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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你那是什么表情？你——你要是敢——喂我这次一定要宰了你！”基德的话还未说完，罗已经一脸嫌弃地用手背使劲蹭着嘴巴顺便呸呸地淬了几下，气得基德又暴跳如雷起来：“妈了个蛋的你以为老子想亲你么？啊！不，才不是亲……啊呸呸呸！总之老子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才会摊上你个混球！你给我听好了，老子对男人可没兴趣，对你就更没兴趣了！我现在这样只是因为，梦里那个明明就是个妞儿的，谁知道……哼！要早知道是你，老子压根就不会有任何反应！！！”
“够了，你闭嘴吧！”罗忍无可忍地喝道。他本来是想借机好好奚落下那个红毛混蛋的，可是那个混蛋真直截了当地说出来的时候，他反倒有些挂不住了。
“……我跟你说，特拉法尔加，刚才的事纯粹是个意外，要不是为了救你的命，我才不会碰你一下！啊，不对，我才不是想要救你，我只是……一命换一命而已，你听好了，现在咱们谁也不欠谁的了！”某人还在恼羞成怒颠三倒四地反复强调：“说了一百次，老子只对女人有兴趣，我可没那些变态嗜好，我抱你也是为了救你，可是梦里那个真的是个妞儿的……哦，该死的！”说到后来，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说什么了，怎么都有种越描越黑的感觉，尤其是，在他突然发现那人正一脸恼怒地瞪着自己欲言又止的神情，一张原本没有血色的苍白面孔竟然渐渐泛起了一层薄红，看得他忍不住呆了呆……其实，凭心而论，这家伙的确长得还算不错，生气的样子尤其勾人……要真是个女人的话……等等！不对！！！该死的，自己到底在瞎想些什么？！妈的，一定是脑袋进水坏掉了！！
那个时候，脑子糟乱成一锅糨糊的基德就这样有些气急败坏不知所措又茫茫然地瞪着罗，不知不觉的，一张脸莫名其妙的也红透了。
这般情景实在太过诡异，互相干瞪了半天，竟然没有人再想起来该说些什么，可是一颗心却不由自主的噗通噗通越跳越快，就像是某根连着心脏的神经突然被人揪了一把似的，血液乍然狂涌，直接从腹下冲进了脑袋里，导致大脑几乎短路，完全没法正常思考。就这样，不知呆了多久，在他们终于意识到了这种怪异的不同寻常的尴尬之后，几乎同时向两边转开了视线。罗定了定神，吸了口气，从冷硬的地面上爬了起来，这时，他才发现那件宽大的皮毛大衣除了一大半盖在自己身上之外，竟然还有一小半是垫在自己身体下面的。他心中微微一动，斜眼瞄向不远处的那个人，却见他一手依然无意识地捂着裤裆，一手却在揪着自己那头横七竖八乱到不能再乱的头发，目光没焦距地投在岩洞一侧，神情又是烦恼又是恍惚，也不知道正在想什么不着调的事。
看了一会儿，罗又忍不住“噗哧”一声笑出来，心想难道这家伙平日里凶神恶煞嚣张霸道的样子都是装出来的？这种蠢相其实才是他的本体？这也和传说中的恶魔之子相去太远了吧！不知道他的粉丝（如果有的话）看到了会不会幻灭的掉眼泪……
轻诮的笑声惊动了基德，他终于回过神来，腰板一挺，又恢复了凶巴巴的模样，恶狠狠地瞪过来：“笑个屁！”
罗“哼”了一声，故意不去理他。他往前走了几步，突然耸动着肩膀打了两个喷嚏。脱离了温暖的由某人的体温和大衣构筑的小窝，乍然暴露在湿寒的空气下，才感觉到这个山洞的气温有多么的低……“啪！”身后有什么东西兜头扔了过来，他敏捷的一把抓在手里才发现原来是那人的毛皮大氅，不由微微一怔。
“呐，先帮我拿着。”背后传来某人刻意打着呵欠的满不在乎的声音：“我出去看看情况，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说不定海水已经又退了。”
呵，这家伙……罗看着手里的衣服，沉默了一会儿，嘴角不禁浮上一抹清浅的微笑，可是很快的，他的面色突然一变，笑意还来不及散去便那么凝结在了唇边，半天，他才一字一句地说：“尤斯塔斯当家的，我们，又回来了？”
“你才发现啊？”基德赶紧不失时机的嘲笑道：“我说你的脑袋是不是被水淹得傻掉了？”
难得这一次没有心情和那人斗嘴，罗的脸色很凝重：“不，我只是突然想到了那个气球船长的话，尤斯塔斯当家的，看来我们还是注定要长眠在这里了。”这么说的时候，他还顺便瞄了一眼墙角边那堆散落的骷髅骨骸。
