在加班就他偷闲，于是他便承诺明天请大家吃东西。
意琦行的车准时到了公司楼下，默云徽一路小跑过去，心想你最好是有什么重要的事。
今天意琦行居然没有穿正装，而是随意地套了一件风衣外套，巨大的墨镜遮了半边脸，看起来顿时少了几分商场上的肃杀气。 默云徽意外地看着他这一身装束，问道：“现在是要回去换衣服吗？”
“不用，今天就我们俩。”意琦行说着一打方向盘，车子平稳地滑了出去。
默云徽奇怪地道：“那干嘛不回家吃？”
“我不喜欢一个人吃饭。”默云徽都懒得说这句槽点满满的话，作为一个平常吃饭都不离开办公室的人还会天天邀请人和你共进晚餐吗？更何况，难道他不是人吗？默云徽转念一想，不对，怎么这么自觉就把自己划进共餐的范围了。
说话间车子已经停在了餐厅楼下，意琦行带他上楼，立刻就有服务生上来告诉他们位置已经准备好了。默云徽知道这家餐厅，号称只接受会员预约的顶级私厨，价位和招牌一样出名。
坐下时发现他们的位置还能靠窗看见海景，他连忙微微倾身低声问道：“今天真的不是什么特殊日子吗？”
意琦行强迫症地摆正了面前的刀叉，随口回答：“我只是突然想来这吃饭，听说他们家新来了一位主厨。”
“喔……”默云徽悻悻然坐回去，等着服务生一道一道地上菜。
西餐就是这样，为了追求品质所有菜色都像精雕细琢出来的，从前菜上到餐后甜品默云徽都没感觉到自己吃了些啥。但毕竟是人家请客，若没有意琦行他可能这辈子都不会来这种地方吃饭，就当人生的一次体验了。
他用勺子慢慢挖着面前的冰淇淋，好像还是意琦行特意给他点的，其实他不太喜欢甜食，但还是没有拒绝，好在这里的冰淇淋没有那种甜的发腻的口感，还算能接受。
“喜欢吗？”意琦行就看着他和小鸡啄食一样小口小口地吃着冰淇淋，突然问道。
默云徽不知道他说的是这个冰淇淋还是今天的晚餐又或是这家店，只能含糊地回答“还可以，挺好的。”
没等到把那个冰淇淋球解决掉，服务生又走过来递上了一个托盘。“意先生，这是本店为您准备的会员定制生日礼物。”意琦行伸手接下，服务生便撤回托盘朝他们俩分别一鞠躬，“祝您生活愉快。”
意琦行见默云徽一直盯着那个袋子，便道：“你想看吗？”他打开礼盒取出了一只小小的领带夹，再看看盒子上那个奢侈品牌的logo，默云徽心道难怪这家店平常这么傲气，随便送顾客一个礼物就抵得上他半个月工资。他道：“今天是你生日？”
意琦行合上礼盒，道：“大概吧，会员信息是用身份证填的，应该没错。”
“你自己生日都不记得？”
“我从不过生日。”意琦行轻描淡写地说着，默云徽突然想起自己从小到大的生日也只有师兄给他过。某种程度上他们在这方面还真是同病相怜。
“想不想过个不一样的生日？”意琦行听见默云徽这么说，扭头就看见他笑起来亮晶晶的眼睛，便鬼使神差般点了头。
“我猜你应该没来过这种地方。”默云徽一路神神秘秘，最后竟是把他带到了夜市街口，“什么范思哲的领带夹我也送不起，就带你感受些不一样的！”
“我来过的。”意琦行说，“在很小的时候，姐姐带我来过。”后来因为什么再也没来过，意琦行一下子也记不起了。
“那正好，也算给你找回童年记忆了！”默云徽扯着他的袖子说着“走啦走啦”，把他拖进了涌动的人潮里。
摊子和小店门挨门脸挨脸地挤着排列开来，烧烤摊前的桌椅都好像粘着一层经年日久擦不掉的油污，围坐一桌的人趿着拖鞋翘着脚，高声吆喝着酒后吹牛的大话，很市井，但也很生活。默云徽原以为意琦行不会乐意待在这种地方，但没想到他无比自觉地就找了一张桌子坐下，那身板正的风衣和屋子里的其他人形成了鲜明对比。
默云徽拎着两瓶啤酒和一盘肉串坐下，还特意嘱咐他没让撒葱蒜叫意琦行放心吃。默云徽晚上大概真的没吃饱，意琦行看了他一眼也开始上手。这还是他长这么大第一次坐在夜市摊上吃东西，对他来说是挺新奇的体验，但默云徽就不一样了，有什么特色哪家店好吃，他简直如鱼得水。
默云徽注意到意琦行一直特别意外地盯着他看，边嚼着嘴里的食物边说：“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想说，我家条件也不错又从小在国外长大为什么对这种小市民生活这么了解，对吧？”
意琦行怔了一下。默云徽继续道：“原因很简单，因为我是omega啊，你的那种生活……离我太远了。”
意琦行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好像没什么立场为默云徽讲话，只好说道：“所以你才会回国？”
“不全是吧，这个身份去到哪里不是一样呢。”意琦行想到在老宅里那些人的嘴脸，抿紧了唇。“我只是，想离那座城市远一点，越远越好。”默云徽说着，连咀嚼的动作都慢慢停了下来。
虽然不知道默云徽当初具体经历了什么，但想来应该是和他的腺体损伤有关，那大概不是什么好的回忆，意琦行识趣地没有再追问。
“说这些干嘛，反正我就要拿到绿卡了，也不会再回去了！”默云徽举了举手上的酒瓶，“先祝你生日快乐！”他和意琦行面前的酒瓶碰了碰。
“再来，谢谢你意琦行。”默云徽盯着他的脸，表情有一丝没来得及收回去的落寞。谢什么呢，谢他在危难关头收留了自己，还是谢他这一场互相利用的婚姻，好像都不大合适。好在意琦行也没追问，他就默默干掉了瓶子里剩余的酒。
“不必，我也该谢你。”意琦行同他饮完了杯中的酒，浅浅勾了勾嘴角，“这个生日果然很不同。”
20.
