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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之后(近代现代)——冰块儿

时间:2020-02-11 09:09:07  作者:冰块儿
  “嘶……”
  未消的头痛很快便再度侵袭而来,一下将他的思绪硬生生拽回了现实。黎洛撑着床,艰难地坐起身。
  拖着病躯坐了十几个小时的红眼航班,下了飞机没倒时差,又在寒风中吹了一个多小时,最后还淋成了落汤鸡,现在没在医院躺着已经堪称奇迹了。
  他缓了会儿,将头痛压下去几分,这时,听见房间外隐隐约约传来说话的声音。
  隔了一扇门,只能听清是一道男声和一道女声,说着“视频”、“证据”之类的字眼,其他的就听不清了。
  黎洛掀开被子下地,正欲走出去,突然发现,自己手背上贴着一小条医用胶布。看来在他昏睡的时候,已经有医生来给他输过液了,难怪感觉发热症状缓解了不少。
  再仔细一瞧,身上的衣服也换成了睡衣。
  别墅里除他之外一共就两个人,总不可能是苏芷给他换的,段明炀也不可能让医生给他换衣服。
  他不禁翘起了唇角,立刻穿上拖鞋,两三步就走到了门口。外边人可能是听到了他的脚步,谈话声瞬间中止。
  黎洛直接拧开了门把手。
  外边站着的果然是段明炀和苏芷,见他出来,目光齐刷刷地落到他身上。
  “你们站在房间外干什么,等我醒吗?”
  黎洛笑道,说完,突然发现段明炀的脸色有些憔悴,眼眶内尽是红血丝,像是一夜没睡。
  “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段明炀不答。
  “黎先生,早。”苏芷先开了口,朝他问候了声,接着对段明炀说,“那我先回去了,你们最好准备好说辞,以防昨晚有人看见黎先生过来。”
  “嗯,我送你。”段明炀陪着她走到楼下,目送她上车离去。
  黎洛厚着脸皮一同跟了过去,与段明炀肩并肩,懒洋洋地靠着大门的门框向苏芷挥别,宛如这栋房子的另一位主人。
  苏芷的车一消失在视线里,段明炀转身就把他推进了屋里,重重关上门。
  黎洛被他使劲一推,倒退了两三步才站稳 ,又咳了好几声:“段总……咳咳!我还生着病呢。”
  “生着病还这么能折腾的,黎先生是头一个。”段明炀冷冷道,“你知道现在全公司上下都在找你吗?”
  黎洛:“我给邓良发信息了呀,说我先回国办点事去了,他没收到吗?”
  “发条信息就可以擅自离开?黎先生,你知不知道负责两个字怎么写?”
  “好好好,我错了,别生气。”黎洛今天乖顺得不可思议,浅笑着看他,琥珀色的眼里宛如有水波流转,“我知道段总最负责了,不如你教教我怎么负责?我觉得我好像犯了一个很大的错误……”
  “你确实犯了一个大错。”
  段明炀打断了他的话,从口袋里拿出一样长方形的东西,抛了过来。
  黎洛双手接住,定睛一看,是部手机,常见的款式,没什么特别之处。
  “谁的手机?”
  “不重要,打开看。”
  黎洛困惑地看了他一眼,依言照做。按亮屏幕后,手机没有设密码,一打开锁屏就看见一个文件夹,里面只放了部视频,他顺手点开。
  五秒后,脸色就变了。
  “……你什么意思?”黎洛脸上的笑意褪了个干净,抬起冷锐狭长的眼,“给我看这个干什么?”
  视频里播放着他和段明炀第一次上床的画面。
  视角是俯视的,摄像头大概藏在顶灯里面,狭小房间里发生的一切都录得一清二楚。
  那天晚上很冷,段明炀出租屋里老旧的空调又怎么都打不上去,他们两个人就蒙在被子里,用体温融化彼此,热汗淋漓的身躯互相交缠,喘息声和不堪入耳的话语回荡在房内。画面中他紧搂着段明炀的脖子,胡乱地索吻,嘶哑地呻吟,两条腿主动地大大敞开,脚都露在被子外边,一下下地晃动着、痉挛着,像是遭到了激烈的撞击。
  本该是一段缠绵甜蜜的回忆,却在隔天变成了寒彻心扉的威胁。
  黎洛犹记得,那天得知他爸被抓之后,紧接着就收到了这段匿名发来的视频。
  然后又接到了段天佑亲自打来的电话。
  “明炀已经打算跟我回去了,他不过是跟你玩玩,你识相的话,就别再纠缠他,否则……我也可以让你们父子团聚。”这是段天佑的原话。
  他起初压根不相信,立刻打电话给段明炀,问:“你要跟你爸走吗?”
