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无羡拆开一只酒坛,心道:“上上次蓝湛喝醉了的时候,说他没有偷喝过屋子里的天子笑,那他藏这些天子笑干什么?总不至于是专门留着给我来喝的,这么想可有点儿不要脸了……”魏无羡心中得意,蓝忘机道:“怎么了。”
他回头正色道:“没怎么。我高兴。”心不在焉地打开了一只小坛,提起来仰头一喝,登时“噗”的喷了出来。蓝忘机一下子放下了书卷,“又怎么了。”
魏无羡摆手道:“没事!没事没事!”…上次他偷喝完之后,故意兑了白水进来,想着等蓝忘机自己喝的时候喝到白水吓他一跳。谁知运气如此不好,蓝忘机拿的两坛里刚好就有这一坛清水,还被他自己喝到了。
自从回来之后,他每次想戏弄蓝忘机,都是这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下场,真真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魏无羡一面读一面心中得意,长得这样好看的蓝湛,藏的酒当然是留给他喝的喽,这有什么不要脸的,顺带鄙视一下未来的自己大概换了皮囊所以脑子也蠢了太多吧。
不过,最疑惑不解的还是那个芍药书签,他家蓝湛这样宝贝着,莫不是也和有关?
“芍药……芍药,啊,蓝湛,这个芍药该不会是前些天,你来云梦的时候,我扔给你的那朵吧?你把那花收起来了?还做成书签?”
又被拆穿一个小心思的蓝忘机,忍不住用手指捏住魏无羡的一片衣角捻了几下,还是答不出来这些问题。
江澄道:“都几岁了,还在学人小姑娘到处扔花。”
也是个赠花小姑娘的江厌离,从金子轩身侧伸手戳了他一下。
同样是个赠花小伙子的金子轩斜眼:等着看你江晚吟追媳妇的一天!
魏无羡道:“哪里就到处扔了?我就抛给蓝湛一个人的好吗!”
在一旁大致听清事原的聂怀桑也是跟着干捉急,忍不住道:“重点不是‘扔’啊魏兄,你曾经抛给含光君的花,是‘芍药’!‘芍药’啊!”
魏无羡满脸问号,“是芍药,又怎么了?”
聂怀桑道:“芍药,又称别离草,自古便赋有‘依依不舍,难舍难分’的意思,故男女之间常用其表达结情之约或惜别之情。所以魏兄,你将芍药花赠给含光君,等于是说想跟他成亲一个意思……明白?”
聂怀桑给这帮人解惑之后,众人再看魏无羡,全都不由自主地带上了‘负心汉’三个字。
魏无羡看看聂怀桑,又瞅瞅眼神避开他视线的蓝忘机,一脸懵逼,不就一朵花?拍了两下胸口壮了壮胆子,才道:“二哥哥别气(?),我回去之后倾家荡产给你买一车送去!”
众人:一车花,就能倾家荡产?
蓝忘机唇角扬起漂亮的弧度:“我买,你送。”
……
聂明玦:心法刀法从来背不住,这些乱七八糟的倒是记得牢,很!好!
聂怀桑:阿嚏!!
【魏无羡不知什么时候睡去的,昏昏沉沉到凌晨,忽然醒来。爬起来一看,蓝忘机衣衫未除,背了琴剑,把放在他肩头的手收回,凝神望着掌中一样玉白事物,道:“有不速之客。”…正是姑苏蓝氏的通行玉令…
魏无羡跳下床来,他边穿衣边道:“什么人?”蓝忘机摇摇头,示意魏无羡随他走…屋内正襟危坐着蓝曦臣,见二人入内,并不吃惊,与蓝忘机对视一眼,彼此了然。蓝忘机携魏无羡坐到屏风之后。过了一阵,一道轻足音步入室中,似乎在蓝曦臣对面坐了下来。半晌,只听一声玉石相触之音,似乎有人放了一样东西在桌上…一人道:“还与二哥。”正是金光瑶…方才来访,被拒之门外了,于是主动奉还玉令…金光瑶以退为进,他则沉默不语,须臾,道:“此来何事?”
…金光瑶道:“…含光君为人雅正端方…他会这么做一定是只是受了蒙骗…到时候说清楚了便行。我不会让旁人有闲言碎语的机会的。”
蓝曦臣道:“到时候?何时?”金光瑶道:“清剿完乱葬岗后…自那日金麟台一场乱斗后,秣陵兰陵云梦等地出现多起异象。墓地被捣毁,尸体不翼而飞。有迹象表明,大批尸群正在往夷陵方向赶。恐怕是去乱葬岗了。”
蓝曦臣道:“这究竟是要做什么?”金光瑶道:“不知。推测可能是魏无羡发动了什么邪阵,或者使用了阴虎符…”蓝曦臣道:“当时在金麟台,他被金凌刺了一剑,还能发动这些东西?”金光瑶道:“二哥,当年魏无羡叛出云梦江氏和江宗主的那一战,他伤成什么样,不是照样回去呼风唤雨号令群尸,对夷陵老祖而言,有何难事?”所以,过不久恐怕会有第二次乱葬岗围剿。我已通知其他一些家族,赴往金麟台共议此事。二哥,你来吗?”
