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叶】泡沫螺旋》作者：千夜一夜
第1章
叶修还没睁眼，就已经感觉到不对劲。
人都是早晨将醒未醒这段最为迷糊，总要经历一段恍惚的我是谁我在哪儿的开机读条。叶修就是读条的时候觉得不对的。
他不仅没穿睡衣，连内裤都没穿，赤裸的身体挨着柔软光滑的被单，很惬意，也很违和。
耳边没有每天醒来必定响彻房间的魏琛的呼噜声。
房间里的味道也不一样。他和魏琛的房间，连被子都有一股逃不掉的烟味。
一切异样都在证明，他好像不是睡在上林苑的房间里……
然而叶修竟然不敢睁眼。
因为最为违和的是，他身后紧紧贴着一个和他一样光溜溜的人，男人，性别为男。
为什么他会知道？因为那人有生理反应的那一根正戳在他的屁股上。
叶修下意识地往前挪了挪身体，只成功了一厘米。搂在他腰上的手臂缠得很紧，他一动，手臂也跟着用力，轻易地化解他的努力。
那一根又顶上来了……
怎么回事？叶修还是没睁眼，一边疑惑，一边想着，嗯，做梦呢，他只是意识到自己在做梦而已。
先不管这个梦的内容，他现在应该马上被睡意扯回梦乡，再睁眼，迎接新的一天，新的野图boss，新的……
身后的人本来脸埋在他蝴蝶骨上方睡得正沉，忽然动了一下，一道温热柔软的触感沿着脊椎往上，停在后颈不动了，均匀缓慢的呼吸也跟着拂在他的发根，又痒，又让人心慌。
叶修决定不能忍了，他要马上睁开眼，看到上林苑的天花板，从这个荒谬的梦里醒来。
他还没动，身后那人就醒了，手在他腰腹间慢吞吞地摸了两下，停住了。
叶修觉得更像是僵住了。
果然，身后的呼吸也停住了，好半天才惊慌失措地倒吸一口冷气，接着那人飞也似地收回手，贴在身后的身体迅速远去。叶修听到身后一阵兵荒马乱，最后以一个人砸到地上的一声沉闷的“砰”告终。
叶修忍了忍，还是维持着侧躺的姿势没动。
他不知道自己在哪，不知道那人是谁，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他睡前最后的记忆是洗完澡和魏琛聊着70级的银装思路，两人先后睡着，魏琛还抱怨了一句今晚好冷，他回了一句可不是吗，冻死哥了，然后整个人缩进被窝。
地上那人似乎爬起来了，脚踩在厚实的地毯上，没有发出太大的声音。叶修大半的背都因为那人掀乱的被子裸露在外，居然也不觉得冷，可见房里暖气有多足。
身后静了半晌，迟疑的脚步声悄悄绕过大床，越近越慢，最后就站在叶修这一侧的床边不动了。
叶修隐约觉得那人比自己还吃惊，大概已经傻眼了，这才假装淡定地睁开眼。
他已经想好了，不管睁眼之后要面对怎样的诡异情况，他都要冷静地面对……
等等他已经默认这不是梦了么？
可是等叶修睁开眼，和床边已经差不多和植物一样扎根在地上，无风就不动的周泽楷四目相对时，他还是忍不住在心里狂喝了一声：卧槽！
这是梦，必须是梦，他怎么会和小周在一张床上醒来？？叶修条件反射地闭上眼，觉得自己还能再睡五分钟。
房间里很安静，静到居然能听清存在感微弱的暖气嗡嗡声。
指望周泽楷来说点什么打破沉默简直是异想天开，叶修无奈地睁开眼，看着表情没有变过，已经惊吓到懵逼的后辈，尴尬地笑了笑：“小周……”
嗓子沙哑干涩，仿佛刚刚连着坐了十个尖叫系娱乐设施，使用过度，一说话声带都扯得难受。
周泽楷很慢很慢地眨了眨清澈的眼睛，语速证明他的大脑也和叶修的一样一团浆糊：“…………前……辈……？”
两人大眼瞪小眼了一会儿，眼见周泽楷的思考停机久未重启，似乎就预备这么逃避现实地继续蓝屏，叶修只能硬着头皮从床上坐起来。
真的不是梦，他得面对这惨痛的现实了。
腰很酸软，身下也有一些难以形容的疲乏感。叶修一时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只是先低头看了眼身上。
周泽楷的视线也跟着落到他赤裸的上身，在斑斑印记上凝滞片刻，慌忙移开。
叶修尽量自然地把被子拉过肩膀，目视前方，清清嗓子才开口：“呃，小周，能麻烦你帮我找件衣服吗？”
青年盯着地板，胡乱地“嗯”了声，慌张地在房间里翻找起来。
叶修见他把靠窗躺椅上的两个抱枕翻来覆去地折腾，一看就是神思恍惚，心里却松了口气，又偷偷掀开被子看了眼自己的身体。
