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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玉王这么大年纪, 形形色色的人都见过，可谓年老成精。卓青知道自己那点小聪明在孙玉王面前不够看，就算再怎么注意, 也会被他套出话。
但没关系，看风水的是万煦，和他卓青什么关系？
万煦的本事是真的，他卓青的身份也是真的，隐世门派是不存在的, 只有位于另一个世界的修仙门派。真相超出想象，卓青只需要能说实话的说实话, 不能说实话的打哈哈, 别人就什么都打探不出来。
最后围观众人纷纷心想，虽然不知道卓青的真本事，但这家伙的城府是真的深。
只有田永明挠了挠脑袋，总觉得有点不太对劲, 但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对劲。
不过人在遭遇重大打击之后，肯定会飞速成长。田永明也只能将小伙伴的异常变化归结于他长大了。
这么一想, 田永明有一种吾家有兄弟初长成的欣慰感。
孙玉王一番试探, 什么都没试探出来。
杨逸尘推荐卓青之时，他也已经派人去查过卓青的背景。卓青那富二代的背景在他眼中不够看，至于卓青和风水界的关系, 他仍旧一点都查不出来。
不过他信任杨逸尘的人品和本事，所以杨逸尘强烈推荐的人，他不会怀疑。他只是单纯好奇。
卓青家庭遭逢巨变，自己也差点惨遭毒手。最后他不但奇迹般的活了下来，据说现在他爹现在遭到整个集团高层的针对，举步维艰。
如果他真的是很厉害的风水师，有这等逢凶化吉的本事，似乎也正常。只是可惜，再厉害的风水师，也敌不过天命。
孙玉王莫名对卓青生出了一丝怜惜，结束了自己的试探。
怪不得杨逸尘会护着这个刚认识的青年，身世凄苦，举止乖巧，还很有才华的年轻人，谁不喜欢？
“又有动物的尸体飘过来了。”一直在观察水面的保镖报告道。
“卓师傅，你能看出什么？”杨逸尘问道。
“我建议把这些动物尸体拿去化验，看是不是携带了病菌。”卓青神情恍惚了一下，道。
他刚神情恍惚，其实是进入了微信家园，向万煦取经。
“风水风水，水至关重要。水的凶吉，和常世中对水质好坏的评价差不多是成正比。水质好，水中物种丰富，就是吉水；反之，水质被污染，水中物种稀少，就是凶水。”
“龙脉附近的水流仿佛龙的血脉，如果水体被污染，当然对龙脉影响很大。”卓青道。
“听起来好像不是风水，而是科学啊。”一个高高瘦瘦的中年人在一旁嘀咕。
“风水本就是科学啊。”卓青苦笑道，“在科学还无法解释原理的时候，就靠经验。经验难道不是最朴素的科学吗？”
“真正的风水师做出的每一个判断，都是基于经验和实践。古人们不明白科学道理，所以只能用一些比较神秘的话来解释一些客观现象。到现在，风水中许多道理已经被科学证实，倒是让风水师不必废太多口舌了。”
卓青指着那腐臭的动物尸体道：“若说什么煞气，什么吉水转凶，普通人可能听不懂，也不会相信，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能观气。但若说这尸体带着病毒，污染了水体，那么就能引起普通人的重视了。”
“我让孙老先生找人检验这些动物尸体的原因就是如此。若说什么风水，即使是懂风水的人，只会认为是孙老先生自己的事。但若是水体被污染，那么这不仅仅是一家人的问题了。”
“即使政府不管，我想沿河村民一定会自愿监视这条河的状况。”
“青山绿水就是最大的财富，对吧？”卓青一本正经道，“那几座山头也是。草木枯萎了，肯定会引起水土流失，到时候什么滑坡什么泥石流，一定会引发大灾祸吧？即使没这么严重，土地肥力也会慢慢丧失吧？”
孙老先生疑惑道：“卓师傅的意思是，将群众发动起来？”
卓青点头，这是他和万煦讨论后的结果：“对方设置这个风水局，显然是动用了巨大的力量。如果孙老先生要用一己之力对抗，显然非常困难，而且用时很长。”
“虽然孙老先生说这是你一家之事，但正如我刚才所说的那样，水体污染，植被破坏，这些绝不是你一家之事。”卓青的声音有些低沉，“孙老先生若请来环境学家，对水体污染和山体植被破坏进行评测，得出环境被污染的实证。之后孙老先生要自愿主动捐钱出力，为家乡的绿水青山出力，各个部门都会尽全力配合你吧？”
