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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云流水(玄幻灵异)——邵年梦

时间:2020-02-05 16:52:25  作者:邵年梦
  顾雪堂骗楚行云蛊虫是用来采功的,逼他去赢斗花会→第三十七回嘻嘻酒2
  楚行云发现顾雪堂暗中帮他,蛊虫采功是骗人的→第四十六回明月崖3
  ②楚行云的掌中目
  人头窟回来之后,楚行云长出了掌中目→掌中目4
  回清林居时,碰到一群无脸人黑面怪,监督小云是否按他们的生出了掌中目→第十五回一叶熊2
  ③十年前的三月十六
  谢流水传给楚行云十阳武功→第二十九回白月光234
  楚行云火烧不夜城,一路打出去→第三十回不夜城3
  ④有关小谢的祖虫蛊
  楚行云读到记忆,小谢在找寻血虫病治愈的方法(但没看到具体方法)→第六十一回人蛇变2
  谢流水自行回忆治病的方法:十年之后,夺回十阳武功才能活(但他不准备告诉小云)→第六十一回人蛇变3
  提到顾家的祖虫。小谢用自己的血给楚行云解忠诚引,并骗他说这是顾晏廷的血→第六十三回虚诞影5
  宋家队猜测顾家的祖虫蛊→第六十五回忠诚引1
  楚行云发现顾晏廷没有给过他血治忠诚引,小谢在骗他→第六十六回空灵柩6
 
 
第六十八回 寒江别2
  谢流水永远记得那一场大火。
  那天, 娘和妹妹脖颈前有一朵漂亮的领花, 五瓣杏花,是他绣的。
  她们和一些女尸堆在一起,穆家人要砍下她们的头,王家主捂着鼻子走过来:
  “你们怎么弄成这样?太恶心了, 赶紧烧掉!”
  “烧掉多可惜, 这些女人的头还可以用啊……”
  “脏死了!”
  李家主在一旁皮笑肉不笑:“是了,我们自然比不上王大人洁身自好,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烧了!”
  火点起来了。
  那时,小谢依然被封在琥珀石中, 他刚冲破第七十二道穴位, 还剩下三十六道。
  他睁着眼睛看。
  娘和妹妹还没有死,他看到, 她们的眼珠还会微弱地转动。
  先烧起来的是她们戴在衣襟上的杏花, 被火光映得通红, 火舌从花瓣处蔓延开去……
  她们最后, 是被活活烧死的。
  谢流水抱住楚行云, 低垂着头颅, 死死抵在行云的胸口前,听他一下一下有力的心跳,想汲取一点温暖和勇气,
  “云云, 我好难受啊。”
  十二年来, 几乎每天晚上,他都会梦到这一场大火,烧、烧、烧,不停地燃烧。
  十五岁天琢,十阳雕琢成器,可他废了,身体变差,脑子也变得错乱。
  “不过我休养几个月就清醒了,开始思考到底要不要复仇。”
  “我知道,就是杀光这天下人,我娘和妹妹也不可能回来了。复仇本就没有任何意义,只是咽不下一口气……可想要咽下去,恐怕又只有等到咽气的时候。”
  “我每天做梦,都梦到那场火,有一回,我看到我妹妹,她把头转过来,满脸都是血,盯着我,质问我:
  ‘哥哥,你为什么不救我啊?’
  漫天飘雪,小谢冷得缩了缩肩,他深深地低下头:
  “我知道那不是真的妹妹,只是我自己的臆想。我的妹妹早就烧成灰烬,什么也不剩,她不会再转头,不会再看着我,不会再和我说话了。”
  “复仇从来都是为了自己,为了那个无能而愤怒的自己,与死去的亲人毫无关系,她们已成了黄土,永远不可能因为我的复仇死而复生,也不需要这种屠杀来告慰,我的所作所为,全都是毫无意义的。”
  “我知道,这些道理我都知道。可我无法容忍我这一生什么都不做,就假装无事发生地活下去,以求岁月磨灭我的记忆。”
  要想复仇,第一需要武功,非常强大、具有压倒性的武功。
  “我尝试了很多方法想重新与十阳相合,可毫无用处,后来听说有一种蛊虫,可以让人武力大增,甚至突破为人的极限。”
  谢流水下定决心,踏上了不夜城。
  “那时,我意识到十阳已成了我的累赘,我必须要把它扔掉,可在那时,我遇见了你。”
  “你小时候真可爱,我觉得反正我都不要了,不如送给你吧!”
