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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啵啵的鸭舌帽(穿越重生)——胡八椒

时间:2020-02-22 08:59:57  作者:胡八椒
  秦慕白看他这样用心,心道小记者是个脾性软的精细人,既懂得宝贝东西,那应当也是个会疼人的主。
  想到这里,他微抿了抿唇角,眼底浸着一汪笑意,对孟雪回开口道,“举手之劳而已,孟老师客气了。”
  说罢,秦慕白往他身上望了一眼,目光落在孟雪回鼓了蚊子包的手背上,见着红白对比十分醒目,很有些惋惜,“可见是油皮都被挠没了一层,休息室里有清凉膏,一会儿跟我过去挑点出来抹抹就是。”
  孟雪回不欲让他大费周章,忙出言阻止道,“不是什么皮肉伤,秦先生用不着为我这皮糙肉厚的挂心。”
  “孟老师狠心委屈自己,倒为旁人看不过眼你这一身好皮肉受苦。”
  秦慕白这话说得俏皮,一出口,连自个儿都挑了挑眉,觉得嘴上抹了蜜,尽挑甜词安置人。
  而孟雪回掀了掀浓秀的睫毛,对于秦慕白把自己往云端抬举这件事,也很有些当不起。
  念及此想,他支支吾吾地正了正头上的鸭舌帽,努力在肚里头倒腾说辞,意图回秦慕白一句“合乎礼数”的妥帖话。
  “走吧,反正都要往那里去一趟,咱们把手上的痒包给平缓了先。”秦慕白也不道破来意,只管把孟雪回往剧组的办公室里带。
  孟雪回因为一颗蚊子包被秦先生恭敬请走,人在路上一头雾水,揣测不出他想搞什么名堂。
  他温吞吞地跟在秦慕白后面到了地,一推开办公室的门,便见陈导推了推脸上的老花眼镜,慢悠悠地转到他的方向,简直目光如炬。
  “哎,导演好。”孟雪回抬头冲他一笑,极力掩饰内心的尴尬,不晓得自己又犯上这香港小老头什么忌讳了。
  陈导不咸不淡地应了他一声,脸上的两块方玻璃映出了孟雪回懵懵然的假笑。坐在旁边喝香片茶的胡编剧,为了融洽气氛,忙从果碟里抓了一把炒瓜子出来,招呼孟雪回道,“小孟是吧,来来来,吃瓜子,奶油味的,挺香。”
  孟雪回懵着一张小白脸子,接了一把瓜子过来,目光很犹豫。按理说,他在陈导面前只有吃巴掌的份,是无论如何都吃不上瓜子的。
  可问题是,他不仅吃上了瓜子,还在陈导眼皮子底下坐上了办公室里唯一一张沙发椅,这不啻于是一个奇迹。
  “你现在在报社里就职,是实习记者还是正式工?”陈导拿起手边的钢笔敲了敲桌子,抬头对孟雪回问道。
  孟雪回右手松开,在袖口处反复摩挲的一粒圆纽扣,冲陈导点了点头道,“是正式工,我入职两年已经转正了。”
  陈导听了这话,往他脚上长了嘴的旧皮鞋扫了一眼,心想这小记者可真不讲究,就这落魄样子也能往人前凑?
  孟雪回面对陈导的探究眼神,无奈地挠了挠脖子。穷不是他的错,穷被鄙夷才叫人难过。
  “小孟,我看你经济条件也不是很宽裕,有没有考虑搞个副业啊?”