“如果在整治环境的过程中，还能给周围村民带来经济效益，那么也算是为国家扶贫出一把力吧？”卓青补充道，“我们国家一向是先富带后富，富豪发家之后回馈家乡。我见这附近村民似乎生活不太好，孙老先生富裕之后，心系家乡，愿意为家乡扶贫出力，说不定还会得到最上面的赞赏。”
“无论是镇压还是破阵，都是治标不治本。对方在缅甸境内，随时都可以再设置针对孙老先生祖坟的风水阵。与其疲于奔命，我们为何不主动出击？”卓青此时的笑容在别人眼中，很有些张狂。
“主动出击？”孙老先生犹豫，“能主动出击自然最好，但……”
“要花费许多人力物力对吧？”卓青没有继续话题，反而问道，“孙老先生，我冒昧一问，在你这一支，是否和留在缅甸那一支关系并不好？”
孙老先生皱了一下眉头，道：“卓师傅何出此言？”
卓青学着万煦的神棍淡然表情，道：“因为这风水阵说是针对孙家祖坟，实际上只是针对你，和另一支无关。”
“卓师傅，你从何而知，你才刚来这里吧？”杨逸尘好奇道。
但他只是好奇，却不是质疑。
之前他也隐隐有猜测，但这只是他的一种感觉，找不出证据来支撑他的想法。
“虽我刚来这里，但这里气的流动方式告诉我，这并非只是一个摧毁的风水阵。或者说，有人在这个风水阵之上，又增加了其他风水阵。”
“两方人应该并非一伙的。后一波人或许是为了自保，或许是为了在自保之余还能锦上添花，”卓青看了一眼孙老先生的面相，现在，他已经从人的气场中观察到一些问题，“孙老先生，对方对你下手了啊。”
现场立刻嘈杂起来，孙老先生挥了一下手，周围立刻鸦雀无声。
“对我下手？我们一脉相连，同气相连。对祖坟下手，我出事了，对他有什么好处！”孙老先生的声音有点尖锐。
“如果这孙老先生往上数三代以上的祖坟，如果孙老先生的先人大多葬在这里，而对方三代以内祖辈并没有葬在这里，那么他完全可以斩断和祖坟的联系。”
“在斩断的同时，他还能顺便利用你们一脉相连，同气连枝，吞噬孙老先生你这一脉的气运。”卓青的语气带了一丝嘲讽，家人啊，呵，“只是外人血祭针对，龙脉不会发出这样的悲鸣。这明明就是从内部开始腐坏的证据！”
“若孙老先生不信，可以查一查你家的祖坟碑文和族谱，是不是已经看不到他那一脉的名字了。”
孙老先生没有说话。只是在手电筒的光亮照耀下，他的脸色是那么苍白，他的表情是那么灰暗，好似精气神都被吸走了，瞬间老了十岁似的。
“孙老，你可没告诉我，你家祖坟碑文被破坏了。”杨逸尘皱眉，“这等重要的事，你为何要瞒着我？”
“不是被破坏了。”孙老先生苦笑，“去年他来祭祖，说要修缮祖坟、修补族谱。我以为他要缓和关系，就同意了。修缮祖坟的时候，他说叔爷爷之后改名了，上族谱和碑文，都该用新名字。”
“毕竟是他亲爷爷，我没有反对。”
“换了名字之后，他说他那一脉人多，需要些时间才能理顺，所以关于他那一家的族谱，现在还没送来。”
孙老先生表情中的苦涩越来越深：“若不是卓师傅提起，我到现在都不知道他所做这些事的真意，哪还想得起告诉杨师傅你这件事？”
“这些事，他只和我商量，连我儿孙都不知道。我也没可能将家丑到处宣扬。卓师傅居然能推断出，果然如杨师傅所言，这仿佛是神人手段了。”孙老先生自嘲的同时，面带恳求道，“卓师傅既然看出来了，就有办法解决吧？”
“这件事牵扯太深了。”杨逸尘上前一步，挡在卓青面前，语气严厉道，“你知道的，家族内部争斗，我不会出手。”
卓青拉了拉杨逸尘的衣服。
“小友，血脉相连的家人内部设风水阵互相陷害，无论是攻还是守，风水师都很容易遭遇反噬。”杨逸尘道，“是我的错，我不该让你来。玄门中有不在乎这个规矩的风水师，孙老先生，我会替你找人。我既然接下了这件事，我也会留下。”
“小友年轻，不该冒此风险！”杨逸尘斩钉截铁道。
孙老先生深深叹了一口气，道：“我知道了。”
卓青先是被杨逸尘的反应吓到了。他没想到杨逸尘居然也有如此生气的模样。
然后，他心中涌起一股暖意。
第33章 三个理由（三更）
卓青自认和杨逸尘并不太熟。他们只见了几面, 杨逸尘多次帮助、维护他。这世上还是好人多。
“杨师傅……”卓青伸手拉了拉杨逸尘的衣服，小声道, “但是这件事我想接。”
杨逸尘好声好气劝道：“我知道小友艺高人胆大, 但此事最好谨慎。我在业内浸染数十年，知道此事有多麻烦。”