从锁骨到肚脐各处都是吻痕，胸口两处尤其重灾区，红肿破皮，周围尽是齿痕，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昨晚遭受了怎样惨无人道的对待。腰上有淡红色的指印，大腿靠近腿根的地方更是一片深红青紫，惨不忍睹。
再加上原本不甚清晰，现在却变得鲜明的某一处传来的微微痛感……
这要是还不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他也枉活二十六年了。
叶修严肃地抱着被子。
一觉醒来发现自己被远在S市的后辈睡了怎么办，十万火急，救命。
他脑子急速转动思考，没有得出任何结论，只剩满心卧槽，表情反而很平静。周泽楷终于从衣柜里翻出两件衣服递给他时，叶修还微笑着说了谢谢。
他套上家居服，发现很合身，不禁又低头看了看。周泽楷从抽屉里翻出一包未开封的新内裤，犹豫了一下，默默地递过来。
叶修抬起眼，在房间里四下扫过的视线聚焦到周泽楷脸上。青年蓬松的头发睡得乱翘，发梢微卷，表情窘迫中透着一丝害羞，这点不加修饰的自然反而衬得他出色的五官更为英俊，又带着点让人心软的孩子气。
即使是在这种头大如斗的情况下，叶修也不得不在心里嘀咕一句小周确实帅。
他接过那包内裤打开一看，不光尺寸，连款式和颜色都是自己穿习惯的那一款。可能是他手指拎着内裤两边思考的样子太诡异，周泽楷呆呆地看了一会儿，红着脸奔回衣柜找自己能穿的衣服。
趁青年背对着自己，叶修赶紧把内裤和家居裤一股脑儿套上。虽然昨晚大概已经被看光了，他还是需要点坦然裸裎相对的心理建设。
两脚挨到地板，叶修刚想站起来，双腿却软到无力，他哎哟一声，又一屁股坐回床上。
周泽楷已经穿好衣服，听到动静忙大步走回他身边：“前辈？”
叶修很想把脸埋进手心，拒绝回应后辈的关心。
他这是昨晚被做到……做到腿软了吗？
小周在床上居然这么……禽兽吗！
可是为什么这么激烈，他却一点记忆都没有？
叶修定了定神，问周泽楷：“小周，这是哪儿？”
周泽楷茫然的表情深刻说明，他也不知道。
虽然已经猜到是这样，叶修还是忍不住长叹一口气。他看了眼周泽楷穿在身上的家居服，和自己身上的是情侣款，大一号，一样合身。
“我昨晚应该是在H市上林苑……呃，就是我们兴欣的宿舍，睡着的。”叶修示意周泽楷在他身边坐下，腿盘上床，两人面对面地分析，“昨天是1月19号，兴欣刚开始放春节假，老魏他们都是今天走。”
周泽楷点头同意。轮回也是20号开始放假，他昨晚回到自己的独居公寓，收拾了一些换洗衣物，本打算今天回父母家。
“如果我们不是莫名其妙一觉睡了好几天，今天应该是20号。”叶修的手指敲着膝盖，若有所思，“你有手机吗？”
他说着，眼角余光瞥见床头柜上有架手机，抄过来塞给周泽楷：“这是你的？”
现在的智能手机外表都没有太大差别，手上的这一款和周泽楷那款倒是一样的，保护壳也是一样的黑色硅胶。周泽楷手刚贴上HOME键，手机就自动解锁了。
待机画面一闪而过，两人俱是一愣，互相看了对方一眼，周泽楷又把手机锁上，这次只是点亮屏幕。
时间显示的是1月20号上午十点过。然而刚刚让他们俩震惊的不是时间，而是待机画面上，抱着一只小狗午睡的叶修。
叶修确认自己不仅没有抱过这么一只狗午睡，也没有这样的近照。周泽楷更是确定他从来没见过这张照片。
两人一时都有些无法回神，过了好一会儿，叶修才问：“小周，这是你的手机？”
周泽楷点开通讯录快速划过，有父母的，轮回队友的，轮回老板经理的，高中同学的……确实是他的手机。
他看了眼叶修，在对方询问的视线下点开相册。
周泽楷很少拍照，手机相册里多是一些街景，天空，偶尔和队友合照，一些游戏截图。然而这只手机里，除了这些，还有更多，无数的叶修，以及他和叶修的合影。
如果不是叶修百分之百肯定，照片上的一些地方他从来没有去过，他都要怀疑面前这个年轻英俊的后辈是他的隐性跟踪狂了。
总觉得像是在翻别人的手机一样，莫名心虚，尽管主角就是自己，两个人却都不敢细看，只是快速地往上翻。照片很多，季节跨度也很大，基本都是私下场合，合照姿势亲密，与其说是偷拍……
“更像是小情侣的相册。”叶修摸着下巴说。周泽楷的手指停住，屏幕上是他和叶修在海边，两人都戴着墨镜，四只光脚丫叠在一起。