“你这是什么意思？”基德拧起了眉头，那家伙并不像是在开玩笑的样子。
“意思就是这潮水不会退了。”罗的声音很平静：“他曾说过，只有满月的三天这个山腹里的海水才会落潮，而不幸的是，昨天晚上正好是第三天。”
“……！！”仔细回想起来，似乎、的确、是有这么一回事……基德的面色一点一点沉了下来，默然半晌，他突然狠狠一跺脚：“老子才不信那个混蛋的鬼话！”说罢冲到山壁前抓起一盏油灯头也不回地向外走去。
罗面无表情地目送着他的背影，直到消失在那曲折的甬道深处。而后，他低下头，再次看着手中的大衣，另一只手不自觉地缓缓抚过那柔软的毛皮，虽然被水浸过，还没有完全干透，但那上好的蓬松顺滑根根直立的皮毛触感依然充盈着掌心，像极了自己小时候最喜欢抱着睡觉的玩具熊……虽然出生在北海的高地，但他其实一直都很怕冷，所以天然就对看起来很温暖的毛绒绒的东西充满了喜爱和依赖的感觉，看来这个习惯还真是一直都改不掉呢……他有几分无奈地轻笑起来，而后阖上眼睛，把整张脸都埋进了皮草中深吸一口气——啊，还真是很暖和的味道呢！
第十四章
基德再次回到这间石室的时候，看到的是特拉法尔加.罗倚着岩壁抱膝而坐，身上披着自己的大衣。他的手指杵着额头，一副恹恹欲睡的样子。
听到声响罗只是微微抬了抬眼皮，这个结果他早已预料到了，只是在尤斯塔斯.基德的脸色上再次得到确认罢了。
“妈的！”忿忿将油灯往地上一摔，不清不楚地咒骂了两声，基德也就地在罗的身边坐了下来。
罗歪着脑袋打量着他，仿佛在琢磨他心里想些什么。过了一会，他突然没来由地笑出了声。
“笑什么？”基德没好气地瞪眼。这家伙，还真是……什么时候都笑得出来啊！
“你后悔么？尤斯塔斯当家的。”罗低笑着问。
“后悔什么？”基德有点诧异地挑起了眉头。
“那个时候，你自己应该能逃出去吧。”黑发男子的表情看不出是认真还是调侃。
“……”基德微怔了一下，并没有马上回答他的话。他只紧皱着眉头，仿佛在揣度那人在这当口突然提出这问题的真实用意。良久，他轻嗤了一声反问道：“那你呢？”
“我？”这次换做罗诧异地挑挑眉。
“你那时怎么那么‘好心’的助我先脱身？”
“呵，那算是饭钱喽。”
“什么？”基德一头雾水。
“午餐嘛。”罗一脸无辜：“我其实一点也不喜欢免费的午餐。”
“哈！你这家伙……”想起之前的种种，基德不由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开什么玩笑，如果我真的自己走掉呢？”
“呵。”罗笑得似乎更开心了，他偏着头望着他悠悠地说：“你会么？”
“嘁！”事已至此，这不是废话么！基德有点恼然地哼了一声，好像有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把柄被人捏在了手心里，而对方那种轻飘飘的无关生死痛痒的无谓态度越发令他感觉到了自己难以压抑的焦躁和不甘。他倏地站起来，来回踱了几步，然后一拳砸在了墙壁上：“妈的，我才不会死在这种地方！”
随着他的拳风，石壁上的火烛抽搐般地挣动了几下，罗凝视着那幽幽黯燃的火光，若有所思地说：“尤斯塔斯当家的，你死不了的。”
“哦？”基德收回拳头，带着几片簌簌剥落的石屑：“你说什么？你难道有办法出去？”
“办法么，自然是有的。出去么，也是早晚的。”罗一手摆弄着衣领上的绒绒长毛一边漫不经心地说：“只要等到下一次海水退潮就好啦。”
“喂，我说，你是真傻呢还是故意装糊涂？”基德闻言只想抓狂：“到下次退潮还要一个月的时间，这里只有空木头箱子和海水，你要怎么熬过这三十天？”
“这还不简单。”罗笑着说：“我听说过一个大海贼，独自在一个没有食物和淡水的荒岛上整整呆了四十一天才终于等到了经过的救生船。”
基德呆了呆，反问道：“他是怎么做到的？”
“他——”罗拖了个长长的尾音，然后面无表情地说：“把自己给吃了。”
“……！”
无视基德面上惊怒交加的表情变化，罗依然不疾不徐的自顾说着：“他只是吃了自己的一条腿而已。其实，这个办法简直就是为你尤斯塔斯当家的量身打造的，反正你那能力不管少条胳膊还是少条腿，都能做个机械的出来照样很好用不是么？呃，当然，在这种山洞里除外……啊，其实我以前还做过一例类似的手术，帮一个女人在大腿截断的地方按了一柄机关枪，如果她想杀人的时候，只要像这样抬起腿来就行了，简直酷毙了！呐，尤斯塔斯当家的，如果你需要的话我也可以免费为你服务一次，哈哈哈！”