卓青道：“我知道这件事很麻烦，但是他们自家人打架也就罢了, 凭什么祸害我们的山水？我们华国有句老话，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水污了，山秃了，附近的老百姓怎么办？”
杨逸尘愣住了。半晌，他叹了口气：“这种事自然有别人考虑, 小友你不需要想太多。”
“如果我现在不在这里，我自然不会想太多。但我碰巧来了, 那么对风水师而言, 就是天命。”卓青不是突然中二病发作，是真的看不惯这个。
你们一家两家三家尔虞吾诈，勾心斗角，刀光剑影, 其他人也就看个热闹。危害旁人算个屁？何况对方居然敢来破坏怎么华国的自然环境了！
孙家什么他不管，这山这水, 他既然有能力管, 就算孙家不愿意出头，他也会和万煦想个法子来管一管。
年轻人，没有点血性和冲劲算什么年轻人？！
杨逸尘皱眉苦笑：“你呀, 真是因为这个原因？你刚刚看上去有些生气，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每个有良知的华国人遇到这种事都会生气。”卓青丝毫没有去管孙家人听到这句话有多尴尬。
他卓青虽然八面玲珑，长袖善舞，但不代表没脾气。
“古时为了风水，许多人做了许多有损环境，有损他人的事。不过现在这种事都是不被允许的。”杨逸尘道，“你有这样的赤子之心，很好。只是你想做，孙老不一定能付出这么多代价。你的目的并不仅仅只是为了孙家，那么孙家为何要额外付出？”
“我明白。这件事对孙家也很有好处。”卓青将自己的想法一条一条的列出来。
“首先，虽然这件事中，孙老先生也是受害者，但毕竟事因他而起。或许现在上面不想出手，但如果真的引发了灾祸，这账会不会算在孙老先生的头上？”
“上面很忙，忙到不想管这些目前来看鸡毛蒜皮的事。但若鸡毛蒜皮的事变成了更坏的事，上面也很擅长秋后算账吧？”
“普通人也就罢了，但孙家作为豪商，想要抓孙家的小辫子的竞争对手很多，这件事会不会成为别人攻讦孙家的把柄？”
“第二，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里防贼？孙老先生难道就容忍对方不断出招，自己疲于应对吗？风水手段防不胜防，对方又不是正派人，还能使出血祭的手段，谁知道下一次他们会做些什么事？”
“想着有一个人时时刻刻想要害自己，孙家人难道不会寝食难安，遇到一点挫折就疑神疑鬼，害怕是不是对方使出了什么手段？”
“在这种精神压力下，或许对方什么都没做，自己就先垮了吧？”
“第三，如果扶贫家乡，真的对自己没有益处，那么那么多富豪真的是纯粹的、大公无私的善人吗？我就算说是，你们也不会信吧。”
“噗……”田永明捂住嘴，“对不起，你继续。”
卓青瞪了破坏气氛的田永明一眼：“你缩在那里干什么？过来。”
田永明乐颠乐颠的挤过人群，站到了卓青的身边，笑道：“杨大师您好，孙老先生您好，我是阿青的发小，当我不存在就好了。”
“多跟着小友看看学学，对你也有好处。”杨逸尘对田永明很和蔼，“继续听小友说吧。”
他看得出来，孙玉王已经下定决心了，只是，他们都想听卓青把话说完。
看着这种散发着耀眼光芒的年轻人，或许孙玉王和他一样，也感觉自己都变年轻、燃起年轻时候的雄心壮志了吧。
卓青干咳了一声，继续道：“我好歹也是商人家庭出身，我知道这其中会得到多少好处。我想孙老先生也不用我多说。”
“孙老先生是做翡翠生意。据我了解，缅甸老坑翡翠已经开采完毕，虽然孙家的存货可能还能卖好几代，但孙老先生能成为玉王，眼光肯定很长远。”
“孙家迟早会转型，怎么转型，不用我这个外人多言多语。但多尝试一条比较容易实现的路，应该对孙家还是很有好处的。”
“单单只是破阵，就需要耗费大量美玉元石。这些东西本只是白白耗费掉，但若是它们成为奇石景观呢？”
“整治河道，在河道旁增加绿植，是净化煞气的必要手段。绿植量大，后续维护更是一大笔费用，但如果它成为景区景观呢？”
“山头的草木大概已经被煞气腐蚀。为了对抗对方的血煞之气，山体肯定需要改建，也需要重新植树。但单单只是山上的动植物带来的生气，估计很难对抗血煞之气吧？但如果再加上大量游客的生气，将游客也纳入阵法之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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