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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老爸爱好一切古旧的东西，茶喜欢讲究地喝，看书也是偏好《春秋》、《左转》、《韩非子》，收藏物品的喜好更是贯穿古今，博物馆没去几次，却对国内哪家博物馆的镇馆之宝都如数家珍，闲暇时逛过两三回故宫，连故宫里收留的御猫都能讲个一二三四出来。
千禧年出头那会儿，民间兴起了好一阵儿收集邮票和古币的热潮，比如清朝的第一套邮票，皇室的大龙邮票，一直到建国后五十年代、七十年代的，印的少的邮票，还有哪些已经不用的粮票、连号纸币，价格都被炒的节节高。
姜父有钱，又结交了一些喜好相同的朋友，很是跟风地收了几套邮票回家，后来兴趣爱好又变成了收藏孤本，在他热衷收集邮票的时候，姜玥和姜琨跟着观赏了一下他那些厚厚的收集册里面的风景——
诸如什么特61m牡丹系列，建国纪念系列……姜父辛苦收了十来套值钱的珍藏版，听说华夏邮王是红印花系列，那是清末出的邮票，姜父一直想收，奈何找不到途径，后来兴趣慢慢消退，也就不了了之了。
……
“怎么？你喜欢？”
陆寒芝看姜玥有些走神的样子，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心禁不住有反悔的冲动。
早知道姜玥喜欢，她就应该来之前问一问的，那样或许能换一套来拍卖。
姜玥却很快回过神来，对陆寒芝眨了一下眼睛，意有所指道：“喜欢啊。”
你人我都喜欢，爱屋及乌，你的东西我哪儿会不喜欢呢？
陆寒芝即刻看懂了她的意思，不由失笑。
她略微坐直了身子，先前坐下的时候离桌子太近，这会儿想把椅子往外挪、也往姜玥的身边挪，毕竟现在众人的注意力都在台上那个主持人身上，就没什么人会看她了。
结果她才往外拉了拉，却无意撞到了人。
陆寒芝回头一看，见到身后那个明明是旁边桌附近的、却离桌子一副半米远的样子，恨不能搬着椅子坐到自己旁边来的柳琦烟。
姜玥自然早就注意到了柳琦烟的动作，甚至能察觉到她恨不能直接贴到陆寒芝身上的动作，但她并没有给对方哪怕一个眼神。
原因很简单——
面对一个并不怎么强大的情敌，给对方减少戏份的最佳办法就是忽视她。
千万不要主动和对方搭话，这样会让那人以为自己跟你是一个水平面的存在，甚至有可能会出现一些奇怪的场景。
无视就行了。
柳琦烟察觉到陆寒芝的疑惑目光，有些讪讪地笑了一下，脸上露出不好意思的神情来：“抱歉，我就是想来问一下芝芝你会有什么东西拍卖，我不是故意要听的。”
陆寒芝看了一眼她所在的圆桌，又看了看她屁股底下这把“跟桌子分家八百米”的椅子，神情似笑非笑，好像在问：
你看我像傻子吗？
柳琦烟硬是凭借强韧的脸皮抗住了她的视线打击。
陆寒芝慢吞吞地开口道：“拍卖之前主持人会介绍是谁带来的藏品。”
言外之意，你只要长了耳朵，没必要特意来找我打听。
柳琦烟示好失败，神情有些讪讪，拉着椅子又坐回了自己的桌子旁，显出几分黯然**来。
然而并没有人在意她的表现。
姜玥和陆寒芝挨着坐，期间姜玥尝到鱼的味道还不错，顺手给陆寒芝夹了一筷子，旁人知道她们关系不错，皆是不以为然，唯有对面的伊阳眼角一抽，决定还是看拍卖好了。
姜玥带来的是一个青花瓷碗，不是什么博物馆收藏珍品的类型，虽说是官窑出产的货色，不过因为花纹普通，造型也没有太多的特色，所以拍卖的区间价格只有到八万。
在陆寒芝想买的时候，姜玥一把把她的手给按下了。
陆寒芝：“？”
姜玥看着她的眼睛，很淡定地说道：“这碗比较需要有缘人。”
陆寒芝：“？”
姜玥：“你我很有缘，不必再花钱。”
这碗本来就是带来意思意思参加个拍卖会的，又不是什么特别的珍品，姜玥的本意就是带来用作慈善筹款的，这碗收藏的价值也不是很高，陆寒芝也不像是有收藏古董爱好的，所以没必要让她带回去。
场内不是只有一线明星，二三线、十八线都有来参加的，虽然在场的都是有一定经济基础的人，不过做慈善嘛，没必要要求人非要拿出个几百万一千万的，量力而行就成，所以这几万块的碗看似不值钱，实际上有些想要在晚会留名的，就很需要这个价位的拍品了。
