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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青梧愣了愣：“真和你没关系？”
李霞叹了口气：“真的。你又不是不知道，他要真想干点什么，我拦不住。”
怪不得做出这种蠢事，穆青梧心想。她眼珠转了转：“那我不管，那也是你艺人，你等着，等我处理完这件事，我再打电话来骂你。”
李霞：“你打算怎么处理？”
穆青梧奇道：“关你什么事呀？我告诉你了你转头通风报信把我卖了，当我和尤名轩一样傻？”
穆青梧把电话撂了。
李霞这个电话接完，又进了一个，是公司某高层的，劈头盖脸把她骂了一顿，无非就是说她怎么没有管教好尤名轩，李霞一腔火气憋在肚子里，挨完骂收起手机，打算去堵尤名轩的门，谁知道闯祸的正主推门而入，优哉游哉地晃悠了进来。
他还是那副颓废的样子，胡子拉渣，眼神却没有半点哀伤的样子，冲李霞混不吝地一咧嘴，眼里充满了戏谑的笑意：“哟，霞姐，上火呢。”
李霞太阳穴一抽一抽地疼，在炸开边缘，顾不上他身后站着的副总，抄过手边沙发上的抱枕砸了过去。
混账东西！
尤名轩偏头躲过，抱枕砸在他助理身上。
尤名轩脸上依旧笑嘻嘻的：“别生气啊，您瞧我这招高不高明？”他手指比了个枪的手势，冲着虚空一点，朝指尖吹了口气，笑得志得意满，“一招制敌。”
李霞恶狠狠地瞪着他，现在只想把他那颗进了水的脑袋拧下来丢进马桶里。
“霞姐。”尤名轩眼神示意助理将抱枕给自己，气定神闲地抱着在沙发上坐下，啧了声，“您是不是觉得我脑子进了水？”
李霞不吱声，从办公桌的烟盒里抖出根香烟点了，和他隔着办公室的距离，明显的不想搭理他。
这老妖婆。尤名轩眼底闪过一丝阴鸷，复又敛去，道：“霞姐，您不是一直跟我念叨着转型么？说流量这口饭不能吃一辈子，我都快三十了，为了那帮粉丝见天儿把自己拾掇得跟奶油小生似的，她们不腻我都腻了。”
李霞目光出现轻微的动摇，神色缓和了些，眉头仍然皱着：“转型也不是这么转的，我之前给你规划的，是让你好好接戏，潜心研究，出了作品自然能循序渐进地转型，扭转固有印象。你就没想过，你突然来这一出，代表作品还没出来，粉丝先跑了一半……”等着你的就是肉眼可见的糊！
李霞嘴唇动了动，后面的话咽了回去。
“跑就跑好了，我又不靠粉丝。”尤名轩不屑地嘁了声。一帮脑残。
尤名轩几年前有个真心喜欢过一段时间的小明星，是个新人，刚出道不久。两人频繁见面，自然而然传出了交往的绯闻。小明星比现在的唐若遥惨多了，连粉丝都没有几个，微博说什么皆是骂声一片，倒贴、炒作、女表，等等等等。长久的谩骂下小明星受不了了，和尤名轩提了分手，快一年后，她的微博恢复清净。直到现在，只要营销号将二人联系在一起，底下必定是尤粉声明拒绝捆绑，让小明星滚开。
他被粉丝的爱捧在天上，也被粉丝的“爱”囚在牢笼。
即使在流量时代，粉丝口口声声“爱豆只有我们”，为爱豆沦为秃头女工激情打榜、熬夜做数据，但是落到爱豆头上的资源，和她们没有多大关系，绝大部分都是粉圈自嗨。艺人有资源，是因为他/她身后的团队在不遗余力地给他/她争取，粉丝的作用是极其有限的。
尤名轩有他叔叔在，别说只跑了一半粉丝，就是都跑光了，他依旧不会糊，到时候可以吸新的粉丝。他早看现在这批粉丝不顺眼了，既能拖唐若遥下水出口恶气，又能借机转型，一举两得。
他有恃无恐。
李霞在他对面坐了下来，语重心长道：“你有没有想过，你选错了对象？”
李霞能理解他的动机，甚至能理解他的做法，但是他竟然把脑筋动到唐若遥头上，让李霞非常不解。
“她到底怎么了？”尤名轩是真不懂，李霞怎么就那么怕唐若遥。他在圈里横行数载，那些有背景的二代们，他心里都有数，平时该低头就低头，唐若遥在他们圈子里根本没有姓名。
“她不是怎么了的问题，她就是……”李霞沉了沉语气，道，“她背后可能有人。”
其实秦意浓的担忧不无道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她庇佑唐若遥久矣，总有那么些嗅觉灵敏的会发现其中的猫腻。
即使发现不了她是幕后之人，但唐若遥身上的疑点太多，禁不住深挖。
“这话你前几天就说过了。”尤名轩不以为然，“可能，可能，也可能没有人，不是吗？”
李霞语结。
“证据呢？你有证据证明吗？说破天了这都不过是你的猜测而已。”尤名轩倾了倾身，轻蔑地说，“霞姐，你是不是年纪大了，所以越来越胆小怕事？”
