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西词和林韵寒把买的东西放桌上让他们分着吃,然后在空出来的位置上坐下。
“小姐,你给我们讲讲路上的事情吧!”随着一声小姐后,他们就管不住嘴了,好奇的问题一个又一个出来,十个问题里有八个问题说的都是李地主府里的事。
被当成了偶像和英雄,顾西词完全抵挡不住他们的架势,最后只得把林韵寒推出来说:“其实我也没做什么,后来昏死过去了,要不是韵寒救我,我就死了。”
“宫主!”亮晶晶的眼睛。
林韵寒含蓄委婉:“我也没做什么,是西词帮忙制服了很多坏人,不然我肯定也活不下来。”
“小姐!”亮晶晶的眼睛。
顾西词感觉无法消受这样的视线,最后拉着林韵寒落荒而逃似的跑了。
被吹捧成英雄的感觉真不好。
然而英雄传说并没有消退,第二天早晨迎来了一个新高潮。
起床后出门频繁的遇见那些亮晶晶的眼睛,顾西词就感觉到了一些微妙的不详。然后去吃饭,才知道了真正原因,原来都是在夸林韵寒办事公正,不携带私情,不乱用私刑,是武林中人的好榜样,于是榜样光环又加深了一层。
顾老爹很少对江湖里的事发表看法,此时也难得的评论了几句,“吕丁余有些轻浮毛糙,不如侯家的人稳重,对武林的事也不是太熟悉,平时要多注意些。”
这消息不是林韵寒她们传开的,自打脸的事,她们自然不会做,毕竟武林盟主做不好,她们也显得失职。但是吕丁余两件事情都做的事情太响亮,有些消息压不住,特别是那些名门里的人一打听就知道里面的事。
但是听到吕丁余和马三万耳朵里就不是这样了。
“我就说会是这个样子!”马三万像被人掐住脖子似的尖叫。“这些明明都是你的功劳,为了抓他们,两天你都没合眼,结果你看,现在都是她的功劳了,武林里的人都夸她,真正立功的人却落了很多不是,什么滥用私刑、做事轻浮,呸,没有你,这些坏人不知道又在外面做了多少坏事!”
马三万话说的不好听,但话里话外都在捧吕丁余,完完全全把话说到了吕丁余心里,他现在的心里就是不服又憋屈的很。被抢了功劳的感觉把那一点做错事了的愧疚完完全全压了下去。
“马兄,这江湖里有人挑刺抢功着,想干大事就难。”吕丁余感慨一声,“既生林韵寒,何生吕丁余。余,余,岂不就是被当成她林韵寒多出来的?”
“吕盟主才华横溢、才高八斗,不该止步于此。”马三万捧了吕丁余一下,“余,多,是指吕盟主才多,比林韵寒要多的多。”
吕丁余踱着步子,觉着豪气冲天。
“吕丁余?”这个名字顾西词倒是陌生的很,“他是谁?”
“长月山庄主吕丁余,临时选出来的武林盟主。”顾老爹解释了一口。
“长月山庄主?”顾西词摇摇头,“没听说过的庄主。”
“一个新的门派,不是江湖上的那些名门老派,不过最近几年势头很猛。”顾老爹消息比顾西词活,倒是知道一些,“好像很能说,手下有很多谋士之类的人。”
“我以为老牛会成为新盟主,后来竟然还输了他一截,一个新人能有如此才华,也是不容易的,虽然这件事做的不漂亮,但大概是因为还不熟悉里面的事物,过些时间上道了大概就好了。”顾老爹一向很惜才,简单的评价了几句后,又表示了一下寄托厚望。
顾西词绞尽脑汁的想书中有没有提起过吕丁余这号人物,不过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来什么一丁半点,大概是因为意外出来的,毕竟书里当时也没有写侯叔会不当武林盟主。
老牛她知道,就是牛洪槽,是江湖里的一个老人物,人品很正直,看起来长得五大三粗的,但是为人很细致,顾西词和他接触过几次感觉很舒服,而且为人没有什么架子。据传他们家的祖业是屠夫,所以牛家人一身刀功都很是了得。顾西词从没见过牛洪槽用过刀,所以没领教过牛家的刀法,不过有机会还是希望有一天能够见识一下。
能够把老牛挤下去,这个吕丁余大概真的是有几把刷子。
不过,顾西词凑过去头歪靠在林韵寒身上,小声,“夫人真棒!”
别人夸,林韵寒就没有什么感觉,顶多回一句“职责所在”,顾西词夸,林韵寒觉得自己有些膨胀,身心愉悦。
昨天一夜的进展似乎很好,简直是突飞猛进,中午时,顾西词听说顾海梁去找顾老爹他们说要娶一个人,不知道说的怎么样,顾西词就专门跑了一趟顾海梁的院子,不过他并不在。问他院子里的小厮一打听,才知道他去了打铁铺里。
顾西词心思一动,好像明白了什么,回去抱着从邵辞那里弄的一盒金子也追了过去。
结婚要三金,她差点就忘了。
顾西词在外面喊了两声,然后推开门,进去果真见顾海梁在,他和匠人正在谈论着什么。
“你在这里,我猜你肯定和爹娘说的不错。”顾西词抱着盒子在顾海梁坐的长凳一边坐下,“昨天你们聊了多久呀?敞开心扉了?”