听懂她意思的陆寒芝：“……”
她哭笑不得地看着姜玥，半晌咕哝了一句：“不一样。”
姜玥“嗯？”了一声，有些狐疑地看着她，以为是陆寒芝最近培养出了这种高雅的爱好，于是拧着眉头想了想，跟她道：
“你要是喜欢的话，下次我带你去个私人博物馆看看，我爸留了一些古董，我不太会打理，所以用他留的钱搞了个私人博物馆保管，定期有人维护。”
陆寒芝：“……”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有点不对劲。
没等陆寒芝深思，轮到她的那套邮票拍卖就开始了，
姜玥抬头看去，见到那80枚整版的红色壮观猴票，轻轻挑了下眉毛：“喔？果然是这套，八十年代有名的猴票。”
因为这套的颜色特别鲜艳好看，所以炒的价格也高，目前的市场价一张品相好的大概是一万多，这样连版的八十张，价格应当起码百万起步。
“你多少钱收的？”姜玥偏过头，小声跟陆寒芝打听。
陆寒芝跟她比了个手势。
一百五十万。
姜玥点了点头：“还行，零八年那会儿这个就一百万了，你也没亏多少。”
然后她迅速地举手拿着之前发下来的小牌子参拍。
陆寒芝愣了一下，问她：“刚才不是说，你我本有缘？”
姜玥神情无辜地跟她对视，然后一边参拍，一边跟她单手敲字：“这鬼话你也信？咱俩重逢不是全靠我花钱吗？”
陆寒芝：“……”
她被姜玥的双重回答打败了，但挑眉许久，只能猜到一种可能：“你是真的喜欢？”
姜玥不再逗她，认真地点了点头。
不是因为喜欢，只是下意识地想尊重八年后的自己，既然八年后的自己喜欢延续姐姐和父亲的爱好，那么这样一套并不太贵的邮票顺手帮老爸收了，似乎也很正常。
同时竞拍的人不多。
有姜玥、柳琦烟、还有其他一些看着四五十岁的成功人士，显然，他们是属于有收集爱好的类型。
价格节节上升。
从一百五十万飚到了一百八十万，柳琦烟脸色变得有些差。
同桌的伊阳没想到看个拍卖会也能吃到狗粮，幽幽看了姜玥好一会儿，结果再一看举牌的人，发现自己的表妹也在其，不由皱了下眉头。
这一皱，价格就已经飙到了二百万。
也就是一辆小跑车的价格，甚至在一线城市都买不到一套好一点的房子。
但这是要看商品价值的，到了二百万这个价位，就有几个成功人士陆续放下了牌子，失去了兴趣，等到飙到二百三十万的时候，全场只剩下姜玥和旁边的柳琦烟还在举牌。
大家的目光都往这边瞟，陆寒芝便不好再跟姜玥频频做出什么亲密动作，只是疑惑地看了她一眼。
姜玥却不看她，只饶有兴致地看着屏幕上的邮票，稳稳当当地再次举牌，每次往上稳步递增五万。
二百三十五。
柳琦烟想到自己卡里的余额，意识到姜玥是跟自己杠上了，她眼神有些闪烁，但很快又重新坚定了下来，举起手——
二百四十万。
姜玥继续举牌，二百四十五万。
柳琦烟一咬牙，孤注一掷，二百五十万。
姜玥放下牌子，丢在自己面前的桌上，露出了一个堪称轻松的笑容。
“二百五十万一次！”台上的主持人开始喊话了，想看看还有没有竞价的人。
但是一直没人有动静，就连先前跟柳琦烟不遑多让的姜玥，都没兴趣地低下了头，甚至还摸出手机玩起了游戏。
“二百五十万两次，二百五十万三次——成交！”主持人一锤子砸下。
因为太多人关注这边，陆寒芝不得不摸出手机给姜玥发消息：“溢价了？”
姜玥玩着游戏，瞥了一眼她发来的消息，笑了笑，进入聊天页面，哒哒输入：“嗯，她拍完之后拿去拍卖行，能拍到二百万我都夸她一句天选之子，我本来是打算喊到三百万的，哎，算了。”
陆寒芝一点不在意柳琦烟的想法，只好奇地追问姜玥：“那怎么不继续了？”
姜玥：“这数字更适合她。”
陆寒芝努力抿嘴角，免得自己笑出来。
姜玥忙着玩游戏，懒得跟她继续聊了，切回游戏页面，操纵人物出城，顺口跟陆寒芝说了一句：“对了，你是不是之前弄了个帮助贫困妇女的基金？”
陆寒芝偏过头看她，因为姜玥声音小，所以听见的人并不多。
“对，怎么了？”陆寒芝问道。
姜玥一边玩游戏一边接话：“既然没拍到，那我捐三百万到你的那个基金里面吧，你的人可不能偷懒哦，我要检查成果的。”