  胡编剧笑呵呵地往他肩膀上搭了把手,正准备近前拉拢一番,忽见秦慕白慢悠悠地偏过了头,目光有意无意地扫过他伸出去的右手,自觉这热情动作做的不妥当,便又把手给收了回来。
  孟雪回肩头一空,低头思索胡编剧的言外之意未果,转过脸去讷讷回他道,“莫说是副业了,现在提到正职我都心虚。前几年,我刚来上海的时候可有抱负了,年轻气盛,总觉得自己什么大事都做的成。等日子久了,才发现能力有限,万事不由自己做主,随后也就顺其自然了。”
  说罢,孟雪回暗暗抬头往陈导的方向扫了一眼。他可不信自己是被叫过来探讨人生理想的,这俩管事的一唱一和,把事情搞得这么隆重,当中必定有坑。
  孟雪回这么想着,也就下意识要准备开溜了,岂料秦慕白施施然在他旁边的木椅子上落了座,且状似无意地将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孟雪回暗暗叫苦,抬起头飞快地往他的方向看了一眼,既像是求助又像是委屈,叫陈导发现了,嗓子一咳,把小记者的视线给颤巍巍地咳了回来。
  “衰……小孟啊。”陈导不自如地推了一把脸上的老花眼镜,把唾到嘴边的“衰仔”二字给硬生生地咽了下去,转而对孟雪回语气和缓道,“你也晓得,撞坏我车子那件事呢,不是过来打两天杂就能还清损失的。而凭你的经济条件,暂时也不可能找到其他的解决办法……我说的对吧?”
  提起这茬事,孟雪回是要钱没钱,给脸没脸。他耳边听着陈导的话,默默坐在沙发椅上点了点头,心情十分忐忑。
  小记者心知肚明,陈导一早就吃准了他的难处,刚刚虽是把话说得客客气气的,这当中的厉害关系可一层都不少。
  话既然说到这个份上了,孟雪回也再做不出那无动于衷的模样来。他揉了揉手心,小心翼翼地打保证道,“陈导,您放心,这事的责任在我,该赔的一分都不会少。虽是一时拿不出这么多钱来,等我回报社先把后半年的薪水预支过来压着,叫您安心就是。”
  “那倒不必。”陈导目光微动,跟坐在孟雪回身侧的那二位熟人,淡然交换了一下眼神,转向小记者直截了当道,“各行有各行来钱快的法子,当下我戏里正缺个角色,你给过来顶上一阵子,等把电影好好拍完了,撞车的这笔账就算一笔勾销。”
  “什么?”孟雪回疑心自己听错了,睁着一对大眼珠子看看你又望望他,末了,指着自己的鼻尖惊讶道,“我?拍电影?”
  “孟老师这话说的也不尽然,是你,跟我,一起拍电影。”秦慕白就跟怕他听不懂似的,把个好端端的句子字儿蹦字儿地拆开,说得孟雪回一愣一愣的,看着又要蒙圈了。
  “这不能啊。”孟雪回自认为身上的文艺细胞止步于吹口哨一流,听到这话,从沙发椅上“唰”地站了起来,本就不小的慧目睁得老大,着实是吃惊狠了。
  “怎么不能了?还钱不能抵债还不能?”胡编剧粗声粗气地把孟雪回给按了回去,瞧着是一副教训人的模样,等凑上去却换了一张轻松笑脸,压低了嗓子对孟雪回说道,“小伙子,陈导明摆着是给你台阶下,反正条件开的又不吃亏,你乖乖答应就好啦。”
  “哎,我……”孟雪回帽子歪在头上,面对胡编剧不修边幅的糙脸,目光迷茫了。
  忽而,一只腻如羊脂玉的手从他身后伸了出来,替孟雪回把挡住视线的鸭舌帽给重新端正了,随即秦慕白轻轻巧巧地隔开了胡编剧,扶住孟雪回的两边肩膀,把人圈到了自己身侧。
  “答不答应你说了算,但机会就这么一次……孟老师错过了它不要紧,我错过了孟老师是怪可惜的。”
  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秦慕白微微低了一下头,略冰的金边镜脚贴上孟雪回的耳垂,像是风里扫过的薄荷叶,凉津津的,别有意趣。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坡坡天使的准点追文;替“杌”以及深夜打卡的“料事如神jpg.”天使(熬夜伤身,早点睡觉啊),擦一擦嘴角哈喇子;感谢小粽兮的“民国润喉宝”高妙见评,感谢春之袅的营养液;更要感谢西兰花天使给我砸了两趟地雷,爱你么么哒!给花花套一个福气满满糖粉泡泡,祝你万事如意,心想事成!
