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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这一次心口聚集的憎恨，与其说是憎恨，不如说是对自己弱小的懊恼和悔恨，对宇髄天元的愧疚和怯弱。
如果不是他，宇髄天元不会失去弟弟。
如果他再强一些，是否就能带着老师的弟弟从黑死牟剑下逃出生天？
伊泽杉闭了闭眼，前方的路很长，永远有强者站在远方。
伊泽杉缓缓起身，他推开房间的纸门，月光倾泻下来，洒在青翠的树叶上。
淡雅的紫色藤花在夜风中微微晃动着，伊泽杉的情绪缓缓归于平静。
就在此时，大乌鸦黑奈飞了过来。
伊泽杉欣喜地看着黑奈，许久没见自己的乌鸦，好想念她！
……嗯？是不是他的错觉？感觉黑奈又大了一圈？
黑那嘎嘎了两声，似乎在示意伊泽杉跟上。
伊泽杉好奇地跟了过去，走了一会，来到一处树林茂密的地方。
附近有个小屋，小屋有隐部队员守着，看到伊泽杉过来时，居然认错人了。
隐部队员：“时透大人？！”
伊泽杉嘴角抽了抽，他突然心生促狭，只是淡淡嗯了一声，没回答。
那个隐部队员似乎有些害怕，同样有些不知所措。
大乌鸦黑奈带着伊泽杉往里面走，伊泽杉抬步跟上，隐部队员只能继续跟着：“时透大人？”
黑奈带着伊泽杉来到一颗大树前，她嘎嘎了两声。
伊泽杉挑眉，他感觉了一下身体状态，犹豫了几秒，还是跳上了树。
伊泽杉刚踩到树干就腿软脸白，并一屁股坐在树枝上。
不过那种心慌的感觉持续了几秒后，就被另一种感觉冲击没了。
眼前树枝上安放着一个巢穴。
巢穴很大，里面点缀了各种颜色的玻璃石子，月光洒下来，看上去亮晶晶的。
巢穴中间有三只绒毛都没长出来的小乌鸦凑到一起熟睡，旁边还有两枚正在破壳的小乌鸦蛋。
灰绿色的蛋壳下，裂缝中间，隐隐能看到一只小乌鸦的鸟喙在努力啄着蛋壳。
咔，咔，咔。
它持续而坚持地戳蛋壳，每一下的力量都不大，但始终未曾放弃。
大乌鸦黑奈就站在旁边，静静地看着这一幕，时不时地鸣叫一声，似乎在鼓舞它。
伊泽杉坐在旁边，看着第一只小乌鸦戳破了蛋壳，狼狈地张开没有一根羽毛的小肉翅，嗷嗷地叫了起来。
它的鸣叫唤醒了其他三只兄弟姐妹们，四只小乌鸦都叫了起来，再加上黑奈的叫声，吵杂而纷乱，无序而激昂。
这是生命的声音。
在这样充满跃动和生机的鸣叫声中，最后一只小乌鸦也破壳而出。
黑奈得意洋洋地对伊泽杉嘎嘎叫，仿佛在炫耀。
伊泽杉一闭眼，鼻尖发酸，泪水突兀落下。
人类的生命同样脆弱，但更加顽强。
他扬起一抹灿烂的笑容，仿佛泪水洗去了阴霾。
伊泽杉重新恢复了活力。
“太棒了，恭喜你，黑奈！”
一大清早，伊泽杉就被蝴蝶忍絮絮叨叨地头疼。
“你是想死吗？大半夜不睡觉休养，跑去看自己的乌鸦？还跳上树？”
蝴蝶忍不敢相信自己会在半夜接到隐的求救。
“最可笑的是你跳上去了居然跳不下来了！！”
是的，伊泽杉在树上看完小乌鸦破壳后，那股兴奋劲一过去，就立刻手脚无力，身体发软，头昏眼花。
他不敢跳下树了。
他怕跳下去后心头伤口裂开。
若是因为这种事而死掉，伊泽杉觉得自己死了都不能瞑目。
隐部队员刚开始的确将伊泽杉认成了时透无一郎。
不过等伊泽杉看小乌鸦破壳时，那个队员越想越觉得不对，这只乌鸦是伊泽大人的，为什么时透大人要来伊泽大人的……乌鸦？
再结合一下隐部这两天接到的急报，看看树上那个人虚弱的样子，隐部队员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那个小个子气呼呼地找了蝴蝶忍，直接告了一状：“伊泽大人半夜不睡觉，假扮时透大人跑去看乌鸦破壳！”
蝴蝶忍：“…………”
呵，总有不听话的病人想要挑战医生的威严。
——所以最后伊泽杉是被蝴蝶忍抱下树的。