顾海梁控制不住一脸傻笑,半晌才问顾西词,“你来做什么?”
“打龙凤镯和其它的呀。”顾西词说。
匠人有些惊讶,“小姐找到了夫家?”
顾西词有些不开心,“是找到了夫人。”
“小姐说笑了。”匠人笑,“你结婚了才是夫人,对方就是夫家。”
顾海梁一见顾西词脸色不好看,就忙岔开了话题,“夫家和夫人差不多差不多,哈哈。”
匠人也不继续八卦,说正事,“龙凤镯也有几个样式,你们要什么样的?”
顾西词看着桌上的图纸,问顾海梁,“你选的哪个?”
“我不知道。”顾海梁皱眉,“它们看起来差不多。”
“差多了。”顾西词指着说,“这个凤凰的羽毛看起来多些,这个凤凰的羽毛看起来少些,羽毛少的镯子应该要比羽毛多的镯子细。”
匠人:“……这个是凤凰来仪,这个是跨凤乘鸾,还有凤舞龙蟠、凤翥鸾翔、龙跃凤鸣……”
顾西词也头痛,说的她都要不认识凤这个字了。
顾海梁更是一脸懵,这些镯子的图样,在他眼里几乎都是一个样子。
两个头痛的人,只是选个手镯就足足磨了半天,觉得差不多好像都可以,又觉得不能这么草率,所以硬是比出了一些不同来,可是也没有什么用,只是一闭眼就是龙呀凤呀的到处飞舞。
最后他们还是在匠人的建议下,选好了三金,平日里他们没了解过所以不懂,这一了解才发现里面的歪歪道道是如此多,好在有匠人帮忙,最后一切都选定了。就是林韵寒比较特殊,她幼时就没有打耳洞,和寻常女子不同,所以顾西词和匠人商讨后就把三金里的耳钉换成了头饰。
第69章 顾海梁大婚
受顾海梁的刺激,顾西词选完三金就拉着顾海梁说要回家坦白。
顾海梁还有些不知道怎么开口,心里有些不愿,但是顾西词决心已定,他没办法,只得紧跟着她,害怕爹和娘情绪太激动,到门口遇到冬子,就催着他去找张叔。
心里激动,顾西词一路都脚步匆忙,到乔秋雁的院子时,也没得冷静下来,连门口的玲珑都没看见。玲珑赶紧行了个万福礼,稍微提高声音问:“少爷,小姐,可是找夫人?”
“嗯嗯。”顾西词点头,脚步还是不想停,“爹和娘都在吗?”
“在梅花园里散步,小姐可能要找一找。”
梅花园里的梅花都是顾老爹亲自一棵树一棵树的种下的,前前后后花了好几年,才变成了如今梅花园里的光景。
顾西词和顾海梁现在也很少进去,因着小的时候,乔秋雁怕他们毛手毛脚的伤着了梅花,就不许他们在里面随意玩耍。听闻他们在梅花园里散步,顾西词的脚步终于一顿。
顾海梁见顾西词停下,也紧跟着停下,想要劝她再仔细考虑考虑,至少等张叔过来。
但是下一秒,顾西词又往里走去,嘴巴里念念自语,“就是这个时候了,没错,爹娘现在心情应该很好。”
梅花园的门是园林里随处可见的那种拱形门,显然造门时,顾老爹并没有考虑太多。可是一进去,里面满眼都是开的浓烈的红梅,火红的花骨朵在枝头含苞欲放,也有正在绽放的,也有落到地上的,只差一场雪,就衬的红的更红、白的更白,靓的很。
这是顾老爹栽种给乔秋雁的专属美景。
从一片美丽的红色中穿行,顾西词的心逐渐静了下来,开始想一会儿见到了爹和娘要怎么说。
走了没多远,就看到顾老爹和乔秋雁在一株梅花树下站着,天冷,她披了一件红色的披风,脖子处围着雪白的裘领,站在梅花树下,明丽的很,顾老爹的眼睛盯在她身上,远比看梅花的要多。
有动静,顾老爹移开视线,看到顾西词和顾海梁有些微妙的不悦,“你们两个怎么来了?”
