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靓轻笑了一声，开始端详酒杯里橙黄色的酒，“是啊，亏我还以为找到真爱了。”
她把手里的杯子狠狠的往桌上一掼，“都他娘的放屁！”
周琰拿起酒杯和她碰了一下，“恭喜大美女恢复单身。”
酒店的灯很亮，韩呇特地关了几盏。周琰给他定的房间是有电脑的，应该挺贵的。
韩呇一想到周琰心里面又有点不是滋味。
电脑上下载游戏的进度条才到百分之二十，韩呇坐在椅子上等着，刷起了朋友圈。
王侠去隔壁洗剪吹做了个新发型，远远的看像头上顶了坨屎。
韩呇撇撇嘴，给他点了个赞。评论道——这条gai最丑的崽。
小马哥今天涨了工资，晒出来的自拍喜气洋洋的。
韩呇笑了笑继续往下翻。
周琰去了酒吧，旁边是喝的面红耳赤耍酒疯的梁靓。
韩呇的笑容突然凝固了，心里没来由的像被刺了一下，不是很疼，但是就是有点酸。
韩呇用舌头舔了舔牙龈，然后把手机扔在了桌子上。
电脑提示音响起来，游戏下好了。韩呇瞄了一眼，打开软件开始直播。
今天晚上直播间意外的人特别多，本来韩呇早开了几分钟的想先等一等，结果一打开就被铺天盖地的弹幕给闪花了眼。
【紫葡萄的春天】哥哥我来了啊！微信方便加吗？
【可爱小熊哒哒哒~】从x吧赶过来，想要看正脸啊！
【养生零零后】欸？怎么是黑的？呜呜呜，哥哥把摄像头开开吧！
【。】作为一个老粉有一点懵逼，楼上这些妖魔鬼怪都是怎么知道我的宝藏韩神的？
韩呇看了一眼弹幕，对新来的粉丝说：“不露脸，不撩骚，不加微信，只打游戏。要是觉得技术还ok，点关注不迷路，谢谢。”
【糖水煮青蛙】一名老粉自豪的挺起胸膛，踏着小碎步走过。
【起名字好难】一名老粉骄傲的扬起脑袋，踩着六亲不认的步伐一闪而过。
【ASSKILL】一名老粉高兴的抬起脚丫，迎着新粉的目光飘过。
韩呇轻轻笑了一下，扶了扶耳机说：“今天我们还是来试玩亚星科技公司出品的《烈火英雄》这款游戏，上次我记得应该存了档……”
周琰把梁靓送回家之后第一时间打开了韩呇的直播。
“我发现这款游戏最好的地方就是你不仅可以在……”
韩呇的声音听起来一如既往的平静，周琰这一整天不知道为什么而起的烦躁突然就被治愈了。
“看来对面也是一个强者，我们这个时候看看这个刚刚获得的技能的效果。”
韩呇之前直播的时候很少说话，今天跟打开了话匣子一样，不知道是因为游戏推广的原因还是什么别的。
直播间的粉丝数还在涨。
【哈佛得不到的女人】主播声音超好听啊！粉了粉了。
【软萌小崽子】看韩神直播这么久了，第一次发现这么多粉丝（虽然平时粉丝也挺多的，手动狗头）……果然是颜值的社会吗？
【钥匙要死啦啦啦】有一种自家猪养大了，藏不住要出栏的感觉……笑哭.jpg
周琰舔了一下嘴唇，面色不愉的编辑了一条弹幕，但是由于自己的ID太瞩目了于是思量许久又重新编辑了一条注水弹幕过去。
【想和主播么么哒】韩神加油啊！我看好你。
【。】楼上的ID很眼熟啊，之前不是天天在弹幕里面咕咕哒吗，现在怎么变成绿色健康小清新了？笑哭.jpg
【鲸鱼岛上的喵】可能是网|管请喝茶了？哈哈哈哈
韩呇看到那个ID的时候莫名其妙的就开心了起来，“今天直播时间可能会比之前延长一点，所以各位要看到最后啊。”
【爆浆菠萝】天……韩神这句话的调调也太苏了。妈妈，他撩我！
【没有感情的吃货】超温柔啊刚才这句，我都能透过屏幕看到韩神勾起来的嘴角了……想亲。
韩呇马上调整好语气，然后开始一本正经的讲解游戏。周琰在手机那头恨的牙痒痒，又不能发消息出来，于是咬着牙关了直播。
睡觉。
周琰气呼呼的盖上被子，这么等着太不是滋味了，可是又怕吓到人家，怕韩呇还没有准备好……
周琰叹了口气，老男人就不配有春天吗？
第二天搬家，周琰早早的在酒店门口停好了车准备接上韩呇。
“昨天睡的怎么样？”周琰开着车淡淡的问了一句。
韩呇看了一眼他说：“挺好的，就是头上有点痛痛痒痒的。”
周琰把一包药递给韩呇，“别摸别抓，记得每天换药。”
他接过药，总觉得心里面有点空荡荡的，“琰哥，谢谢你。”
周琰只是应了一声，又专心开车。
