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围在这里做什么?”人群之外忽然一声大喝。
“郑首领!”刘桂花指了指探子,“这人推了我还不承认,我要报官,他想逃走,乡亲们都在帮我看着他呢。”
郑一眸光一闪,身后的几人吩咐道:“去,把他们都带回去。”
探子气的不行,偏偏他用的是平民身份,又不能暴露武功,只好装作冤屈又愤怒的模样被这群巡逻官兵拿下。
“走吧。”郑一看了一眼刘桂花,刘桂花对着担心自己的老姐姐灿烂一笑,“老姐姐别担心,我很快回来。”
探子本以为自己会被带到巡逻卫,但他越走,心里越觉得不对劲,“你们要把我带去哪?”
刘桂花呲牙一笑,“当然是把你这个探子压到牢里关起来。”
“你在胡说什么!”探子恶狠狠地瞪了刘桂花一眼,随后又看向郑一,“你是不是和她关系匪浅,所以想故意找个借口徇私枉法!”
“你管我们什么关系,来说说,你口中的主人是谁?”刘桂花笑嘻嘻道。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探子愤怒地扭头。
“别装了,你又不是第一个被我们钓到的。”刘桂花拍了拍他的肩膀。
探子激动的表情突然僵住,“我不是第一个被你们钓到的?”
“对啊,你前面也有几条小鱼上钩的,不过你别急,你很快就能和牢里那几条鱼团聚。”刘桂花笑眯眯道,“我们也没想到,你们出来做探子都这么不长心眼的,齐国都不给你们培训一下吗?”
难怪这几日,那几条眼线忽然断了联系。
年轻的探子眼一翻,气晕过去了。
“行了,你们把他压下去。”走到天牢门口,郑一停下脚步。“我先回宫,将这事禀告陛下。”
刘桂花摆了摆手,“放心,他跑不掉的,郑首领慢走。”
郑一回到巡逻卫牵了马,骑着马一路疾驰到宫门,他如今是禁军首领,在出示了腰牌之后,畅通无阻地入了宫。
祁恒正在泰乾宫,晋元帝自从禅位之后,就搬到了泰乾宫居住,祁恒得空的时候便会来与晋元帝说一说如今的形式。
郑一便是在这个时候过来的,祁恒在征的晋元帝的同意之后,便挥手让人进来了。
“臣参见陛下,参见太上皇。”
“起来。”晋元帝出声,郑一起身,又拘了一个礼,这才将又抓住一名探子的前后经过说了出来。
“你收的那个义女,出的歪点子倒真是歪打正着了。”晋元帝今天精神比较不错,连说话的语气都轻快了不少。
“听说你还打算给她赐婚?”
祁恒瞥了一眼郑一,轻笑了一声,“这不是我打算赐婚,是她自己求的。”
晋元帝怔了一下,有些不可思议,“那赵燕儿看着不像……胆大的……”
郑一越听越不自在,他拱了拱手,“臣去巡逻,先行告退。”
祁恒挥手让他退下,晋元帝纳闷,“他走那么快做什么?”
“因为他就是让赵燕儿胆大的原因。”祁恒一句话替晋元帝解了惑。
晋元帝笑了一下,又皱眉问:“这场战,你有几成把握?”
“我不做没把握的事。”祁恒淡淡开口。“皇兄你休息吧,我回去处理政事了,赵燕儿之前给了我一个方子,我已经让工部的人去试了。”
“你去吧。”晋元帝摆手,待祁恒走了之后,晋元帝看向一旁的林大海,“许久没出去了,朕想出去晒晒太阳。”
林大海看着他的模样,只觉鼻子一酸,“奴才扶您出去。”
晋元帝起身,宫女展开披风上前替他围上,林大海想要去扶着他的手臂,却被晋元帝阻止了。
“朕今日有些力气,不用你扶着走。”
晋元帝顺着回廊走到一处可以被太阳照射到的亭子,宫人们搬来一张摇椅,摇椅上又铺了一层褥子,晋元帝就这么躺上去也不觉冷。
晋元帝阖目,双手交叠置于腹部,谓叹道:“今天的太阳,可真舒服啊。”
林大海静静地站在晋元帝身后,这一站,便是日落黄昏。
“太上皇,咱们该回去了。”
“走吧。”
半个月后,前线晋军大捷的消息传来,另一边,卫国乘晋国拖住齐国兵力之时,突袭泗水关且获大胜,一连夺下北齐七座城池。
