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您、您是说……”中岛敦睁大了眼睛，一个可怕的猜测缓缓浮上心头。
森鸥外缓慢地勾起唇角：“所以说啊，我在过去曾被许多人形容为心狠手辣的首领，可在太宰君面前，这点儿形容词根本不算什么。
“‘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太宰君那家伙是唯一一个真正知道‘书’在哪里的人，可是……他连自己都不信任啊。”
……
中原中也坐在自己的爱车里，许久未动，只是一个接一个地抽着香烟。车内的烟灰缸里，已经堆满了烟蒂与灰烬。
森鸥外的话语如同魔咒般在他的大脑里回放。
——‘书’是接近于这个世界根源的存在，它能将写在上面的内容变为现实。一旦有不怀好意的人找到‘书’，并在上面写下什么东西的话，这个世界就会被覆盖掉，从而崩溃，一切想要守护的东西也会一并消失。
——万幸的是，除了太宰君，无人知晓‘书’藏身在哪里。
——太宰君从四年前就开始进行这个计划了，死亡只是他计划里的最后一环。
……
哈。太宰治……你他妈可真是个十足的混蛋。
中原中也掐灭了口中的最后一根烟，大脑里从未有过像现在那样冷静，理智到可怕。
当年太宰治透露给森鸥外的事情不多，但森鸥外却能根据少得可怜的线索分析出更多的信息，并把环环相扣的事件串联起来。
在孤儿院隐姓埋名的四年里，森鸥外并非从此与世隔绝，什么都不知道。相反，正是因为游离于事件漩涡中心，所以才能像旁观者清一样看到一些极易被当局者忽略掉的东西。
“我们最大的敌人，不是「Guild」，不是「死屋之鼠」，甚至不是本世界里的一切人或组织。中也君，敌人十分可怕，他有可能只要轻轻地挥挥手，我们赖以生存的这个世界就会崩溃。
“我不知道那是怎么样的一个存在，更不知道他们的能力是什么。但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他们的目的与那些人一样。
“都是为了寻找那本独一无二的‘书’。”
车窗外的风景急剧后退，中原中也目不转睛地望着前方的道路，他一手支着方向盘，一手把耳机戴上，按下了联络的按钮。
十几秒后，一个沉稳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是中原先生吗？”
“沢田先生，”中原中也冰蓝的瞳眸映照不出任何事物，在此刻却明亮得十分吓人，他声音沙哑地一字一顿，尽显冷静地开口道，“我同意，参与你的计划。”
作者有话要说： 森鸥外未死、后来成为敦出身的孤儿院新院长以及把敦认作为自己儿子，都是if线小说里的设定。
顺带一提，爱丽丝在结尾居然变成了一个二十岁的大姐姐，震惊【。
第6章 山羊第六
下雪了。
横滨市是日本著名的港口城市之一，气候一直比较温暖湿润。如今却飘落了稀稀拉拉的细雪，这景象实属罕见。
中原中也只穿了一件单薄的宝蓝色西装，旁边的部下想要递给他一件保暖的大衣，被他挥挥手拒绝了。
他抬头望着阴沉的天空，雪很小，但寒风却犹如刀子般刺骨，钻入衣服里不计一切手段地夺取丁点热量。
然而中原中也却已经不在意了——不是因为不冷，此时此刻，已经没有那个必要了。
他在等人。
沢田纲吉将会在今日从意大利飞回日本与他见面，他会把从几年前就开始准备的计划详情透露给自愿参与的中原中也。
太宰治生前会安排中原中也出差去意大利不止是为了为港口黑手党争取利益，也有着另一个目的——让中原中也接触彭格列十代目，沢田纲吉。
经过近日的交谈，中原中也早已认清沢田纲吉本人并不是什么天真的普通人，他的城府甚至可以说与太宰治有过之而无不及。
该说不愧是和太宰治一样都是年仅十八岁就继承了黑手党家族的人吗？
“久等了。”年轻的嗓音携裹着寒气显得冰冷，沢田纲吉套着一件防风斗篷，身后随行的人只有一个人，还是个身形纤瘦的姑娘——是中原中也之前见过的彭格列雾之守护者库洛姆·髑髅。
中原中也略一点头，带着他们上了提前准备好的车。
他没有让部下继续跟随，毕竟他们接下来要谈的话属于机密，不可轻易泄露。
上了充满暖气的车后，沢田纲吉拉下兜帽，长长地呼了口气，他望着窗外，眼神尽显怀念之情：“……真是让人怀念到想哭的故乡啊。”
