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调又那么的软,充斥着惹人垂怜的意味。
王真如心下竟然有些软,说不出半点要责怪他的话来。
“那就先这样吧……以后记得还钱。”
“谢谢阿姨,谢谢阿姨!”时景苏夸赞道,“王阿姨真是天底下人最美,心最善的好姐姐!”
一会儿“阿姨”,一会儿“姐姐”,王真如真想说他别乱称呼。
话到嘴边又吞回腹中。
她的嘴角忍不住有点微翘。
直到临走前,王真如都还沉浸在那撒娇大男孩软绵绵的语调中。
目送着王真如远走的背影。
时景苏一下瘫软在沙发里。
脑海里盘旋着十个亿又一千万的高额欠款,不知道他这辈子,需要多久才能和父母一起还清。
林菁月满脸愧疚地坐下:“小苏,是我们对不起你。”
时景苏挥挥手,状似并不在意地说:“妈,别放在心上,人生哪有那么多一帆风顺,慢慢来,说不定哪天就时来运转,一次还清了呢?”
不过,他很想知道,之前他们时家欠了十个亿。
现在又冒出个王阿姨。
以后会不会突然又跳出来个张叔叔,李大伯,赵婶婶?
那可就……太惨了吧!
时景苏认为这种事,有必要问清。
他一脸颓丧,已经做好一点心理准备:“妈,我们还有没有欠其他人的款项?”
林菁月茫然地摇摇头。
时景苏觉得有戏。
刚要拍胸脯呼出一口气,就见林菁月又坚定地点点头。
时景苏:?
时景苏:??
林菁月终于勉强地说:“除了之前那十个亿之外,还……还差其他人差不多一个亿吧。”
时景苏两眼一闭,险些晕倒。
啊,苍天啊,大地啊,还是让我死吧。
时景苏请求,立即马上为他安排墓地,别挖出来了,让他的尸体凉得更快些吧!
**
晚上,故意选择这种很可能见不到时景苏的时间点,楚砚冬终于披星戴月地回到家中。
望着腕表上显示的时间,夜里十一点四十分,楚砚冬十分满意。
按下指纹锁,他慢悠悠进入屋内,为不用见到那个扰人的粘人精,而心满意足地准备摸黑去到书房。
谁知,就在他踏入屋内的那一刻,灯光骤亮。
楚东来一脸板正严肃地坐在沙发上。
江以惠也愁云满面地站在他身旁。
两人齐刷刷看向他。
身后还站着管家。
自从他成年以后,家里很少有这样大的阵仗。
楚砚冬眉心一锁,奇怪地看向他们。
他忽然发现家里冷清了不少。
他深感困惑,恍惚间想起缺了什么。
这样大的阵仗,时景苏竟然没有出面。
有一点微妙的不科学。
不等楚东来开口,楚砚冬问:“时景心呢?”
楚东来脸色更沉。
江以惠也闭口不谈,面色凝重。
身后的管家才代为回答:“太太一早已经离开家了。”
“她没和你说吗?”
楚砚冬:…………
沉默半晌,他的脸上才终于有了一点表情。
大概是,一头雾水之后的难以置信。
*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各位小可爱们的支持,爱你萌~
楚砚冬:还准备偷偷回家。
楚砚冬:结果已经被时景苏“偷”了家。
**
楚砚冬:太太知错了吗?
管家:太太已经回娘家了。
楚砚冬:???
管家:还在家里快乐地喝着肥宅快乐水。
楚砚冬:?????
**
第27章 欲擒故纵。
管家这段话的意思, 很像是网络上那些流行的小说简介。
譬如,霸道总裁望着落地窗外流光溢彩的街景,扬唇一笑, 问身后的特助:“太太她知错了吗?”
特助回答:“没有, 夫人她一早已经乘飞机回家了, 还说外面的空气真香。”
仿佛听到了绝对不可能发生的事, 楚砚冬先是冷笑, 接着笃定的一字一字地说:“不可能。”
那个女人爱他爱的要死要活,不论真假,起码面子上是这样。
怎么可能不告而别,突然说走就走了?