半晌,蓝曦臣道:“来。你去雅室稍候,我随后同你前往。”
金光瑶离开后,蓝曦臣便转到屏风之后,与蓝忘机相对片刻,道:“我去金麟台,你们去乱葬岗。分头行动。”蓝忘机缓缓点头,道:“好。”
蓝曦臣道:“若他当真有异心,我决不姑息。”蓝忘机道:“我知。”】
不用花钱就能送花的夷陵老祖心情甚好,硬是把这段‘敛芳尊深沉露马脚、泽芜君伤感下决心’读出三分轻快、七分热闹的感觉。
蓝曦臣哭笑不得,金光瑶却很想说一句:我不是在唱大戏谢谢。
江澄:你们这些人,能不能别一而再再而三地扯上那场约战了!
这段里,不管是书中局内人,还是书外听书人,都清楚知道,这是一场栽赃嫁祸,虽没有多处心积虑,却十分行之有效。
魏无羡笑着道:“没办法,谁让本老祖名声差呢,而且你们这些总是喜欢给我加诸一些莫名其妙的信心。不过,敛芳尊,如此迫不及待布局第二次乱葬岗围剿,还专门跑到泽芜君面前漏洞百出,是不是有点不符合一贯的行事作风啊?”
江澄道:“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你不是忘了暗中还有个等螳螂捕到蝉的黄雀在呢,不急才是怪事。”
聂怀桑:我喜欢逗黄雀鸟儿,但我家小雀儿从不吃螳螂这等虫子(^_^)
是啊,眼看等在眼前的就是穷途末路了,穷则思变,变而设下陷阱,可泽芜君还依然抱有一丝希望主动入瓮,足见他对结这义兄弟之情深,可慨可叹!
聂明玦也叹,他这二弟的确能公正处事,然对亲近之人却难免太过重感情,便是动了手,恐怕心中也会有过不去的坎。
只是,情理与道义,又哪有两全之法呢。
第95章 九十五、
【二人从小路下云深不知处,途中来到那片青草地上,小苹果卧在一颗树旁,几十只圆滚滚的白兔子围在它身边…魏无羡…牵着小苹果的缰绳,边拽边威胁着它走…二人走动起来之后,那些白兔便磕磕绊绊跟着这双白靴子,任魏无羡怎么驱赶也不离开,蓝忘机弯腰提起一只抱在臂弯里,脸上冷淡依旧,手上动作却温柔…那只兔子甩了甩长长的耳朵…似乎惬意极了。魏无羡过去挠,它却扭开了头。魏无羡道:“这么嫌弃我,只爱你一个,真是认主的。”
蓝忘机看了他一眼,把白兔送到他怀里。魏无羡嘻嘻笑着接了过来,那只兔子在他的臂弯里扭来扭去,奋力挣扎,魏无羡扯扯它的耳朵,道:“不喜欢我?讨厌我?你逃啊,再怎么逃也没法逃掉的,还是乖乖喜欢我吧。”
魏无羡掐着那只兔子逗了一阵,等他们快出云深不知处的大门,才将这只白毛都被他揉得乱糟糟的兔子放了。这些兔子不能继续跟着了,这才伤心地垂下耳朵,坐在原地,目送主人离去。魏无羡道“都舍不得你呀,含光君,没想到你竟然这么讨这些小东西的喜欢,你养的时候一定对它们很温柔细心,我就不行啦”
蓝忘机道:“不行?”魏无羡得意道:“是啊!天上飞的,地上走的,水里游的,看到我都转身就跑。”蓝忘机摇了摇头,意思太明显了:一定是魏无羡先作恶了,才不讨他们的喜欢】
又是芍药、又是兔子的,众人顿感麻木,为什么每到这两人独处,就能画风突变呢!马上又要开打被围剿了,你们能不能有点危机感?还有,云深不知处这样严肃的百年仙府,怎么就成了兔子窝了,蓝老先生您也不管管!
蓝启仁:忘机待这些短毛宠物如珠如宝,老夫如何管得了?!
江澄:如此费心去讨云深的兔子的欢心,你怎么对得起多年来祭了你五脏庙的云梦无数山鸡野兔?
聂怀桑奇道:“我记得魏兄当年送的兔子两只都是雄兔吧……”
魏无羡板着脸道:“雄兔怎么了,雄兔就不能生崽子了吗?反正我送的那两只兔子就是有后代了怎么着吧?”
聂怀桑:咱要讲道理,雄兔能生崽但它怀不了崽,你不能因为那是你们两人的定情信物就瞎扯啊!
