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的房子盖的很近,房子挨房子,给人一种逼仄、阴凉和一种淡淡的发霉的感觉,里面每处房子也都亮着灯,甚至房子外面还挂满了灯笼,不是西湖这边普遍的花花绿绿的灯笼,里面所有的灯笼望过去全都是素淡的白皮,在里面烛火一照下,有一种凄惨的感觉——就像在办丧事。
但就是白灯笼,也把里面照的特别亮,几乎看不到一处阴暗的地方。
顾西词他们趴在墙头,没敢冒昧的往下跳,他们一身黑色的衣服不仅不能隐藏,在里面反而会显得有些明显。
顾西词和林韵寒、张横左右交换了一下眼神,最终还是没进去,他们趴在墙头看了一会,把能看到的景物、标志都记了下来然后又从墙头下来然后贴着墙走了一圈。
李地主这里有些太过古怪,还是谨慎些好。
绕了一圈也一无所获,鸡打鸣,周围开始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佃农开始起床然后打扫院子喂鸡喂鸭,顾西词他们只得赶快离开。
一路也没敢多做停留和交谈,到了云客居三人才松了口气。
从客栈别门进去,看到顾海梁、李大力正坐在院子里等他们。
“你们怎么还没睡?”顾西词奇怪的问。
见他们回来了,顾海梁和李大力才松了一口气。
“你们怎么回来这么晚?刘光的父亲刚入夜没多久就找到了,他专门跑来给我们道谢,并说一定把房子卖给我们。”李大力紧皱的眉头松开,“你们再不回来,我和海梁就要去报案了。”
“刘光的父亲回来了?”顾西词错愕的看着李大力,“在哪里找到的人?谁找到的?”
“就在刘光的家门口,他一直以为是你们找到的。”
“你见过刘父人没?”
李大力摇摇头,“刘光一个人来的。”
“刘公子你父亲虽然吃喝嫖赌了些,但到底还是你父亲,对你有养育之恩。”这句话难道真的只是简单的一句提醒,想让刘光多尽孝道?
不可能的,顾西词猛的摇摇头,李地主绝对不是这种良善之人。整夜的烛火和李地主院子里的白皮灯笼,如果说没有古怪她才不信呢。
李地主亲自跑来一趟并出言责备中介处办事不利,这处房子应该还算比较重要的了,最后他离开时特意留下来这句话的意义肯定非同寻常。那为什么他却突然又把人还回来了呢?
没有人质,刘光肯定更加不会交出房子,何况还有他们跟在刘光后面要高价买房子……
顾西词和林韵寒对视一眼,总觉得事情并不简单。
“房子先拖着别急着买。”张横开口,“大力,你和刘兄关系还不错,有时间多约他出去吃酒,套套话,如果可以,我们想见见他父亲。”
“莫不是李地主那里有什么古怪?”李大力问。
“还说不准。”顾西词和张横心有灵犀的对今晚的事闭口不提,“只是觉得刘光的父亲突然回来了有些奇怪。”
“不急着一时,我们多去看下。”顾海梁从小和顾西词一起长大,她手指一动,顾海梁就知道她想干啥,何况顾西词的脸色就不像事情很简单的样子,顾海梁心一下沉重下来,“先解散回去休息吧,有事情回来再说,我们多注意点就行。”
“好嘞。”张横应了一声,然后就回房准备洗漱去了。
他一身凉嗖嗖的,觉得晦气的不行。
顾西词和林韵寒也想走,顾海梁却喊住了她,“西词,你等我一下。”
他们兄妹俩有话要说,众人识趣的都散了。
顾海梁站起,走到顾西词身边,绕着她走了一圈,把她上上下下都看了一遍,然后又捏了捏她的胳膊和手臂。
“没少一块肉。”顾西词笑着推了顾海梁一下,“你这样看人家女孩子,妥妥的登徒浪子模样,活生生的采花大盗的样子。”
顾海梁这才放了心,揉了揉顾西词的脑袋,把她的头发揉的乱七八糟,“发生了什么事情?脸色这么难看,好像被吓到了魂一样。”
“你知道侯爷爷为什么不想让侯奇参与江湖中的事情吗?”顾西词四处看了一眼,然后小声问顾海梁。
顾海梁沉思了一下,“好像是和一个门派有关,侯爷爷当年镇压了那个门派,觉得愧疚,所以心里却始终过不了那道坎,于是就不想让侯奇再参与江湖中的事情。”
他眼里侯爷爷一直是个很正义的人,可是他小时候侯爷爷却时常问他“什么是正”或者“什么是大局”,顾海梁猜想他肯定很愧疚当年的事情。
顾西词示意顾海梁低头,然后在他耳边很小声很小声的说:“五蛊教就是血修罗教的前身,李地主是血修罗教的人,今晚我们去李府看时,发现他周围佃农的房子彻夜亮灯,他的府里挂满了白灯笼。”
“你们进去看了?”顾海梁不赞同的看了顾西词一眼,“你说没有危险我才同意你出去的。”
“没有!”顾西词举手发誓,“我们就趴在墙上看了一下,没敢进去。”
点白灯笼是不吉利的事情,“是不是李地主府里死了人,所以才点白灯笼?”顾海梁猜测。
顾西词摇摇头,“我不知道,你知不知道什么关于五蛊教的事情?小时候你那么爱缠着侯爷爷,或者你有没有听侯奇讲过什么?”