陆寒芝笑了一下，眼泛起笑意来，同她道：“好，我会亲自监督落实。”
两人身后。
拿出自己大笔的活动资金拍下这套邮票的柳琦烟颇为肉疼地转头往身后看，本以为能得到陆寒芝的一个目光，却不经意间听见姜玥那随口捐出的三百万。
她脸色白了又白。
等了很久，一直到晚会结束，柳琦烟都没等到陆寒芝朝自己这边丢来的视线，仿佛一点儿也不关系带来的拍品落到了哪儿。
……
晚会结束。
陆寒芝跟姜玥同时往外走，柳琦烟不自觉跟了过去，却被早注意到她异样的伊阳拦了一下：“我们的车不在那边。”
柳琦烟抬头看了看表哥，笑了一下道：“我去跟陆前辈打个招呼，我们一个剧组的，平时关系还不错，我就是去跟她约一下下次对戏的时间。”
伊阳跟她也并不是太熟，闻言只能松开手：“好吧。”
不远处。
陆寒芝去跟助理们打招呼，不准备跟他们回去，姜玥在原地等她。
突然间，她身后响起一道声音：“姜总跟芝芝是好朋友吗？你们关系看起来不错的样子。”
姜玥回过头，见到了柳琦烟。
然后她问：“你是谁？”
柳琦烟：“……”
她努力扯出笑容：“我、我跟芝芝是一个剧组的，以前也是大学同学，我叫柳琦烟，因为她在学校和剧组都很照顾我，我们关系也挺不错，所以——”
姜玥点了点头，“哦。”
她说：“抱歉，我没听她提过你，不过陆寒芝平时这么友好吗？我记得她高那会儿不这样。”
柳琦烟神情眼见得僵硬了，甚至有些语无伦次：“是、是吗？我……”
姜玥倏然开口问：“你喜欢她？”
柳琦烟呼吸都顿住了，眼睛不自觉地睁大，愣愣地看着姜玥，与她冷淡下来却又格外犀利的视线对上，好像自己的心思都被刹那间看透。
不知怎么回事，柳琦烟的声音有些发抖，她并不知道自己这会儿的笑容有多么勉强，连唇都在微微颤着：“……怎么可能呢？不是这样的，我、我只是比较仰慕陆前辈。”
姜玥又“哦”了一声，没再看她，转身就走了。
留在原地的柳琦烟却忽然觉得自己输了。
她连自己的心思都不敢承认，到底在坚持什么呢？
第60章 060
“聊什么呢？”陆寒芝跟映姐她们交代完,顺便在保姆车上换了一套方便出行的衣服，口罩和墨镜勾在手上,下了车就看见姜玥朝自己走来，奇怪的是柳琦烟看着姜玥背影的目光很奇怪。
走到近处,姜玥抬手帮她勾了一下眼角附近的碎发,笑了一下，才慢慢开口回答：
“嗯……在聊一个读大学的时候不自觉散发魅力,留下满地桃花债的女人。”
陆寒芝若有所思地想了想,然后肯定道：“那一定不是我。”
姜玥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扬了扬眉头，又开口：“再猜猜呢？”
陆寒芝：“……”
哪怕这会儿她在跟姜玥聊天，也能明显感受到原地还没有离去的柳琦烟朝着自己这边投来的灼热视线。
那温度，在这三寒冬,真是想忽略都不行。
陆寒芝小幅度清了清嗓子，朝着组织证明自己的觉悟：“我跟她真的不熟，就大学的时候好像英语课吧分了一个组,就两个学期的事情，我也不知道她怎么就生命缺乏关爱,对我念念不忘。”
“而且我当时是觉得她认真的时候……”
说到这里，陆寒芝忽然停了声音。
紧接着，姜玥毫无防备地听她转移话题：“跟我回家吧。”
姜玥从鼻腔里哼出一声，跟着陆寒芝往会场外的大路边走,明明是冷冬的天气,空气也干的好像能把人吹裂,但跟陆寒芝并肩往外走的时候，仿佛整条街上的路灯都变成了暖气灯，一迈入那橙色的光圈内就让人感受到快乐的暖意。
其实是从心底流淌出的暖流。
“你知道吗？刚才你说到一半突然停下来的样子，就很像是说到什么不该说的、不能让我知道的地方，所以生硬地绕开。”
姜玥斜睨着她，黑蒙蒙的天空下，两人恰好沐浴在头顶的暖色灯光下，姜玥模样里的冷淡都消失不见，纯黑色的眼睫都镀上了一层金边，眼底也落了光圈。
陆寒芝定定看着她，看到她眼底缩小的自己，瞳仁里的世界很小，小的恰好只能装下自己，于是陆寒芝无端端觉得满意，眼角眉梢都挂起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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