“您很久没回日本了吗？”中原中也开着车，听到这话，他随意地问了一句。
“十八岁离开日本后我就入了意大利籍，回日本的次数一只手都数得过来。”沢田纲吉苦笑。
因为首领的性质，他甚至不敢回并盛町去亲眼见自己的母亲，害怕会为他深爱的母亲带来灾难。
因此，高中毕业后离开日本前，沢田纲吉对他的母亲扯了和当年的父亲沢田家光一样蹩脚的谎：“我想子承父业去南极挖石油，有可能会一年半载不回来，我会记得给你寄明信片的，妈妈。”
寻常人一眼就能识破的谎言，沢田奈奈却天真地相信了，还鼓励自己的儿子要像爸爸一样成为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到了。”淡淡的声音打断了沢田纲吉的思绪，中原中也将车停在了地下车库里。
中原中也带他们去的是私密的个人场所，没有他的指纹其他人无法入内，是个合适谈话的地方。
“嗯，库洛姆。”沢田纲吉叫了一声全程默不作声的靛发姑娘的名字，后者面无表情地应了一声是，拔出自己的三叉戟点了一下地面。
一层透明的屏障从四周升起，将他们两个人的身影与外界隔绝。
仿佛是看出中原中也眼底里隐藏着的戒备，沢田纲吉笑了一下，解释道：“不必担心，库洛姆是一名幻术专家。这层屏障可以防止他人监视与窃听。”
“根据彭格列情报部门的调查，那个‘外界的敌人’拥有能够窥视无数平行世界能力，并且利用这个能力毁掉了无数的平行世界。如今还存活着的，只有他存在的主世界，以及我们存在的支世界这两个而已。
“我们的世界之所以幸免于难，是因为这个世界与其他平行世界不一样，它的本源力量是一本‘书’，只要‘书’没有被找到并改写结局，这个世界就是安全的。”
说到这里，沢田纲吉停顿了一下，等中原中也消化完后才继续道：
“与这里不同，其他的平行世界所依托的秩序名为7³。以前我曾认识一位朋友，她对我说了这样的一首诗：‘海无边无际，贝世代相传，虹稍纵即逝’。这句话暗喻着7³的存在方式，同时也是维持世界秩序的三大基石。
“但是那个外界敌人却破坏了这样的秩序，让无数平行世界消失——除了这里的世界。他很快发觉到还有一个世界不受他的控制影响，得知这个世界的本源力量来自‘书’以后，他就想要寻找那本‘书’，就像之前的那些人一样。”
“您为什么会知道得那么清楚？”中原中也问。
沢田纲吉沉默了一会儿，而后答道：
“事实上，四年前彭格列家族发生了一件事。我的雷之守护者蓝波是波维诺家族的成员，他们之前研发出了一种秘密武器，名为十年火箭筒。这个火箭筒可以让一个人与未来十年后的自己互换五分钟。当时蓝波摔了一跤不小心让十年火箭筒砸中了岚之守护者，然而，一阵烟尘过后，原本应该出现的十年后的岚守，却没有出现在这里。
“我们等了五分钟后，原来的岚守回来了。他说，他在这五分钟里感受到的只有一片混沌虚无，没有光，没有声音，什么都没有。后来我们做了一个实验，结果令人毛骨悚然。
“我们家族每个人都使用了十年火箭筒，但都没有出现十年后的自己。”
十年后火箭筒并没有出故障，但十年前的人却没有到达十年后的世界，那么可能性就只有一个——这个世界，已经不存在十年后的未来了。
明白了话里潜台词的中原中也只感觉到一阵寒意爬上了他的后背。
“我们当时只知道这个世界最多十年后会毁灭，却不知道诱因是什么。后来太宰先生单独找到了我，‘书’的存在，包括这个世界外未来会出现实力可怕的敌人，都是他为了与我合作而带来的情报。我们的目的一样，都是为了拯救这个世界。
“为此，我们达成了私底下的合作。”
中原中也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自己的胳膊肘，对沢田纲吉的话语陷入了沉思。他沉默了一会儿，声音沙哑道：“……您告诉我这么多，是为了什么？”
你为此做那么多，是为了什么？
沢田纲吉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却没有马上回答。他缓慢摩挲着手指，眼底里一片灰暗，那里原本套着一枚指环，如今却空空如也。
他想起了许久前失踪的导师、亦是重要的伙伴Reborn，这个与众不同的婴儿杀手失踪前曾对他说，不要害怕，勇敢面对一切吧，你可是我最得意的弟子啊。
