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离的语气很是平静,甚至可以说是轻快,但贺连褚知道事实并不像舒离说的这么轻松随意。
omega的发情期是怎么样他有真正见识过,在部队的时候他们有做过专门针对omega发情时信息素的抵抗训练。
当时那个omega因发情热在地上不断的翻滚呻吟,空气中信息素的味道浓郁的让人发腻。omega的脸颊通红,双眼也通红,周围alpha的双眼也是红的,呼吸粗重,各方躁动。
omega一面受情欲折磨,一面又惧怕这些如饿狼一般红了眼的alpha,他一面呻吟一面求救,这些声音在贺连褚听来更像是哀嚎。
在alpha,beta和omega中,alpha和omega数量稀少,但alpha能力体力优越,站在世界顶端,掌握大多数资源。beta平庸,但数量最多,是世界能够有效运行的基础,是一切的基石。而omega最为脆弱,他们什么都没有,只有美貌,和每月一次的发情期。
虽说ao平权运动已经推进了好久,有极少数的omega会考入军校,会从军从政在各个领域中发光发热,但大多数的omega学得仍是插花烹饪,毕业后他们仍会选择嫁给一个alpha,选择过一个omega应该过的一生。
omega保护法保证着每个omega能选择这种平静的生活,但是生活在遥远星系,生活在最底层的omega仍面临着诸多威胁,他们会被当作一项试炼任务,会被当作商品在黑市中进行流通,还会......
还会被当成上流权贵的药罐子,每个月的发情期都要苦苦煎熬,只为了保证信息素的绝对纯净。
贺连褚心中一动,有一瞬间他很想知道舒离的过去,想知道他之前生活在哪里,又是怎样被贺家寻到,甘心每个月要受这么多的痛苦煎熬。
“二少怎么不说话?是心疼我了?”
贺连褚抬头,对上了舒离的眼。明明是笑着,却让贺连褚的心不断往下沉。
“没有。”贺连褚冷硬回答。
“啊?”舒离笑了一下,然后问道,“二少说的没有,是没有心疼我,还是说没有我需要的东西?”
贺连褚不想回答这个问题。舒离也没有纠缠,换了个话题道:“我觉得二少对我有很多的疑问,你开口问我,我会回答。”
贺连褚还是没有说话,舒离自说自话道:“我觉得二少第一个想问的,一定是我和大少的关系吧。”
“我们之间的关系,说的直白一点就是,我是他的玩物。”
贺连褚的眉头皱了起来。
“我......”
“别说了。”贺连褚直接打断舒离的话。他不想听这些,也不想看到舒离叙述这段故事时的平静表情,这让他感到不舒服。
舒离愣了一下,旋即乖顺点头:“好,那我不说了。”
第二波发情热来的很快。
舒离的烧还没退,另一层火就燃了起来。
贺连褚没有把舒离锁在房间,也没有把他送去外面的酒店,他把舒离抱回了客房,然后关上了门。
他在门外等了十分钟,没有信息素的味道传出来,没有呻吟声也没有其他的声音,安静的让人心里发虚。
贺连褚在原地站了几秒钟,走到客厅,拿起放在沙发上的针管,毫不犹豫的扎进自己的手臂里,将里面的强力抑制剂推了进去。
打完抑制剂之后贺连褚才推门进去。
房间里很是安静,舒离蜷缩在床的一角,看上去像是在安睡,而贺连褚却注意到了他身体细微的抖动。
“舒离?”他轻声唤他。
舒离仍蜷缩着,没有应声,也没有动。
贺连褚察觉不对,他走上前,想查清舒离的情况。
他的手刚搭在舒离的肩膀上,还没用力,舒离便已经转过身来。
贺连褚无法形容舒离那一瞬间看他的眼神,好可怜,像心碎了一万次一般。
舒离眼里满含着泪,脸颊上也全是泪,眉头蹙着,死咬着嘴唇将所有的声响全部封存住,不发一声。
他瑟缩着躲开贺连褚伸来想摸他脸的手,身子颤抖的更加厉害。
人就是这么矛盾的生物,明明刚才第一波发情热的时候他可以毫无顾忌地勾引贺连褚,但是现在在贺连褚面前他只感到很难堪。
好热,这次发情热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来得更凶猛,身体里的火像要把他烧透了,血管里流淌着的每一滴血液都在诉说着渴望,想要拥抱,想要亲吻,想要......