我是谨慎！李霞在心里说，但她这话出口又要被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兔崽子嘲讽一番。她忍了忍，道：“你打算怎么收场？”
“收场？”尤名轩耸肩，仿佛听到了非常诧异的事情，勾唇笑道。
李霞心里莫名咯噔一下，忙劝道：“唐若遥经纪人不是好惹的，你不要招她。”
“这不是还有霞姐你吗？”这时尤名轩倒摆出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过去拍了拍李霞的肩膀，缓缓启唇，在她耳边道，“我的未来，可全压在您身上了。”
***
片场。
林国安招了招手，唐若遥走过去。
林国安盯着面前的监视器，随意的语气：“下午你就不用来了，在宾馆休息。”
唐若遥：“啊？”
好端端地休息什么？
“网上那事儿吧……”林国安含糊带过，说，“你挺累的，看看综艺啊，睡睡觉，调节调节心情。”
唐若遥方明白过来，哑然失笑。
她咳了下：“谢谢林导，但是不用了。”
怎么谁都把她当成需要精心呵护的易碎的花瓶，秦意浓、穆青梧，连林导都这样。她长相也不是那种精致小巧的啊，相反，明亮大气。和她隔着屏幕的粉丝都觉得她气场很强，朝夕相处的却个个捧在手里怕摔了。
唐若遥决定回去好好反思一下自己。
林国安摆手：“别不好意思，我们这拍摄进度挺快的，耽误半天不怕什么，时间完全来得及。你要是想，多休息两天也是可以的。”
唐若遥瞧他态度坚决，转口道：“在片场我还能专注拍戏，没有闲心想别的，要是回了宾馆，不小心看到网上的骂声，不是更影响状态？”
林国安皱了皱眉。
这样说，也对。
但是，他先前答应秦意浓了，给唐若遥放半天假休息。
林国安下意识去摸手机，中途止住，生硬地转了个方向，将手撑在桌子上，舔了舔唇：“那没事了，你先在片场呆着吧，要是有人议论声太大，你来找我，我教训他们。”
唐若遥从善如流。
这件事里，她大概是除了吃瓜群众外，看得最开的。辛倩从知道消息后小声骂了一天了，剧组里知道内情的有几个人安慰了她。
405宿舍群已经炸了，文殊娴在剧组拍戏，忙里偷闲，带头把尤名轩的祖宗十八代骂了一遍，因为她太吵了，唐若遥不堪其扰，暂时设置了免打扰。
这都没能躲过文殊娴。
【我去发条微博，骂这孙子一顿，你觉得怎么样？@遥啊遥】
唐若遥点开@，先笑了，不紧不慢地打字：【不怎么样，馊主意】
前几天她转完那条澄清的节目剪辑后，文殊娴紧跟着转发，被她的经纪人臭骂了一顿。她做事一向随心所欲，真性情惯了，没有实际黑料，娱媒也拿她没办法。她不拒绝的话，说不定文殊娴真的会发长文骂尤名轩。
文殊娴抬手挥开助理递过来的水，气鼓鼓地低头打字：【但是我好气啊，什么瘪三也敢跟你炒绯闻，我都没和你炒cp，他就这么夺走了你宝贵的第一次，早知道我就先下手为强了呜呜呜@遥啊遥】
崔佳人：【﹁_﹁】
傅瑜君：【有公关对策了没有？】
唐若遥：【我经纪人在处理了，她让我放心，应该有对策吧。ps：我现在在休息，看得见消息，文仙女不用再@我了】
傅瑜君：【不了解唐唐的经纪人，她厉害吗？你要不再问问你经纪人，面对这种恶意炒作，有没有行之有效的辟谣方法@宇宙无敌美少女】
文殊娴：【稍等，我去问问】
群里收获了短暂的安静。
唐若遥返回到消息界面，从对话框一路下滑，找到了关菡的消息框，今天第十次点进去，依旧是毫无动静，不由得垂下眼睫，轻轻地叹了口气。
秦意浓就没有一句话想跟她说的吗？哪怕是苍白的言语安慰。
唐若遥再次按返回，左下角却多了个鲜明的“1”，她挑了挑眉，目光里流露出一缕疑惑。爆出这么大的绯闻，常人避之唯恐不及，还有谁会给她发消息？
唐若遥那个数字“1”上双击两下，看清发消息的人的头像，眉梢轻拧，竟然是傅瑜君发过来的私聊。
傅瑜君：【没事吧？】
唐若遥回：【没事】
那边显示“正在输入”，停下，再次弹出，终于出现正文。
傅瑜君：【我感觉这事有点难缠，如果你解决不了，要不要问问别人能不能帮你解决】
唐若遥直觉这句话另有深意，她皱着眉头琢磨着，傅瑜君补充道：【你拍电影这么多年，应该有认识厉害的人吧？】
唐若遥目光微沉，打字道：【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她和傅瑜君的关系，在宿舍里不是最亲近的，因为在傅瑜君面前，她总有种无所遁形的感觉。谁都有秘密，不喜欢被人看穿，即使傅瑜君很有分寸感，不会说冒犯的话，做冒犯的事。
