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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坐在一块，看上去竟然像是姐妹一般。
不是柳青显年轻，是黎晓显老。一心只在事业，完全不管自己的容貌，是个傻女人。
江陵来了柳青热情地招呼了一句，黎晓却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目光在江陵额头上停留了多时，眼里藏着担心，
不仅是一个傻女人，还是一个傻母亲。
不是原主不想和她亲近，是原主不敢。原主本就是懦弱的性子，看着自己母亲一直板着一张脸，他怕还来不及，又怎敢多和人说句话？
若此时此地还是原主在，怕是这时候就会主动去了柳青身旁跟她打招呼唠嗑，不会对黎晓多说什么了。
毕竟在原主看来，自己的奶奶慈祥温柔，自己的母亲就面冷心冷。
可江陵不是原主。江陵先是朝柳青一笑，道了声好，步子一转到了黎晓身旁坐下，笑着问：“妈怎么今天也回刘宅了？”
看像是随意的一坐，却让在场的两个女人脸色都变了变。
柳青摸不清为何江陵突然与黎晓亲近，黎晓更多的却是受宠若惊。
可是心里再震惊再欣喜，她还是惯有掖着自己的情绪，露出冰山一角的关心：“你额头的伤好些了吗？”
“好多了。”江陵一笑，伸手抚了抚黎晓垂在一旁稍显凌乱的刘海，不掩饰眼里的担心，“妈最近没休息好吗？怎么气色这么差？”
黎晓从不会在自己儿子面前撒谎，也是头一次在这里得到关心，就连她素来冷着的脸上都不小心泄露了几分惊愕。
“没……没事，可能是昨晚没睡好。休息一下就好。”黎晓不习惯地往后退了些，嘴角弯了下，笑意不明显，却是深达眼底。
江陵点头，没再说什么。
柳青看了这么久的子孝母慈，没忍住抱怨了：“小章知道心疼妈妈了，这么久没见你，也没听你关心我这个老婆子一句？”
原主之前有多尊敬这个奶奶，后面出事后这个奶奶就有多冷心。张嘴闭嘴这件事自己不能做主，孩子你自己做错了事情，你是成年人，要为自己的过错买单。甚至在黎晓求上门来，都铁了心不见。
黎晓在门外站了一整天，滴水不沾，最后又饿又累开车去找律师，这才疲劳驾驶在高架上出了车祸撒手人寰。
真的是好奶奶，好一个只看得见自己利益的奶奶啊！
江陵掩下眼底的冷意，装作无辜：“我关心我妈是应该的，奶奶你这话说的像是我不能对妈这么好一样。倒是奶奶，都不问一下孙儿这额头的伤吗？”
一样好拿捏懦弱的孙子突然变得这样伶牙俐齿，还怪自己不关心他，柳青脸上的笑差些没挂住，面上带了些愠怒，又想到自己那个只会给自己惹事的儿子，怒火刚发芽，又很快浇灭。
这下不是笑挂不住了，是面子挂不住。柳青只能摆出长辈的威严：“小章你放心，我已经把你那混账父亲叫回来了！他喝醉了酒做了混账事，你当儿子的也要多容忍些。这事儿是委屈你了，奶奶会好好教训他的！”
江陵面色瞬间冷了几分：“瞧奶奶这话，喝醉了酒就能把孙儿额头敲一个窟窿了？更何况，父亲昨天还滴酒未沾。若是真喝了酒……”
江陵嘴角浮现一个苦笑，幽幽道：“怕是孙儿今天都不能站在这里和您讲话了！”
黎晓脸色一变，刚被柳青安抚下的怒火在听到江陵这话后蹭地一下冒了出来，眼里帮着恼怒，轻声问江陵：“他昨天没喝酒？”
江陵故作诧异，看了看柳青又看向黎晓，“是谁跟妈说的他喝了酒？”
黎晓脸色彻底冷了，眼里不剩一丝温度。
柳青额头滑下一滴冷汗，这下是彻底坐不住了。
昨天江陵丝毫不在意自己额头的伤，顶着一头鲜血淋漓去了公司，记者眼睛又不瞎，加上黎氏又对刘云超职位调动，这下不用谁亲口承认，联系刘家的那些破事，自然会有人猜到是因为什么。
虽说在柳青看来是捕风捉影的事情，但是至少刘良平把江陵脑袋敲了一个窟窿的事情是真的。今早这事儿就上了早报头条。
黎晓一大早就过来讨说法，柳青花了好大力气才安抚她，又在中间调解。说着让父子俩一起过来，有什么都说明白些，该道歉就道歉，这件事肯定会给黎晓一个交代。
谁想，真的等把江陵叫了过来，事情却根本不按柳青预料中的那样发展。她这个孙儿，一向是胆小懦弱又尊敬长辈，怎么今天就想换了一个人一样，伶牙俐齿咄咄逼人？
不过柳青毕竟是经历多了，谎言被戳穿她也就神色微变，很快右手就拍上了桌子发出一声闷响，眼里全是愤怒：“那个混账昨天没喝酒？”
表情什么都挑不出一丝错，就像她也是刚知道这件事的始末一般。
黎晓是真的忍不住自己的脾气了，一开始能忍下来，完全也怕是误会。毕竟自己儿子跟自己关系也不亲近，要是真的是自己误会了，不仅是会惹得江陵不满，黎晓更担心江陵会因此跟自己关系疏远了。