晋国与卫国打了齐国一个措手不及,齐国在晋、卫双面夹击之下连连败退,终于递上降书,迁都城、退守草原以北。
大捷消息传回来的当天,晋元帝祁显龙驭宾天。
大捷第二天,卫皇亲自修书送到晋国,卫国与晋国签订五十年和平条约,期间两国之间的百姓可以互通往来。
祁恒回信应允,并在信中表示是时候将大皇子祁韶送回晋国。
在大行皇帝的梓宫入皇陵之后,卫国那边递了出使折子,令皇太子卫晁亲赴晋国签订五十年和平条约。
与此,远在卫国都城的大皇子祁韶与郑二等人也一道被捎上了去往晋国的队伍里。
祁韶得到消息的那一刻,简直泪流满面。
在听到他父皇将皇位传给祁恒的消息后,祁韶甚至一度怀疑,祁恒是不是怕他抢皇位,所以故意将他扔到卫国来做人质。
从卫国到晋国,车队走上了一个多月,抵达的时候,车厢上已经积了一层厚雪。
祁韶掀开帘子往外看,只觉得京城里这些街道分外地亲切。
第25章
卫国出使的车队停在晋国京城里的驿站。
远远的便看到一队马在驿站门口等候, 祁韶卫晁等人下了马车。
“见过卫太子殿下, 见过大皇子。”奉命迎接卫国太子的礼部尚书见他们下了马车, 连忙迎了上去。
祁韶看向卫晁,指了指面前这个头戴纱帽的官员,“这是我们晋国现在的礼部尚书刘大人。”
“有劳刘大人在此等候。”卫晁微微一笑, “路上积了雪,马车在路上耽搁了一会儿。”
“晋皇陛下可是今天召见我等?”
刘威摇头,道, “太子殿下远道而来,一路上风雪兼程, 陛下体谅您路途辛苦,所以特准诸位在驿站稍作歇息后, 明日后再行召见。”
“驿站早已经打扫好了,这外面还在下雪,太子殿下先入内烤烤火吧。”
祁韶是不能停留在驿站的, 所以他在与卫晁告别之后, 同郑二几人先去了太庙, 给他父皇的灵牌上了柱香。
祁韶初听到晋元帝驾崩的消息的时候是极为伤心的,可再伤心, 时间也会冲淡情绪。
祁韶在遗憾了几句没有见到晋元帝最后一面的话之后,又当着晋元帝的灵牌说起他在卫国的所见所闻,絮絮叨叨了许久, 再郑二几人的提醒下, 又再度出了太庙, 坐上了马车朝宫里去。
“哎,郑二。”祁韶一个人待在马车里觉得闷,便掀开车帘同驾车的郑二聊天,“你说这回王叔会给我加封个什么亲王呢?他都继位了,总不能我还继续做个皇子吧?”
大晋皇子未封王之前,只能有一妻二妾以及通房,但亲王不一样,亲王可以有一正妃四侧妃,以及庶妃夫人若干,他若是封了亲王,他后院那些美人也该有名正言顺的身份了。
说起来,杜红蝶那女人差不多也快生了。
祁韶想起这个,聊天的兴趣顿时恹恹了,他还记得杜红蝶肚子里的那个孩子可能是他的绿帽证据。
“大皇子,到宫门了,该下马车了。”
祁韶回神,掀开帘子下了马车。
“大皇子您可回来了。”守在宫门口的林大海激动迎上前,“陛下派奴才来接您。”
咦,皇叔竟然还记得派人来接他?
祁韶觉得受宠若惊,脚下走路都有些带风,浑身跟打了鸡血似的。
勤政殿内,祁恒正在召见与工部尚书。
两名侍卫抬着一个大大的木箱走了进来,木箱打开,露出里面的一堆砖头来。
“这就是你们按照那方子做出来的东西?”祁恒步下台阶,打量了一下箱子里的东西。
“这种砖头原料工序与我们现在所使用的青砖基本相同,不过青砖烧成工艺复杂,价格昂贵,普通百姓少有能用。”工部尚书语气有些激动,“不过燕公主这个方子造出来的这种砖头,虽然质地与硬度都不如青砖,但它工艺简单,只要有足够的砖窑,便可以源源不断制造出来。”
青砖稀少昂贵,除了皇家很少会有人能用上它,如今晋国大多数房屋都是用土砖木材所建,穷困一点的人家连木材都攒不齐,只能用茅草牛粪之类的垒起一间屋子。
而那样的屋子,基本上是不避风,每到冬天都不乏有人冻死之事。
“这样的砖头,工部一天可以制造多少?”