“侯奇知道的估计还没有你知道的多。”顾海梁叹了一口气。
当年的那件事情,顾海梁知道的确实是比顾西词要多一点,侯爷爷心里始终过不去的那道坎就是五蛊教。
顾西词只知道侯爷爷参与了镇压,却不知道他们是如何镇压的。
顾海梁知道。
他们召集了武林人士,然后把五蛊教的整个村子都围了起来,准备进去抓人。
一开始事情还是好好的,抓了人后开个武林检讨大会示众一圈后就好了。可是包围五蛊教村子的门派里混入了心怀不轨的人,那些人恶意宣动包围五蛊教的人的情绪,然后不断向他们说村子里女人的血可以召唤源婴蛊等珍贵蛊虫等等的话语。
在有心人的恶意煽动和带动下,本来的抓捕行动变成了一场贪婪的屠杀。
冲进去的人就像失缰的恶鬼,看到女人或者女娃娃就把她们抓去族墓那里杀掉,侯爷爷他们想阻止都无法阻止……很多虫子从族墓里爬了出来,密密麻麻的,还有身上都沾满了血的蛇、蝎子等各种毒物。
虫子和毒物疯狂的向村子中心爬去,房子上土地上都是蜿蜒而过的血痕,一点一点的到处都是。
杀人放血的人还没来得及兴奋,就被无处不在的毒物咬死,很快就化成了一摊血水,连骨头渣子都没有剩下。
满天满地的虫子和毒物,侯爷爷他们仗着武功高强,好不容易才从里面逃了出来。
逃到外面时,整个村子里面都变得寂寥无声。
那些虫子和毒物就像被谁召唤出来一样,把整个村子都覆盖的密密麻麻,但是却没有一只落到村子外面。
虫子和毒物在整个村子里盘旋了三天三夜,三天后,就如潮水般都退去了。
等虫子和毒物都退去了,侯爷爷进去查看,整个村子变成了一座空城,没有一个活着的人,甚至都找不到除他之外的任意一个活物。
作者有话要说: 果然恐怖的章节要放到白天~嘻嘻
第35章 李某某的镖(三)
“整个村子好像从来没有人生活过,五蛊教的人从此消失再也没人见过,侯爷爷始终放不下这件事情,觉得愧对他们。”顾海梁脸色有些沉重,“小时候听侯爷爷讲这些事,还以为他只是在吓我。”
“老蛊师从此疯魔然后创建了血修罗教吗?”
“都是这样传的。”顾海梁叹了一口气,“前一段时间去查血修罗教的事,侯爷爷拄着拐杖又去了,他的身体不好,却唯独这件事他放不下,他常说,如果找不到五蛊教的传人,他死都不会瞑目,还曾立下一份遗嘱,嘱咐说只有五蛊教的传人才可以打开。”
五蛊教算是被无辜卷进的深渊,可是血修罗教却真的是无恶不作。他们拿人体养毒物,教徒们一个个以自残放血为解脱,他们到处杀人强制放别人的血,死者死前都经历了极其痛苦的过程,他们一点一点的看着自己的鲜血流逝,感觉到身体一点点变凉、死亡一步步逼近。他们痛苦窒息,杀人者却捧着他们的血狂欢,觉得自己是做了一件善事。
“都是放血养蛊,五蛊教是治病救人,血修罗教却是放血杀人。哥,你说源婴蛊真是个好东西吗?这么多人想要它,唯一得到它的人却走火入魔最深。”
想救尽天下的人,最后却想杀尽天下人。
真是可悲。
“我说不准。”顾海梁摇摇头,“源婴蛊可能是好的,只是人心复杂了些。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是啊。”顾西词感慨一声,“我有些累了,回去睡了。”
“好好休息别想太多,危险的事情如果能不参与,就不要管了,哥只想你平平安安。房子到处都是,也不是非要要刘光那一家,不过多费些功夫就是了。”顾海梁揉了揉顾西词的脑袋,“如果因此让你陷入危险,不值得。”
顾西词心一暖,乖巧的点点头,“我知道。”
“好了,去睡吧。”
看着顾西词进了房子,顾海梁才回去,想了很久然后动手给侯叔写了一份信。
整个血修罗教的人都很偏激,如果真是他们抓了刘光的父亲,那这个时候他们放刘光的父亲回来,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有更重要的事情到了紧急关头,这事情太重要了,重要到他们不能出一点差错或者分出一丝别的精力。
林府在西湖权势较大,很可能会对他们造成一些不利的影响,所以他们权衡后才决定放刘光的父亲回来,这样就能解释为什么刘光的父亲突然回来了。
五蛊教当初本也就是个不太出名的小教,那场虫潮后,这个神秘的教派就变得更加神秘了,太过神秘已经无人见过无从听说,所有的一切似乎差不多已经都泯灭在历史中了,有关他们的典籍或者蛊文化都消失的无影无踪,懂得他们风俗的人少可谓是少之又少。
但是顾海梁从小就从侯爷爷那里听说一些有关五蛊教的事,然后出于好奇自己又查了很多关于五蛊教的故事,算是略微知道他们的文化。
请蛊就是五蛊教当时非常重要的一个活动,每当那时他们家家户户都是夜不灭烛,墓陵张白灯,顾海梁当时看到这个习俗时觉得奇怪,所以就记得特别清楚。
可是血修罗教的人这样做,是想要请谁?亦或是请什么?