嗯，抱下树的。
柱们早上都会去晨练，晨练完毕后他们三三两两地来吃饭。
一进门就看到伊泽杉一副想死的表情坐在那，旁边是蝴蝶忍越发狰狞可怕的笑容。
看到同僚们出现，伊泽杉大喜：“你们起来了！早上好啊！！”
柱们：“…………”
不死川实弥高兴地说：“哟，伊泽，你看起来状态不错啊~”
和昨天一副痛苦愤恨的样子简直天壤之别啊，这说明伊泽已经从之前的阴影里走出来了！
不死川实弥坐了下来，他随口问：“怎么恢复的？”
这心理素质真是牛逼。
蝴蝶忍：“阿杉昨晚爬上树去帮他的乌鸦接生破壳哦，真是棒棒哒。”
不死川实弥：？？？
作者有话要说： 蝴蝶忍一米五，伊泽杉一米七五。
画面很美，伊泽杉乖巧·jpg
第83章
伊泽杉头疼欲裂。
他被所有柱们围在一起开了一场批斗会，严肃批评他半夜吹冷风爬高树的行为。
不过伊泽杉的关注点和别人不同。
批斗的差不多的时候，不死川实弥嘲笑伊泽杉居然是被蝴蝶忍抱下树，伊泽杉竟说：“其实忍小姐的胳膊相当有力啊，她抱着我的感觉超级稳呢，我想她的瞬间爆发力一定很强吧。”
蝴蝶忍：“…………”
所有人清晰地看到蝴蝶忍额头青筋咔嚓地跳了出来。
饶是心头沉重的宇髄天元，看到徒弟这么作死，也哭笑不得起来。
宇髄天元抬手点了点伊泽杉的脑门：“行了，之后的战斗和形势会越来越严峻，你要是想一直休养，那就随便吧。”
他呵呵笑：“反正只要忍小姐不发话，你别想归队。”
此言一出，伊泽杉的脸色刷拉变了。
所有柱们同时点头：“附议。”
蝴蝶忍露出了和煦的微笑。
早饭后，伊泽杉补了那田山的情报，他一目十行地看完后，喃喃地说：“有种虎头蛇尾的感觉。”
产屋敷耀哉点头：“就像是特意吸引我们的注意力一样。”
两人在书房里单独商谈事情，毕竟有些情报暂时不能开放给其他柱。
伊泽杉眯眼想了想，他说：“那个月彦先生的财产是不是被转移了？”
产屋敷耀哉赞许地点头：“没错，那位夫人带着孩子回老家了，名为月彦的产业被另一个商会吞并了。”
伊泽杉眼睛一亮：“然后呢？”
产屋敷耀哉摇头：“没有然后了，只知道那笔钱被一个人提走了，很快那个人也失踪了。”
伊泽杉叹了口气：“所以线索又断了。”
“是的，我估计鬼舞辻无惨就是想利用这点时间将钱套出来。”
产屋敷耀哉的语气虽然有些可惜，但并不是多郁闷，毕竟他们这一族追逐鬼舞辻无惨这么多年，早就知道这个男人是多么难对付了。
“我会继续追查下去的。”他关心的是另一件事：“只是关于鬼舞辻无惨的血鬼术，空间系的血鬼术要如何应对，还需要你们想办法。”
产屋敷耀哉叹了口气：“在血鬼术方面，我没什么头绪。”
伊泽杉皱眉，他仔细回忆从千手和漩涡那边得到的漫长记忆：“空间系的术，一般是根基于两点。”
产屋敷耀哉眼睛一亮：“怎么说？”
“一个是作用于人，一个是作用于空间。”
伊泽杉举例说：“所谓作用于人，是指人可以在无限个空间穿梭。”
大筒木辉夜姬有一招叫天之御中，记忆里六道兄弟打大筒木辉夜姬时，四周的空间就变换了好几次，有时周围变成火焰，有时周围变成冰川。
“另一个作用于空间，是指人可以在一个空间内不断变位置。”
这种就是千手扉间的飞雷神忍术，伊泽杉指着宽敞的书房，他说：“比如我现在在这里，下一秒出现在书房门口，这就是作用于空间的意思。”
“我们需要确定是哪一种。”伊泽杉思考了一会说：“如果是在同一个空间，我倒是有办法固定住他，如果是空间以鬼舞辻无惨为中心变换的话，就比较麻烦了。”
产屋敷耀哉的反应很快：“你可以固定一处确定的空间，让鬼舞辻无惨不能在同空间变换位置？”
伊泽杉点头，这类似于木叶村那种整体防御结界，漩涡家就有专门保护神社和族地的防空间忍术的结界。
“布置起来虽然麻烦，但效果应该没问题，就是需要研究一下。”
伊泽杉摊手：“算是因祸得福吧，想起了很多家里的事情。”