舒离狠狠地咬住自己的下嘴唇,用疼痛来换取一丝清明。
在其他地方他可以什么都不用顾忌叫出声来,可是在贺连褚面前他不能。
床垫陷了下去,是贺连褚坐了下来,他坐在床边,即使舒离闭着眼睛都能感受到贺连褚投过来的目光。
舒离用尽全部的力气转身,将贺连褚的目光挡在背后,他不想贺连褚进来看到他如今的丑态,更不想分神去想贺连褚是用什么眼神看他的,他知道答案只会让他更难受。
处于发情热的omega情绪最为脆弱。
舒离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控制不住的回想起当年那个雨夜,他在奔跑过来,却看到一个高大的男人将...带走。
他在后面拼命地呼喊,他的声音太小太哑,淹没在了雨声嘈杂声中,没有人听见。
泪涌得更多,从眼角流下,将床单都洇湿一块儿,身下的那个地方也在往出涌水,信息素的味道顺着体液散发出来,整个屋子都是潮湿腐朽的味道。
好难受,真的好难受。
舒离终于忍不住发出一声呜咽,他蜷得更小,想把自己藏起来,但心里有另一种声音在催促,催促他扑倒贺连褚怀里去找寻到他的嘴唇获取他的吻。
只要他过去,贺连褚是不会拒绝的。
舒离狠狠地咬住手指,直到尝到了血腥味才稍稍松开。疼痛能压制住情欲,能让他的脑子暂时清醒一些不会让本能主导。
他不能去吻贺连褚,不能和贺连褚发生些什么,因为只有这样贺连褚才是安全的。
他好害怕贺连褚会询问他要不要帮忙,他怕自己的理智不够,不能拒绝他。
好在贺连褚没有问他要不要帮忙这个问题。
额头落上了一只手,掌心宽厚干燥温暖,头顶的声音很沉静,带着一股令人安心的力量。
“很难受吗?”贺连褚问。
舒离想回答,但是一张嘴就是沙哑的呻吟呜咽。他胡乱的点头,泪流的更凶。
舒离的样子太可怜了,贺连褚忘记了不久前舒离才推开他的举措,再一次产生了想要吻他的冲动。
但理智仍在,所以贺连褚压抑住了这种冲动,他问舒离:“还熬得住吗?”
这么多次的发情期他都能熬得过去,没有说就这一次就熬不过去。
熬得住能怎样?熬不住又能怎样?还不都是一样的熬。
舒离想像之前一样用随意的调笑的语气回答贺连褚,但一张口才发觉鼻尖好酸,心里好委屈。他只能咬住唇沉默不语。
忽的,他的手被人握住,握住他的手掌宽厚干燥温暖,声音很近,还是沉静的,令人安心。
“我陪着你,不要怕。”
第8章
08
舒离的发情期是三天,所以贺连褚对外说是生病,请了三天的假。
不过这事没瞒着钟晋,纵使钟晋有心理准备,但当他提着东西来之后看到贺连褚在厨房做饭时还是有些惊讶。
钟晋将买来的东西分门别类的放置在冰箱里,贺连褚正挽起袖子切菜。钟晋走到他旁边,还没开口说话,贺连褚就道:“桌上有抑制剂。”
钟晋无奈道:“我是个beta,而且不会待很久。”
贺连褚回了他四个字:“以防万一。”
钟晋只好走回客厅捋起袖子在自己的胳膊上来了一针。
刚打完针,房间里的舒离也出来了,他脸颊上是异样的潮红,看着很是虚弱,冲钟晋笑了一下。
钟晋也微笑着向他点点头。
贺连褚从厨房出来,看到舒离时眉头皱了一下,问他:“烧退了?”
“退了。”
贺连褚明显不信舒离的说辞,但他也没有上前来摸舒离的额头测他的体温,转而对钟晋道:“抽屉里有体温计。”
钟晋将体温计从抽屉里取出来,递到舒离面前。舒离接过,放入自己的衣服里。
温度比昨晚能低些,但还是有些发烧。
贺连褚捏着温度计看,脸色还是有些不太高兴。
钟晋他知道舒离的来路不明,也知道贺连褚不是会被美色冲昏头脑的那种人。但是钟晋能感受到舒离和贺连褚之间若有若无的暧昧。
钟晋有一肚子的疑问,但他面上不显,也不打算问,他相信贺连褚能很好的处理好这些事情。
钟晋来只是送东西,并没有要混饭的打算,贺连褚也没有要留他的意思,于是钟晋掐准时机告别。
倒是舒离问他吃饭了没有,贺连褚顺势接了一句要是没吃就留下一起吃。
钟晋笑着说不用,自己一会儿还要回军部。他起身要走时舒离同他告别。
贺连褚将钟晋送到了房间门口,在关门的时候对钟晋做了一个口型。
“查一下。”
钟晋了然,轻轻点头。
omega发情期体力消耗很大,他们要补充体力但是不能吃太油腻的,贺连褚熬的粥,随便炒了点清淡的菜。
舒离知道贺连褚会做饭,但还是装作很惊讶的样子问他:“二少还会做饭?”