 
 
第8章 大煎饼
  孟雪回抬头见美人,低头就松气,他非常轻易地沦陷在秦慕白的秀色之下,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跟陈导点了头。
  “行啊小孟,以后就是自己人了,从明天开始好好干啊!”胡编剧大力拍了拍他的肩膀,笑得很爽朗。
  站在原地欲哭无泪的孟雪回,因为自觉肤浅,没脸再出言反悔,便暗暗背过身去,象征性地给了自己一耳刮子,往心里头硬憋回去的那些话,倒腾起来都是苦的。
  “既然没什么事了,就都散了吧。”大事已毕,陈导摘下脸上的老花眼镜,取出抽屉里的镜布擦了两擦,就想把屋子里的人给清净遣走。
  “陈导,我明天怕是来不了。”孟雪回挠了挠手心,终于还是说出了自己的隐忧,“毕竟报社那边还有本职工作在身,这事成与不成,还需等我跟领导好好商量一下。”
  陈导低头想了想,确实是这么个道理,也就应允了孟雪回,让他早去早回。孟雪回心中五味杂陈,一面在脑子里思索说辞,一面锁眉往外走,冷不防在迈出门槛的时候,他鞋尖一趿,扑上了水泥板,膝盖恰好被撞了个实在。
  这一跌实在有煞风景,孟雪回“哎”了一声,灰头土脸地从地上爬起来,两个掌心各蹭了一道灰印子,好在没有擦破皮,只是单纯叫他脏了手。
  秦慕白走上去扶人也就一瞬间的功夫,而这一瞬间也足够孟雪回惊讶的了。他万万没有想到,秦慕白这一扶,就体贴入微到把他们两个人的手给扶到了一起。
  在这电光火石之间,孟雪回涨红脸皮,耳朵里发出“嗡”一响,愣把戴着鸭舌帽的脑袋给摇成了一只拨浪鼓,“我没事,我能走,不用麻烦送!”
  “嗯?”
  秦慕白疑惑地看了他一眼,随后松开了手,露出了卡在孟雪回袖口处的一张小纸片,语气无奈道,“你刚刚把我掉在地上的名片给刮进了衣服里。”
  太丢人了,简直自作多情到他上辈子的祖爷爷家里去了。
  衣角带风的孟雪回,僵着嘴角把卡在袖口的名片取了下来。秦慕白笑吟吟地伸手接了,招摇着一双灿烂的桃花眼,俯身搀了他一把,状似无意道,“我瞧孟老师那一跤跌的疼,当下也正有送你回去的意思呢。”
  “啊哈哈哈,没有的事,你看我这腿倍儿灵便,哪里需要人送,秦先生不必费心,不必费心啊。”
  孟雪回熬着疼把腿搁在门槛上立着,他脸上挂着笑,心里酿着苦,觉得自己这阵子总在人前出丑,偏偏还要叫秦慕白给瞧见,也不知道是造了哪门子的羞孽。
  秦慕白指尖一转,把拿回来的名片别进了西装的上衣口袋,他双手往西裤兜里一插,目送着孟雪回一瘸一拐地落荒而逃。
  “这小子可真叫个蠢。”陈导坐在桌子前面摇了摇头,觉得衰仔其人果然名副其实,连走个路都能衰出花样来。
  “那,陈导我们也走了。”胡编剧审时度势,手一挥,招呼秦慕白跟自己一道走。
  两人走到外面心照不宣地停下脚步,秦慕白转过身来拍了拍胡编剧的肩膀,笑说了一声“多谢。”
  胡编剧无所谓地摆了摆手,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烟叼上嘴,操着一副老练的口气回他道,“帮你的忙,帮也不是白帮,所以不用客气,常来常往嘛。”
  秦慕白笑了一声,十分应景地从兜里掏出一只镂银雕花的打火机,站在门口给他点上了烟。胡编剧眯着眼睛冲他比了个大拇指,外套搭在肩膀上,浪里浪荡地崴着八字步,走到角落里吞云吐雾去了。