他又想起了四年前与太宰治初遇时，他曾问过对方为什么要与他合作这个问题。那个与他同龄、却比他更要深陷黑暗中的青年望着窗外的夕阳，嗓音低沉轻柔地说，原本我也没有关心这个世界到这种程度，毁灭与否我都毫不在意，但是……
——这里是唯一一个他生存着、写着小说的世界。我可不能让这样的世界消失啊。
“为了……”那个棕发青年神情坚定起来，迎着中原中也的目光，他一字一句说出自己心中的信念。
——为了同伴，为了家人，为了我们心中想要守护的一片净土。
作者有话要说： 以上均为我个人胡编……有任何不科学之处还请无视之，么么！
第7章 山羊第七
敌人名叫白兰·密鲁菲奥雷，只知道其人拥有能跨越平行世界的实力，且在寻找这个世界里的那本‘书’。其背后的家族势力、真实目的，以及如何应对，都因掌握的情报过少而一概不清楚。
“我们需要你的力量，中原先生。”沢田纲吉认真地说。
中原中也没多加犹豫便答应了合作。
他与太宰治不同，他在这个世界上有许多牵绊。港口黑手党是他真正意义上的归处，有许多值得信赖的同伴与部下，中原中也绝不会容许一切欲图破坏这一切的敌人。
沢田纲吉与随行的库洛姆·髑髅离开后，中原中也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靠在柔软的坐垫上出神地望着某处，蔚蓝的眼瞳里流转着如墨般深色的波澜，冰冷而漠然。
他又何尝没听出沢田纲吉真正的用意？
在前任首领太宰治自杀以后，中原中也没有如港黑所有人预料那样成为新任首领，除了因为他是港口黑手党的一把利剑只合适上前线战斗以外，还有一个深藏在心底里从未出口的原因。
——他活不久了。
他的异能力「污浊了的忧伤之中」基础形态是重力操控，可改变施加在触碰到的物体的重力与方向。而「污浊」的真正形态则会把体内那非人类的力量爆发出来，将周围一切的重力因子压缩成能吞噬一切质量的黑洞，一旦开启便无法自主控制并关闭，他将会失去理智暴走，直到那具作为安全装置的载体崩溃。
而他的人格，名为中原中也这名人类的人格，也将会烟消云散。
只有太宰治的「人间失格」是解除污浊状态的唯一方法，可是现在这个人不在了。
“……哈。”突然地，中原中也发出了轻笑声。他将手背盖上自己的眼部，遮挡了天花板上那有些刺目的灯光。“你很狡猾啊，太宰……”
就连死后也仍不愿放过他，真不愧是当了四年港口黑手党的首领，心黑得一般人无法与之相比。
可是……那又如何呢？
“挚爱的人死去之时，我不得不杀死自己，除此之外……别无所求。”①
既然太宰治生前想守护好于他而言唯一的世界，那么中原中也就会尽自己一切所能去达成他的心愿，哪怕要奉献出自己的生命。
……
敌人的袭击来得迅速且悄无声息，白兰·密鲁菲奥雷带领着他的属下六吊花跨越平行世界之间的壁垒，几乎一来到这个世界的同一时刻就被沢田纲吉觉察到了，他迅速给中原中也发了个密信，之后就失去了踪迹。
中原中也望着那条加密的短信沉默了许久，最后，他向港口黑手党的首领尾崎红叶请了一个长期的假。
那个女首领似乎是察觉出了什么，皱着眉头问他，什么时候能回来？
中原中也没有回答。
因为就连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次还能不能活着回来。
这件事只有他一人知道便好，没必要把港口黑手党牵扯进来。
尾崎红叶厉声道：“如果你不给妾身一个理由的话，妾身是不会批假的。”
“……抱歉，红叶大姐……不，首领。”中原中也单膝跪地，低着头将帽子扣在胸前。面对着这个曾培育了他很多年的女人，他仍然保有几分尊敬，不像对前首领一样只有浮于表面的尊敬实则内心恨不得把对方暴打了千万遍。
“事实上，不论您是否会同意批假，我都一样要离开一段时间，请您原谅。”中原中也沉声道。
他心意已决，哪怕会因此被打上叛逃的标签也在所不辞。
仿佛是看出了这个自己曾经带了几年的孩子眼底里的坚持，尾崎红叶轻轻一叹，没有再强迫下去。只是……
“妾身有一个要求。”
妆容精致的和风女人静静地看着中原中也平静的面容。
“不论你要多长时间才能回来也没关系，中也君，但是一定要……”
4/84 首页 上一页 2 3 4 5 6 7 下一页 尾页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