本来就是自己先搞砸的，现在人家对你爱答不理，你倒还惋惜上了。韩呇暗暗的在心里面数落自己。
新的房子位置不是特别偏僻，交通还是方便的，面积不是很大，但是韩呇一个人住还是足够的。
“那什么，东西都给你拿过来了，有什么需要再叫我。”周琰把钥匙递给韩呇之后转身准备走了。
“琰哥。”韩呇突然叫住了他。
周琰回过头来，“嗯？”
韩呇攥着钥匙低着头，“没什么，你走吧。”
周琰点点头，大步离开了房间，韩呇把钥匙放好，独自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阳台上有一些房东留下来的绿萝，长势喜人，看的人心里也跟着高兴起来，韩呇对着阳台轻轻笑了一声。
“老大，咱们这几天的下载次数涨了不少啊。”钱聪把一份数据怼到了周琰面前，“听说是请了HAN过来推广？”
“我知道我知道！”林朵朵咔嚓咔嚓咬着苹果，汁水溅了钱聪一手，“韩神从前从来不接推广啊广告什么的，这么这次突然就答应了？我之前做报销表的时候还吓了一跳。”
周琰被烦得要死，指了指不远处认真工作的赵敬言说：“你们看看人家！再乱逼逼我把你们整进局子里信不信。”
林朵朵吐了吐舌头，朝钱聪使了个眼色，“赶紧走，老大之前是律师来着。”
钱聪小小声的拉着林朵朵走出办公室说：“真的？我怎么不知道……”
周琰看了一眼勾勾搭搭出去的两个人，轻轻的叹了口气。
韩呇吃完饭之后对着手机发呆。
其实也没什么好想的，就是坐在那里有点不知所措。明明之前也一直是一个人住，为什么现在就觉得有点失落？
原来得到了再失去总是比没有得到更加的令人难以接受。
韩呇一下一下的用手指抠着沙发，坐了一会儿就回了房间。闭上眼睛，等心里乱絮一样的东西都沉下去之后，睡意就铺天盖地的袭来。
梦里是斑驳的墙。熟悉又厌恶的烟草味，男人的影子映再墙上狰狞又可怖。
韩呇想发出一点声音，他抓着自己的喉咙但是什么都说不出来。
旁边的女人在哭泣，有鲜血，有尖叫，还有警|车的声音，刺眼的红蓝灯光交替。头上的天花板似乎随时都要砸下来，韩呇一阵阵的窒息。
救我……求你了，救我……
巨大的黑色漩涡把这个微弱的声音拍打进去，韩呇挣扎着，叫喊着……
“别……不要！”
韩呇一身冷汗的从床上惊坐起来，梦里带来的巨大真实感让他现在还有点喘不过气来。
这个梦，已经很久没有出现了。
韩呇紧紧的抓了一下床单，抬起头来环视周围的环境。
陌生的墙，陌生的床……这是周琰给自己搬的新家。
韩呇开灯爬起来给自己灌了几口水，定了定神。
以前的事情都过去了，韩呇掐了一下自己的手臂，走回床上的时候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时间。
三点十二分，没有继续睡的欲望了。
韩呇在床头坐下来。
外面还是暗的一片，没有要黎明的迹象，他就从天黑坐到了天亮。
第13章
接下来的两周左右周琰除了合作的事情之外再没有再主动联系过韩呇，一切好像又回到了那次相遇之前。
“欸，小美，之前一直来我们超市的那个帅哥怎么最近看不见人影了？”
“你不说我还没注意嘞，对啊，有好一阵不见了。”
……
韩呇利索打包的手突然顿了一下，僵了几秒钟之后又麻利的扯出小票递给顾客，“欢迎下次光临。”
周琰已经很久没来了。
韩呇把手在旁边抹布上面擦了擦。之前看见他总要头疼一阵子，现在突然消失在视野里面韩呇没来由的觉得有些孤独。
其实他心里面一点都不讨厌周琰，甚至有那么一点好感，但也就止步于此了。韩呇觉得自己不可能和周琰有更深一层的关系，谈恋爱就更提不上了。
也不是说不能接受和男人在一起，他就是有点说不出来的感觉，像是池塘里面投进去的一颗不轻不重的小石子，涟漪阵阵，撩拨心弦。
办公室里，周琰皱着眉毛看一份刚刚发过来的表格，赵敬言扶了扶眼镜推门而入。
“老大，这是这周末游戏发布会邀请名单，”赵敬言把一沓请柬放在周琰桌子面前说：“您看看有没有什么要改的。”
周琰匆匆瞄了一眼，看到了韩呇的名字，顿了顿说：“挺好的，就这样吧，记得电子版和请柬一起发。”
韩呇刚下班就从前台那边领到了一个包裹，拆开才发现里面是一封黑色的请柬。