  是时,孟雪回推着脚踏车慢吞吞地走在大街上,寻思着在回去的路上买两贴膏药。方才他挽起裤脚查看跌伤的时候,发现膝盖没事,却是脚腕子有点受肿。事倒不是大事,只叫人耐不得疼,多少要难受一些。
  孟雪回一面吃疼,一面往前挪步,到了这个点,街道两旁已经开始出摊卖热食了,热腾腾的香气飘出来,直往人的鼻孔里钻。孟雪回想了想今天的晚饭还没有着落,而家里米柜已空,回去现做是不可能了,只得使两个小钱买点实惠垫饥的茶食饱饱肚子。
  想到这里,他把着车龙头往路边拐,意图瞅瞅有什么想吃的,两眼一瞟,翕动鼻子尖追着前头的煎饼摊而去。
  眼前生了锈的小推车上,挂了一块上书“饼老板”的三字布招牌。孟雪回喜滋滋地对挥舞小铲的老板说道,“饶您给来份煎饼果子,里头加块铁板豆腐,少搁细葱多放点酸豆角……哦对了,酱刷黄豆瓣的,辣的不用放,太麻嗓子了。”
  “好嘞,您稍等。”老板抄着大勺子,把调好的面浆舀到铁锅里,这就热火朝天地忙活开了。
  孟雪回“嘿”了一声,伸手掏掏口袋,却一摸摸了个空。他这才想起昨个儿回去换了身褂子,现零钱可全在那衣兜里给放着。
  “坏了坏了。”孟雪回没有千里取物的高妙本领,眼下这肚子也实在是饿。他巴巴地看着老板舞着小铲子,把锅里的煎饼翻了个面,默默叹了一口气,正要给人家说抱歉的时候,忽然身后响起一个声音。
  “老板,这位先生要的煎饼,给我也来一个,钱就放这里了。”秦慕白手里拿着车钥匙,一下子就给过去双份零钱,显然是把孟雪回的那一锅也付上了。
  孟雪回解了燃眉之急,一脸感激地冲秦慕白笑说道,“有劳秦先生帮衬,不然我今天真得回家饿肚子了。”
  “我正好来这边的裁缝店试衣服,没想到这么巧,一出来就看到了孟老师。”秦慕白轻轻巧巧地把这番巧遇归类为“缘分”,并未说穿他是因为不放心,才特地过来看看的。
  他为防小记者狷介,方才一路开着汽车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而孟雪回傻乎乎地走在前面想心事,还就真的没有察觉得到。
  孟雪回揉着脖子“噢”了一声,不好意思地咧嘴冲他笑。秦慕白见状,轻描淡写地敛了敛眉,仿佛是毫不在意的。而小记者琢磨不到这当中的良苦用心,心里无负无担,很是欣欣然。
  “行嘞,您两位的大煎饼来了。”饼摊老板乐呵呵地把装在纸袋里的热食递出了手,这一抬头看到了秦慕白,心道面熟,试探性地近前问道,“哎我说,您这面相跟那拍电影的……”
  “嘘。”秦慕白料想瞒人不住,单手竖起一根食指,轻靠于薄唇,止住了他未及出口的话。
  饼摊老板惊讶地瞪大了眼睛,没想到自己这小穷摊会被大明星光临。他把两只沾了面粉的手,握在一起用力搓了搓,结结巴巴地对秦慕白开口道,“这、这也太意外了这个,要不,给您再加、加个鸡蛋?”
  稍后,没等秦慕白开口,又忙往下补充道,“不用另添钱,白送!”
  孟雪回拎着纸袋旁观“刷脸”现场,末了,低下头干巴巴地咬了一口煎饼,心里艳羡得很。
  临走前,饼摊老板实在热情,硬要给他俩一人夹一颗煎鸡蛋。最后还是秦慕白在布招牌上签了大名,才成功转移了他的注意力。
  孟雪回拿人家的手短,更枉论是张嘴吃下了肚,如今见秦慕白要走,便有心送他一送。车子停在不远处的小巷口,他二人慢慢走在路上,有了好一会儿的闲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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