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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很不错。”肖影帝抬头看了看他一眼。他面上已经恢复了之前的样子，不露任何端倪，但不断攥紧的双手却暴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不过是他的错觉。
应该只是他想多了。
肖影帝在内心不断地告诉自己。好似只有这样，他才能够保持住面色不变。
“不过还是得再磨练一下。难得有一个好苗子，而且还被我发现了，一定得好好栽培。”中年导演看着师亦若有所思地说道，不过，他的嘴角很快就弯了起来，“如果他的状态能够维持下去的话，我们的档期就不紧张了。”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剧组的进展很快。
师亦是晚进组的，在他进组之前，其他的剧情便已经拍得差不过了。现在剩下的都是需要他露脸的一些剧情，而且很多都是他占主要戏份的。
虽然导演已经清楚师亦的演技要比他想象的好很多，但拍摄的进度之快还是出乎了他的意料。他本来以为师亦需要花费很长的一段时间才能摸清角色的心路历程的，可对方的表现却相当之好。
师亦所要饰演的角色很特殊，角色反差很大。
看着摄影机里面的画面，导演的脸上浮现了一些满意。
那见上的一面让棱晔彻底魔怔了，身为修真者，他一反常态地经常出入烟花之地。他什么都没有做，只是安静看着那个长相很好看的少年，看着周围的人心甘情愿地堕落下去。
直到有一天，凡人界最具权势的皇上动了贪念，想要把这位名动天下的美人藏入后宫。
“你怎么把他带来了修真界？如果你不想他被逼迫的话，只要露出来你修仙者的身份略加警告就好了。”师弟不满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哪里需要你把他带过来，凡人是不被允许进入修真界的，你又不是不知道。”
“而且，云华仙君不是下过令了吗。真要闹出什么事的话，他也会去管的。你一个小修士去管个什么劲？”
“可是你不也说传言是假，云华仙君应该和他不熟吗？”棱晔回道。
师弟明显是被噎住了，他的脸涨得通红，脸上一片青一片白，“你这个人怎么就这么不听劝呢，不管怎么样，你把他带过来，修真界肯定要因为这件事乱的啊。”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在那个少年被他带回来后，他们门派就变了。
太上长老想要破格收他为弟子，门主之子愿以寿命共享为条件和他结为伴侣，宗门内的精英弟子开始去寻找世界上的各种天材地宝以便当做礼物。
但少年全部都拒绝了，用一如既往平平淡淡的表情。
“你怎么护着他？你知不知道宗门里面很多人都视你为眼中钉，你根本就保护不了他，再这样下去，他们会想要杀了你这个挡路石的。”师弟的眉心紧锁。
“可是是我把他带过来的啊，我应该为我的举动负责。”其实棱晔也不知道原因，不知道为什么会在那些人脸色微变的情况下挡在少年的面前。但在师弟恨铁不成钢的质问下，他只能找出来一个看似合理的解释，“如果不是我把他带过来，他根本就不会遭遇这些。”
“你！哎。”师弟似乎无奈地摇了摇头，“是我的错，我当初就不应该劝你去尝试一下。”
棱晔快要死了，这是他自己知道、整个宗门都知道的事情。
棱晔从来都没有彻底放弃想要活下去的念头，在把少年带入修真界后，这个念头也变得越来越强烈起来。
为此，他不得不离开他所在的这个小门派。
他开始在修真界里面历练，他想要找到一个可以见那位云华仙君的机会。而他的身边，一直有着一个长的很好看的少年。
进入修真界的少年和在凡人界时一样，他的表情一直都很平淡，不管面对什么事都没有起伏。
每当遇到什么困难的时候，棱晔都会去看看少年，看到对方那淡漠的神情后，他的心会下意识安稳下去。
在修真界闯荡的路是很累的。
越是历练，他就越发现之前的自己是何等的狭小，越是意识到他们宗门的普通和低微。
不过也很正常，修仙者和普通人之间隔着天堑。棱晔的父母都是凡人，他们再怎么耗尽家财，再怎么走尽关系，把棱晔送进去的宗门也只能是末等中的末等。
也是在慢慢的历练中，棱晔发现他命不长久的宿命并不是他想象得那般简单。