读完上面的内容之后，韩呇思索了一会儿等下要怎么拒绝才不会显得太没礼貌，换衣室里就走进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小呇，”马辉不安的把手放在背后，“我就是想问问你周末有时间吗？我这刚好有两张电影票。”
韩呇愣了一下，换上笑脸对马辉说：“对不起啊小马哥，我这刚好有事情，推脱不开，所以……”
韩呇朝马辉扬了扬手上的请柬，一脸惋惜。
马辉脸上的不安顿时被失望和尴尬所代替，“没事，你有正事要忙就去，反正我这也只是问问，哈哈。”
韩呇朝马辉笑了笑，“那我就先走了，小马哥你注意安全。”
说完就要转身走出换衣间，马辉突然快步走上去喊住了韩呇。
“小呇，”马辉看起来很激动，抓着韩呇手腕的手一直在颤抖，“我其实一直有一件事情想告诉你，这周末我就要走了，我怕再不说就来不及了。”
韩呇的脸色变了再变，最后他直视着马辉的眼睛说：“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但是请你不要说。”
短短的一句话，心中千万烈火就突然被劈头盖脸的冰水浇灭，腾起来的白雾有点模糊了马辉的眼睛，“这……这样啊，哦好，你…走吧，路上小心。”
带着一点不甘和不舍，马辉放开了韩呇的手，韩呇朝他招了招手就走出了超市。
外面的风很大，韩呇不敢回头。心里面堵得厉害。
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韩呇手里的请柬已经被他攥的变了形，他开始奔跑。
原来自己拒绝人的时候可以变得那么干脆利落。
路灯一盏一盏的闪过，韩呇有一点想哭，这是为什么……
为什么他们都要逼着他，最后的决定权在自己手里，可是他一点都不想做选择，马辉是这样，母亲也是这样。
接受和拒绝同样难受，韩呇还没有学会怎么去爱别人，他有点不知所措，像是在黑暗里呆久的了人突然见到阳光，第一反应不是欣喜若狂而是嚎啕大哭啊。
如果今天换成周琰还是一样的结果吗？韩呇不知道。但是马辉要表白的那一瞬间，他真的就不由自主的想起了周琰。
到了出租屋楼下的时候，韩呇已经冷静下来了，他独自走上了楼梯，抚平了那张黑色的请柬。
周六晚上八点，亚星科技公司的宴会厅里面陆陆续续迎来了各式各样的人物，周琰坐在角落的位置上拿着一杯酒，目光却留意着门口进来的人。
韩呇今天穿的是之前周琰给他买的毛衣，脸上戴了一个口罩，走进来的时候与旁边一身正装的人们比起来有些格格不入。
等他有点拘束的找到位置坐下之后，周琰就拿了一个甜点朝韩呇的位置走过去。
“韩呇。”周琰在他旁边坐下。
“琰哥！”韩呇笑了起来，眼睛弯弯的，像一轮新月。
周琰把甜点递过去，“等结束了我送你回去。”
“嗯。”韩呇接过甜点，但是戴着口罩有点发愁，“我现在吃不了。”
周琰笑笑说：“没关系，就摘下来一小会儿。”
灯光亮起来，聚集到舞台的中央，发布会正式开始了。
韩呇坐在下面听的有点迷迷糊糊，像好久之前老师站在讲台上讲课，冗长的说辞让他昏昏欲睡。
这个发布会的内容也是如此，一大堆的名词还有华丽的解说，把一个原本十几岁少年就能玩的网络游戏包装成了谁也听不懂的高端产品。
韩呇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就开始到处乱看。
舞台边上的那几个礼仪小姐长得太像了吧…摄像机一共架了几台啊，中间坐的那个就是公司的老总吗？周琰的侧脸真好看……
韩呇目光稍微一转，正对的就是周琰认真专注的侧脸。
舞台上漏下来的光打到周琰脸上，浮出一点点柔和的光彩，像中世纪的油画一样。鼻梁处的一小块阴影衬托的他五官更加的立体，还有看向舞台时的那一份专心的眼神。
韩呇心里面某一块地方突然浮起来一些异样的感受，酥酥痒痒的，像是冻久了的冰块一点点融化，韩呇能听到它们化成水滴然后重重砸到心底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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