  段明炀说:“是。”
  黎洛为他的干脆而惊愕,心中逐渐生出不安,可还是不相信,连声质问:“什么时候的事情?怎么不告诉我?你不是恨他吗?不是说讨厌那种权贵的世界吗?你不要你的尊严和骨气了吗?”
  “我改变主意了。”
  段明炀一句话堵得他哑口无言。
  如果段明炀连仇恨这么强烈的感情都可以陡然转变,那么,对他的那点儿淡薄的、甚至未必存在的喜欢,大概真的可以随时抛弃。
  但他仍旧不死心,硬着头皮问了下去:“昨晚……我们做的时候,你偷拍我的视频了吗?”
  段明炀似乎犹豫了,沉默几秒,最终还是承认了:“拍了,对不起。”
  黎洛瞬间如遭雷劈。
  不敢再问最后句话了。
  你真的只是跟我玩玩吗?
  他爸被诬陷入狱的事正令他极度愤怒无措,偏偏这时候,他最心爱的人,弃他而去,投靠了敌人,甚至连他们之间最亲密的事,也沦为了难堪的把柄。
  那一刻,过往所有的暧昧期待都化作了泡影,长久以来积压的酸楚与不忿泄闸而出。
  段明炀每一次对他的漠视、从未有过的应允承诺,都成了他认定对方玩弄自己的证据。
  他没再给段明炀一句辩白的机会,在电话里骂得有多狠,心里就有多绝望。
  可以说,当年段明炀对他所做的事之中,往他心口插了致命一刀的,就是这段视频。
  眼下,段明炀又暴力地将他的伤疤撕扯开,将血淋淋的伤口摊在他面前给他看。
  饶是黎洛知道自己当年可能误会了一些事情,也觉得心下骤寒,挥之不去的阴影再度侵袭而来。
  但今时不同往日,如果段明炀曾是爱他的、不得已才做了这种事,那他愿意给段明炀一个解释的机会。
  然而段明炀却没有解释,只是问:“你知道这段视频,是吗?”
  黎洛关了视频:“知道,怎么可能不知道。”
  段明炀:“你觉得是我拍的?”
  黎洛一愣,隐隐听出了一丝不对劲:“不是你自己承认的吗?”
  段明炀闭上了遍布红血丝的眼睛,胸膛缓缓鼓起,又缓缓平复,仿佛艰难地呼出了一口很长的浊气。
  “这段视频,是苏芷以前寻找段兴烨出轨证据的时候,一并从段兴烨电脑里拷过来的。”
  他睁开眼,毫无波澜地说:“她删除了原文件,也没看过内容,因为私家侦探先一步找到了出轨证据,她就把这些不相干的资料放到了一边。”
  “后来她想离婚,找我商谈,无意中提到了这些资料,我才得知她手里有可以替你爸翻案的证据,便问她要了。”
  “然而那时段兴烨已经对她起疑,看管得很严,资料很难转移出来。而且一旦被段兴烨发现她转移的是哪些资料,转移给了谁,很容易就联想到你爸的案子,从而推测出是我要帮你,那样,你就会陷入危险。”
  “所以我和苏芷用这一年多,合作演了出戏。这样哪怕以后段兴烨发现了我要为你爸翻案,也只会觉得,我是为了和苏芷在一起而扳倒他,不会牵涉到你。”
  “我们等了很久,终于等到了机会。这阵子段家手忙脚乱,自顾不暇,她才有机会将你爸一案的证据分批转移到我手里。这段视频所在的文件是最后一批,昨晚我刚拿到。”
  段明炀走近一步,沉郁的眼眸紧盯着他的眼睛:
  “在此之前,我从不知道,这段视频的存在。”
  “……什么?”黎洛一瞬间以为自己听错了,待确认自己听到的内容后,错愕地瞪圆了眼,瞳孔震荡,又重复了遍:“什么……”
  他的脑子像是被钝器猛敲了一下,嗡嗡作响,过了几秒才开始运转,很快解读出了含义:“你是说……这视频不是你拍的?”
  “我没有给自己房间装监控的癖好。”
  “可你当初……不是承认了吗?”
  “我是用手机偷拍了一段。”段明炀道,“但不是这段,也从来没给其他任何人看过。”
  黎洛彻底呆怔住,喃喃着:“不是你拍的……那是谁拍的……难道……是你爸在你房间里装了监控?”