祭祀品是什么?
顾海梁不敢去想象。
回到房间后,顾西词就迫不及待的开始脱衣服,这衣服在李地主那里呆了一夜,怎么都感觉穿在身上不舒服,晦气又阴森的感觉,很糟糕。
顾西词手指放在领口处,一粒一粒的往下解外衫的扣子,她的手指骨节分明不似一般女孩子芊芊细手柔若无骨的样子,但也和糙男人的手不一样。
顾西词的手指骨节分明、白净纤长,手指放在深色的衣衫上时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韵味,一丝刚气里还带着说不出的含蓄优雅。
这解扣子的动作非常好看,骨节活动的时候能够感觉到里面蕴含的力量,林韵寒的视线看似不经意但总是忍不住跟着顾西词的手指移动。
顾西词三下五除二的解完扣子,然后把外衫往地上一脱,捋着头发给林韵寒说话,“李地主府里肯定不简单,刚才我哥给我说话时表情怪怪的,有些沉重。”
林韵寒视线有些遗憾的从地下的衣衫上离开,“都回来了,能不能说些别的事情。”
“什么别的事情?”顾西词奇怪,皱眉沉思:“难道还有什么别的事情我忘了?”
林韵寒走过去抬起她的脸,示意她看自己。
顾西词盯着林韵寒半晌没有明白她的意思。
满心的柔情蜜意和说不清的悸动被顾西词呆呆傻傻的样子泄了一半,林韵寒叹了一口气,“一夜没睡还这么有精神,快洗漱然后休息一下吧,可能下午又不知道要怎么忙了。”
在林韵寒转身想要去洗漱时,顾西词突然附过来扣住林韵寒的手,从背后环住她把人拉到怀里,下巴磕在林韵寒肩膀上说:“夫人刚才是不是想让我亲一下?”
林韵寒动作一僵,顾西词蹭了蹭她的脖子,然后牙齿轻轻的在她的肩膀上咬了一口,并撕磨、吸吮了一下,坏坏的问:“是不是这样亲一下?”
林韵寒没说话,顾西词歪头故作可爱的说:“看来不是这里,那是不是这里呢?”
顾西词撩开林韵寒的长发,让她白嫩的后颈露出来,然后在上面“吧唧”了一口。
轻吻后颈会让人有一种危险的感觉,林韵寒控制不住战栗了一下,转身捂住顾西词作乱的嘴巴。
顾西词眨着无辜的眼看着林韵寒,好像丝毫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林韵寒拿她这幅“单纯无辜”的样子没有办法,“去洗漱。”
“洗漱完呢?”顾西词问。
“洗漱完睡觉。”
“怎么睡觉?”
“好好睡觉。”
“什么是好好睡觉?”顾西词打定主意要问到底。
“好好睡觉就是……”林韵寒压低声音,在顾西词把耳朵主动凑过来时一口咬住了她的耳尖。
一盏茶后,顾西词红成了一只虾米。
林韵寒:“懂了吗?”
顾西词疯狂点头。
“懂了就好。”林韵寒揉了揉顾西词的脑袋,“乖,去洗漱。”
林府:
一辆华丽的马车在林府的门前停下,帘子掀开,一只玉手从里面伸出来,丫鬟扶住她的手,然后一个容貌昳丽的女子从里面探出了身子。
李小姐在丫鬟的帮扶下下了马车,守门的侍从没有丝毫阻拦的就让她进了林府。
“李小姐你怎么来了呀!”一个丫鬟高兴的迎了过去。
“我还不能来了不成。”李小姐笑着点了一下丫鬟的额头,“好久不见林夫人,想念的不行,今天就过来了。”
29/54 首页 上一页 27 28 29 30 31 32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