但某种程度上，和唐若遥最投缘的也是傅瑜君，文殊娴和崔佳人都太幼稚，心直口快，傅瑜君则天然会让人感觉到亲近和舒适，像是包容的水，让人不由自主地产生信任和依赖。
唐若遥防备她，也相信她。
傅瑜君：【你想让我知道，我就知道，你想让我不知道，我现在就能忘掉。还有，我会永远站在你这边】
唐若遥唇角微勾，打字道：【你的建议，我会慎重考虑的】
傅瑜君：【[笑]】
两人心照不宣地交换了一个秘密。
***
星锐传媒加班加点。
夜里九点，穆青梧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个不行，刚接起一个，旁边又有人递过来手机：“穆总，周天的电话过来了。”
穆青梧做了个手势，语速飞快地对电话那头道：“先这样，随时跟进，把结果告诉我。”
她拿过公关部同事的手机，嘴皮干燥，顾不上喝水，贴到耳边：“喂，我穆青梧。”
尤名轩使出这种同归于尽的招，把唐若遥硬生生拉下水，染了一身的污水。他粉丝充当先锋，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穆青梧就先从这帮狂热粉丝下手。
男星女友粉战斗经验丰富，最擅长的一出戏就是自导自演，倒打一耙。回回男方和某个女艺人合作，男方粉丝就要开始表演，先骂对方，而后澄清，前脚说女方炒作倒贴，后脚说没骂女方，只怼节目组/主办方，继而人身攻击，污言秽语。女星粉丝相对来说比较理性，也可以说是佛，一般都是晒图澄清，摆事实讲道理。男方不依不饶，女星粉丝里的暴躁粉坐不住了，开始反击。男星粉火速截图，斥责女方造谣卖惨，依靠庞大的粉丝量控制舆论，买水军黑女方，反过来又说女方买水军洗白，一气呵成。都是基本操作。除非女星团队很有手段，否则只有吃闷亏的份，谁让大环境就是对女性不宽容呢。
穆青梧决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这一出闹小了是粉圈争端，闹大了就是“实力派”和“流量”的争斗。观众苦“流量”、粉圈久矣，国产剧充斥着粗制滥造，让大部分网友在涉及流量的问题上一点就炸。
网友是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
穆青梧买了大量的通稿和水军，将尤名轩粉丝毫无底线的谩骂截图下来，再反之和可怜弱小又无助并且被气哭的唐若遥粉丝进行对比，从粉丝截然不同的说辞，管中窥豹，二人的感情只是没有实据的谣言，仅凭一面之词，唐若遥就要受此诽谤轻侮吗？
同样身为演员，难道不是以作品为主？唐若遥有什么作品，一二三四列出来，尤名轩的作品自然也列了，豆半评分平均三分以下。
为什么每次出现这种事，不分青红皂白的都要骂女星呢？顺便带了一波苛待女星的节奏。
粉圈常言：路人不下场，下场无路人。
当路人真的下场的时候，力量不是简单的粉圈可以应对的。
首先是尤名轩粉丝控评的全面崩盘，路人的评论点赞以数万计，纷纷占领前排，当然，其中有穆青梧雇的水军的手笔。
【看看这些发言，真实恶臭[呕吐]】
【这些流量的粉丝除了日天日地地骂人，还会干什么？哥哥只有你们了，麻烦带着你们的哥哥滚回你们的粪池去，别来祸害我们好演员】
【实力心疼一波唐若遥，真是无妄之灾】
【为什么不喜欢尤名轩，因为他没实力！没演技！粉丝还到处撕逼！多少合作的女艺人被他的粉丝骂过，两年前，XX被他的粉丝骂到抑郁，还寄流血的塑胶断指到她公司，网络快点实名制吧，抓了这群人面兽心的粉丝！】
【这群人听不懂人话的，多行不义必自毙，等着吧，他们主子迟早糊了[吃瓜]】
【我现在突然觉得尤名轩那个戏精是在故意炒作，大家想想，他出道这么多年骚操作少了吗？绯闻这是第一次吗？与其相信一个戏精，我不如相信唐若遥，唐若遥可是一直安安静静不作妖的，有目共睹】
关于男星、女星的双重标准，流量和实力派近年之怪现象，不仅在微博，还在其他各大平台上引发了讨论，原先聚焦在绯闻上的视线渐渐转移。
穆青梧盯得眼睛酸疼，端过旁边的水杯抿了口水，短暂地松了口气，总算把网上的舆论带到了有利自己的方向。她眸底掠过一丝疑惑，十指交叉，抵在下巴上，神情若有所思，好像这次进展出乎意外地顺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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