魏无羡:本老祖乐意。
【下了山道,抄隐蔽小路离开云深不知处,渐行渐远,直到彻底离开姑苏蓝氏门生常活动的范围,魏无羡忽然道:“哎呀,我肚子疼。”
蓝忘机立即止步,道“休息,换药”魏无羡道:“不了。我坐上去就好了”
蓝忘机道:“你坐”魏无羡苦着脸道:“可是动作太大了,我怕牵到伤口”他伤口早已愈合,分明是在耍赖。蓝忘机停了下来,转过身,看了看他,忽然伸手,避开受伤的位置,抱住他的腰,将他轻轻一提,放在了小苹果的背上。两人一个骑着驴子,一个走在路旁。魏无羡坐在小苹果背上,笑得两眼弯弯……
虽然幼年的事很多他都不记得了,但是有一幕画面,始终模模糊糊印在他的脑海之中。一条小路,一头小花驴三个人。一个黑衣男子把一名白衣女子轻轻一提,抱了起来,放到小花驴的背上,再把一个小小的孩子高高举起扛到自己肩头
他就是那个矮得不到人腿的小孩子。坐上了那黑衣男子的肩头,一下子变得很高很高,威风凛凛,一会儿抓那男子的头发,一会儿搓他的脸,双腿扑腾不止,口里啦啦乱叫。那白衣女子晃晃悠悠地坐在驴背上,看着他们,似乎在笑。那男子则始终默默的,不爱说话,只是把他托了托,让他坐得更高更稳,一手牵起花驴的绳子。三个人挤在一条小路上,慢慢地朝前走。
这是他为数不多的记忆。那是他的爹和娘。
魏无羡道:“蓝湛,你把绳子牵一牵呗。”
蓝忘机道:“为何?”…魏无羡道:“赏个脸,牵一牵呗。”
虽然依旧不解为什么魏无羡的笑容那么灿烂,蓝忘机还是依言把小苹果的缰绳牵了起来,握在手里。魏无羡自言自语道:“嗯。就差个小的。”
蓝忘机道:“什么?”魏无羡窃喜道“没什么。蓝湛,你真是个好人。”】
聂怀桑悚然:差个小的?我去,雄兔生崽就算了,难不成你也想生一个?!
魏无羡摸下巴,好像也是,就是缺个小的了。魏某人眼珠一转,将视线转向了趴在温情温宁那边的小阿苑和小景仪身上。
只是眼看这两个小的在温宁身上又拉又扯地,俨然把这个当世最高阶凶尸当成的玩具的架势,就有点退却了。
然而猝不及防间,魏无羡就被温情抓到对着这个方向‘不怀好意’的眼神,下一刻就把一大两小护在了身后。
温情:休想打什么鬼主意!
魏无羡大汗:就您这老母鸡护崽的劲儿,不敢惹不敢打~
聂怀桑放心了:哦,原来是这么回事啊。
蓝忘机将魏无羡动作尽收眼底,只是手上动作防止某人转来回身地摔下去,且已在心中思索该去哪处去寻一头‘小苹果’这样驴子给魏婴当坐骑。
蓝曦臣:你们高兴就好。
江厌离托腮不解,既已联想到魏伯伯魏伯母了,任谁都看得出两人昭然若揭的心思,为何书中的‘阿羡’还没察觉到自己心有所属呢?
【此去夷陵,分明前途未卜甚至凶大于吉,魏无羡却一点儿也紧张不起来,骑着一头小花驴,前边有蓝忘机牵着绳子引路,满心都是飘飘然自在犹如腾云驾雾…甚至有心情欣赏月色下的野田,还拔出了腰间的竹笛。自然而然地吹出了一段旋律。笛音清越,蓝忘机的脚步微滞,魏无羡则忽然心头一亮
他道:“蓝湛!我问你,当年在暮溪山屠戮玄武洞底,你唱给我听的那首歌,到底叫什么名字?……我好像猜出你是怎么认出我的了。”
大梵山那一夜,他鬼使神差吹出的那支曲调,正是当年暮溪山屠戮玄武洞底,他昏昏沉沉发着低烧时,蓝忘机在他身旁轻声吟唱的那段旋律!
蓝忘机闭口不语,魏无羡催促道:“说啊,什么曲子?谁作的?”
蓝忘机道:“我。”魏无羡道:“你作的?!”蓝忘机道:“嗯。”
魏无羡原先以为那曲子是姑苏蓝氏不传秘曲之类的,孰料如此,又惊又喜…他试探道:“你真是这样认出我的话,就是说——这支曲子,你从没给其他人听过?”蓝忘机道:“不曾。”
魏无羡一高兴,猛地踢了小苹果一脚…蓝忘机眼疾手快地扯紧了绳子。魏无羡搂着小苹果的脖子,道:“没事没事,它就这个脾气…我们继续说。那它到底叫什么名字啊?”蓝忘机道:“你觉得?”
魏无羡道:“什么叫我觉得?到底有没有名字?”他心中嘀咕,蓝湛莫不是取名和江澄一个风格的吧?不可能!他道:“你是问我意见吗?我看不如叫…”
在精心取的八十多个名字都被蓝忘机拒绝之后,魏无羡的兴致终于渐消减】
一曲相思情入骨,只为年少梦中人。
当年射箭比赛时,被扯掉了唯命定之人可触之的抹额,这才惊觉原来情已暗生,然心绪不平、无人可述,辗转反侧数日,借琴表意作了这曲。
不过,蓝忘机看着眼前人,眼底泛起细碎的涟漪,那时又怎知,不止能当面唱与他听,还有得偿所愿、两心相印的一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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