“回陛下,臣只让人临时建了一个小砖窑,如果一刻不停地烧砖的话,一天下来大概能有两千左右。”
工部尚书语气顿了一下,“虽然没有青砖那么耐用,不过用它建造的房子,保存个几十年是没有问题,臣以为它可以为万民所使。”
祁恒点头,“既然这样,等春节过了,就让工部召集人手建砖窑。”
工部尚书大喜过望,连忙跪了下去,“陛下英明。”
祁恒摆了摆手,工部尚书快速爬起,又从箱子里找出巴掌大小用黄纸折叠包起来的物品。
“陛下,这是石灰与煤渣加石膏方子做出来的半成品。”他一边说着,一边小心将纸包打开。
“陛下请看。”
纸中央是一团灰。
“这就是那个泥灰?”祁恒抬手捏了一点,手指搓了搓一下,有一种石灰刺鼻的气味。
“是,只要加水和沙子搅拌,它便可以起到粘合剂的作用,将这些砖头稳稳地粘起来。”
祁恒若有所思,“我记得燕儿似乎还说过,这泥灰还可用来铺地。”
工部尚书道:“正是如此,臣已经在工部用石头与这泥灰铺了一段十米左右的路,陛下得空可以来工部一观。”
“朕改日抽空过去。”祁恒收回手,结果宫人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擦手指,“燕儿那边如果再拿什么方子给你,你们直接照着去试,不必再来请示朕了。”
“不过保密要做好,方子不能泄露出去。”
“臣领旨。”
工部尚书跪下,门外忽然传来了祁韶的声音。
“皇叔,侄儿祁韶求见。”
“行了,你们都退下吧。”祁恒摆手,冲一旁的太监吩咐,“去把大皇子请进来。”
祁韶得到应允,很快进了殿,正好与工部尚书擦肩而过,他的目光在那一抬大箱子上微微停留了一下,有些好奇。
但祁韶,不敢问。
“侄儿见过皇叔。”祁韶恭恭敬敬地行礼。
祁恒看他一眼,“可曾回过皇子府?”
“还未曾。”祁韶忙摇头,生怕祁恒误会,“我回来晚了只是因为去太庙给父皇上香耽搁了一下。”
“孝心可嘉。”祁恒轻笑了一声,“既然还没回过皇子府,那就干脆不用回去了。”
祁韶大惊,难道祁恒这厮心黑到要囚禁他?
祁韶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举手发誓,“皇叔,天地良心,我真的没有觊觎过皇位,回来的路上我最多就想过做个亲王,收几个美人!”
祁恒目光颇为奇异,“谁告诉你的,朕会忌惮你对皇位有想法?”
当然是卫晁,回来的路上卫晁不止一次与他说,担心他因为皇子正统的身份被心狠手辣的宸王忌惮下黑手,让他回国后尽量谨言慎行,别让宸王抓住把柄。
虽然祁韶觉得自己并没有把柄可抓,也不觉得祁恒需要忌惮他。
“既然皇叔不是因为这个原因,那为什么打算囚禁侄儿?”祁韶诺诺问道。
“自然是让你读书。”祁恒淡淡开口,“朕听卫皇说,你在卫国闹了个大笑话,是么?”
“不就是没分出来公鸡母鸡而已,他堂堂一个国君竟然还告状?”祁韶不可思议地反问道。
他堂堂一个皇子,又不是养鸡弄鸭的下人,他哪里知道怎么区分鸡的公母。
“所以,你是要违抗朕的命令?”祁恒嗓音冰冷,祁韶下意识怂了一下,但面子事大,他鼓起勇气拒绝道,“我都成年了,我不要读书,我要是再回去太学院读书,让我在皇弟皇妹面前面子往哪搁。”
“出去这一趟,你胆子大了不少。”祁恒冷笑一声,“你不去也得去,给你住的宫殿已经腾出来了,皇子府你不用回去了,从今儿起,你就搬过去。”
“祁韶脑子飞快转动,“我侧妃还怀着孕,我回来还没去看过她,您就让我回皇子府吧!”
而且,他皇子府里还有那么多美人们。
“没有必要,你那些美人朕都替你打发了。”祁恒顿了一下,“至于那杜红蝶,与人私通怀有孽种,你确定你还想戴着这顶绿帽子?”
祁韶闻言脸都绿了,仿佛受到了巨大的打击,“我的美人全没了!”
他回皇子府还有什么指望,还不如住宫里,吃祁恒的,喝祁恒的,下人开销还不用自负。
只是好好的亲王之位没捞到,反而重新被逼着回太学院读书,作为晋国建国以来,唯一一个成年后还回太学院的皇子,他不要面子的吗?
祁韶觉得不行,但对上祁恒那双冰冷无情的眼眸,他顿时什么话也不敢说了。
大不了,他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朕会不定时过问你的学习情况。”祁恒提醒了他一句。
祁韶:“……”卫皇害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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