  “我爸不至于,但听起来像是段兴烨会做的事,视频也是从他电脑里得来的。”
  段明炀从他手里将手机收回,平静地看着他。
  “如果你相信我所说的,那么,可以为你犯的错,向我道歉吗?”
  “对不起。”黎洛毫不犹豫,却也手足无措,脑子里一片混乱,不知该作何表情,“我……我当时真的是气昏了头,没有多想,我应该再多问你几句的,我……不是故意对你说那些话的……”
  现在想想他在电话里骂出的那些难听词句,何尝不是一把把扎在段明炀心上的刀。
  [……眼睛全红了,盯着手上刚戴上的戒指看了很久,最后还是两枚一起拿走了……]
  光是回忆起店员的描述,他都快心碎自责致死。
  “对不起,对不起……”黎洛除了道歉不知道该说什么,整颗心都揪了起来,阵阵抽疼,“我电话里说的那些都是气话,我不是真的那样觉得,我对你一直都……”
  “我也要说声对不起。”
  段明炀出声打断了他。
  “我那时没有给你足够的安全感,也不善言辞,导致你轻易地受了挑拨,所以造成误会我也有很大责任。直到昨晚看了这段视频,我才明白,你为什么总是仇视我,看不起我,也明白了你一直以来承受了多少痛苦,对不起。”
  这番话分明诚恳且真切,可黎洛总觉得哪儿不对劲。
  段明炀的语气太平静了,平静得甚至让他有一丝害怕。
  按照常理,此情此景,不应该是解除误会重归于好的时刻吗?为什么段明炀的神色却仿佛一潭失去生机的死水?
  黎洛安慰道:“如果不是你做的,我不会怪你,你不用什么责任都往自己身上揽,只要误会解释清楚就好,我们——”
  “我们就到此为止吧。”
  段明炀接了后半句。
  “……什么?”黎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为什么?”
  “因为不适合。”
  “哪里不适合了?”
  “哪里都不适合。”
  黎洛急了:“你什么意思,给我说清楚,既然误会都真相大白了,为什么还要跟我分开?”
  “黎先生,我们都做了错误的选择。”
  段明炀的声音难得如此低柔。
  “你不该选择我作为追求对象,你很优秀,也很骄傲,你的爱慕者不计其数,多得是能逗你开心、让你幸福的人,像我这样无趣又沉闷的人,并不适合你,你迟早会厌倦。”
  “至于我自己,也不该在明知会给你带来危险的情况下,冲动地选择回来找你、搅乱你原本已经趋于安稳的生活。明明每一次你出事我都觉得后怕,都想退出你的生活,可我还是逞能自负地在你面前装出可靠的样子。其实我知道,我根本不可靠。”
  “昨晚看到这段视频,让我更加确定了这一点。”
  “我口口声声说要护你周全,却连你曾因我而遭受这样的伤害都不知道,是我无能。你那天说的没错,可能我们从一开始就不该遇见,我并不适合你,只会给你带来伤害。”
  段明炀罕见的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心里话,黎洛怔了半晌,才反应过来要解释:“不是的,我不是因为那段视频而受伤,是误以为你利用了我,是你哥他们故意制造的误会——”
  “我还没有说完。”段明炀截断了他的话,“黎先生,你觉得,我们走到今天这一步,仅仅是因为误会吗?”
  黎洛一讷:“不然呢?”
  段明炀:“我们重逢后,有过那么多次解释清楚的机会,却还是再次分开了。我认为,更多的,是我们自身的原因。”
  黎洛张了张嘴,想反驳他,可又渐渐意识到,段明炀说的似乎没错。
  段家的挑拨离间好比一根火柴,他们之间的不信任才是漫长的导火索。如果他当时百分百相信段明炀待他有情,段明炀也百分百确定他动了真心,那误会的火苗刚燃起来就会不吹自灭,绝对不至于烧至今日才刚被扑灭。
  归根结底,没有信任这个大前提,再多的解释和倾诉也只是白费口舌。
  黎洛心里没由来地发慌,感觉他们之间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已经快要流失干净,他却阻止不了,只能徒劳地去挽留:“如果是我们自己的原因,那我们改正不就好了吗?”
  段明炀缓缓地摇了摇头。
  “黎先生,你还记得我们在酒吧相遇的那一晚吗?”他忽然问。
  黎洛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提这个:“记得……怎么了?”
  段明炀离他很近,目光却仿佛很遥远。
  “那晚,在酒吧后门踢到罐子的人,不是罗鹏。”
  黎洛呆住,半秒后,缓缓睁大眼:“难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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