产屋敷耀哉心中一阵激动，但很快他就强行平复了心情：“那么我们需要考虑万一是另一种情况，要怎么办？”
“对，必须双管齐下，找出固定他本人的方法。”
伊泽杉沉声说：“一定要万无一失才行！”
“……也许那位珠世夫人能帮我们。”
产屋敷耀哉想到珠世夫人，他询问伊泽杉的意见：“你觉得让忍去和珠世夫人合作，她会同意吗？”
伊泽杉怔了怔，他想了想说：“忍小姐一定会非常愤怒吧，不过只要忍小姐和珠世夫人相处一段时间，她会同意的。那位夫人……”
伊泽杉由衷赞叹道：“那位夫人是一位风姿优雅，气质柔婉的人呢。”
“我明白了。”产屋敷耀哉有了决定：“你一会请忍过来吧，我和她谈一谈。”
伊泽杉点头，他看向产屋敷耀哉，这个男人额头上的诅咒在往下蔓延，已经到眉毛的位置了。
“您的眼睛……”伊泽杉欲言又止。
产屋敷耀哉抬手抚了抚额头，他神色平静地说：“能推迟这么久，我已经很知足了，按照家里记载的资料，正常情况下我的身体已经开始麻痹，现在还能自如走动，能看到你们的样子……杉，真的非常感谢。”
伊泽杉沉默了一会才道：“您大概还有多少时间？”
产屋敷耀哉笑着说：“你放心，辉利哉他……”
“不，和辉利哉大人无关，我是想说，一定要在您闭眼之前干掉鬼舞辻无惨。”
伊泽杉认真地说：“干掉鬼舞辻无惨，您身上的诅咒也会消失，也许能继续活下去。”
产屋敷耀哉定定地看着伊泽杉，他轻声说：“不要心存侥幸，一切做最坏的打算。”
伊泽杉的呼吸一窒。
“不要想着不牺牲任何人就能达到目的。”
产屋敷耀哉抬手，轻轻拍着伊泽杉的肩膀：“不要因为我而慌了前进的步伐，虽然牺牲在所难免，但我相信你们以及无数后继者，一定能抵达终点。”
“……也许其他柱和我想的不一样吧。”
伊泽杉别过脸：“我们努力战斗，不是为了死去的人，而是为了活着的人。”
“如果执着于死者的仇恨，自己也会踏入死地；只有为生者活，自己才能在必死之地抓住生机。”
伊泽杉看着外面庭院里郁郁葱葱的花木，想起自己过去种种，语气有些感慨。
“虽然可能很难，但是主公大人，请稍微再努力一些吧。”
伊泽杉收回视线，他看着产屋敷耀哉，诚恳地说：“您一定可以想到大家都活下去的方法，有什么难处也请告诉我，我们一起想办法。”
产屋敷耀哉的眼睛微微睁大，他诧异地看着眼前的少年。
少年背对着光，发梢那摸绿在金色阳光中几乎要融化了。
……也同样融化了产屋敷耀哉的心。
他闭上眼，用喟叹的语气说：“……真是败给你了。”
产屋敷耀哉笑着说：“很久没有人对我说你要再努力一些了。”
伊泽杉一愣：“没人说过吗？”
产屋敷耀哉歪头做回想状：“天音虽然没说，但我知道她是希望我好好保重身体的，真要说的话……嗯，小时候父亲去世前这么对我说过，我自己对自己说过。”
他露出一个难得孩子气的笑容。
“骤然听你这么说，有种自己也被鞭策的感觉啊。”
伊泽杉怔了怔，他恍然想起，眼前的产屋敷耀哉今年才二十二岁。
伊泽杉立刻觉得肩膀很重，他说：“那就再加把劲，努力想出更完美的方案啊！”
产屋敷耀哉继续笑。
伊泽杉自己还是个孩子，却一副大人模样地敦促自己，这让产屋敷耀哉同样感觉到了重逾千斤的责任。
他郑重地说：“放心吧，我会努力思考的，为此我需要更详尽的情报，请为我带来吧。”
伊泽杉重重点头：“没问题。”
结束了和产屋敷耀哉的商谈，伊泽杉起身离开去叫蝴蝶忍。
在离开书房后，伊泽杉看到站在旁边回廊拐角的产屋敷辉利哉。
黑发少年个头不高，穿着黑色和紫藤花纹缠绕的和服。
他看着伊泽杉，黑色的眼睛里有点点微光，男孩对伊泽杉鞠了一躬。
伊泽杉先是愣了愣，很快就明白了产屋敷辉利哉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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