按照“她”的思路, 一定会即时发送一条短信故意引起他的注意。
内容楚砚冬都替“她”想好了, 大致这样:
【阿冬,我现在一个人回家了, 走在孤寂无聊落寞的路上,真的不会觉得有一点可怜,你千万不要担心我,我没事的, 即使一个人,我也能够照顾好自己。】
【毕竟我已经不是一个小孩, 是一个成年人了啊, 所以阿冬,哪怕没有你的日子里,我睡不好吃不饱各种寝食难安,也没有关系的, 我能行, 完全没有关系。】
为此, 楚砚冬特地掏出手机翻了翻。
没有消息。
什么都没有。
他恍然想起,自己压根就没有时景苏的手机号码。
莫名的违和感重新回来,一个天天说爱他的人,会不想任何办法拿到他的联系号码吗?
而现实是,楚砚冬的的确确没有时景苏的号码。
没有他的VX,没有他的生活记录,连他日常的动态都不了解。
更不可能知道他的喜好,他的观念,他的社交,他的娱乐方式,他的种种一切。
对时景苏这个人,从一开始,楚砚冬感到陌生,也从没想过要去了解。
所以现在,听管家清清楚楚和他说:“太太没和你说吗?”
再看父母的一切了然又无比肃穆的表情。
也就是说,他应该是最后一个知道的人。
楚砚冬有一种深深的被耍的感觉。
他还偷偷一个人到这么晚上回来,为的就是刻意躲开时景苏。
结果,时景苏的道行明显比他想的要深。
先他一步躲开他,让他撞了个空门。
反而显得他的所作所为很白痴很可笑。
欲擒故纵,欲迎还拒的手段,时景苏运用得真是炉火纯青。
好,很好,好极了。
时景苏再一次用奇谋诡计引起了他的注意。
楚父楚母望着自家突然勾起嘴角,欲笑不笑,脸色万分难看的儿子,都感到有点诡异的莫名其妙。
儿子这是怎么了?
听到新婚妻子离开家,对他的打击这么大吗?
以至于本想兴师问罪的楚东来,顿时间说不出一句话来。
他的语气软了不少,冥冥中察觉,也许……只是也许,楚砚冬也压根不知道时景苏为什么突然会走。
但他还是打算问一问:“砚冬,你和景心之间发生了什么?”
发生了什么?
他也想问。
楚砚冬才是那个最一头雾水的人!
大概那只是用来欲擒故纵的手段,所以根本不必要当真。
他还觉得心里苦,他才真委屈。
大清晨的,时景苏鞍前马后连他上厕所都要跟在身后,替他把厕纸和湿毛巾都准备好。
完事后时景苏直接反手表演了一个潇洒回家的戏码。
中间的心理路程产生了怎样的变化,楚砚冬完全不知道。
硬要说他们两人产生了什么样的矛盾,可能就是他不让时景苏替他在如厕之后善后吧。
楚砚冬脸色一阵铁青:“……”
这种话,他怎么好意思和楚父楚母说,下。流不说,还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甚至会让人觉得他是在故意编造谎言,逃避责任。
看到楚父楚母一脸探究的神情,楚砚冬哼笑:“既然她那么想回家住,那就让她在家里多住一些时候吧。”
正好眼不见为净,他也可以清净一段时日。
反正他这边没任何动静,时景苏肯定没两天就憋不住了,要吵着闹着赶紧回来,继续黏在他的身边。
对此,楚砚冬有着近乎盲目的信心,谁让时景苏平日里对他表现的那么爱意满满吗?
哪怕是装的,他也很快会露出急功近利的马脚。
如果两天没回来……
最多三天。
三天时间,楚砚冬敢保证,到时候时景苏就会急了。
所以对于江以惠的提议:“砚冬,新婚妻子刚结婚不久就回娘家小住,不管是什么情况,都不太合适,还是早点把人请回来吧。”
楚砚冬直接驳回:“在家里呆腻了,要不了几天,她会自己回来。”
请是不会请的。
永远不会请。
他就是从这里,立刻、马上跳到黄河里,也不会请他回来。
见他如此笃定的口吻,江以惠叹息一声,也不好再插口说些什么。
商讨完这件事以后,时间已然不早,楚砚冬便径自离开客厅,回到书房。
刚坐下,正欲打开电脑的他忽然想到,如今时景苏已经不在家住,他为什么还要睡书房或者客房?