可她又怎么会知道，这件事压根不是误会，是刘良平那该死的混蛋故意为之！
“虎毒不食子！他刘良平脸畜生都不如！”黎晓冷笑。
柳青脸色一白，正欲说什么，门被人从外面打开，只见刘良平拉着马荣趾高气昂走了进来。
柳青神色一变再变，最后也忘了自己要说什么，只瞪着眼睛恶狠狠地盯着门口的俩人。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黎晓此时脸色已经黑如锅底了，双手抱在胸前，冷冷地瞥了眼门口的俩人：“原配还没死呢，就迫不及待带着小三登门了。柳姨，你教的好儿子啊。”
门口的刘良平也愣住了，看着屋子里的三人，笑都僵在了脸上，特别是柳青冷若冰霜的表情，更是让他心里犯怵。一时间拉着马荣进去也不是，走也不是，匆忙间就只记得甩开马荣的手了。
看见一屋子的人，马荣脸色也是难看的不行，特别是黎晓的那句“小三”字字带刺，一下一下戳在她的痛处，鲜血淋漓。
江陵淡淡看着门口的两人，目光又扫到旁边面色铁青的柳青。所有人都到齐了，可以开始了。
“其实我很早就想问妈了。”
江陵突然开口，问的还是黎晓，黎晓再生气也把火吞了进去，尽量让自己表情看起来不是那么可怕，嘴角还挂上了浅笑，问江陵：“想问什么？”
江陵晲了眼门口的两人，语气不解：“为何不离婚？”
这话像是一把铁锤直接砸在黎晓心尖。砸开了她关闭已久的心房，也砸的她瞬间清醒。
黎晓早就清楚刘良平是个人渣，之前不离婚最主要的原因，是因为黎宁章亲近刘良平。黎晓怕自己离婚，问孩子要跟谁，他说跟爸爸。
还怕黎宁章不愿意跟着自己，和自己越来越疏远。更怕黎宁章跟了爸爸，得不到好的照顾。小三一家人就等在那里，若是她走了，指不定孩子要被怎么欺负。
等黎宁章终于长大成人，黎晓还不离婚，就是因为刘家手上的股份。黎晓和刘良平已经约定好了，她愿意让那个私生子进公司，相对的，刘良平手上的股份要拿三分之一给黎宁章。
原本应该属于自己儿子的，黎晓一点都不想让外人占了便宜。
也就是因为这些，她才一直拖着没有离婚。
可是这些话，她是怎么都不会对自己儿子说出口的。黎晓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出来，只是难过地别开了脸，掩饰下眼里的落寞。
刚刚还有些心慌的刘良平等了许久也没见柳青说什么，反倒是听了江陵这话，顿时笑出声：“离婚？她黎晓敢跟劳资离婚？她要是跟劳资离了婚，你信不信你个兔崽子一份财产都得不到？”
江陵只是平静地勾起唇角，什么都没说。
一旁的柳青却是怒了，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你还知道自己没离婚，没离婚就把这个坐台小姐带进家里来？”
马荣的脸唰地一下白了，身子摇摇欲坠。
“妈……小荣她不是小姐！”刘良平对着其他人能趾高气扬，可到了柳青这里还是不敢造次，只能放低了声音解释。
江陵笑了，站起身来：“以出卖身体来换取钱财的确不是小姐，是女支女。”
刘良平脸上瞬间铁青，指着江陵就准备骂：“你个兔崽子——”
“够了！”黎晓高声打断刘良平，冷冷地瞥了眼门口的俩人，嗤笑一声：“女支女就是女支女，非要否认，难不成她是免费让人上的？公交车？”
黎晓这话太难听，柳青和刘良平都被她直白的话给惊到了。
马荣脚步发软，差些没站稳，牙齿紧紧咬着自己下嘴唇才没让自己就这样倒下去，维持自己最后的尊严。侧在一旁的双手握拳，指甲都掐进了肉里。
江陵起身扶着黎晓，拍了拍她的背，轻声道：“妈，别犹豫了，离婚吧。放心，儿子一直会陪着你的。”
多年的担忧此时被江陵这样一句话就轻易化解，黎晓眼眶泛红，侧在一旁的手紧握成拳，像是用尽自己全身力气一般点了点头。她最在乎的儿子已经长大了，现在也能辨别是非了，有了他这句话，自己不需要再忍什么了。
刘良平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弄得措手不及，正想拦人，江陵淡淡瞥了他一眼。
那眼神极凉，像是冰刀上淬了毒，刘良平一怔，江陵就带着黎晓离开了。
第六章 婚生子vs私生子
刘良平怎么也想不到，这次黎晓竟然是铁了心要离婚。
当天下午，黎晓的个人律师就联系了刘良平，说要和他洽谈离婚财产分割等问题。
刘良平气得直接摔了手机。她黎晓竟然真的做得出来要跟他离婚！还想让他净身出户？
做梦！
可江陵并不准备给刘良平和柳青反应时间，下午警察浩浩荡荡到了刘宅，以故意伤害罪将刘良平带走。
同一时间，刘良平因涉嫌故意伤害罪被捕，婚内出轨，私生子竟比婚生子还要大两岁的事情就封顶热搜，顺带席卷国内各大论坛。