“谁来了?”乔秋雁笑着转过身来,眼睛温和和闪亮的仿佛有春天。
“爹,娘。”顾西词乖乖的喊了一声。
“爹,娘。”顾海梁也跟着喊了一声,然后眼巴巴的看着顾西词,不知道如何开口。
顾老爹见顾海梁眼巴巴瞅着顾西词的样子,猜到是顾西词有重要的事情要说,一时就没有出口赶人。
“海梁,你怎么不陪着红袖姑娘?”乔秋雁嗔怪的看了顾海梁一眼,“人家刚刚来家里住一天,你就不陪着,还有西词也是,一点也不尽地主之谊。”
顾海梁张了两下嘴巴不知道说什么,最后什么也没说。
顾老爹看着顾西词言简意赅的问:“什么事?”
言下之意就是说:有话简说,没话就走,不要打扰他们的二人世界。
顾西词打好的草稿一下子都乱了,突然灵光一闪然后说:“爹娘,你们不是让我出去找个压寨相公嘛,我把她带回来了。”
“在哪里?”乔秋雁有些激动,“这么大的事,你这孩子怎么不早说,我们家这个年是双喜临门,找先生算个黄道吉日,不如一起把婚礼办了。”
“就在家,只是身份可能有些特殊……喜欢一个人就是喜欢她这个人,和别的东西无关对吗?”
顾老爹皱眉。
顾西词努力抬起眼睛,让自己看起来底气足一些,“我喜欢林韵寒,她也喜欢我,我想和她结婚。”
乔秋雁手里的袖炉“啪”一下掉到了地上,顾老爹的脸色沉的难看,气氛凝的可怕。
顾海梁大气不敢出,只留心把顾西词护到了后面,这一动作,看的顾老爹脸色又一难看。
“喜欢林韵寒不是头脑发昏,我很清醒,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开了口,再继续说下去显然容易了很多,顾西词胸膛突然生出无限的勇气,很认真很严肃的说,“如果之前都是我的臆想,不切实际的逃避寄托。那现在我明白了,爱情,是一个灵魂对另一个灵魂的态度,我喜欢她,无论她是男是女,都喜欢。”
起于幻想,陷于深情。
“也许是这个社会,对我们太过苛责,可能连我的爹娘都要指责辱骂我。从我喜欢上她的那一刻起,我就想了很多,然而甚至于浪迹天涯,我都没想过和她分开。”
乔秋雁呆呆的站着,无措的去抓顾老爹的手,顾海梁低着头,沉默的一声不发。
顾老爹冷冷一笑,“你想和她结婚,你是什么身份,你为她做过什么?”
“花云绣布庄人家送你十几匹云锦绣,邵辞的镖,她千里迢迢的赶过去挡一剑救你一命,马桂芬的镖她帮了你多少忙,给你收拾了多少烂摊子?你想要和她结婚,你都做了什么?你问我们同不同意,怎么不问清风阁的人同不同意。”
“爹。”顾海梁小声说了一声,然后被顾老爹一瞪,又低头禁了声。
“别说你配的上她,要我觉得你差的远。”顾老爹毫不客气的说,“浑身上下就没一点比得上人家的,我真不能从你身上看到你爱她,如果爱都是用嘴巴说出来的,花街里随便抓一个女人都比你说的好听多了。”
顾西词拳头握紧,指甲扣的掌心发白,比骂她打她,顾老爹的话显然段数更高,顾西词无法反驳。
她想过很多很多爹娘拒绝的理由,唯一没想到的,顾老爹会拿来反对她的,是她做的不够多。
显然这些话从顾老爹嘴里说出来杀伤力足够大——她宛若一个被林韵寒包养的小白脸。
谁是压寨夫人?她的行为就像一个笑话。
后来是怎么回去的顾西词已经忘了,反正后来师父们回西湖,她就跟着去了。
林韵寒不知道那天顾西词和顾老爹他们说了什么,只是顾西词还那样笑着,她却觉得她有些沉默了。
一月十号时,顾西词接了一个小镖,要去一百里外的地方送一封信。她一定要一个人去,林韵寒又恰好有些事情要处理,以为放花灯的约定终究是履行不了了。
直到晚上时,一轮很大很亮的月亮彻底露出来,然后奔来了一个风尘仆仆的人,林韵寒才知道,她还记得。
有吕丁余后,江湖里的事情越加繁多,昌盛镖局在西湖的分局也逐渐走上正轨,顾西词宛若疯狂一般开始不断接镖、走镖、接镖、走镖……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聚少忙多。
林韵寒有时候会想,怎么突然就这个样子了,以前也是很忙,可还是有很多很多时间去选择和她腻在一起。她知道顾西词还是依旧爱她,她也依旧爱她,可是她不知道要怎么做了,那些可以抽出来的时间,好像突然就抽不出来了。
顾西词似乎变的有些不一样了。
五月中旬,红袖要和顾海梁结婚了,顾西词去了,林韵寒也去了,很热闹,来了很多很多人,顾西词一直笑着替顾海梁挡酒。她喝了很多很多酒,林韵寒坐在宾客席上总是装作不经意的看她,她的脸喝的红红的,却还是不断的和各方的人敬酒,这个那个,一杯又一杯,她应该是要去帮她挡酒的,可是她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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