“天一体质啊，你怎么会提及它？这是禁忌，你知不知道，曾经的魔尊便是有的这个体质？”
“哎，现在这个世界上应该没有拥有这个体质的人了吧。我听说拥有这个体质的人注定早夭，而且修炼资质极差，几乎没有可以逆天改命的机会。”说话人的声音顿了一下，他唉声叹气道，“现在哪里会有人知道，这个体质在很多年前可是顶级体质，拥有这个体质的人修炼速度几乎是一日千里。”
“那是为什么发生了这个变化？”
“好像是因为那位魔尊亵渎了神灵，所以上天降下了惩罚。”
“说起魔尊那就不得不感叹一句了，那位出了名的魔尊年轻时可是一位惊才绝艳的世家天才，可惜误入企图啊。”
拥有天一体质的人注定早夭。
而棱晔拥有的就是天一体质。
他本来认为拥有这个体质的人只有这么一个缺陷，但很快，他就发现他错了。
他是自那位魔尊陨落后第一个拥有这个体质的人，也是唯一一个活过了二十岁还苦苦挣扎的人。
在他好不容易拜入修真界第一门派，在因为种种事情而树敌无数后，这件事被人偶然间发现并且公布了出去。
“他不会是那位魔尊的转世吧。”
“那可是受诅咒之人，我们还是离他远点儿。”
“他怎么还不去死啊。”
也是在这件事情暴露出去后，棱晔终于见到了那位行踪不定被万人敬仰的云华仙君。他满怀期待着拜见那位仙君，那是他唯一的希望，就在他准备诉说自己的请求时，他听到了一道冷漠的声音。
“此为妖，不该存于世。”
是那位仙君说出来的。
瞬间，周围人看向他的眼神都变了。他也因为被云华仙君的威压笼罩而失去了使用力气的能力，他浑身僵硬，只能感受着道道恶意和嫌弃的视线，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位高高在上的仙人走向他。
就在云华仙君微抬起他的右手时，棱晔突然听到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够了。”
是那位少年的。
“放过他。”
在淡淡地看了狼狈不堪、双目赤红的他后，那个少年用如常的语气道。
可就是这么一句话却让仙君的表情出现了裂痕，云华仙君没有了平日里的高贵。他深深地看了棱晔一眼，双目锐利地好像要化作剑刮死后者一样。
在细细打量了他一眼后，云华才看着少年咬牙道，“不过你要跟我走。”
棱晔能够清楚地看到云华的眼睛里面出现了一些血丝，看到他的面容变得狰狞。而少年却依旧是那副平平淡淡的样子，他慢慢地颔了颔首。
那个传言可能是真的。
很轻易地，棱晔就做出来了这个判断。但他的眉头也在下一秒紧皱，他突然意识到少年因为他答应了什么，不能动弹的手努力地尝试着微颤起来，棱晔张了张没有办法发出声音的嘴。
他的举动似乎引起了少年的注意，少年似乎思考了一下，然后看向了云华。
“他的体质让他活不长久，他希望你能够帮他。”
少年说出来了他曾经想要他说的请求。
“我帮不了他。”云华的表情崩得更厉害了，他的面容极度扭曲，好似被化不开的浓墨染黑，“而且，你应该也知道。就算我真的能帮他，我也不会去帮他。”
“你看，他不会帮你的。”
得到了回答后，少年方才看向了面色因为威压而微微发白棱晔，旋即淡淡地道。
他想要说的不是这个。
棱晔再一次张了张嘴，但是一个音都发不出来，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云华走到了少年的面前，然后在带着少年离开之时丢下了一句话。
“我不会出手，其他人现在也不许出手，但一个月后，我会下追杀令。”
包含浓浓施舍意味的一句话。
从那一刻起，棱晔的生活就变得异常困难。他不得不应对各种各样的追杀，没有人是他的朋友，他只能东躲西藏。
为了能够解决体质的问题，棱晔不得不按照古籍上的方法去寻找那位不知道存不存在的神灵。
他找到了通灵珠，在躲过了各种各样的追杀后来到了那座据说居住着神灵的宫殿。
然后，看到了那位很熟悉的少年。
“很奇怪？”那个少年还是一如既往的语气，他似乎看出来了棱晔的疑惑，慢慢地解释道，“我之所以会出现在那里是因为我被人诅咒过，那人诅咒我必须与尘世相伴，诅咒我染上世俗的气息，然后堕落成魔。”
棱晔先是怔了一下，但他很快便相信了。
因为根据云华之前对待少年的那种态度，他不可能不早早地就带走少年。就好像是，他受到了什么限制，他在顾忌着什么。
可是——
棱晔眉头一皱。
他当初怎么那么容易地就把少年带走了，而且——
“这世界上怎么可能会有人能够诅咒的了神明？”