  然而他没想到,自己只是扔掉一个不要的废品,却被楚行云珍重地放在心尖上,放了十年之久。
  那时,谢流水甚至觉得,他和楚行云不可能再有什么交集了,幸好世事无常,前缘未尽。
  “那天深夜,我站在顾家的蛊虫坑旁,里面的血虫好多好多,乌泱泱的都要满上来。
  “说真的,我好害怕,一跳下去,那些虫就会爬到我身上来,钻进去……很多人都被咬死了。”
  “跳下去之前,我跟我自己发誓:若我死了,就死了吧,当我十二年前就已死去。”
  “但若我活着,我要每一个人都去死!”
  最终,三个万人坑里,数千万蛊虫,只有谢流水活下来了。
  “三万人挑一,我想,或许这就是天意吧。”
  谢流水想着笑了笑,他小心翼翼地牵起楚行云的手,雪花落在他们相扣的指间。
  “我这个人很卑劣的,明明是自己要做坏事,却全都要推到天意头上。”
  “三月十六,是我与祖虫蛊共生,脱骨换胎开始复仇的日子。”
  “所以,我选在了这一天杀穆家。”
  天幕抖雪,扬扬而落,谢流水支了一张篷,替楚行云挡挡雪。
  凉凉的雪花落在楚行云的眼睫上,小谢伸出指尖替他蹭掉,很冰。
  “我曾经也幻想过,我提着刀找上门的时候,那些人会是什么反应?大概会下跪道歉,边哭边求饶,但我绝不会原谅他们,一个不留,全部杀掉。”
  “或许会有死不悔改的,那就更该砍了。”
  “可真正到了那一天的时候,我才发现自己想的太天真……”
  “他们根本忘了。”
  谢流水从没想过有这样的情况,他提着刀,几乎愣在那里,折磨得他生不如死的记忆,在别人眼中,根本不配记住。
  这么多年,他们已经忘了他的娘和妹妹。
  “我把穆家主削成一块一块的,削到最后,他也没想起来。”
  穆家主至死都认为,自己是因为皇权更迭站错了队,才会大祸临头。否则就凭狄山那点事,怎么可能扳得倒他?那事局中所有家族都参与了,别人都没事,兜得住。
  何况当时那么多村子,那么多人,谁会去一个个记无名小卒,死了也就死了吧,怎么可能因为这么几个无足轻重的人,就让他倒台,这不过是个由头。
  归根结底,还是皇权问题,现在他被清算了。
  穆家主想清利弊,头脑清晰,立刻三言两语踢走狄山之事,转而开始苦求饶,表忠心,誓死追随陛下,再多提一提长生不老,彰显自己的价值。
  谢流水静静地听着、听着,心里是一片荒芜的雪原。
  人怎么会这么健忘啊?
  他想起自己在血虫坑里翻滚,每一天、每一天,翻来覆去无法入眠,闭了眼就是无边大火,这些,仿佛都是一个笑话。
  他杀光了穆家上下,杀完后,小谢并没有走,他就站在后山上,等着,看到有人打开府门,走进去,又惊慌失措地逃出来,接着官兵来了,他们手忙脚乱地地抬出一具具尸体……
  小谢站在那看着,数着,一具、两具、三具……很好,一个也没有走脱。
  全都死光了。
  那时,谢流水望着眼前一片苍山苍穹,忽然仰天大笑:
  都死了光了好!从此天地之间,就剩这千山万水,干干净净。
  雪作飞花,穿江而过。皎白的雪莹,辉映着水中星辰。
  谢流水安静地握着楚行云的手,篷子太小,他只遮住了小云,外加半个自己,另外一半留在外边,承着风雪,双肩已白。
  他抬起头,仰望顶上的万里长空:
  “年少轻狂的时候,也曾觉得自己是替天行道,他们都是该死的坏人。”
  “我杀完穆家就准备杀李家,有一次,也是这样的下雪天,我看到一对母女在乞讨,我走过去,在碗里放了几枚铜板。她们很高兴,不停地感激我。”
  “那天雪很大,没什么过路人,我劝她们回去吧。那位妇人却摇头,说,她丈夫的棺材钱就快筹够了,她想再等一等……”
  “我问她,丈夫怎么了?”
  “她低垂着头,很难过地回答,三月十六夜,丈夫在穆府守值,被杀死了。”
  那一瞬间,谢流水浑身发冷,他蹲下来,问:“你……你丈夫叫什么名字?”
  “叫林毅。”
  这是谁?