说着这样血腥兼变态的事，黑发男子却像家常饭后的即兴笑话一样，说到后来竟然咯咯放声大笑起来，好像真看到了某个嚣张跋扈的家伙拖着一条金属拐杖跑来跑去的样子，而听的背脊直冒凉风的某人却早已忍无可忍了！
“够了！”基德猛然欺身上前，一把将罗向后推倒在墙壁上，他半压在他身上，一手卡着他的咽喉恶狠狠地说：“这个笑话一点也不好笑！”
“可惜啊。”罗并没有气恼，也没有反抗，甚至继续维持着他那轻松愉悦的笑容：“你可真是一点幽默感都没有啊，尤斯塔斯当家的。”
幽暗的火光下，黑发男子的眉目分明，眼瞳沉沉，晕黑的眼睑笼在通彻却又不见底的渊潭之上，偶尔泛过一丝戏谑的微光。基德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看着这双眼睛，在这双好像经过阿托品作用清透犹如水晶的眼眸里，他看不到任何杀虐或者嗜血的欲望，纯粹清澈的就好像从未被这肮脏的尘世污染过……怎么可能呢？为什么这个双手和他一样沾满血腥的在这个你死我活的世界里挣扎的家伙会有这么干净的眼神？这令他不由感觉到之前发生的一切都像是一场荒谬的不真实的幻觉。
这个人到底是谁？基德有些恍惚地想，这个横空闯入他的领地的男人，这些所有不在他控制和计划范围内的意外，究竟会给他带来什么样的后果？
是生，是死，似乎已经不是这一刻需要考虑的问题了。在感觉到掌心下的锁骨料峭起伏时，他微微松开了手指，却又向前凑近了几分，有些居高临下地望着他，声音沙哑：“如果我说我想‘吃’了你呢？”
“这个笑话也不好笑。”罗缓缓摇了摇头，神色淡然，看不出任何情绪的变化。
莫名的，基德痛恨他这种在任何时候都能从容维持的无动于衷，无论是身陷绝境还是大难临头，无论是男欢女爱还是强敌环伺，即使在这样绝对劣势的情形下……哦，在脑海里刚冒出“劣势”这两个字的时候，基德立刻否定了自己，因为他已经感觉到腰畔突如其来的微微凉意，有什么坚硬的金属抵在自己身侧……呵，他怎么总是忘记这个男人也一向有着能在任何不利的局面中扭亏为赢的本事的？看来自己又一次大意了啊……虽然他搞不清楚为什么他总是会在这个人跟前一次又一次的“大意”，但是这一次，他竟然并不怎么在乎……
你问我可曾后悔么？
他一分一分地靠近他——
你明明什么都知道，却在问我后不后悔？
他的一切在他的瞳孔中无限放大，细密的微颤的睫毛，脸颊上瘀血的伤痕，凹陷的人中，泛青的失了血色的嘴唇，以及凝固在扬起的嘴角边的却开始有几分动摇的弧度……
我后悔么？
他已能感觉到他的呼吸扫过自己的鼻尖，他突然停住了，时间也仿佛在同一刻凝滞下来。
“我不后悔。”他缓缓的说：“我从来也不会为自己做过的事后悔。”
TBC
第十五章
“呵。”罗低垂下眼睑，修长的手指不动声色地搭上了颈间那只手腕，然后微微用力将它向后扯离自己。
基德顿了一顿，却并没有坚持，他收回自己的手掌，便像俯近时那般一分一分地离开那人的身体，直到一个对于两人来说都已足够“安全”的距离。
妈的，刚才那是……怎么回事？基德有点惊异未定地想。那一瞬间，他所感受到的“危险”并非来自于身侧要害的威胁，而是，在这种本该燃起战斗本能意识的时刻，他想做的却只有……哦，该死的！他有几分疑惑地看着那个人，那张总是挂着可以随时激怒他的戏谑微笑的嘴唇，干涩而轻薄，并没有足以诱惑他的丰润甜美，也没有令他容易迷恋的丝缎般的细腻嫣红，却鬼使神差地吸引着他想要靠近，无限的，靠近……哦不！真是见鬼了！他确定自己这一刻是清醒着的，可是刚才那又是什么状况？用力摇摇头，明明一夜之前一切还都正常无比，怎么一觉醒来好像哪里都不对劲了？究竟是自己在这个荒岛上憋得欲求过分不满还是这该死的山洞里还他妈的隐藏着多少疯狂的古怪？！
呼，特拉法尔加.罗轻吐一口气，重新抬起眼皮望向面前的红发男人，而后慢慢举起另一只手，冲着对方慢条斯理地晃了晃——那是一只带着精致镂刻雕花的银质酒壶！
“喂！你——”基德呆了呆，立刻下意识地低头看自己的腰畔，然后一头青筋地暴吼：“原来刚才你是用这个？！”妈的，这酒壶是什么时候被他摸走的？竟然又被这个混蛋给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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