“所以他受到了反噬，他所有气运耗尽，被天道遗弃，直接步入了转世。而他的转世也受到了波及，天道不想这世界上再存在着他的痕迹，它想要他渐渐消亡。”
“神也不是无所不能的，有些东西他也没有办法改变。那个人是以……”少年的声音顿了下，“他不变的爱为条件立誓的。”
“那要怎么办？”棱晔突然感觉脑海里有什么东西连接在了一起，不过他还是反射性地问道。
“只要他的爱消失了，这个诅咒就会自动消失。”少年收回了自己的视线，他慢慢地道，“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时我说过什么吗？”
——“我倒是有一个可以救你的办法。”
“千万不要爱上我。”
只要诅咒消失，反噬也会消失。
第61章 是什么
棱晔晃了晃神，他怔怔地看着已经背过去的少年。明明已经过去了这么长时间，明明他和少年已经经历了这么多。少年却还是和他们第一次见面时一样，好像对什么都不在意。
“你应该已经知道答案了。”
不带任何起伏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棱晔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面前的少年。他只能感受到一种推动力把他推得越来越远，然后眼睁睁地看着少年的身影在他面前消失。
棱晔又回到了之前那种被人人打骂的境地，他为了能够延长自己的寿命不得不堕落成魔。
修魔者以他为尊，棱晔在修真界的名声越来越响亮。就连曾经根本看不起他的云华仙君也没有办法不重视他，越是修炼，棱晔就越是发现自己身份的不简单。
魔界中的那些老不死看向他的眼神都很奇怪，带着满满的骇然和不可思议。
他们在他称尊的时候完全没有提出异议，反而是战战栗栗的，好似生怕他做出什么危险的举动来。
他是那位魔尊的转世。
在无意中翻开古籍，看到上面一张异常熟悉的面容后，棱晔不得不承认了这件他一直都在否认的事情。
是的，他早就已经知道答案了。
前世的他诅咒了那位少年，所以他注定早夭，所以那位号称与神最接近的云华仙君想要除掉他。
所以，就算是只存在传说中的灵药也没有办法维持住他的生命。
因为他诅咒的是没有人可以抗拒、是天地万物最喜爱的神灵。
也因此，只有立下这个诅咒的他才能那么轻易地把少年带出去。
只要他不爱上那个少年，他就不会死。
棱晔觉得自己彻彻底底地入了魔了，他再也无法清醒地去思考问题了。他好像被分割成了两个部分，一个人在说，你要冷静一点儿，你一定不要喜欢上那个少年。
一个人在说，你喜欢他，不然现在的你为什么会这么痛苦。
棱晔一直处在这种挣扎中，他在短短三年内便成为了修真界里面与云华仙君齐名的妖魔。他带着魔修征战沙场，他把所有违逆他的人都杀了。
没有人敢在他面前提及他体质的事情，他命不久矣的事情好似被抹灭。
他已经成为了高高在上的魔尊，连云华都没有办法奈何他。
棱晔放任自己陷入这种疯狂中，他假装陶醉于这样的声望和权势。但棱晔却感觉很痛苦，他感觉内心里面的两个人在打架。
永不休止的打架，不停地争论着他的内心究竟是什么。
直到他意识到他快要死的那一刻，棱晔方才用了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他真的爱上那个少年了。
隐隐间，在眼前宛若笼罩着迷雾之时，棱晔好像再一次看到了那个少年。
“我要死了。”
他哑着声音说出来了这句话。
“我知道。”出乎意料地，棱晔再一次听到了那道熟悉的声音。
清清冷冷的，好像在说一件再普通不过的小事。
似乎是因为快要死了，棱晔突然发现自己有了从未有过的勇气，他痴痴地看着少年，磕磕绊绊道，“看到我快要死了，你有没有一点儿难受？”
那个少年淡淡地望着他，似乎有些诧异他会提出这个问题。但在棱晔的目光下，他还是回答了，“没有。”
“我见过你很多前世，目睹了他们每一次的死亡。”那个少年用不冷不热的声音补充道，“而且，我早就知道了你会在现在离开。”
所以，毫无波动。
棱晔很轻易地便听出来了这句潜台词，他瞳孔微缩了下，竟然是在沉默了片刻后笑了。
他笑得很灿烂，瞳眸中第一次有了他这个年纪该有的阳光和神采，“也就是说，我们还会再见面的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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