  谢流水杵在冰天雪地里,发怔,那位妇人却没看出端倪,难得有人愿意跟乞丐说话,她端着讨饭的碗,眉飞色舞地跟小谢形容,丈夫有多英俊,待她有多好,要是没有死,他们一家会去做什么……
  谢流水听着、听着,心像冰成了一块冻肉,无知无觉。他注视着他们的女儿,妄图能从中想起她丈夫的长相。
  然而他想不起来。
  谢流水有过目不忘的本事,但那天晚上,他注意着穆家的高手,注意着穆家的骨干,至于什么守夜人,武力低微,无名小卒,手起刀落也就完事了,夜那么黑,他多余的一眼都没有看。
  “你……丈夫的棺材钱,还差多少?”
  小谢站在那对母女面前,把全身的铜板都掏出来,递给她们。
  妇人惊诧地望着他,忽然拉着女儿跪下来,给他磕了好几个响头,口里不住地念:“谢谢,谢谢!您真是我们的恩人,好人一生平安,谢谢你……”
  谢流水看着她们双手合十,感激涕零的模样,不住地发抖。他年少时发过的誓,在这一声一声磕头中,磕了个粉碎。
  他比她们唯一幸运的地方在于,他还曾有机会看清真相。
  “那之后,我才彻底明白,我和杀我娘的那些局中人,没有什么区别。”
  “复仇大抵就是如此吧,一点一点,变成自己最仇恨的模样。”
  雪落缤纷,在江面上凝出一条冰线。
  小谢低头,刮了一下行云的小鼻子,这家伙安安静静地躺在自己怀里,给他以温暖,以安心。
  “后来,我沉寂了七年。”
  有一片雪花落在楚行云的眉心,谢流水拿起来看,六瓣雪,晶莹剔透,很漂亮。
  “那七年里,我开始研究局中的奇诡之物,一开始我了解的并不多,还想这世间难道竟真的存在死而复生吗?”
  然而希望终究破灭,那不过是虚假的复刻人。
  绝望之下,谢流水做了一个很扭曲的梦。
  大火之中,妹妹浑身是血地爬过来,抓住他,撕心裂肺:
  “哥哥,你甘心吗?”
  “哥哥,你为什么停手啊?”
  突然,胸口一窒,谢流水大口大口地呕出血来,淅淅沥沥,从衣襟处往下淋,止也止不住,那片雪花沾上了黑血,不多时,就融化成了一滩脏污。
  “我知道,那都是我的噩梦,妹妹不会这样逼迫我……”
  “可我没多少时间了。除了穆家,当年那些人一个活的比一个好,只有我要死了。”
  “凭什么?我不甘心就这样结束。”
  最后,他屠李府,杀王家,一个,一个,全都没放过。
  “我想去秘境中心,听说那里可以只靠心之所想,就复刻出心想之人,哪怕知道是假的,我也想……再看一眼我娘和妹妹。”
  “其实我很不会做决定,每次一要做决定,我就跟自己打赌,如果我死在了秘境中心,那杀到王家为止就算了。”
  “如果我还能活着,那么就继续杀薛家,不计一切代价地杀!”
  “结果,我又活下来了。”
  谢流水笑了几声,疏落的笑声在空旷的雪夜里回荡,无人应他。
  药量很足,楚行云会很安心地睡在一个很安全的地方,等他醒来的时候,一切都会结束。
  谢流水轻轻摩挲着行云的五官:
  “对不起。”
  “我本想在秘境里,假死一次,与你体面地告别。”
  相爱的一对恋人,一方得了不治之症,他们一起经历了重重困难,尽人事而听天命,最终很不幸,还是病逝了。
  听起来很悲伤,然而生老病死,人之常情,相爱的时候已经尽力了,彼此之间也没有什么遗恨,过上几年,楚行云就能渐渐学会放下。
  但如果换一个故事,恋人假死,都是骗他,几大案件,全是真凶,身怀什么血海深仇,凄凄惨惨戚戚。唯一救他的方法,是扭转这时空,把十阳还给他。
  “对将死之人而言,二者并无区别,都是一个死,可对于留下来活着的人,却是截然不同的感受。”
  小谢低头,沉默着,他希望楚行云能够记住他,但他不希望楚行云一辈子都放不下他,结成一个死结,卡在心里。
  “唉,你为什么要这么聪明。”
  “我都不知道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小谢俯下身,拍拍小云的脑袋,一时抖落了肩上雪,似玉屑。
  霜雪不霁,风呼呼而来,滔滔寒江水凝成青玉髓。谢流水低下脖子,闭了眼睛,额头抵着楚行云的额头,忽然说了一声:
  “谢谢你。”
  “我听人说,一个人活着,就是为了死的时候能有点眷恋,若死的毫无恋悔,岂不是白来世间走一遭了。”
  “我以前是不怕死的,因为你,我现在有点怕死了。”
  我眷恋你。
  鹅毛大雪纷扬而下,谢流水轻轻俯下身,想吻一吻楚行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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