对,这里是他的家。
他是男主人,应该睡主卧。
楚砚冬便离开书房,默默来到平日里时景苏会休息的主卧。
这里充斥着“她”曾经生活过的气息。
抱臂静立在门边,楚砚冬在灯亮之后仔细观察着这个房间。
并没有因为时景苏的到来,内里就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还和婚前的摆置差不多。
只是衣帽间里多出的那些琳琅满目的女性衣服饰品和包鞋,才让楚砚冬深刻意识到,他真的结婚了,和时景苏。
走至床边,望向上面柔软的淡灰色床单,楚砚冬鼻尖微痒,仿佛能闻到一股淡淡的醉人心弦的香味。
那可能是时景苏身上的味道。
其实很香。
但他不喜欢这个味道。
只要是关于时景苏的事,他都不喜欢。
随即楚砚冬唤来家佣,让人把这个床单连被褥一起全部替换。
这才安心躺下。
但当他合上双眼,脑海里便会自动浮现出时景苏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身体僵直的模样。
艹。
楚砚冬又开始心烦意乱。
平时时景苏动不动调戏他,动不动贴贴他,逮着机会就要上,怎么真的睡在一张床上的时候,时景苏反而不敢动了?
不是很喜欢亲他吗?
不是很喜欢抱他吗?
不是很喜欢……
楚砚冬猛然一怔。
他为什么要想这种事?
时景苏不和他亲近,不是正中他的下怀吗?
不是正好和谐你我他,让大家都清静清静吗?
肯定是那个女人,总是利用下三滥的手段,引得他的思路也开始朝向奇怪的方向发展。
他怎么可能真的会入那个女人的圈套?
不可能的事。
楚砚冬翻身从床边坐起,摸着床头柜的手机一看,已经半夜两点。
竟然不知不觉间,已经两点了。
楚砚冬第一次失眠。
有一点难以置信。
他怎么可能失眠?
那个女人呢?
现在在做什么?
是不是正在愁容满面,抱着手机静静等待他的消息?
等着他说:“老婆,快点回来吧,我想你了。”
但是他怎么可能发送消息给“她”呢?
痴人说梦。
然而,同一时间,时家卧室。
时景苏待在松软的大床上正呼呼大睡。
临睡前,他快乐地吃了不少薯片,牛肉干,泡椒鸡爪等等。
真的是要快乐齐天了。
什么楚砚冬,让他见鬼去吧!
大爷太开心了!
做梦的时候,时景苏梦见自己待在一堆零食搭建的屋子里,不断的有人往他嘴里投喂食物。
拍着圆滚滚的肚皮,时景苏嘟囔:“吃不下了,我真的吃不下了。”
没有楚砚冬的日子,真的好快乐呀。
睡梦中的他,露出心满意足的笑容。
……
为这点小事,楚砚冬竟然想了整整一夜,没能合眼。
第二天晨起,他眼下非常悲剧地挂了彩。
望着镜中两片乌青,似是在无情嘲笑他,楚砚冬嘴角冷冷一斜,想到最后还是得到一个结论。
时景苏果然好手段。
竟敢玩一出放长线钓大鱼。
那就看谁更能忍。
呵呵冷笑,楚砚冬压下心中气愤。
他才不可能因为那个低俗、没有女人味、还总是很贪吃的时景苏失眠。
但当管家和家佣们看见他时,纷纷吓了一跳。
一夜未见,自家的少爷这是去做了一回国宝?
大家只敢放在心里,谁也不敢当面询问。
直到江以惠也被自己儿子狼狈的模样吓了一跳,才偷偷将他拉至不会有人进来的小房间,认真问:“砚冬,你要真舍不得心心,你也不至于哭啊。”
楚砚冬:…………
江以惠叹气,见儿子不开口,依旧说着:“那句话怎么说来着,男人哭吧哭吧不是罪,你也别太有心理负担,我不管你们之间产生了什么误会,小夫妻俩坐下来好好沟通,争取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仿佛被钉在耻辱柱上供人展示,楚砚冬气得嘴角一歪,沉默半晌才爆发出一句:“我没有哭!”
很好,今天的事,他记住了!
远在时家的时景苏,突然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
他揉揉鼻子,感觉有什么人在背后说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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