“坚持一下，马上就到家了！”默云徽掏钥匙开门，然后回头把门外那个快缩成一团的人搀进来。
眼见意琦行嘴唇都快没了血色，额上沁出细密的汗珠也没工夫擦，默云徽轻手轻脚扶着让他在床上躺下，转身就开始翻箱倒柜。
“药在哪呢？”意琦行伸出一只手颤抖着指了指床头柜，默云徽一拍脑门，他真的是急昏了头居然还想去厨房找。
拉开床头柜抽屉，默云徽着实吓了一跳，这人是在家里开药店吗，这满满当当一抽屉的药，好多包装上写的好像还是德文。意琦行怕他又要翻半天，强忍着胃里的绞痛指点他翻出胃药。
默云徽去厨房端来一杯温水，扶着意琦行坐起吞了药。意琦行有气无力地靠在床头，终于想起为什么自己再也没去过夜市，因为那次回家后他就开始上吐下泻还去医院挂了两瓶水，之后就被家里禁止在外面随便吃东西。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他还是一点长进也没有。
默云徽眼看着他脸色慢慢回转了一些，心有余悸：“你说你，胃怎么这么娇贵，吃个烧烤也能吃成这样。看来你注定和夜市无缘了！”默云徽站在床边数落他，感觉自打认识意琦行以来照顾人的手法是越来越熟练了。
“胃不好还敢乱吃东西，这身体是不是你自己的啊。”趁着意琦行没法回嘴，默云徽可算找到让他教训的机会，“你这看起来挺严重的，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没用的……”意琦行吐了口气，一只手紧紧按着自己的胃部，“休息一会儿就好。”
默云徽见他紧锁着眉头，对向来喜怒感情平淡的意琦行来说，这样的表情也着实是痛着了吧。那一抽屉的药除了治胃病的，还有许多抗神经衰弱和安眠药，想到意琦行平常那个工作起来就废寝忘食的样，把自己的身体拖垮到这个地步他也是一点不意外。
默云徽后来想想，那天自己也实在是无聊至极才会没第一时间回房间而是留在那关心意琦行。他小声试探着问道：“是不是还很痛啊？”
没有得到回应，默云徽探头去看那人，轻声喊他：“意琦行？”放缓动作，就能听见一点轻微的呼吸声。
睡着了。默云徽扯过一旁的薄被轻轻掩在意琦行身上，那人好像有一瞬的惊动，在睡梦中不太安稳地轻哼了一下，吓得默云徽顿时不敢动弹，确定人没有醒，他才放心地掖好了被角。
“呼，你是上天派来克我的吗？”默云徽小声嘟喃道。
意琦行眉头皱得更紧了。默云徽回忆了一下自己师兄照顾人时的做法，便在床沿蹲下，把刚刚盖好的被子掀开一角，搓热了掌心捂上他的肚子。也许有用吧，默云徽想。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或是药效终于发挥出来了，意琦行慢慢睡沉了过去，似乎不再被胃痛折磨。默云徽想，再等一会儿，等确定没事了他就走，毕竟害得意琦行这个样子的罪魁祸首就是自己，总要做点什么表达歉意。
蹲久了腿有点麻，默云徽就干脆席地坐下，反正地上铺了厚厚的毯子，也不怕着凉。他的手还捂在意琦行身上，意琦行的一只手也随意地搭在那，靠在一起的两只手上各圈了一只铂金戒指，放在一块看便明显能看出来是一对的设计。
默云徽知道，意琦行手上那只戒指内圈也刻了字，和他的这只如出一辙，还是这人瞒着自己刻的，是怕他会不同意吗。当初看到时只觉得意琦行这人做戏都这么全面，现在再回想，却是拿不准了。
他看着看着，倦意席卷上来，脑袋不自觉就靠在了胳膊上。这个角度他能清楚地看见意琦行沉静的睡脸，眉目锋芒在阖眼后敛去，五官便显得又精致又温润。默云徽静悄悄地看着，这一瞬间他竟觉得，要是意琦行真的喜欢他也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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