周泽楷鬼使神差地锁掉手机，烫手山芋一般放回床头柜上。
叶修思考了一会儿，突然问：“小周，重要的证件这些，你平时会收在哪里？卧室还是书房？”
青年静静地看着他，抬手指向之前被他翻过的衣柜。最底层有几个抽屉，其中一个放内衣裤的刚刚被周泽楷拉开了。
“我们翻翻吧，这事儿越来越奇怪了。”坐了一会儿似乎缓过来些，叶修脚步虚浮地和周泽楷一起走到衣柜前蹲下。他翻左边的，周泽楷翻右边的。
左边的抽屉里整齐地摞着四个眼熟的盒子，叶修犹豫了一下，还是挨个打开。
第一到第三赛季，以及第八赛季的冠军戒指。
盒子旁边是个文件夹，里面整齐地收藏着荣耀联盟的各赛季奖项。
四张赛季MVP，一张最佳新人，还有一击必杀，守擂之星等等……
叶修拿着文件夹陷入沉思，直到一旁的周泽楷迟疑地喊了一声：“……前辈？”
“嗯？”他扭头，看到周泽楷带着几分惊慌的表情，还有青年手上的小本子，这下彻底惊呆了。
那是一本结婚证。
TBC
第2章
饶是叶修看到冠军戒指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红艳艳的结婚证摆在眼前还是冲击力十足。这还不算完，周泽楷居然又从抽屉里摸出了另一本。
两本一模一样的结婚证静静躺在两人之间的地毯上，一时间空气都停止了流动。
叶修和周泽楷对视一眼，一人拿起一本，各自带着破釜沉舟的决心打开。
快速扫了一眼内页，叶修又刷地合上了。
同性婚姻合法才不过几年时间，真正去注册结婚的同性伴侣仍占少数，他和周泽楷显然已是这少数之一。
一旁的周泽楷则对着结婚证发愣，看起来七魂六魄已经悠悠返乡了。叶修轻拍他的手臂：“小周？”
青年表情古怪地看了他一眼，修长的手指指向结婚证上的登记日期，接着又往下指向自己的生日。
去年11月24日……叶修捂脸，居然是等周泽楷达到法定结婚年龄的当天就去登记的，要说不是计划已久，包子都不信。
“我们……”怎么会结婚？为什么会结婚？什么时候决定结婚的？在一起多久了？蜜月过了没？家里知道吗？几个毫无意义的问题在舌尖滚过一遍，叶修有些头疼，“我们是不是穿越了？”
虽然这话说出来惊世骇俗，严重违反社会主义价值观，但叶修已经想不出能有别的什么符合科学、逻辑严谨的理由可以说明眼下的这一切。
他本来以为这个世界的两人最多是情侣关系，没想到居然已经是法定夫夫，事件性质立刻有了个质的飞跃——万一他们回不去，能离婚吗？
叶修简直没法形容心中此刻五味杂陈的心情。单身二十六年，一朝变已婚，还是同性伴侣，任谁都无法泰然处之。
周泽楷呆呆地看着他，既没有反驳，也没有否认，表情颇为沉重。叶修突然想到，轮回上赛季刚拿了个冠军，周泽楷毫无疑问是如今联盟炙手可热的第一人，又是事业上升期，骤然发现自己和年长四岁的同性已婚，说弯就弯，不知道该有多郁闷。
不知周泽楷是不是在想同样的事，他低下头，又看了眼手中的结婚证上，自己和叶修亲密地挨着头的结婚照。
“再翻翻。”青年把结婚证小心地放回抽屉里。
衣柜里除了两人份的衣物之外再翻不出什么来了，想要拼凑更多细节，或许还是得翻手机和电脑。蹲了半天，叶修本就酸软的腿早已发麻，艰难地站起身，半途就失去平衡，还是周泽楷眼疾手快地扶住他：“前辈？”
叶修栽进青年怀里，叹了口气，这都什么事儿啊。他手扶住衣柜门，和周泽楷拉开距离：“突然起得太急了，谢谢啊。”
周泽楷默默把手收回去，眼神往叶修身下瞄了眼，欲言又止。
“别说。”叶修瞪了他一眼，表情不太自然，隐约有些恼羞成怒。
周泽楷愣了愣，还是没能忍住，只来得及扭过脸，嘴角却是分明翘起来了。等发现叶修一脸冷漠地瞪着他，那笑意就越来越深，周泽楷只能右手虚握成拳挡在嘴边，还是有几声憋不住的笑声漏了出来。
小周学坏了！叶修痛心疾首，想板起脸教育两句，正对上周泽楷偷偷望过来的视线，自己也忍不住笑了：“也不想想是谁干的，还笑！”
周泽楷无辜地眨眼，他们显然是在“事发”之后穿越过来的，严格来说不该他背锅。
叶修看了一脸乖巧的青年一会儿，无奈地摇头。哎，小周这么乖，他都不好意思欺负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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