他舀了一勺粥放入嘴中细品,然后露出适当的惊艳表情发出适当的赞叹:“味道很不错。”
舒离的表演很精细,但就是因为太精细了,就会让人觉得有几分刻意。
贺连褚看着正在专心喝粥的舒离,觉得他这个人很难懂,很难看透。
如果说他是贺宴礼派来勾自己的,那其实昨天他已经上钩了,舒离那时只要在多一分的引诱,他说不定会咬上他的腺体临时标记他。
但是舒离没有,他推开了自己。
如果说这是欲拒还迎,那舒离的真正目的是什么?使用手段让自己真正的爱上他吗?
贺连褚想到了昨晚。
舒离的发情热结束之后去洗澡。他站在门外,听着里面的水声,和磨砂玻璃映出的模糊的人影,好像有火也慢慢的从自己的心里燃了起来。
新闻上说的没错,他的初恋是个很温柔绵软可爱的人。人一般会有自己特定喜欢的类型,贺连褚偏爱温柔可爱的那一挂。
但是舒离,他的长相是好看,精致的有些女气,但眉眼之间全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淡。性格让人琢磨不透,总之是与温柔绵软沾不上边的。
但就是这么一个同他喜好搭不上边的舒离,一次又一次的引起他的兴趣,在又一次又一次的吸引他的注意。
先是兴趣,然后是注意,之后心疼,发展到最后呢?他会爱上他吗?
舒离到时候会利用自己的爱做些什么呢?贺连褚不敢想。
回到房后为了以防万一,贺连褚又给自己打了一针抑制剂。
夜已经很深了,贺连褚在寂静的夜色中听到了很轻的一声“喀哒”,是开锁声响。
他立刻从睡梦中抽离出来,凝神静听门外。
舒离出来了,他的脚步很轻,似一缕幽魂在屋中徘徊。
贺连褚的心却慢慢的沉了下去。他刚搬来这里,书房没有放置什么机密文件,稍微重要一点的也都被锁进了保险箱。所以舒离深夜起床是干什么?
过了一会儿,声响渐消。贺连褚耐心的在床上又等了十来分钟,才起身,悄悄出去。
他没有开灯,眼睛已经适应了黑暗,能够看到客厅里的情况。
茶几上摆着一杯水,沙发上蜷缩着一团不明生物。
他走进,将毛毯掀开。发现底下是苍白的,精致到有些女气的好看的脸。
贺连褚下意识的伸手去触他的脸颊,轻声问他:“怎么在这儿睡?”
舒离像是睡熟了,没有回答他,于是贺连褚的问句就变成了自己问自己。
身体比想法更快,贺连褚俯下身,一手揽住舒离的肩,一手去揽他的腿弯。将舒离打横抱起。
脖子上立马缠上来一双手。
贺连褚以为舒离醒了,转头看他。
舒离没有醒,他眼睛闭着,皱着眉,好似很痛苦。他呓语了一声,像是在唤谁的名字,但声音太小贺连褚没有听清。
他把舒离抱回房间,放在了床上。
窗帘没有拉紧,有一缕月光透了进来,在床上洒下一道光,正好让贺连褚能够看清舒离的脸。
他现在表情舒缓了一些了,眉头也没皱得那么紧。贺连褚站在床边看他,忽然很想抽一支烟。
他遏制住这个想法,俯下身,用手背去测试舒离额头上的温度。
夜里他的手变得有些凉,一时竟摸不出舒离的温度,贺连褚索性凑得更近了些,用额头抵住他的额头。
离得好近,月光好柔和,能让他看清舒离细腻白嫩的皮肤,数清他鸦羽一般黑又长的睫毛。
夜里人的理智总是不够的,也很容易收到月亮的蛊惑。
贺连褚俯得更下,鼻尖触碰鼻尖,嘴唇差一点就能碰到嘴唇。
脸上有很痒的触感,是羽毛划过。
贺连褚同舒离的眼睛对到了一起。离得太近了,他们的瞳孔都能清楚的倒映出彼此的面容。
贺连褚一愣,有久违的热意从脖子攀上,可能是没料想到舒离会这时候醒来,贺连褚没做好应急预案,还保持着原来的动作和舒离大眼瞪小眼。
舒离还未完全清醒,眼神中是一片迷濛,他很缓慢的眨眼睛,于是睫毛不断扫过贺连褚的皮肤,带来一阵又一阵的细密痒意,痒得人心尖发麻,手脚发酥。
舒离眨眼的频率越来越慢,到最后眼睛一闭,头一歪,又睡着了。
贺连褚松了一口气,也不敢再去想那个未发生的吻,匆匆就离开了舒离的房间。
“我昨晚......”舒离咽下一口粥,然后开口,他皱眉思索了一下,然后不确定说,“我记得我昨晚最后好像睡在沙发上。”
贺连褚夹菜的动作顿了一下,然后道:“是么?有房间不睡怎么要睡沙发?”
“昨天晚上太渴了,就起床去客厅倒水,喝完水之后又懒得走回去,就近就睡到了沙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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