两个瓜关联很大，配合一起吃，越吃越让网友恶心。一边心疼身世凄惨的婚生子，一边怒骂对婚姻不忠，对妻子不善的刘良平。
江陵稍微引导了网上的舆论，刘良平就不会这么快被刘家保释出来，做完这些他又把自己整理的刘良平出轨的资料传给了律师。
柳青怎么也没想到，黎晓竟然这么豁的出去！甚至不惜扯下她一直以来小心翼翼维持的面子，把这件事曝光到网上！
对，之前柳青和刘良平一直这样有恃无恐不在乎也是拿捏准了黎晓不会让这件事曝光。
自己千挑万选的夫婿出轨婚外情还有个私生子，这件事在黎晓看来一直是她这辈子最大的污点。平时谁多说了一句，都会惹来她的厌恶。
黎晓自己更是闭口不提，苦心积虑维持一个假象的美满，就是为了不让外人说三道四。
她这样一个在乎面子的人，怎么这次就完全不要面子了？
柳青和刘良平怎么也想不明白。
他们想不想得明白对黎晓来说却是无所谓了，经过江陵那番话，她是彻底放下了。
从刘家出来一上车，江陵就跟黎晓说了他的计划。
就像往常一样，黎晓下意识想要反对。做出离婚这个决定对她来说已经不易，她不想撕掉自己身上最后的遮羞布。
“我知道妈你在想什么。”江陵在黎晓开口前出声。
黎晓对这件事到底太敏感，即便是对着她最爱的儿子，她也难掩脸上的难堪。
江陵却不准备就此放过她，既然要撕掉遮羞布，那肯定是要全部撕下来，等彻底被人看光后，就再也不会觉得羞耻了。
“郎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妈你只不过是年轻的时候看错了人，而那个人渣藏的深，还有一大堆帮凶跟着隐瞒。”江陵说，“若不是他们一伙人串通好了瞒着你，我想你肯定也不会等到我出生。”
“小章！”黎晓猛地抬头，紧张地看向江陵，她从未这样想过！这是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她疼还来不及，又怎么会怨恨他的出生？
江陵拍了拍黎晓的手，安抚：“我知道妈你没有这么想，我只是在阐述一件实事罢了。其实说到底，还是因为我的到来让你手脚受制。我只是在做假设，假若是没有我的出生，你在发现那个人渣出轨的第一时间你就会跟他离婚。”
“你之所以没有选择离婚，就是觉得要是你离婚了，以后我会跟你越来越疏远，也担心我的抚养权会被刘良平抢到手。好不容易熬到我成年，你不离婚就只是为了让那些本就该属于我的不被人占了便宜。”
黎晓嘴角的笑都差些维持不住了，江陵猜的分毫不差。黎晓脸色难看，却没有打断江陵。
江陵继续说：“其实我很早就知道刘良平的为人了，知道他是个什么货色，也清楚他之前做了哪些混账事。”
这些事情的确不是秘密，只是之前原主滤镜千米厚，所有的不好都被他刻意美化，还打上了亲情的标签。
“之所以一直没说，是因为羞愧，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妈。”江陵有些难过，像是又想到了什么，眼里飞快地闪过一抹讥笑，“说起来还是要感谢刘良平在我额头上敲的窟窿，我这才恍然大悟。”
“一直以来都是我做错了，我冷落了真心待我的母亲，却亲近了那个人面兽心的禽兽！”江陵喉结微动，眼底泛红：“妈，对不起。”
黎晓眼睛里含了许久的泪，终是在这一刻滚了出来，这一下就收不住了，很快就变成细碎的呜咽。
江陵伸手将女人搂进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
这一次还来得及，他会带着黎晓脱离苦海，会像宠着闺女一样宠着她，虽然好像身份有些颠倒，但这的确是原主当时最想做的事。
上辈子的黎宁章最后悔的事情就是没能善待这个爱他到骨子里的母亲，黎晓的去世对黎宁章的打击也很大，最后他甚至都已经放弃了辩护，恨不得自己马上就跟着去了。
只是监狱监管太严，直到最后他出狱也没能找到一个很好的法子结束自己的生命。
黎宁章带着愤怒，悔恨，以及对黎晓深深的愧疚，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系统传来的资料只是代码堆成的数字，可毕竟这里也是平行世界，黎宁章身上残留下来的无助愤怒，就像是一条密织的网，每个小孔都带着成吨的伤痛，铺天盖地像他席卷而来。江陵深有体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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